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大忽悠/高人(精校)第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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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钱。”
  “是今天不要,还是一直不要。”
  “一直就不要,不过谁要真给,他也要。”
  “那他是不是骗大家钱哩?”帅朗尝试地小声地压低了声音附耳问道。
  不料这句话惹人了,那老太太像见到有人说自己老伴坏话一般剜了帅朗好几眼,然后干脆撵鸡仔一般小声撵着:“去去……嘴上不长毛,说话气乱跑,你才多大,懂个啥……”
  说啥来着,群众不能惹,帅朗可没料到古老头在这群中老年妇女心目的形象如此凛然不可侵犯,这老太太一惹了不得了,连剜带训愣是把帅朗羞得换了个站立的位置。
  再凑到边上,细细数数,帅朗心里轻咦了声,敢情老头艳福不浅,椅后四个,椅前三,包括椅子上坐的那位,八个大娘都直勾勾盯着古老头的动作眼眨也不眨,偶而有两位小声嘀咕,那声音帅朗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位说什么,这老家伙算卦可准咧,上回算徐校长有久病之虞,这不一眨眼,老徐躺医院起不来了……另一位问哪个徐校长?这一位小声解释着,就咱们老年大学的校长呗,脑溢血,还没准能下了床不……
  不动声色地旁观着,让帅朗暗生狐疑着,虽然不相信真有未卜先知一说,不过古老头这处处表现出来的怪异还是让他多有几分好奇,有些事不亲眼目睹也确实说不清这老家伙究竟是怎么捣得鬼。比如这回,掐着指头足足一袋烟功夫没动,把一干老妇人等得快要不耐烦才见得古老头蓦地一睁眼,那眼睛亮得,帅朗明显地看到几分老妇女身子一震,似乎被老头的帅气样子被电着了。
  开始了,不料这开始的是如此黯然,古清治很客气、很难为地握握算卦人的手安抚着:“老妹子啊,你娃是个天曲星的命,不是文曲星的格,这是名落孙山之像,不是金榜题名之卦……你呀,还是另谋出路吧啊。”
  名落孙山,不是金榜题名。这话说得,帅朗也嗝应了,咂摸了这话里没有歧义之后才觉得不对味,这丫不是当头给人家父母一榔头么?
  果不其实,那妇人一听这话,就着袖子,抽抽答答抹上泪了,一眨眼苦泪涟涟,可把古清治尴尬上了,而且这干老太太也看不过眼,反倒埋怨上古清治了,正是那位赶帅朗的,凑上来叱着:“我说古大哥,恁不能这样吧?还没考咋能这样说呢?看把王家妹气成啥样了……”
  “就是呀,古大仙你这次算得肯定不准……”
  “对,不准……不准……”
  “王家妹,别哭……哭啥么?”
  几位老太太的怜悯之心颇重,都凑上来一边是安慰着那位算卦的妇人,一边是埋怨着刚刚还尊崇无比的古神仙,神仙顿成众的矢之了,帅朗乐得一边看笑话,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老头还能不能圆回来。看来这丫确实不是一般的算卦的,经常给自己找点不自在。
  不料古老头神色庄重,对一切质疑置若罔闻,反倒是加重了声音一扬手压着众人的声音说着:“我不光能算出你娃落榜,还能算出你娃忤逆不肖,还能算出你男人长年不在身边,要不干脆就是离了……大妹子我劝你呀,苦心父母天下多、孝顺儿孙自古少,不要太耽于这事了……回去好好养养身体,你自己也久病缠身了,越操心愁事越多……”
  那妇人一嗝,愣了,不哭了,瞪着古清治,这回才像真见神仙了,眼睛里带着几分愕然和敬畏,甚至有点恐惧。
  众老太不都不埋怨了,一听娃落榜、娃忤逆,再听还算个男人不在身边,算卦的也有病缠身……得,都把目光盯向王家这个妇人了,那妇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尔后是二话不说,咬着嘴唇压抑着要哭的脸色,起身、低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算对了,还是错了。
  恐怕要不幸言中了,几位老太窃窃私语着,有位在嘀咕好像就没见王家这位大妹说过男人的事,没准还是个小寡妇……再有一位小声说着,她家娃是淘得厉害,学习也不咋样,把妈可愁坏咧……几个老太太嘀咕着,都以一个异样的眼神看着古清治,那眼神虽有点埋怨不该这么着实话实话,可是也免不了诧异,这些连大伙都知之不祥的秘事,何故这老头怎么知道?
  原因嘛,很简单,算出来的呗,这都算得出来,可把一干老娘们算得眼里惊异更多了几分。这会倒没人埋怨了。
  “好了好了……各位老嫂大妹,今天就到这儿啊,献丑献丑,得罪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
  古清治起身拱着手,向着几位围着小声讨论的老妇们辞行,这些老太太虽然尊敬,可不客气,簇拥着老头你一句我一句请教,一会儿是儿子的对象问题,一会儿是孙子的学习问题,敢情是刚才亮得这一手,虽然让大婶难堪了,不过可信度却是提高了不少。
  众人追问,不料老头恪守规矩,强调了一日三课,绝不多卜,得,老太太们可不讲那么多规矩,这个伸着指头数落古老头两句,乡里乡亲的你拽什么呀?那个拽着古老头的袖子郑重安排几句,那是预约下次算卦呢,把古老头折腾了一番,得了保证,这才嘻嘻哈哈到空地上晨练去了。
  好容易脱身不敢停留,踱着步遛达着直往公园之处走去,一路上免不了和照面的人打个招呼,不时地有人追上来问老头卜一课如何,老头一律婉拒,直出了公园大门,到了中州大道上。
  放慢了步子,走出去不远帅朗谑笑着追上来了,看着老头的样子,脸笑开了一朵花介似地指着道:“大爷,当明星被人追星的感觉挺好吧?我怎么看你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哎,失策失策,什么东西都不能免费啊,一免费就遭抢,这个地方我都不敢常来了,一来就哄一堆人……说两句好话吧都兴高采烈,说两句不好听的吧,不挣钱都落埋怨,唉……”古清治笑着自嘲道,俩个人随意地踱到了一起,似乎状如老友,似乎并没有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不快之事,就像邀约到一起的朋友。
  怎么开始呢,帅朗没想好,正斟酌着怎么开口,不料古清治像是已经忘了昨天的事,反倒示意着帅朗问着:“帅朗,刚才有什么想法?”
  “想法?”
  “那一卦,你看到的,算得对,还是错?”
  “应该是对的吧。”
  “你从头到尾看了,我怎么算对了?”
  古清治像考较一般问上了,这下子问得帅朗抓脑袋了,一下子愣了愣,像答案隐约已经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唉……”古清治停下脚步了,回头很失望地看着帅朗道:“真没看出来?我问你那位算卦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你看出来吗?”
  “没什么身份吧?听口音像郊县农村的,看样像在城里那儿打工的……”帅朗回忆着,印像最清的是那人脸上忧色,想了想补充了句:“是不是从乡下来给儿子做饭的……现在这种情况多了,城里读书,爹妈租个房给娃做饭,闲暇时间就干点零活。”
  “你都看出这些来了,还不知道我怎么算出她儿子落榜来了?”古清治反问。
  “咦?对呀……不过还没考试,怎么证明?”帅朗反问。
  “你差的那一步就在这儿。想不想知道我怎么算她娃落榜、她娃忤逆不肖、她丈夫不在身边。”古清治问。
  一问都是帅朗有点怀疑的事,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个好像比“父在母先亡”高了个层次,就听古清治摆活着:“第一,我提醒你啊,她是在这儿转悠了好多天,就为找个算命的给她儿子算一卦,算算能不能考上……这说明了什么?”
  “哦,她心虚,八成认为她儿考不上。”帅朗道。
  “对……很简单嘛,她都告诉咱了。而且你看她的脸色,是什么感觉?”古清治问。
  “哦……”帅朗恍然大悟道:“发愁,愁得厉害,没准儿子差得厉害。九成考不上了。”
  “对!已经差到无计可施问鬼神的程度了,你以为他能考上呀?”古清治很高兴,帅朗这么一点就通,敢情能接班了。
  “那儿子忤逆不肖怎么算的?”帅朗瞬间问题又来。
  “要是个孝子,能把当娘的愁成这样?再说现在十七八的小娃娃,有百依百顺听妈话的嘛?这叫杀口,杀准一个口,十次能对九,大势所趋。”古清治道。
  帅朗蓦地笑了,这下算蒙的,不过要这样蒙,十有八九还真能蒙对了。一想剩下的也想通了,笑了笑道:“那你一定是看到她面色灰暗、愁容满脸,判断她的性生活不和谐,然后又杀了个口,说她丈夫长年不在身边对吧?哎我说大爷,您不怕错了呀,万一人家是更年期来了呢?”
  “你看见我这个动作没有?”古清治几分得意扬扬手,修长的手指次弟作了一个握手的动作,不过帅朗却是没看明白,一看帅朗发愣,古清治却也不藏私,笑着道:“忘了告诉你,我以前当过几走方郎中,一般的脉相我还是摸得准,此妇气滞郁结,脉结紊乱,不是更年期,应该是肝火上升,长期胃气郁结消化不良所致……再加上她面色老相,未老先衰,除了愁事缠身我还真想不出其他可能来,中年妇女能愁什么?还不是上愁老子、下愁小子、中间愁汉子,既然进城来了,那把老子一剔除,就剩下小子和汉子了。还能有什么?”
  倒是有几分歪理,不过帅朗有点不服气地辨道:“那还有票子呢?就不能是愁钱呀?”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对女人而言汉子在还愁票子么?这不一码事吗?一看那样还不家里缺挣钱的,儿子又不争气……真是。”古清治一言以敝之,懒得再解释了。帅朗听着咧着嘴“耶喝”了一声,十成十地不服气,可再辨不出来了。
  边说着边不知不觉走着,古清治看帅朗的表情很诧异,这就缓缓解释着:“真正的周易卜卦传得神乎其技,能不能未卜先知我不懂……不过单从算命而言,这是一门很有趣的心理学,你从可以从对方的眼睛、表情、体态、动作、衣着、说话的语气、口吻来判断,老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其实这些外在表像已经足够告诉你对方是什么人了。这还用算嘛,真相都在眼前了,你说出来就行了……”
  “呵呵……厉害,敢情这功夫全在嘴上啊。”帅朗笑着挖苦了句。
  “对喽,老话还讲,好马都在腿上、好汉都在嘴上,现在那一行你觉得是哑巴能干成的事?”古清治不以为忤,只当是表扬了,说话着掏了本薄薄的几页册子,巴掌大小,随意地递给帅朗道着:“看看,能看懂么?不传之秘,学会以后纵横天下、无往不利。”
  “不会吧,别告诉我你有葵花宝典啊。”帅朗呵呵笑着接到手上,不料一眼扫过,脚步站定了,脸色凝重了,前行了几步古清治看出点意外,又返身回来,愕然地盯着帅朗,不知道所为何来,不料帅朗拿着那翻也没翻的巴掌大小册子不屑地道着:“这是江相派骗子的不传之秘……《英耀篇》,对不对?”
  古清治眉毛一颤,眼睛一愣,这一回结结实实惊呆了,既然是不传之秘,那又何来帅朗知道?
  
  第64章
忽悠忽悠
由来已久
  
  “你读过《英耀篇》?”
  古清治瞪着帅朗,像初见此人一样,声音因为愕然而变得声调提高了几个分贝。
  “一入门先观为意、即开言切莫踌躇;天来问追欲追贵、追来问天为天忧。八问七,喜者欲凭子贵、怨着实为七愁;七问八,非八有事,定然子息艰难……士子问前程,生孙为追古,叠叠问此件,定然此件缺……神暗额光,不是孤孀亦弃妇。妖姿媚笑,倘非花底定宠姬。满口好好好,久居高位;连声是是是,出身卑微……啧啧啧……”
  似乎是很久以前看过的了,帅朗勉强凭着记忆念出几句来,此时东西还拿在手上根本没有翻开,记得是当年父亲给自己开玩笑似地讲过这些江湖秘闻,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涉及数理化公式和英文单词,帅朗的记性还是蛮好的,比如要问金庸小说里那一回韦小宝和众老婆大被同眠了;那一回小龙女被XXOO了、谁谁谁用的什么武功路数了,帅朗都说得出来,上学主要学得就是这玩意,当然也包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东西还能用上,更没有想到能把古老头震惊成这个样子,那眼睛凸得,不自得伸着脑袋,像只老鳖探头般地直勾勾盯着帅朗问:“你能理解?”
  这纯粹就是江湖暗语了,“天”指父母、“追”指子女、“八”指妻子、“七”指丈夫,一解释其实并不难,这几句就是讲父母向卜者问儿子,是欲儿子多福多贵;儿子向卜者问父母,八成是为父母担忧;老公向卜者问老婆,高兴了欲凭子贵,不高兴者估计是为老婆发愁,当然具体情况要凭算卦者的自行判断了,这东西总得来说还是有借鉴意义的,比如说“花底”是指戏子或婊子,宠姬是指小老婆,一句“妖姿媚笑”,短短四字,说得何其形象?
  帅朗大致几句,把古清治说得目瞪口呆了,眼光游移不定地看着帅朗,这小子每每在不经意的时候都会给他带来意外的震惊,虽然《英耀篇》在这个时代看来已经没有传说中那么神秘了,但也不至于到烂大街的程度,等闲之人还是无法窥得门径,可帅朗连这几句的隐语也说得出来,这就让古清治是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了。
  “奇怪吧,古大爷,您要就这两下,我还真看不上眼,这东西我上学的时候就看过,您给我这玩意,是想让我接你班?当个骗子?”帅朗咧着嘴,那东西看也没看,直接扔回给了古清治,宛如扑克牌大小的东西在古清治手里打了个转,塌拉拉一拉,是一封连体的古籍,蝌蚪大小字正反两面,一拉随即又合上了,摩娑地在手里突然出声问:“那你知道这英耀为何意,为何叫英耀篇?”
  “这个……这个我不太清楚,我知道这是江相派当年的秘本,我听父亲说,解放前南有江相、北有一贯道,都是骗子帮,特别是江相派很神秘,里面出来的都是神骗高手……古大爷,我终于知道你的准确来历,敢情是江相派的遗老?不应该呀,要那样,您起码得八九十岁啦?”
  帅朗取笑道,上上下下打量着古清治,面色红润,虽然稍有皱纹,可并不深,不看头发和眉毛的因素,差不多就五十开外的样子……一看帅朗突然发现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呢?老头今天穿得是件丝制的花衬衫,旧式对襟口,难得地穿了双皮鞋、深红色的,配条黑色的丝裤,怎么看着有点别扭……对了,头发,头发黑多白少了,看着年纪了不少,顶多五十开外,而且显得臃容大气,就像那号人老钱多没地方花的装B老头。
  “咦?不对呀,古老头你没讨我便宜吧?你到底多大了?”帅朗看了半晌,说了句让古清治难堪的话,此时才从惊讶中省过来了,笑了笑没回答年龄,却是道着:“看你也是道听途说,所谓英耀,‘英’指家底、‘耀’指知悉,合在一起是指以高明的手法探知问卜者的家底对症下药。”
  “还是骗术,再装神弄鬼也是骗人呢,我以为你有什么稀罕玩意呢。”帅朗站着未动,不过大失所望了,神骗不是指骗术超人的骗子,而是指以封建迷信施术的骗子,传说江相派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对于这东西帅朗明显缺乏兴趣,一想到此处,笑了笑辞着:“对不起啊,大爷,您要想教我骗人,那就算了,这东西还用你教呀,我爸就研究这个的。”
  “不是为了骗人才去研究骗术的,我教你骗什么人呀?难道你父亲研究英耀篇也是为了骗人?”古清治反问道。
  “那倒不是。”帅朗摇摇头。
  “拿着……我相信你就看过也是残本,英耀篇全文369个字,字字珠玑,我问你,急打慢千、轻敲响卖,知道什么意思吗?十千九响,十隆十成,知道什么意思吗?先千后隆,无往不利,知道什么意思吗?……能悟通这些东西,对于你的察言观色、识人善变都有很好的帮助,知道天下眼光最好的是谁吗?是骗子,他们有在人群中迅速锁定目标的能力,更有不知不觉把你的兜里钱骗走的本事……想眼光犀利,你首先就得超过骗子。”古清治道,看着把帅朗问住了,把英耀篇接手里了,这才转身而走。
  “真是,有必要么?”帅朗暗道了句,看这小本子做工蛮不赖,揣进兜里,几步追上老头,边走边问着:“喂喂,大爷,你叫我就干这个?不是说好什么改变来着,准备怎么开始呢,总不能这闲逛着吧?”
  “已经开始了。”古清治道。
  “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在公园里呀,你连那么简单的判断都没看出来,怎么教你高深的。”
  “啊?那也算呀?”
  “其实骗局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只是你不觉察而已,对了,告诉我,你对骗了解多少?”
  古清治稍稍停步,又负手前行,这一问,把帅朗又问住了,你说这天天坑蒙拐骗吧,真要给下个定义还是蛮难的,就像天天目睹这些街道楼市一样,似乎觉得这东西就那样,可就什么样呢,具体而言却是说不清了,想了半天才组织着语言道着:“还不就那几样,跑单干的、仙人跳的、放白鸽的、再不拎包的、兑假钞的、卖假货的……反正就那几样……”
  “错了,不是这样定义的……中国自古以来的骗术高明机巧,纷杂多端,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先秦的典籍中,如果要具体分一下类,比如,可以按手法分:串骗、色骗、诈骗、拐骗、诱骗、奸骗、装骗、法骗、货骗、文骗、彩骗等等……比如你说的仙人跳,就是色骗的典型例子,串骗、拐骗、诈骗、色骗是到现在仍然是惯用的伎俩,那一个骗局也不是单纯的一种手法,往往是多种手法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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