乘龙佳婿(校对)第50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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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是等到你横空出世,我这才找到了一个机会!结果是陆三郎在你教导下浪子回头变天才,我这才有向天下展示算学也能飞黄腾达的机会!”
  葛老师明白无误地承认了自己的某些心思之后,这才再次下逐客令。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省得你们小两口在我面前晃着碍眼,刺激我这个没了媳妇的老人家。朱二郎你也是,别拿那种眼神看我,谁让你是九章的妹夫,是莹莹的二哥!”
  难不成我这出身居然也变成罪过了吗?朱二简直觉得自己倒霉极了,这也能遭了池鱼之殃。要知道,他还没怎么听懂葛雍这些话呢!
  然而,被朱莹直接拖出去之后,他看到张寿竟是不时转头回望书房,他这才想起了葛雍刚刚那番话,顿时有些不安地问道:“妹夫,刚刚葛老太师说的这些……”
  “烂在肚子里。”没等张寿开口,朱莹就直接打断了朱二,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爹娘大哥和祖母那儿也别说。”
  这下子,朱二立刻笃定了。拥有了和妹妹妹夫一模一样的秘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朱二确实就像是葛雍之前说的那样,今非昔比,已经不再是家中被边缘化的纨绔轻浮子了。于是,他眉飞色舞地点了点头,声称要去筹划拜访金郭两位的事宜,恰是闪人得飞快。
  而和张寿一块出门,看到丈夫在上了马车后,却也是一脸怔忡的模样,朱莹顿时有些担心,禁不住就开口说道:“阿寿,你不要觉得葛爷爷从前那是把你架在火堆上烤,他其实……”
  朱莹一开口,张寿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他静静地听着朱莹说话,可没等人把话说完,他就把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脊背后,随即泰然自若地笑了笑。
  “你想岔了,我要是就因为老师那点话就心生怨恨,那岂不是太狼心狗肺了?”
  “要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出人头地,夺目耀眼,只有那条看似幸进的路子可以走。而要在短时间之内拥有可以迎娶你的地位,也只有那条路可以走。我之前也说了,考状元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许有指望,封爵大概再下辈子都未必可能,难不成我要以一个白身来娶你?”
  “老师说,都是他利用我来吸引人学算学,可对我来说,何尝不是用他的名望来吸引学生学习这‘葛氏算经’?”
  “所以,我刚刚提醒老师,是希望他和刘老大人陆祭酒别玩得太过,回头把自己陷进去。可老师既然自己早有打算,那就行了。至于老师那一通肺腑之言,我们记在心里就行。我只希望在老师的有生之日,让他能够看到后继有人的胜景。”
  虽说已经是夫妻了,这些天也没少一晌贪欢,可被张寿这么一抱,朱莹还是觉得面颊微微发烫。然而,听到张寿开口说出了那一番话,她就知道张寿这会儿并不需要温情旖旎,而是需要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因此,她就静静地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把话说完。
  “不是我一个,也不是陆三郎一个,更不是九章堂这区区两届不到百人。而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人……我泱泱华夏,从来都不缺人才的土壤,只是很多人从来没有这个机会,这才会埋没在污泥之中,没有绽放就凋零。算学是新事物,那更是如此。”
  直到最后听见张寿说,很多人缺少机会便泯然一世,朱莹不禁为之动容。她这样出身富贵的暂且不提,可天下千千万万的人,有多少人确实需要一个机遇方才有腾跃的机会?
  如果那时候因为二哥硬是要把她嫁给陆三郎,她没有因为祖母的安排而下乡,没有遇到张寿……那眼下两人琴瑟和谐的一幕,岂不是再不可能发生了?而张寿,会不会困顿于那座宁静却没有任何变化的小村子,然后变得平庸无人知?
  张寿如此人才都尚且如此,那天下其他人呢?就如同今日陈白沙那样的儒者,尚且都在会试中折戟,更何况那些根本就不擅长四书五经,却在别的地方拥有非凡天赋的人才?
  想到这里,朱莹就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离开了张寿那怀抱,理了理头发就嫣然笑道:“既然阿寿你已经下了决心,那若有什么事要我做,你就尽管说。民间妇人都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是与君为妇,与君同路。”
  见张寿愣在了那儿,仿佛是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朱莹不禁大嗔道:“干嘛,你难道觉得我就俗到不会说这些话吗?还是你不愿意和我同路而行?”
  张寿没想到朱莹竟会一时这般大嗔,一愣之后,他顿时大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在马车中,他恨不得把妻子抱起来打个旋儿,宣泄心中那满腔喜悦。
  他们小两口正柔情蜜意的时候,从葛雍府中离开的这好几拨人,却是以最快的速度将今日这些事情散布到了城中各地。
  这其中,那些名士贤达们显然并不在意什么老举人被新举人挑衅这种小事,否则也不会在张寿回来之前就纷纷告辞。
  他们在意的,是如陈献章这样的崇仁学派出师弟子竟然也到了京城,是崇仁学派第三代竟然有人考出了举人,即将迈入会试场。所以,他们几乎是甫一回到临时的住处,就立刻派出子侄和学生四下送信,颇有一种狼来了似的担忧。
  而苏州会馆包括华会首在内的那一拨商人富户,则是在帮朱二渲染那仗义出手之事。在他们的描述中,金万权和郭晟昔日怒斥人踏坏青苗的言行举动被无限拔高,于是,朱二那急怒之下含恨出手的一巴掌,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至于张寿……华会首非常明白在这整件事情中,没有太大张寿出场的必要,所以在嘱咐自家会馆里那些人时,他有意提醒,少提张寿,甚至不提张寿,极力弱化他的存在。
  于是,就在傍晚,乾清宫里的皇帝也好,三皇子这个太子也好,全都得知了此事。对于张寿婚宴上那场群贤会,亲自带三皇子去过张园的皇帝当然知道。然而,他那时候并没有乔装打扮去前边喜宴上转一圈,因为他对于私底下见见那些贤达本来没有太大兴趣。
  他当皇帝已经很多年,没事就微服出宫,见过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的人,早已经不是听闻什么贤达就慕名前去拜访的少年了。
  可葛雍这已经是邀约了第二批人到府上了,中间却蹦出来一对听着有些意思的师生,皇帝自然觉得颇感兴趣。要知道,他不如太宗皇帝那般强势,太宗皇帝是要你做官你却不应召,那就满门禁锢,从子侄后代到学生,那就都不用出仕了,而他素来是一种非常随兴的态度。
  下头举荐某某有贤名,他就下诏召入京城,但两次下诏之后,如果对方推脱,那他就算了,绝不会第三次下诏。做官这种事,合则来不合则去,天下有的是人才,他何必强求?
  所以陈献章的那位老师,他召过两次,人家推脱,他就把这个人丢在脑后了,哪怕这些年也听说过崇仁学派在天下好大的名声,也有官员上书举荐,他却只当耳边风。
  此时此刻,面对自家一手扶持的太子,皇帝少不得对人灌输着自己那番理念。然而,三皇子静静听着,到最后却突然开口问道:“父皇,那位陈白沙今科明显是不打算和学生一同下场应试,而他又是周祭酒的前任举荐的,也来了京城,那么父皇打算让他做官吗?”
  “如果做官,父皇打算让他当什么官?”
  这是一个很实际,很直接的问题,但三皇子既是坦然问了出来,皇帝也就大大方方地说:“他是举人,而且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又谈不上对朝廷有功,若是以鸿儒启用的标准,任他为翰林,哪怕只是区区一个检讨,恐怕也会招来攻谮无数。”
  三皇子如今已经能跟上皇帝的思路,此时微微一怔后就点了点头,随即就小声说:“那么,和当初老师一样,让他去国子监教化,这应该很对他的路子……不,周祭酒既然因为他去参加老师的婚宴,就停了他的讲学,那么显然很排斥他。难道父皇打算让他去公学?”
  “哈哈,知父莫若子,你答对了,只可惜没有奖励。”皇帝笑着摸了摸爱子那圆滚滚的脑袋,只觉得手感很好,唯独发冠硌手。仿佛是看出了三皇子的疑惑,他微微笑道:“公学已经有刘志沅和张寿两个官,为什么不能再多一个?而且,你想不想再多一个老师?”
第七百七十三章
雪上加霜
  孔大学士自请去皇庄安抚,本来是打算在朱莹那一趟皇庄之行失败之后“力挽狂澜”,当然更重要的是挽回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在他看来,大皇子已经被除去宗籍,朱莹遇到的那一场骚乱不过是乡间腐儒带着一群不明真相的百姓,只要自己露面,肯定很好处理。
  可他怎会想到,大皇子竟然无声无息地在房里仰药自尽了!而且,人完全没有留下遗言!
  于是,但求有功的他此行却仿佛变成了只求有过。哪怕竭尽全力,好歹是安抚了那些不明就里被人忽悠来的百姓,可是,当皇帝派了御前近侍的新任头子花七来查访大皇子的死因时,孔大学士还是不可避免地“病倒”了。
  毕竟,在主动请缨来做这件安抚的大事之前,他本来就是躺在床上哼哼的病人,这种时候不病,还能怎么着?打叠精神和花七一块去追查大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正如孔大学士所料,花七倒是礼节不缺地前来拜会他,可当看到他那说不出是蜡黄还是苍白的脸色,听到他那有气无力的话语之后,人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他好生宽心养病,然后就自行去查探这桩疑案了,一点都没有要求他的协助,也没有再质询过他什么细节。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在某天夜里好端端合眼睡的,可等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的竟是自家妻子顾氏那张又惊又喜的脸!
  这下子,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孔大学士登时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打了个激灵之后,他就以一个病人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猛然弹了起来,竟是失声惊呼道:“你怎么来的?谁让你来的?”
  顾氏没想到丈夫见了自己竟然和见了鬼似的,哪怕人正病着,说不定这是一觉醒来人在犯迷糊,她仍然觉得大不是滋味。然而,她也知道孔大学士不但是家里的顶梁柱,还是整个孔氏一族的支柱,只得陪着笑脸解释道:“老爷,我没出过门,您这是在咱们家里。”
  “家里?”如果说孔大学士刚刚仅仅是惊吓,那么他此时此刻就完全是惊怒了,“胡说八道,我昨夜入睡的时候还在皇庄,怎么就回到了京城家里?”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猛地想起自己这一觉睡得相当香甜……换言之就是睡得相当死!仿佛合上眼睛时还在皇庄,而眼下睁开眼睛时却如同顾氏号称的一般已经在自己家里!他不由得掐了一把大腿,借着那刺痛感确定了自己眼下并不是在做梦,这才死死盯着顾氏。
  “我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现在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
  哪怕顾氏再迟钝,此时也知道孔大学士恐怕并不是知情状况下被送回来的,当下就慌忙开口解释:“如今是腊月初一,眼下快到午时了,老爷刚被送到家里不到一个时辰。是一队锐骑营兵马护送回来的。为首的人说,老爷这些天劳心劳力,累病了,还请在家里好好调养。”
  见孔大学士那张脸比黑炭还要黑,顾氏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又添了两句:“而且,他们把您送到这里之后,宫中又派太医来过了,还给您把了脉,留下了药方。”
  这下子,孔大学士顿时气怒攻心,差点没气晕过去。他之前在皇庄时,身边还有不少亲信随从,不论是请大夫,还是抓药,这些都能够由他们去完成,所谓病情如何也完全在掌握之中。可他哪里能想到,有人竟然能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声无息把他送回来。
  还趁着他昏睡不醒的时候,把宫中的太医都请来把脉开了方子……这他还怎么装病?
  几乎真气出病来的孔大学士强忍着喉头腥甜,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个太医说我是什么病,他都开了什么药?”
  顾氏之前因为太医说孔大学士没什么大碍,于是就开了非常中正平和的养身方子,她还一度如释重负,可如今孔大学士突然这个样子,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了。莫非丈夫是装病却被人识破,不但在不知情时被送了回来,而且还有太医和药方作为铁证?
  她慌忙把太医的诊断以及药方上用的药大致说了说,下一刻,她就只见孔大学士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她赶紧扑上去扶住了人,随即使劲在其背后塞了个大引枕,这才小心翼翼地安慰说:“如若皇上真的恼了你要降罪,那也不至于派兵护送你回来,再请太医过来。”
  “你错了,皇上其实早就恼了我。”孔大学士苦笑一声,心想自从江阁老去位,自己却摆出了不偏不倚的态度,而且在很多皇帝坚持的事情上唱对台戏时,皇帝就已经恼了他,否则也不至于至今都不按照惯例定首辅。
  然而,对他不满,并不是皇帝会轻易再动他这样一个阁臣的理由——连续对内阁下手,这是会引起朝廷乃至于士林反弹的,如今不是二十年前,不再是毛头小子的皇帝当然会谨慎行事。而且,就他之前的那些错处,也并不足以把他拿下去。
  就算是这次大皇子之死也是一样,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被除宗籍的大皇子已经是一个庶人,尊称皇子不过是大家的习惯。而且,那是一个在京城以及在地方煽动百姓,雇请亡命图谋不轨的罪人,他只不过是没看好人以至于人畏罪自尽,也就是个疏失的罪过。
  皇帝真要追究下来,有的是人替他鸣不平。可是,没病装病这种事,往小了说那是矫情,往大了说,那却是欺瞒君上。最重要的是,这和他之前与张寿针锋相对,以及犯的某些小错误乃至于笑话不同,这涉及到个人操守问题。
  阁臣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揪着操守问题不放,而那是御史最喜欢攻击的点!
  孔大学士蠕动着嘴唇,最终还是心烦意乱地点醒了自己的妻子。而顾氏之前只是关心则乱,丈夫一点破这关节,她立刻就完全醒悟了过来,这下子登时大为惊恐。好在她也算是见惯风浪,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知道了,老爷放心,我会放出消息,就说您是因为疲累操心过度,这才病了,休整两天就能重新回内阁办事。”
  妻子既然明白这一点,孔大学士也就不再啰嗦,毕竟,责备之前的事情于事无补。然而,接下来他询问离京这些天里发生的事,不出意料地听到张寿和朱莹终于成婚时,他还有心情嗤笑了一声,可听到折腾出来的那巨大阵仗,他的脸色就再次变了。
  毕竟,在大皇子突然死了这件事之后,他为了避嫌,立刻停止了和京城的所有消息往来,所以竟还是第一次知道那群贤荟萃的场面。
  “张寿没有这么大能耐,必定是葛雍……还有陆绾和刘志沅!”
  说出这三个名字的时候,孔大学士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陆绾和刘志沅昔日就是兵部的同僚,毕竟尚书和侍郎不能完全按照上司和下属这种定义,可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多好的交情,反而因为性格不合,起龃龉的时候居多,可现在倒好,两个人完全搅和到一块去了。
  至于葛老太师,那完全不是孔大学士能动得了的人。因此,他也唯有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两声,直到……妻子顾氏又吞吞吐吐说出了一个他始料不及的消息。
  “你是说,崇仁学派吴康斋的学生,广东陈白沙,这次突然带着学生到了京城?他不但去了张寿的婚宴,而且还带着学生赴了葛雍的邀约,那个小小年纪的学生还是举人,这次要参加会试?消息是那些名士传出来的?”
  得到了妻子再次确定的答复,孔大学士一张脸已经阴得如同雷暴雨前夕的天空。别看整个崇仁学派看上去就没出什么做官的,但是,很多地方官都对他们极其推崇,举荐自始至终就没断过,如果不是吴康斋并不打算到京城来当个官,此刻早就在翰林院占据一席之地了。
  而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吴康斋那身体力行的一套入了皇帝的法眼,于是不用则已,一旦皇帝真的起意,那一大堆徒子徒孙顷刻之间就会得到巨大的机会。
  心情郁结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蹦出了几句气话:“乳臭未干的少年居然也能中举,广东乡试的主考官也实在是太儿戏,此番会试就没有那么侥幸了。”
  虽然论理不该刺激自己的丈夫,但顾氏不得不给孔大学士提个醒,免得人日后知道了又要生闷气:“老爷,明年会试不是刚好点了吴阁老当主考?”
  这一次,孔大学士顿时怔住了。原本会试主考官未必要阁老来担当,是吴阁老主动请缨,说是太子册封之后的第一次会试,总要选一些更富朝气的人才……什么叫更富朝气,难道不是要选一些年轻的人吗?
  照这么说来,陈献章带来的那个年轻学生,岂不是大有希望?
  孔大学士越想越是不安,越想越是烦乱。偏偏就在这时候,外间突然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吵闹,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声音:“夫人,隔壁九太太来了!她说五城兵马司的人突然登门,说是要缉拿九老爷归案……”
  只叫夫人,这自然是还不知道里头孔大学士已经醒了。而顾氏知道孔大学士这会儿心烦意乱,哪能让孔九老爷这狗屁倒灶的事情来惊扰了他?当下她急匆匆地就想出去,可人才刚到门边,她就听到了赵氏那极大的嚷嚷。
  “嫂子,那些兵马凶神恶煞,根本就不听人说话,我家老爷本来就病得七荤八素,这要是被他们带走,还有命能回来吗?我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吧!”
  又是朱廷芳!又是五城兵马司!孔大学士心里邪火直冒,可上次朱廷芳就敢直接冲到他家里来发难,而且还偏偏自家长子夫妇闹出了那样天大的笑话,他这个堂堂首辅大人被气得告病在家,却又因为秦国公张川一席话而揽下了大皇子这件事,结果又惹得一身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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