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男绿女(精校)第3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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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么大个村,那村长是吃干饭的?”
“村长早被你哥抓走了,看到没有,那黑烟就是信号。”杨小孬附耳过来,轻声说道。杨伟曾经交待过,只要见到黑烟,就可以放手干了,杨小孬这才下了最后决心。
王虎子的眼一下子瞪圆了,这才明白,为啥不见领头的,敢情是趁着人来闹事,捅人窝里了,这事自己没参与,却是无趣得紧,悻悻地说了句:“拽什么拽,我看这就未必行,要我,我回村再拉一帮子,趁这时候冲进来,你们立马玩完!”
杨小孬却是知道虎子这得性,凑上来谄笑着说道:“虎哥,您觉得像您这么聪明、勇敢,智计百出的好汉,这金村能有吗?就凤城也不多呀?”
一句话王虎子乐得开怀了,吸吸鼻子,唾沫星子飞溅地说道:“嗯,确实是,一般人他想不到这儿!想当年,我们兄弟七八个,直接就明刀明枪拼七八十个人,今儿这场面,可离那时候差远了。今儿要我指挥的话,少说得放翻几十个……”
一干人开始打扫场地的民兵正被虎子逗得直乐,这王虎子看着秦三河把狗都召回来了,不迭地迎上来训了句:“我说三河,你家狗是不是都母狗,光会叫不会咬,净知道扑到男人身上耍流氓……这狗都被你带坏了……”
秦三河摸着脑袋,嘿嘿的傻笑,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释。后头一干民兵,可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
围攻煤场的几百人急奔着回村的时候,才发现不是着火了,而是冒烟了,村里几堆麦积堆和王米杆堆被点着了,不过露重杆湿,净冒烟不见火星,等刨开了麦跺才发现每个里头都藏着罐头盒般大的小东西,就这东西在吃吃冒烟,村里处处弥漫着呛人的烟气,都喊着着火却不知道火在哪里,村长媳妇抱着娃哭喊着老金被警察抓走了、老金被警察抓走了……叫喊了半天都忙着自家的麦积堆没人理会她,村长媳妇正自准备进城找女儿报案的时候,又被一群老娘们围住了,没别的,就朝着她要自己老公呢!……参加围攻的,回家第一件是脱了衣服就洗、不过越洗越觉得身上有臭味;没被沾上的,暗自窃喜,今儿可算撞大运了,这帮人真没想到,这么厉害……
村里,乱了!
几公里外,金根来被拖下车塞进警车……审讯的杨伟有点毛了……
趁着暗车厢里杨伟就逼问了一会,这老头一言不发;有位民兵火气大,狠踹了两脚,这老头居然一声不吭;等杨伟打着弱光电筒一看,老人家一脸皱纹纵横却是不怒而威,对着黑暗中的杨伟冷冷地说道:“我看清你们了,你们不是警察,不过是穿了身警服,协警警服!你们凭什么抓人!别以为我是法盲!”
“哟……”杨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小看这老头了,这架势让他马上想起了一个人,赵铁锤,和这老家伙一个档次,茅坑里的石头。杨伟晃着老头的脸说着:“老金,你既然不是法盲,可办得都是法盲事啊,砸煤场、偷煤,刚才又组织着人奔煤场去了……你家院子里还堆着香炭,这也有假?”
“那是村里人送我家的,一袋一袋我都说得清是谁送的!砸场子!?谁见我去了?我办的法盲事?我看你们办得才是法盲事?我看你们抓了我,怎么放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就不相信你敢杀人灭口!只要我死不了,你就死定了……”金根来怕是已经捋清了这事,两眼瞪着,好像他才是主角。
这是标准的村干部形象,撞了南墙不回头,到了黄河不死心,一个死理认到底!杨伟随着关了电筒,心里一惊一暗忖,坏了,遇上个比老锤还厉害的家伙!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杨伟沉声问道。
金根来接了句:“什么逑毛警察,是接任煤场的人,要是错了,我这双眼睛剜了送给你!”
“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杨伟再问。心里只觉得这老头心明眼亮,怕是不好对付。
老金鼻子里哼了哼,言语里听得出不屑:“哼,不就砸场子偷煤这点烂事吗?村里几百人参与了,这屎盆子,你扣不到我身上!”
“错了!”杨伟说道:“几十吨煤炭,几百人闹事,还不在我的眼里;我很多年以前组织的场面比这够看的多!”
“哼……”老金又哼了哼,那意思更不屑。
“信不信没关系!我抓你就为问你一件事,谁指使你干的这些事?”杨伟步入正题了。
金根来说话越来越嚣张,对了句:“我干事,还需要听别人的指使吗?”
“老头,我查过你的底,要说你就为拉点煤拉炭去砸煤场闹事,这说不通。”杨伟沉声说了句,这老金早年贩过药材贩过煤,一个独女也是做生意的,真说要为几十吨煤去煤场弄事,还真说不通。说什么耕地被毁,更是扯淡,这村里压根就没人看得起种地那俩收入。
“说不通的事多了,什么小JB人,还扮着警察抓人?吓唬谁呢?这说得通吗?”老头不答反问了句。
“你个驴日货,还嘴硬着哩……”
俩民兵黑暗叮叮咚咚干了老头几下,这话听得忒恶心人!
“都别动他……”杨伟喊了句,制止了民兵们的动作,再次打开电筒,挨了几家伙的金根来脸上根本没有什么惧意,低头蹭蹭鼻子里的血,对着电筒露出了几分狠色,嘴里很随意地说着:“手脚不够硬啊,是不是想吓唬吓唬我,怕把我打坏了啊!……没事,尽管来,我这把老骨头不值钱,死了残了,顶多值你们一个煤场的价钱!”
威胁者反被人威胁了!金根来怕是已经揣准了这干人算不上真正的警察,况且就真是警察也未必敢明目张胆地怎么样。态度惊讶之后就是强硬的很,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土生土长的金根来对自己在金村一带的根基是有绝对信心的。况且,这也老百姓的优势了,逼急的我命都不要,我的命不值钱,你的呢?
几公里的行程什么也没问出来,到了警车停的地方,把金根来塞进了停在路边的警车,杨伟安排着厢货车开回市区,这是朝光头骡借来的。再回头看警车的时候,被反铐着的金根来斜着眼瞪着自己,根本没有惧色,反倒是一股嘲弄的味道。
杨伟这才觉得棘手了,头一下子大了,半天没上警车,徘徊了良久,心里却是悬着一个念头:坏逑了,抓了个老流氓回来了,比我还横,这事可有点难办了……
第14章
貌似狠辣诈与唬
金根来、男、民族汉、现年五十四岁,系凤城市金村村长兼支部书记……
锦绣派出所里,一位三十左右的年青人,正歪歪扭扭地填报案材料……村长的媳妇抱着孙女进城了,女儿女婿陪同着来锦绣派出所报案来了,原本还以为抓到派出所了,可到了派出所才知道,根本没有这么回事。女儿女婿再一分析,得,那有坐着厢货车去抓人的警察,这便火急火燎来派出所报案来了。
虽然很多人蔑视法律,对执法者也没什么好感,但事摊到了自己头上,最先想到的还是那个欲说还休的称号:人民公安!
派出所小刘接了案子,接案子之前接了所长个电话,就一句话,金村的事,先挡着……这事怕是杨伟和所长早打了招呼,心领神会的小刘,一看材料再一看这一家三代,有点不耐烦地说了句:“大娘,这才几个小时,四十八小时才够得着失踪!”
“不是失踪,是绑架、绑架……”村长女婿,像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边说边给民警递了支芙蓉王,民警没接,这人讪讪放桌上了。
“绑架!?开玩笑吧,凤城听说过绑那个老板,没听说过绑那个村长呀?绑也绑个富村的,您那金村有这水准?……那绑匪打电话要赎金了啦?”小刘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
村长女儿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牙尖嘴利地说了句:“我说民警同志,是不是非得等出事了才算案子呀,今儿早上煤场和我们村闹得乱哄哄的,这不明摆着是煤场人把我爹抓走了吗?你们管不管,要不管我直接到公安局里报案。”
“就是就是!”村长媳妇不迭地补充着:“他爹带着人到煤场闹过事,这是记恨上了,这帮天杀的,闯进来就抓人,把我小孙女都吓着了……”
一家三代人,除了傻傻的小孙女,都是一脸愁色……不过村长媳妇这话就露底了,一听这自报家门,带着人进煤场闹事,民警蓦地笑了,村长女儿悻悻回头斥了句:“娘,你少说两句……”
“没良心的,白养活你了……你爹都这样了,你还埋怨我……我……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呀?你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村长媳妇这悲从中来,老泪横流、泣不成声……小孙女也跟着嚎上了……女儿女婿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好……几位听我说一句,咱们别等四十八小时了,咱们等二十四小时怎么样?这中间要有了其他情况或者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马上立案出警……现在我们没法子立案,人证物证都没有,就这位老人家看见了,这让我们怎么立案?我们要立了案,村长要是一下子出现了,这不成了笑话了吗?你们别说到公安局,就到公安厅也是这么个理,您说是不?……”
民警连蒙带劝,这一家四口看没有什么招了,才悻悻告辞出了派出所……一出派出所,只见得两辆警车押送了八名村民回来了,这村长女儿诧异地喊了几句:“二叔、三舅……根子哥……嗨,这……这怎么了,这怎么都进来了……”
几位乡里乡亲,都有点不好意思的遮遮脸,被煤场大网网了个结实,又被警察带进了派出所,这可够丢人的了。村长女儿奇怪地拉住一位押解的警察问。这警察冷冷地说,还能有什么什么事,哄抢煤场、砸治安室呗……这些村民可真够呛,人家治安室刚设了一天就被他们砸了,这办得是人办的事吗?
“娘,你在家也不说说他,我爹都干了些什么事?”姑娘随口又是一句,埋怨着,心下里知道八成又是当村长的爹出的馊主意。
一家人看着乡里乡亲,都被一古脑地赶进了滞留室,一家人心下觉得这不安之意更甚了几分……
……
……
天厦,十六楼。
周毓惠这次很听话,没有再掺合煤场的事,上午就应邀来陪林氏兄妹来了,三个人不咸不淡扯了一个钟头,这林国庆倒有个好处,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从国内要闻扯到国际关系、从五湖四海扯到大江南北又扯到了异域风情,还把和杨伟一起出国的糗事乱扯了一通,倒是把周毓惠和几位女士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眼看着十点多了,还没见杨伟的人影,这家嘴里就忿忿了:“杨伟这小子,向来没谱,这……这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呵……”周毓惠笑着接了句:“我看今天呀,他十有八九要食言!几位别介意,今天煤场确实有事,他得处理完了才能回来。”
“小周……”林涵静欠欠身子,很诚恳地说道:“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姐您别客气啊!”周毓惠笑着说道。这兄妹俩真是两个性子,一个是淡吐不俗、惜言如金;一个是胡吹大气,满嘴跑火车。
“这次我见着杨伟,我怎么觉得他的性子有点变了,眼光里躲躲闪闪,说话呢也温和多了,就偶而笑的时候,都很勉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几个月前我在牧场见他的时候,很开朗、很乐观的一个人,好像天下没有能让他发愁事,我就纳闷了……咂,是不是对我们……”林涵静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还是女人家心细,一眼便看出不同来了。
老林这贫嘴立马接上了:“咂,那还用说,心理有障碍呗!”
“哥,我看是你心理有阴暗成份吧!不要老把你那点烂事挂嘴上,亏得是杨伟,要是别人,巴不得看着你倒霉呢。”林涵静说了句,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又埋怨我……得,我不多嘴了。”林国庆讪讪笑笑,对这个妹妹还是有点怵。
“林姐,你哥说的没错,他现在心理确实有点障碍……不过不是你们想得那个障碍……”周毓惠淡淡地说道:“而且,你们来得确实也不是时候。”
“这……怎么回事……”俩姓林的,诧异上了。
周毓惠思索了片刻,有点黯然地说道:“一个月前出了一次车祸,我和司机受伤了,那,我现在怎么样你们看到了……另一辆车里两死一重伤,重伤的现在还昏迷着,都是他最贴心的朋友和兄弟,这些天他一直不在,前天才上的坟,哭得死去活来,精神状态肯定不太好,要有什么不周的地方,二位多担待点……”
周毓惠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把这茬都吐了出来,也许觉得在林家兄妹面前,杨伟强装笑颜的背后,其实在心里比那一个人想得都多,比那一个人都难受……
“啊!?”
林涵静和哥哥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思顿时复杂起来,没成想,还有着这么一茬事……
……
……
距离煤场向南五公里外,脱出了金村人的视线、也脱出了警察的视线……
杨伟在车下足足踱步来回思考了半个多小时,这个金根来太过于特殊,不和其他流氓地痞一样,拿刀枪就吓唬得住,和此人嘴上交锋了几次,这老头见事很明,这也解释得通人家为什么经常哄抢却没出过事了,看来不是一味的法盲村长,如果真让这家伙一肚子怨气回到村里,以后这煤场还真不用干了,毕竟在人家金村边上,今天是有所准备讨了个小便宜,要真弄事,这帮一天无所事事的村民天天来捣乱,那煤场干脆不用干了,直接和村里人打仗得了。
又拔了几个电话安排了几件事,这才上了车。
没办法,箭上弦上,不得不发,再硬骨头也得啃。
让金根来诧异的是,上车的这个人,换上了副很诚恳地口气,一上车,反倒道歉开始说好话了,开口就是:“金村长,按理说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来由地走到现在,实在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我兄弟死了,两死一重伤,重伤的也许这辈子都成植物人了,差不多是三条人命了,我在查是谁捣得鬼,手段实在是过了点,有不周的地方,您老多担待,只要告诉我谁在背后捣的鬼,咱们前事一笔勾销,我亲自上门磕头向您赔罪怎么样?”
“哼!磕头!?……受不起。你是王大炮什么人?”金根来不屑地说了句,又诧异地问道,看来也认识王大炮。
“兄弟,异姓兄弟……小辈我姓杨,名为国,以前在凤城混的时候有点浑号叫恶棍,不知您老是不是有所耳闻。”杨伟委婉地道出自己的来历,很低三下四的那一种。
“噢,一个小流氓加一个小地痞,我说呢,俩坏种凑一块了,王大炮死和我无关,不过那小坏种,死了活该!”金根来冷冷地说道。这话里,好像也并未把王大炮放在眼里。其实理论上讲,金根来和王大炮都属于一类人,都是地方一霸,只不过一个是准官方村长、一个是准绿林的大哥,说不上谁服气谁。
一民兵听着这话有点不得劲,指着老头骂:“这驴货……欠揍……”
“咂,都他妈闭嘴……”杨伟训了句,牧场里的人都知道场长这流氓得性,都讪讪不敢再骂了。就听杨伟很诚恳地朝着金根来说道:“大炮惹着您了!?”
“没有!他见了我也得叫声叔,这小子为人不错,够仗义,不过办事太嚣张,要不也死不了那么快。哈……”金根来隐晦地说了句,一句话更确定了杨伟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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