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校对)第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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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丁慕有些紧张起来,他相信在这里是绝不会有人认识他,更不会知道这个身体里有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但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会对这个人的声音有种熟悉的错觉。
  只是当那男人再次开口后,丁慕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了。
  虽然腔调多少有些改变,但是丁慕可以肯定,这个人说的那种发音奇特的语言,他不但能完全听懂,甚至他自己这时候的口音也和这个人一样。
  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居然遇到了个“老乡”!
  “你是从地中海另一边来的,是哪儿,帕德莫斯还是其他什么地方,”男人虽然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可却显然因为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我是从帕德莫斯来的,你呢?”
  “不,不是帕德莫斯,”丁慕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装傻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就认为他是从东方来的,但是能遇到个“老乡”,就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他还是决定小心一些,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离开那个叫帕德莫斯的地方多久了,他还是决定为自己另找个来历,然后他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该说什么地方,最后他决定赌上一把“我是,从克里特来的。”
  “我的上帝,难道克里特岛也已经被异教徒占领了吗?”那个男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而他的话让旁边的所有人都不由大吃一惊,原本只是安静的听着的执事霎时脸色发白的身子一晃,岸上几个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大声惊叫的喊了起来:“不好了,克里特岛失陷了,异教徒就要打过来了!”
  听到这喊叫的人跟着也就喊了起来,一时间整个码头一片大乱!
  丁慕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炸了营似的人们,还不等他开口解释,码头上已经响起了钟声,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异教徒进攻了!”的喊叫,恐惧如疾速蔓延的瘟疫般从码头上向卡里波城蔓延了出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早已经忘了询问丁慕来历的莫迪洛执事也已经叫喊着向城外跑去,他要去向修道院长禀报异教徒入侵的消息,而乔尼尼早已经大声招呼着让人们立刻召集城里的男人,准备“做好最后的抵抗”。
  虽然“带来了异教徒即将进攻的消息”,但这时已经没有人来得及理会被扔在一边的丁慕,更没人顾得上听他的解释。
  于是,丁慕就这么一个人孤单单的被扔在了码头上,直到那个“老乡”想起来,返回码头找到他。
  “我叫吉拉,小伙子你叫什么?”男人依旧有些激动慌张,不过还没忘了招呼丁慕向城里跑去。同时这个叫吉拉的中年人还不住打量丁慕身上那件样式奇特的衣服“真是太久没有见到你这种打扮了,毕竟罗马已经不存在了,原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不过可惜你带来的是个坏消息,否则作为客人你一定很受欢迎的。”
  吉拉无意中的话让丁慕的心头骤然一动,他尽量让自己的神态显得自然些,可脑子里却因为这个男人透露出的关键消息激动不已。
  虽然还不清楚这里具体是什么时代,但从接触的这些人和这座城市的环境布局,还有吉拉刚刚的话里,丁慕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
  收缴什一税的执事,对异教徒侵掠的恐慌,还有不复存在的罗马和提到克里特岛时导致的误会,这一切都让丁慕已经大致确定了自己所在的这个时代。
  在这个时代,承嗣千年的拜占庭应该刚刚覆亡,初显狰狞的奥斯曼帝国雄心万丈,而经历了漫长黑暗时代的欧罗巴,也正即将在一道属于她的曙光中展现魅力。
  想到这些的丁慕心中激荡,他从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个世界,更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份子。
  “忘了问你,你叫什么?”走出很远之后,吉拉才忽然想起这个一开始就被提出来的问题。
  “我?”丁慕被问的一愣,就在不知怎么回答时,他忽然看到身上袍子衣角几个模糊的字母,接着他心头灵机一动。
  “亚历山大,”丁慕缓缓的说“我的名字,叫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
  亚历山大,是袍子下摆绣着的名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体本人的却可以拿来搪塞,至于后面的姓,则是来自他看过的一本书……
第三章
奇怪的客人
  卡里波城西北有座叫翠岭的小山,山势不是很高,却能俯瞰全城,连港口和海湾也能尽收眼底。
  卡里波的圣赛巴隆修道院就建在山顶。
  “异教徒袭击卡里波”的消息,在丁慕他们到达之前就传到了教堂,这都要归功于莫迪洛神甫骑了头脚力可观的驴子,就在其他人惊慌失措的在码头和城里到处乱跑时,莫迪洛神甫已经一驴当先,直奔修道院通风报信了。
  所以,当丁慕和哈尔吉来到修道院大门外时,迎接他们的,是两扇紧闭的大门,和旁边一串狭窄窗子里一双双警惕惊慌的眼睛。
  丁慕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说他根本不明白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对异教徒的恐惧到了什么程度。
  看着窗口后面那些惶惶不安晃来晃去的身影,再想想城里如今鸡飞狗跳的惨象,丁慕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成为卡里波城最不受欢迎的人了。
  丁慕正在胡思乱想,修道院如城堡般森严的两扇厚重木门忽然打开了条裂缝,里面露出了莫迪洛半张发白的胖脸。
  “希腊人,异教徒现在到了哪?”莫迪洛先问了句,然后觉得自己样子未免显得太胆小,整个人从门缝里挤出来,只是在站到外面后,却又不放心的回头看看,似乎怕那两扇门随时会关上“本堂神甫让我问你异教徒的事,”说到这儿他忽然压低声音急吼吼的嚷着“那些异教徒是不是已经快到卡里波了,看在上帝份上快点告诉我!”
  丁慕茫然的看着莫迪洛,虽然大致上能听懂,但是莫迪洛那因为惊恐明显变调的声音却让他听起来很是费劲,而他这种在莫迪洛看来完全是吓傻了的样子,让原本就受了惊吓的执事终于控制不住的发了疯!
  莫迪洛不记得他是怎么抓住眼前希腊小子的衣领不住摇晃,莫名其妙的喊叫,至于接下来他被吉拉和闻讯从修道院里冲出来的几个教士连拉带拽的按倒在地,满嘴冒着白沫,同时伴随着口歪眼斜就完全不知道了。
  多年之后,人们在卡里波城圣赛巴隆修道院一堆堆尘封的文献故纸当中,看到这么份残缺不全的记录:
  “主后1496年2月17日,我们失去了敬爱的兄弟……,他的肉身被魔鬼附灵,以至完全陷入了我们无法理解的疯狂和幻象之中。在终于确定无法拯救那可怜的兄弟后,我们不得不把他关在……的最深处,可即便那样,魔鬼的喊叫依旧可以在深夜中隐约听到……”
  同一天,修道院的值日修士在当天的书册里还记下了一件小事:
  “按院长大人命令,一个叫亚历山大·朱利安特·贡布雷的年轻人被收留下来,这是个来自克里特岛的希腊人,他的工作是负责除了打扫之外其他一切不适于修士们的世俗工作,作为回报,他会得到清水,黑面包和猪油汤。”
  ……
  清晨,圣赛巴隆修道院墙边的一扇小门轻轻打开,一个推着木车的身影沿着小路,向翠岭的山顶上走去。
  卡里波的早晨寒冷干燥,这主要是因为一到冬天,西西里南方沿岸就要饱受来自地中海季风的蹂躏。
  这种天气会维持整整一个冬季,即便已经进入春天,依旧会有很长时间是这个样子。
  丁慕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半个多月。
  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以前的世界却好像已经变得那么遥远,以致有时深夜醒来,躺在冰冷的石屋角落,听着窗外呜呜风声,会以为之前二十多年的时光,只是场真实得让人无法自拔的长梦。
  最初,丁慕依旧没有放弃回到自己世界的努力,他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不乏从高处跳下,一头扎进冰冷的水里,还有就是把脑袋往墙上撞之类带着些危险性质的把戏,可多次的尝试却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穿越几百年的时光是因为掉进阿诺河溺水,丁慕曾打算跳进水里,可当他站在断崖上看着下面伊奥尼亚海不住涌动的冰冷海水时,丁慕先是打了个寒战缩了缩露在衣领外的脖子,然后他就告诉自己其实就这样留在这个时代似乎也不错。
  这也让丁慕终于明白,他已经再也回不到自己那个世界,命运已经注定他只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
  只是要在这里的生活,却并不顺利。
  卡里波城虽不大,也有几千人口,丁慕在卡里波绝对是那种“哥虽不露脸,可到处都有哥的传说”那种“名人”。
  “异教徒入侵”的闹剧并没有上演多久就被揭穿了,但是闹出的事情却实在不少。
  因为对遥远东方可怕敌人的畏惧,一时间城里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有些人哭爹喊妈,有些人绝望尖叫,有女人满心愧疚的向丈夫承认他养育多年的儿子其实是别人的种,还有个全城有名的吝啬鬼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大把大把的往人群里扔金币。
  可想而知当卡里波人在知道真相后是如何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如果不是修道院长大人开恩收留了当时看上去有些可怜的丁慕,按照欧洲人喜欢烧烤活人的嗜好,丁慕很可能已经被那些大半夜还打着灯笼到处找他的卡里波市民点了天灯。
  只是丁慕很快就发现,修道院里的生活,并不比点天灯好上多少。
  这是因为圣赛巴隆是个真正的“修道院”。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人每天除了冥思苦想之外几乎不干什么其他事,整座修道院就如同一座沉睡的坟墓般的压抑,虽然修道院里有近百人,可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说话在这里是很严重的罪过,丁慕曾经看到过有修士因为碰撞了别人失口出声而受到鞭罚,开始这让他觉得简直不可想象,可很快他自己就享受到这种“优待”了。
  第一天,丁慕因为违反了多得两只手指都数不清的过错,受到了禁止吃饭和洗刷大厅走廊地板的惩罚。
  当一手提着个桶子,一手拿着把硕大的马鬃刷,站在那个大得足以当篮球场的大厅里时,丁慕险些昏倒在地。
  整整一晚上,丁慕都在用那个粗糙的马鬃刷子不停的刷着地板,直到深夜终于干完了活儿,拖着两条抬不起的双腿走进属于他的那间石屋后,丁慕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可刚刚合上眼睛,钟声就把丁慕从睡梦中惊醒。
  早晨三点,圣赛巴隆修道院的晨祈开始了。
  虽然根本睡得不够,丁慕还是不得不拖着酸软无力的身子,拉着木车向修道院后面山坡上爬去,山路很难走,身后木车重得迈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喉咙干涩得每吐一口气都可能从肺里喷出团火。
  丁慕每天早晨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拉着木车到山顶的清泉打水,然后打扫修道院的每个角落,他要擦拭所有的祭坛,圣像,那个大得吓人的祈祷室的地板和每一块玻璃,中午要为修道院里的七十多个修士做饭,到了下午则要照顾修道院后面院子里那些蔬菜。
  白天是没有空闲的,一天当中唯一自由时间就是吃饭的时候,只是那点可怜的食物只会让人感到更饿。
  只有一天工作结束后的深夜,丁慕才能躺下来休息,可即便这样,他能睡的时间只有可怜的三四个小时。
  然后他就会被那个可恶的钟声惊醒,就此重复之前所做的事情。
  修道院里是有水井的,但是冬天会因为干旱水位下降停用,这样一来整个修道院近百人,就要靠从翠岭山顶的泉眼取水过日子。
  丁慕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晨推着木车到山顶的清泉边把几个大木桶装满,然后把清水拉回修道院注进硕大的石头水槽里。
  等这项累人的事做完,然后才是一天正式工作的开始。
  擦拭雕塑,铲掉海鸟留在露台上的粪便,给修道院后院的菜地施肥,还有检查所有油盆里的火油是不是已经注满,几乎所有这些琐碎的工作就是丁慕每天上午要做的事情。
  到了下午,他则是帮着那些修道士们把成捆重得离谱的各种书稿抄卷从书库房里搬出来,然后就要随时听候吩咐为正在誊写经文的修士们传递各种文件。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丁慕只能从修士们简明的手势上猜测他们究竟想要他做什么,以至几天下来,丁慕开始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总有一天会忘了怎么说话。
  这样的工作要到很晚才告一段落,然后他能吃上顿实在说不上好味的晚饭,接着回到誊写的房间继续干活,直到深夜才会结束。
  丁慕则要在修士们离开后,把那些文稿重新放回书库,再整理擦拭完整个礼拜堂的地板,等待修士们都熄灯休息后,才能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他那张硬邦邦的床上闭眼睡觉。
  但是就好像刚刚才合上眼没多久,晨祈的钟声就又响了!
  接着,就是永无休止的重复头天的那些工作。
  这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日子过了十几天,丁慕终于下了决心,要离开这个迟早会逼疯自己的地方!
  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再也无法抑制,只是丁慕也知道要想做到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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