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倾城(精校)第10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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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库里,宋思莹正嘀嘀摁着计算器,今年的囤货也没有什么悬念了,不但养驴户抢料,山阴禽业的也来凑热闹了,扫走了十几万斤糠。城区养猪的大户也来了,最青睐的是玉米渣,自然是扫了个干净,最多的麸皮也不愁卖了,市区东明饲料厂来了晚了点,直接全包了。
  不过宋思莹算来算去,算得她老大不高兴了,早知道这么好卖的话,应该多凑点钱再多囤点;现在货源这么紧张,又觉得没必要这么成批卖,再提提价格多好,虽然单价不高,可那动辄几万斤、十几万斤的量,就提个一毛五分都非常可观。可这时候单勇又让她有点看不懂了,嫌烫手似的,能卖就卖,一百多万斤,愣是折腾得只剩了点尾料了。
  扔下手里的活,看着单勇回来和本家叔说了句什么,接了个电话,宋思莹奔了出来,喊住了单勇,一把揪进仓库,一到这种情况肯定又是有事了,单勇不迭地问着:“怎么了?别生气嘛,今天保证完,我亲自送你回去过年去还不成。其实我也想回家了,刚才我爸妈还打电话了,大过年的光他们俩守在山上,老大个不高兴了。”
  “我不是说这个,过个元旦有什么紧要的。”宋思莹不悦了。
  “那你这是……”单勇纳闷了一下下,拍拍身上的糠皮子,宋思莹也不嫌弃这搞得脏里巴叽的样子,一划拉手指算上了:“……咱们又是自己收拾,又是找乡下换大米的收,为了鼓励他们收,还给他们统一进大米垫本钱,好容易收了这么多,不能这么随便就扔出去吧?”
  “那你什么意思?”单勇继续纳闷了,一摆头问:“准备扛两袋回去吃去。呵呵。”
  “你少嬉皮笑脸。”宋思莹推了没心没肺笑着的单勇一把,不过又不忍地拽着,附耳道着:“我是说卖给他们太亏了,再给他们涨涨,我算了算,就搭上咱们收货便宜,一百七十多万斤,平均每斤就两毛来钱,去掉麻袋、人工、运输、装卸,撑死了挣上三十多万。不行再给他们加一毛,多挣点是点……”
  原来是这种情况,单勇愕然地盯着好像自己的钱被人白拿走了似的那个心疼样子的款姐,笑了,哈哈笑着,这样子明显是不当回事了,宋思莹可不悦了,掐了把、推了把,堵在门里要让单勇答应,单勇不迭地劝着:“……别,别介个样子,该出手时就出手,你那时候缺点胆,该收手时就收手,千万不能太贪。”
  “谁太贪了,我是说这么大雪,他们根本没地方收去。不挣白不挣。”宋思莹道,看来也看到赚钱机会了。
  “不对不对。”单勇否定了,坚决不同意地道:“咱们定的这个价格其实就是沾了下雪和运输的光,其实也是个相对合理的价位,饲料厂觉得从咱们这儿拉走比较划算他们才来的,否则逼急了,人家真要组织个拉运队伍从外地调运,那可就该咱们哭了。还别不信,涨过他们的心理底线,谁也敢铤而走险……而且这些人咱们惹不起,惹急了人家把袋装饲料降上几块钱,咱们照样得哭……其实生意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都是看着利好往上涨,都赚上点,心里偷着乐,可谁要想一家啃光吃净,那就得犯众怒了。要不你去跟他们说,别涨一毛了,直接涨一块,涨到优质小麦价算了,你看是个什么后果?”
  “就你能呀……哼!”宋思莹明显操纵不了这事,气咻咻地扬手要给单勇一下子,不过落手时,又成了帮他拍了拍肩膀,反正吧,还是那么点不高兴,单勇哭笑不得指着道:“你别这样啊款姐,前两天憋得快哭脸了,愁得卖不出去。这倒好了,卖出去了,还卖得高价,你又嫌挣得少了,你这么计较心里就永远高兴不起来啊……我告诉你啊,人要高兴上来,不是因为得到的多了,而是因为计较的少了,你这么计较我以后是没法跟你合作了啊,要不得了,你自个算清账,各拿各的钱,各干各的事……分家。”
  “啊?”宋思莹吓了一跳,一把揪着要走的单勇,恶狠狠地瞪着道:“你想得美,现在炒货和小杂粮出得这么好,想扔下我自个单干是不是?门都没有,我还就守这儿了,不过年了我。”
  “哈哈……是啊,炒货和小杂粮出得那么好,何必计较点下脚料呢?”单勇一笑,脸色一整,反问道。
  这一问,宋思莹不吭声了,那才是大头,而且那可不是一毛两毛的利润,单个食盒的成本不到三十,到单位的售价可差不多都翻番了,那钱还真是有些没结算出来,否则得数着钱玩了,这一不吭声了,单勇逗着道:“这生意在你心里是透明的,你还不知道划算不划算,还有大半仓存货呢,说给你换奥迪你不相信……这都实现了吧,都富余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来,笑一个,给爷笑一个!”
  “啊呸……”宋思莹笑了,不过朝着单勇的脸作势来了个呸的动作,单勇闪避了下,笑着要走了,却不料款姐又来心事了,嘟囊着,炒货卖得是不错,可给雷大鹏这群二货提成太高了,差不多砍掉一半利润了,唠唠叨叨好不心疼,单勇真没耐心了,气一捋袖子恶相顿露着骂着:“你是不是看我下雪天没事干,想让我摁着揍你一顿……挣都挣了还这么叽歪,要赔了你还把不得把我麻缠死是不是?”
  “我不是替你心疼钱么?没良心的。还想摁着揍我?你舍得呀?”
  宋思莹嫣然一嗔,扬着头挺着胸迎上来了,让单勇好不牙疼,直摆手着,不说了,逃也似地出了这小仓,款姐这风情,那是一般人消受不了滴。
  不过还好,好在这个兵行险招囤下的余料都消化了,东明饲料厂的最后一车装货起运时,厂里带队的从车上又跳下来,接了个电话,跑着向单勇来了,直递了张名片邀着:“单老板,我们石厂长邀您改天到我们厂里坐坐。”
  “哟,看上我了,不过我们这儿没什么存货了,都被你们扫走了。”单勇笑道。
  “不是,昨天拉得那两车我们检验过了,没掺沙没沾土没发霉,这么跟您说吧,其实我们厂原来也从乡下收,不过效果不怎么样,老百姓有时候坑城里人也黑着呢,一不小心就给你掺进其他东西了,我们厂长说了,要是能收到这个水平,以后咱们长期共事怎么样?不过价格可不能比照现在了啊。”来人道着,是厂里的业务经理之类的,看样除了价格高了点,货还是挺满意的。
  “那没问题,这好事啊……我回市里找你们去。”单勇笑道,和这位送消息了握手言别,亲自开着场门,把这年前的最后一拨车队送走了。
  空出来的场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想想这个把月的辛苦如斯,再想想这囊中的进项,单勇可没宋思莹那么不知足,靠着铁门自己想得都能笑出声来。
  不笑不行呀,就咱这矮锉穷小户能在这个大行业里分一杯羹就足够让单勇偷着乐了,何况东明这大厂都伸出橄榄枝来了,这年头不但你胡干瞎干,就怕你什么也不敢干,只要能把事办了,就有人找你一起干。
  其实想想单勇心里也心虚,两人的身家几乎都砸进饲料食材里了,要是没有这场雪,或者雪迟点到了年后错过了养殖出栏的黄金时间,再或者那家饲料厂发个神经提前囤一批货,那今年潞丰可就丰收不了了,慢慢地消化这些存料,怕不得愁煞个人呐。
  不过现在好了,可以集中精力做做炒货和小杂粮市场了,赶在年前出出货、收收账,那又将是好大的一笔,或者,还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愿望等着实现,单勇抬头看着雪色凄迷的天空,辨着向南的方向,在很远很远的南边,还有一个让他神往的邀请,那里应该没这么大雪吧?一定是绿树成荫,说不定还姹紫嫣红着呢,在那样的环境里勾搭勾搭师姐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
  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单勇自恋地一低头,嗯了声,好不入眼,要不是为了腰包鼓点,说什么也不会干这脏苦累的活的,不过也可以理解,生活过得这么苦逼,还不都是为了当年吹下的那个牛逼。要早知道的话,那个牛逼就不吹那么大了。
  嘀嘀几声喇叭声音,打断了单勇的憧憬,回头时,却看到了向场里驶来一辆依维柯,车身上还标着“公安”的字样,惊得单勇“呃”了声,眼珠差点迸到雪地里,偏偏那车到了场门口,嚓声拉起了警报,堪堪驶到了单勇身前打了个滑刹住了车,车门洞开,人下来时,看得单勇直梗脖子,嗝应都上不来了。
  “嘎嘎嘎……”下车的雷大鹏奸笑得前俯后仰,直指着单勇取笑着:“看把蛋哥吓坏了吧?哈哈,一看这样,肯定做亏心事怕警察上门了。”
  栗小力和盖庭甲下来了,两人却是被单勇的扮相逗乐了,张着大嘴哈哈笑着,白曙光被张卫华推下来了,两人一看单勇的样子,同样是震惊无比了,一干小二货刚下车倒笑得站不稳了,远远地宋思莹刚跑出来,一看这阵势,尖叫了一声,又奔回去了。
  单勇却是悻然拍拍身上的糠麸渣子,无语了,过元旦的,可没料到这群货色不期而至了,居然还坐着警车来的,不用说,肯定是张卫华家给找的方便,笑着的时候雷大鹏雄纠纠地上来了,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直摆手示意着兄弟们安静,一搂单勇道着:“虽然蛋哥落魄到这样子了,不过兄弟们都不嫌弃他啊,蛋哥,你瞧瞧,兄弟们可都大过年的连家都没着,全来乡下看你来了,下这么大雪,简直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是不是兄弟们。”
  一人喊,一群应和,好不热闹,单勇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讶异地看看雷大鹏,又看看那俩胖哥,不解地道着:“你们……不是大过年逮个大户宰吃吧?咱这地可没饭店啊。”
  “稀罕呀,看把你抠得,今儿干爸干妈打电话说你没回来,我们就想来接上你,今儿我请啊,谁也别跟我抢。”雷大鹏拍着胸脯,义薄云天了。这么个大方样子,依单勇的了解不像雷哥的风格,肯定有什么喜事了,笑着问:“怎么?是不是挣得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数不着你,应该是小盖挣得最多吧。”
  “切,就你那俩小钱,算个毛呀,哥就没在乎过,早吃逑完了。”雷大鹏道,噎得单勇直瞪眼,一得瑟,栗小力凑上来了,得意地道:“雷哥被光荣评选上本年度太东城管队业务标兵。”
  单勇一愣,没消化掉这条消息,更猛地来了,白曙光更得意道:“震惊了吧。雷哥老爸提拔城管局副局长了。以后雷哥是局长公子了。”
  那样子,比亲爸提拔了还高兴似的,单勇却是懊然地道着:“哦哟,怎么和谐社会,净发生些不和谐的事呢?看来你确实春风得意的厉害,不宰你都不好意思……好,一会儿回城。来来,都进来,暖和暖和。哟,你们可真厉害,还整了个警察司机,不知道还以为抓我来了。”
  下车的果真是五马分局的一位警察,不过是冲张卫华来的,倒也客气,没开口单勇倒先安排给警察哥搬了两箱米几件炒货,场里能拿出手的也就这东西了,不一会儿宋思莹出来了,却是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那帮货还是直笑话款姐快成村姑了,惹得宋思莹挨个训了几句,这干本不怎么溶洽的团队因为雷大鹏这灵魂人物以及生意上经济基础,联结的却是更紧密了。相随着进了炒货的仓库,大过年的也没歇着,几个柴火炉子上挂着电动的滚桶,正炒着小油葵和胡麻籽,进来暖和着,雷大鹏却是唤着董伟,一指单勇道:“跟他说,让他高兴高兴,别以为哥几个光会吃。”
  “哟,又有新路子了。”单勇乐了,饶有兴致地看了宋思莹一眼,那意思是,这座宝藏还没有挖掘完呢。
  果真有了,那董伟小伙持着手机道:“看这样子的小礼品,能做出来吗?”
  “你是说小包装炒货啊,贴广告OEM,没问题,这种真空包装难度不大。年节一过,礼盒装的销量肯定要下降,做这个往外批发就对路了,不过价格可就上不去了,而且品种要单一走了。”单勇道,干了个把月,炒货的行当也多有了解了。
  “那就没问题了。”董伟收回了手机,解释道,敢情是地方市县区的手机营业厅经常有交话费送小礼品之类的活动,每年这小刀小餐具小电筒小日用品之类的开支相当庞大,其实这一块只要能吃过哪怕一小部分,量也是可观的……听到此处,单勇眼睛亮了,这小子家里是移动公司的,本家就经营着手机店,敢情是制作一些赠送的小礼品,一块钱瓜子一大包呢,总比用个小钥匙扣用两天扔了强吧?何况瓜子袋吃着看着,没准广告效果更好涅?
  单勇乐了,对着这小哥们直竖大拇指。那样子恨不得抱起来亲两口,正发愁开春后的业务呢,这倒送上门来了。董伟刚说完,雷大鹏又拽着小萝卜头盖庭甲过来了,直让小盖报料,官宦之家出来的,这眼光确也有独到之处,就听小盖来了更好的创意:
  “蛋哥,其实你这个食盒设计还差了点,也就年节好卖,过了年节就不好说了……变变,这么变变,我想了想,把这盒做成桶,保持原来形状,容量加大了,里面的东西呢,做成真空包装,随吃随拆而且方便放,这样就延长了保脆期,不至于返潮不好吃了,炒货不怕坏,就怕返潮……而且我想,开这么个炒货、土特产礼品店,每年单位里上级下来检查,那车队后厢里塞得都是满的,全市多少单位、多少检查、得吃掉多少礼品,以前我就知道我爸催着秘书满世界找稀罕特产……咱们这样多好,包装内容都有了,而且找到根本不问价格的客户群了,你说咱不想赚钱,可能吗?”
  单勇的眼睛凛然了,宋思莹的眼睛亮了,也许别人还没有感觉到,不过让这俩生意精已经揣到财富的影子了,单勇半晌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拍拍小盖的肩膀感叹地道着:“知音呐,怎么不早认识涅?你比这几个吃货强多了。”
  “强什么呀强,食盒都做成饭桶了。”雷大鹏道了句,惹得众人笑了一阵。还有奇思妙想的,栗小力巴结上来了,直说广告词都想好了,前一句是“炒货中的顶级吃货”,后一句叫“吃货最爱的炒货”,店名就叫“吃货炒货店”,这俩吃货别的不行,那张嘴绝对利索,嗑着瓜子这话都能蹦个不停,惹得这干二货直抚掌叫好。
  说了会,吃了会、喝了会,乱了会,换上了衣服,坐着这辆特权车,一车人说说笑笑回城来了……
第二卷
吃货们的奋斗故事
第42章
寻寻觅觅是旧怨
  雷大鹏这回可算是大出血了,请客的地方在莲花池的辣妹子川味楼,包了个大间,搬了箱五粮液,夹了两条软中华,席间单勇才知道哥几个爱来的原因敢情全在那斟茶倒酒的服务员身上,清一色的正宗辣妹子,年纪不大,经事不少,不管你开多荤的笑话,人家别说上火,脸都不红一下,进门雷大鹏就勾着手指头喊着娇小玲珑的川妹子色色地道:“妞,过来,给哥笑一个。”
  “笑啥子嘛,好久都没见你来喽。”妹子浓浓的川味伴着个暧昧兼幽怨的媚眼,让雷哥好不受用。
  刚刚坐定,斟茶的功夫,大胖栗小力抬着眼皮使劲往裹得严实的另一位妹妹胸口里瞅,馋涎欲滴地小声道:“凤啊,几天不见,人也漂亮了,个也高了,胸好像也大了……”
  “哦哟啊,我正想说来着,栗哥你的也大了,不是吃丰胸药了吧。不知道下面大了没有。”小妹笑着把调戏给挡回去了。那干人一看栗小力这样子,哈哈地谑笑上了。
  好在宋思莹在场,没有更荤的话题,不过就这也看得宋思莹大眼瞪小眼了,一俟服务员出去,指着雷大鹏和那俩胖子道着:“以前没发现啊,人好像越胖越流氓?大鹏你以前不这样啊。”
  “人是会变滴款姐,一会儿吃完饭你自个回家啊,俺们兄弟们还有节目涅。”雷大鹏摆着手,一副老大派头,接下去的话宋思莹却是不敢问了,八成是男人同好,胖瘦都要,干不下什么好事,不过不问也罢了,反而狠狠的剜了单勇一眼。
  单勇倒不介意,和一干城管兄弟们说着生意上的事,详细地听着这干二货的奇思妙想,还别说,收获蛮大的,话里宋思莹已经听出来了,有唆导这干小官僚子弟从商开店的意思,这话说得很委婉,比如想教唆张卫华干这事,单勇就委婉地夸奖:我觉得卫华你很有商业天才,你想的这种包装销售模式很有创意。再比如想教唆盖庭甲支摊,话锋一转又是:小盖,他们都说你是个宅男,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要是宅男的话,他根本没有这种商业眼光,再说宅男都是靠啃老养活自己呢?我觉得你就不是,就你那个思路,一年挣百八十万那是往少了说……一煽一煽再一煽,把酒场的气氛给煽得老高,最先动摇的倒是雷哥,直说不想当什么逑城管了,回头当老板去,一划拉手唆着兄弟们,都当老板去,回头把这川味楼包下来,连服务员带老板娘,咱们挨个调戏。
  这么朴素的理想惹得众兄弟一阵叫好,听得宋思莹直喷茶水,狐朋狗友到一块怕是离不了这些话题,何况这过小年的,喝着五粮液,配着辣子鸡,舀着毛血旺,嚼着回锅肉,从钱谈到女人,又从女人谈到钱,谈来谈去才发现,在座的除了宋思莹,居然都还是光棍,最后干脆把宋思莹也归到女光棍的行列称兄道弟了。
  一圈酒下半瓶,两圈下个一瓶半,菜没上完,倒喝了个差不多,等菜上完了,倒有人离桌了,喝吐了两个,喝多了一个,没喝多的倒坐不住了,有的嚷着要去吉运歌城玩,有地喊着要去桑拿涮,这时候还是雷哥威武,一拍桌子决定了:“走,先唱后玩,玩罢再涮,今儿高兴,除了回家,你们想去那,哥全请了。”
  众人颠三倒四拉着喝多头晕的,拽着酒醉分不清方向的,拥着雷大鹏下楼来了,潇洒的一刷卡结账,调戏了老板娘两句,雷大鹏这才想起今天请的人,看着宋思莹和单勇相跟着下楼,又是安排着蛋哥你就算了,我看着你俩也合适,你俩瞎搞搞吧,我就不请了……惹得宋思莹面红耳赤追打了几步,踹了两脚,这干二货奔着出门,拦了几辆出租车,争抢着把自个塞进去,玩去了。
  终于送走了,有点酒意的单勇晕晕地回头时,宋思莹也正看着他,一对视时,眼睛像像灼到了一样,宋思莹赶紧地避开,反倒是单勇很大方地道着:“你送我,还是我送你,还是各回各家……你家住那儿,我还不知道呢?”
  “这么长时间才想起关心我来了?在金海滩小区那边。”宋思莹道,脸蛋红扑扑的,酒意盎然,有点像春心萌动。单勇低头看了看,虽然平时调戏的话不少,不过那仅限于调侃,此时才发现,原来款姐也挺有那么点风韵的,要不是行事太过张扬的话,在学校肯定能把那几朵弱不禁风的淑女校花给比下去,这一看,宋思莹眼里蕴着笑意,故作不知,头向一边侧着,像看出租车来,不过过去了一辆她也没拦,半晌才白了一眼痴痴看着她的单勇道:“看什么?没见过啊。”
  “呵呵,我在想啊,将来谁要是娶了你,那幸福了。”单勇郑重道着。这一说宋思莹近前了一步,打量着酒意一脸的单勇,不知道这货要喷什么话来,不过这句嘛倒是挺顺心的,笑了笑,一副想当然地笑了笑,揶揄地问着:“怎么?现在想弥补学生时代的缺憾?”
  这几乎等于在问,你想上姐了?
  不料问岔了,单勇凛然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咱俩都成哥们了,那好意思干那事……我是说呀,谁娶了你可是财色兼收嗳,少奋斗好多年呐,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少身家,我知道啊,年后就是百万富姐,货真价实的……”
  说着,宋思莹的眼睛冷了,虽然从来不介意谈钱,不过却越来越介意单勇这么赤裸裸地谈钱,剜了单勇几眼,一言未发,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单勇追着上车的宋思莹问着:“喂喂,要不要我送送你。”
  “稀罕呀。”宋思莹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单勇再问,嘭地一声车门响声,把他关在外头了,车呜地走了,单勇有点糗色地抹了抹鼻子,不过一抹之后,脸色却变得很正常了,像根本没有酒意的样子。
  故意了,有点故意了,尽拣宋思莹不喜欢的话题,看样是故意把款姐给气走了,不过也好,总不能再没办法了,把朋友发展成炮友吧?虽然这位应该是最容易上手的。
  单勇如是想着,想想和款姐意外地成了生意伙伴,她虽然小性子了点,爱财了点,生活随便了点,不过也算得上一位好搭档了,单勇还真不敢尝试用男女间的龌龊情事破坏这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拦了出租车,上车坐定,单勇说了个早想去没来得及去的地方:
  “淮海老厂区。”
  ※※※
  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淮海兵工厂即便是破产了,也保留着曾经红极一时的影子,堪比三层楼高的废旧厂房,锈迹斑斑的大型机械,标着军事重地的坍塌围墙,处处奇景沿路看过,覆盖在凄迷的雪色中,就像后工业末世时代蛰伏的机械怪兽,全盛时期,这里曾经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数万工人在日以继夜地生产常规武器,之后经历了很多国企军工转民用、民用转破产的路子,厂房土地机械被陆续分割出售,仅剩下了远郊这个废厂区还能看到点原来的旧貌。
  下了车,踏着已经融化了一半的积雪,泥泞的厂路通往几幢孤零零的楼房,是家属园区,上个世纪的三层建筑,破败的只剩了个框架,里面住着原厂那些无从安置的老弱病残以及他们没有出路的后代,这里距离市区十几公里,单勇回想着沿路的景观,看着凫凫的炊烟有点纳闷,不得不佩服人的生存能力很强,这个几乎成为孤岛的地方居然还能生活着这么多人。
  进了院子,砖地凸凹不平,院子里停了几辆改装的三轮自行车,一辆没牌照的摩托车,差不多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能走的应该都走完了,找着单元楼,沿着已经磨得圆滑的水泥楼梯上楼,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道,几乎是掩着鼻子才能走路,到了三楼敲响了一间木门,门上有个补丁,打补丁的是“安全生产”的铁牌,让敲门的单勇笑了笑,废厂里能利用的东西估计都用遍了。
  吱哑门开,一个光头露出来了,笑着请单勇进门,捂着个大军绿色袄子秃瓢不是别人,正是都长青,没有意外,看样是早约过了。一进门,屋里还坐了个长脸短发,脸上几个肉疙瘩的瘦个汉子,花柳,柳春生,这俩不但是发小,而且是狱友,自打街头和单勇拼了一次,倒成不打不相识了。
  两人正喝着高梁白,配菜的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年过得很简约。都秃子对人客气,直邀着单勇坐下,倒了杯,单勇谦让着,刚从酒场下来,不能多喝了,不过好歹应场碰了两杯,这辣得满嘴冒火的高梁白可比五粮液难喝多了,花柳可不像都秃子那么客气,还保持着一份警惕,不时地眼瞟着单勇,似乎在揣度对方有无恶意似的,因为划车砸玻璃的事被西苑派出所揪着拘了半个月,可没到出来后都哥怎么和这小子反而成了朋友了。
  “都哥,说来听听……没想到都哥真是个信人啊,我就随意提了句,您倒当回事办了,先谢谢了啊,还有柳哥,回头兄弟再请二位啊。”单勇打破了沉默,直问上了。
  这却是个贼喊捉贼的伎俩,这贼就是单勇本人,冷库的事平息之后某次专程又找到都长青,请了一顿,饭桌上称兄道弟聊了一场,和西城常混的痞子照个面熟。而且拜托了个找秦军虎下落的事,这个事单勇知道他办不了,不过总能找到原冷库的经理赵红旗吧,或者另外一个直接经手的刁满贵总能见到吧,单勇给都长青提了个好懵然的问题:
  怎么秦军虎的冷库人不在都能转手?我听说这事和驴肉香的陶成章有关,帮忙打听打听,现在他是咱的竞争对手,有些事得防着点……无懈可击的理由隐藏着自己的本意。
  “兄弟,不打听我还真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可大了……”都长青嚼了块猪头肉,开口了,筷子一指柳春生道着:“还眵亏了花柳兄弟,我们本来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不过探了刁满贵和老孔两回,就听了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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