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倾城(精校)第2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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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抿着酒,段炎国笑了笑道着:“伤六十四人,重伤十四人,唐向荣干这事比干工程干得漂亮,不知道这个打击,分量够不够。咱们的也伤了十二个人,亦晨你准备一下出面处理这事,做为大公司我们对此首先要表示遗憾,而且要有表态,参与械斗违法乱纪的工人,开除几个做做样子,给点安家费,实在不行,调到其他工地。村里嘛,肯定要讹点医院费,这个没问题,不过得给他们算清楚盗窃钢构件和木料的事了,这事市公安局的会介入,对了,你要注意态度,一定要诚恳,但是诚恳地谴责给我们工程带来的负面影响,我相信,舆论一定不会同情刁民的……这是最坏的打算,或许,这种破坏和谐的事,说不定舆论根本没机会触及到。”
  像是安排,不过更像是自言自语,薛亦晨不知道是该应声还是该附合几句,不过最难的事解决了,剩下花钱能办的事,都不叫难事了,也许就再大事,被会被老板这只翻云覆雨的手捂着。只是这种激烈的解决方式,让她也感觉到浑身冷嗖嗖的,恰逢敲门时,她起身开门,回来了那两位神秘人物,段总摆了摆手,她知趣地避开了。
  “段总,李鹏宇指认的几个人,齐齐失踪了,我们一个都没有找到。”有人说,应该是那位高个子的人。
  “这么巧?”段总在问。
  “绝对不是巧合,我相信他们就藏在暗处,您一定注意安全,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是那么脸色阴晦的人在说。
  “哈哈……谢谢二位啊,他们要针对我的话,那事情就简单了。”段总在笑。
  薛亦晨没敢多听,因为不远处的拐角和对面的门里都是段总带来的人,想来这儿可比去工地难。她轻轻地离开了,即便是知道胜券在握,她也忍不住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可是和往常一样,总也找不出,那份恐惧的来源※※※
  ……
  “哭,哭什么哭,偷人家工地、扛人家木料,还跑下山和人打架,有理啦!?”
  高所长训着棠梨村村民候软花这个嚎着的娘们,可公公躺在床上病着,老公现在躺医院了,能不哭吗?
  安慰吗?那院子里就竖着两根俄罗斯松木,奠基主席台上拆回来的,三诈两问,这哭哭啼啼的娘们倒说好几个扛木料偷工地的人,唯一的指望却是一把抱着高大全所长嚎着:“所长啊,你得给我们做主呀,他们把我男人打住院了,你让我们孤儿寡母咋个活呀?”
  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训还好,一训,炕头上那鼻涕娃也嚎上了,民警实在看不过眼了,抱着炕头这位哄了哄,高大全所长也是没治,市局的领导钦点他到棠梨村做善后工作,和五洲施工方接洽,对方的态度倒是尚可,医药费用可以管一点,但要把数次盗窃施工物资的事搞清楚,这不啻于给民警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穷家破户的,唯一值钱的财产就是家里那壮劳力,小偷小摸丢点损工地多少,可这回,要了这穷家的命了,你就查清能咋样?高大全所长把仆跪的娘们搀起来,连训带劝着:“伺候好老公公,看好娃,啥也别想,政府会给你作主滴,不过偷鸡摸狗和打架闹事的事,可再不能有了……走,下一家,那木料不许动啊,赃物得上缴。”
  嚷了句,叫着同来的民警,炕上那位放下哭闹的孩子,交给候软花手里,这娘们抹了把泪恸哭不已了,望着出门警察的背影又是悲从中来,嚎着道:“我男人出去打工被人打了好几回,政府啥时候给我做过主啦……你们骗我。”
  民警落荒而逃了,实在纠缠不清这狗屁倒灶的事,如果不是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械斗,恐怕没有人愿意来这儿办案。当然,如果不是伤了村里这么多人,你也别想来这儿办案,惊魂未定的村里人一家一家把门锁得老紧了,你敲半天都敲不开,就敲开了也派个拄拐的老头,要不耳朵聋的老太太,一听还要查偷工地扛木料的事,干过的早翻墙溜了。
  这可以理解,日积月累的贫富分化、执法不公、上下对抗、拖延推诿和扯皮,早把双方的信任消磨殆尽,即便你抱着怜悯的心态,换来的也只有警惕。
  从十一时忙到凌晨二时,高所长不得已只得收队,路断了,几公里的路还得步行下山,而此行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只找到了五根被盗的木料,可那玩意,扛回去又抵什么用?他心里也清楚,这是五洲蓄意搞得一场压倒性械斗,在此之前他有点愤恨这些刁民的行径,而此时,望着死气沉沉的村落,却又有点同情村民的境遇。
  无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已。
  五洲既然敢悍然下手,那肯定是已经吃准了有压住势态的把握,这号大型的路桥公司,恐怕就死上几个刁民人家也摆得平。
  凌晨三时,一份情况调查的简报汇报出来了,是县、镇派出所和市里来的调查组协同出的,械斗发生地距离乡中心村三公里,距离棠梨村五点七公里,确属棠梨村候孬孩(二脑袋)敲诈施工方财物未逞,转而全村寻恤,与在此守候三辆运载大车的工人发生冲突,双方各有受伤人员,已送往镇、县医院救治,目前,现场已经控制,群众情绪基本稳定……
  确实很稳定,五洲在乡中心村东一片开阔地上的驻地,聚集着数百人和两辆大巴、数辆工程车,根本有恃无恐,棠梨村村民吃这么大亏是个前车之鉴,乡中心村的,避之唯恐不及,就即便现场调查的民警一眼看过去通铺而睡的大批民工,也是心里发怵。
  在这个比较落后的地方,还通行着原始的规则,拳头硬的,说话算数。这一次,话语权易手了,现场处理的民警刚撤一部分,负责施工的唐向荣便找着棠梨乡的乡长,说了一番要尽快组织施工清出路面的事,乡长喏喏应声,巴不得早点结束好回去睡觉。
  这也是唐向荣最愿意看到的结果,回驻地点了三十个人,扛着十捅柴油,步行着往施工地来了,要趁着事发各方都乱的境况马上开工,清出这一段路面,扛柴油的原因是因为,他估计停在驻地的施工机械里的柴油,早被那些天杀的村民偷光了。
  山区里的清晨是很冷的,早春的新鲜空气带着几分寒意扑面,把三十人的先遣队冻得瑟瑟发抖,走过那一段械斗的路面时,地面尚余的血色让人看着也有点后怕,整条路只剩下了一辆驻守警车,听得唐向荣说原委,民警迷迷糊糊摆手打发走了,打得伤了这么多人,怕是想打也打不起来了,除了撤走的大部分警察,余下的都临时安置在乡政府招待所。
  气喘吁吁地走了几公里,终于又看到了伫立在黑暗中的机械,唐向荣颇有感触地摸了摸,一挥手:“干活,天亮开到路面上,今天必须清出路面。”
  多么来之不易的胜利呐,唐队长坐下点了根烟,看着工人们倒柴油,亏是早有准备,机械里的油料早被放干净了,还好这铁疙瘩他们扛不走,否则连这些怕是也保不住了。
  油料加好了,车钥匙插进去。轰轰地声音重新响起来了,憋闷了数日终于扬眉吐气了,唐向荣攀上了一辆履带式挖掘机,又点了两辆推土机,准备来个轮流作业。上车时,他看驾驶员上下瞄着,伸手就是一巴掌骂着:“天快亮了,看什么JB毛,快走。”
  “不对呀,队长……看,起重臂怎么失灵了。”驾驶员道。
  “锈了?不可能。”唐向荣又跳下来了,指挥着几下,那挖斗不听指挥了,像白羊羔疯患者,乱抽。他指挥着把挖斗放下来,细细看时,却是一时看不出故障何在。无独有偶,开推土机的也扯着嗓子喊着:“队长,液压臂抬不动,失灵了。”
  “马上检修,愣你妈着干什么。”唐队吼着,真他妈不顺当。
  刚下这道命令,他愣着眼又想到了什么,惊恐似的吼着工人把另外几套机械开机试试,却不料问题如出一辙,液压臂失灵,这种大型液压类机械倒是故障率也不算低,可齐齐故障把唐向荣吓懵了,咬牙切齿又来一道命令:“拆!”
  好在工程队有精通此类机械的人,当东方破晓,天色将明时,到工地的一干人围着刚刚拆开的液压臂傻眼了,拆开的技工惊讶地解释着:“液压管没事,结合部的轴承全部坏了……这是,被强酸腐蚀了。队长,是故意破坏的,从这个注油孔注进强酸,轴承就全报废了,咱们这几天不在有人干的。”
  这种专用机械配件修复,怕是又得好几天时间。唐向荣抬头看着阴晦的天空,一时间欲哭无泪……
  消息传回,一夜没睡好还在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段总这一次终于失态了,勃然大怒了,怒气冲冲把豪华商务套间的摆设砸了个遍,对着带来的手下吼着:“掘地三尺也把他们给我找出来,这两个亿的工程不要了,换他们的脑袋。”
  同来的八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眼线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那两位神秘人物出面,屏退了跟班,关上门心平气和地劝着已经无法自制的段总,隔不多时,王一民和席韵凤夫妇匆匆赶来了,带来的却又是一个恰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第三卷
苦逼们的甜蜜爱情
第52章
摧枯拉朽大逆袭
  黑暗中影影幢幢数百人的械斗,此起彼伏的喊打声、惨叫声,十几秒钟的视频如同拍自那个人间地狱,可偏偏画面定格的时候,露着五洲路桥工程的字样,那些装束整齐的工装,惨烈的场面,任谁一看也是造不出假来的。
  段炎国手哆嗦了一下,摁了暂停,惊声问着:“哪儿来的?”
  声音带上了几分恐惧,毕竟连他也没有见过现场,而现在,出现在王一民夫妇手里,席韵凤小心翼翼地道着:“外媒,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我几个朋友知道我在潞州投资水泥厂,他们看到后电话问我,我才反应过来……他是香港看到的。”
  “外媒?香港?”段炎国傻眼了,那可是个新闻自由的地方,天朝管不着。他几乎要哭脸了,国内的新闻管制相当严格,可现在对天朝居心叵测的洋鬼子、白鬼子、南亚鬼子太多,巴不得炒作这类负面新闻,这要出口转内销,想包都包不住了。更何况,石城镇是个革命老区,要是有个深度报道出来,那站在被谴责位置是谁自不用说了。
  他机械地又摁了下手机,继续播放的时候,解说是晦涩难懂的白话,不过标题繁体字他认识,是:内地潞州市发生大规模械斗,疑是官方强建水泥厂征地引起民变。他腾声摁了手机,扔在桌上,他忘了,这是席韵凤的手机,王一民这个小地方的官僚那处理过这种国际事件,有点噤苦寒蝉了,小声地征询着:“段总,咱们的手续过程走了一半,给你们征地手续还有毛病市里就发文了,这这这……这要是查起来,可都……都是问题。”
  紧张以至于结巴了,席韵凤有点生气地看了老公一眼,这有变就惊的气度实在离段总差远了,段炎国愣着,想着,然后摆手做停,他道着:“那厂子没开工,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要是被揪这事大做文章,别说修路了,五洲路桥的牌子都要被摘了,总公司有涉外援建业务,我们不过是挂靠的一个小公司……谁的能量这么大,能捅到外媒上?”
  他两眼凸着,即便冷静,也是一种在巨大恐惧中的冷静,如果先前只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的话,那一次要动摇到五洲的根基了,和刚刚收到工地的消息相比对,十台大型机械全部被技术性破坏,而且是早做好的……他突然省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挖好的陷阱里,而挖陷阱的,到现在为止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算计着,偷钢构件、拆主席台、械斗、破坏机械,桩桩件件,把五洲一步一步拉进了泥潭里。
  “马上补救,王局麻烦您一趟,联系一下张书记、王市长,我代表五洲工程公开出面赔礼道歉,所有伤员的医药费由五洲负担,并协同公安机关拘捕工程队所有肇事者……亦晨,你准备一下,可能的话,组织到医院慰问受伤村民,联系总公司,派个善后小组来。”
  段炎国道着,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愤,如果仅仅是一个工程可以不要,可如果伤及的是毕生奋斗的基业,那不得不保了。薛亦晨黯黯应了声。段炎国抬起头来时,抱手做谢直道着:“拜托各位了,要能安然渡过这次危机,我段某人与诸位日后再共商进退。”
  王一民夫妇和薛亦晨匆匆离开,段炎国亲自送到了电梯口子上,绝无仅有的一次,再回来时,他把手下全部招进了房间,清一色的悍哥排了一溜,而老板,却浓愁锁眉地在翻着他那部限量版的苹果笔记本,能迅速做出这个退而自保决定是出于他这个层次对大势的把握,此时再翻看几地外媒新闻,英文的、法文的、繁体的都有类似报道了,果真如他所料,有人在拿革命老区说事了,更有人在拿官商勾结说事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总公司就会出面表态,肯定会站民生的一方而不会袒护五洲这样的子公司。他也知道,如果舆论的导向不把握在他的手里,那只会在民意的一方,一旦那样,所有支持他的官场人士会会齐齐倒戈,到时候,五洲将不是被孤立那么简单,而是要成为公敌了!
  “找到这个人的下落,我出一百万……不,一千万,干完这趟活,要能干好的话,你们就都能退休了。”
  段炎国把一张警用格式的人口记录排出来,有一位手下拿到手里,一言未发,带着人出去了。
  那张带照片的单子上名字叫:单勇。
  段炎国保持着悬赏的姿势未动,他在想昨天听到的那件奇事,是一个挟愤报复的故事,很精彩,连死带伤做掉了一群人,而他却安然无恙地从监狱走了出来,他现在已经丝毫不怀疑,能一剑捅到他要害的人,再无他人,只是他在考虑,是不是该低调见见柴占山,可这大白天,似乎又不方便,毕竟那里是看守所※※※
  ……
  时间,回溯四个小时,凌晨二时。
  第一段视频从韩黔的手里交给单勇手里,两人身处距棠梨乡七公里的路外,这里已经封锁了,韩黔是沿着山路步行跑出来的。他和回村的修路队伍一起走的,把这一段视频连带单勇给的地址交给了李玫莲。
  消息,是从史家村出去的。
  一个地址在英国,李玫莲没想到投资移民到那儿的居然是秦军虎,另一个地址却是大洋彼岸的美国,是一位陌生的女人,网络传输走视频后,没有多言,只是回复了一条信息:我来处理。第三个却是在潞州,她不认识,不过肯定是单勇的狐朋狗友。
  发生了这样惨烈的事,让李玫莲对于前景更觉黯淡了,索性了一不做二不休,翻出了自己的通讯录,把这段视频给了更多的人。
  一个小时后,多种语言的版本悄悄的露头了,慢慢地引起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不过在国内的遭遇了惯常的结果,被删除。直到外媒炒作后,有一家大型网站才尝试性地用“疑似”的标题发了个剪辑版。
  事件还在发酵,这需要时间,时间的精确度不好把握。
  单勇操作的经过,可他无法测知结果,同样在棠梨乡的荒郊野外巡梭着,在等着另一队人的到来,凌晨四时,终于看到了史家村那辆大切,载着乘飞机急急赶回来的村委一干人,他和村长候致富小声商议着什么,妇女主任、村长家属、治保主任几人,在杨向兵的带领下悄悄地往村里摸。
  没办法,只能和做贼一样,出了这样的事,都是要排查滴,警察也不笨,早和电信局串通,把不多的网络传输给掐了,官方处理结果没出来未定论之前,是不会给你恢复的,何况又是新出事,要不是轻车熟路,一准得撞在守路口的警察手里。
  急行了一个多少时才回到村里,敲着各户的门,一听是妇女主任候大妹回来,那门是吱吱哑哑开了一片,跟着是扶老携幼来了一群,之后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成一团,领导终于回来了,可不得是黑暗中看到了好星光,压迫中等来了地下党。
  “大家静一静,都别哭,村长说了,谁要欺负咱们,咱们跟他斗争到底,这次我和村长考察了南方好多小康村,准备在村东建生态农业园,可他们,要在这儿建水泥厂,污染不说,根本不提补偿,根本不顾咱们死活……村长说了,要建水泥厂,除把棠梨村变成坟场,都回家穿整齐,天亮出发,咱们要和村里躺下的老少爷们站在一起,躺也躺在一起……”
  妇女主任挥着拳头说话,从来没有这么激愤过,眼看到好日子,却来了这么大的事,三十四十七户,七百余口人,受伤了十分之一,还都是壮劳力,这几乎是致命性的打击,岂能不怒。一时间,扶老携幼的,抹把泪,回家,妇女们裹着孩子,老人擦亮拐杖,即便是躲在家里躲过一场劫难的也没脸再躲了,抄着家伙,准备这一次站到村人的前列。
  黑漆漆的村庄死寂一片,不过谁也没有发现暗流在激涌着,从来都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祖辈生息繁衍在这里的村民,从来不会选择灭亡。
  四时三十分,黎明前的黑暗,人生理最疲乏的时间段,几个黑影在乡中心村或躲或奔,猫着腰在各家户门口贴着什么,他们在有意识地躲避着四散林立的警车,这若干黑影最后又汇集到了村外,却是徐少忠、武子和从史家村赶回来的韩黔几人,都在焦急地看着天色,似乎在等着最后破晓的时分。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过去着,这个闭塞的地方,除了黑沉沉的夜幕,就是像兽脊一样的山脉,身处其间有一种巨大的压抑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五洲工地还聚着数百人,乡里的警车还有十几辆,四五十名乡镇县留下驻守的民警,都安置地乡政府和招待所,势单力薄的几位就即便加上棠梨村的男女老幼也是螳臂挡车。
  “单勇。”黑暗中,有声苍老的声音在唤,是村长候致富,单勇嗯了声,他问着:“如果我挡不住,会是个什么情况?”
  “牧场周边十公里会变成一座垃圾场、渣场,不过村里肯定会得到一部分补贴,钱是有了,蓝天绿水可没有了。”单勇道。
  “值得吗?”村长有点踌蹰。
  “你觉得呢?咱们省就有一个全球污染排前十的城市,你看了;外省几个单纯依靠农业和旅游业发展起的地方,你也看了。你做决定……你如果不敢不愿站出来,没人会埋怨你。可如果站出来,自今而后,不会再有人置疑你。”单勇道。
  村长沉默了,他知道这一次的外出考察是刻意的安排,不过所过之处所见历历在目,污染最重的那个城市废渣成山、满河死鱼,那是一个比械斗看上去还恐怖的地方,实在无法想像哪里还会生活着那么多的人。如果棠梨也变成那样,他想,他宁愿背井离乡。
  沉默中,伏在路外草丛里的几位,接到了滴滴的短信,村里准备起行了,这个时间恰到好处,东方刚刚露出了鱼肚白,武子起身,朝车旁坐着两人奔来了,他道了句:“村里起身了,需要三十分钟到乡中心村,如果队伍长的时间,时间要更长。”
  “好,活动活动,我们也准备动吧。”单勇起身了,跺了跺发凉的脚,搓了搓手,武子似乎有点心神不宁,他问着:“单勇,就咱们几个,加上村里人也不抵事啊,万一再打起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警察拉得是偏架。”
  “打不赢,以后棠梨再没底气了,非打不可。”单勇道,他似乎听到什么,望着远处,笑了:“这次非赢不可,而且是压倒性的。”
  几人愕然了,顺着单勇的目光,他们看到一件让他们既振奋又担心的事,远处的二级路外,绵延的队伍缓缓地驶来了,拖拉机,三轮车、牲口车,浩荡的队伍绵延的一公里多,带头的,正是去而复返的韩黔,再回头看单勇时,他还在笑着,笑里带着几分狠辣※※※
  ……
  “出事了,又出事了……队长,村里人都出来了,是不是又要干仗。”
  有人窝在机械上看到了绵延而出的村中队伍,吼着刚和老板通过电话的唐向荣,一堆报废的轴承把唐哥愁得欲哭无泪,这一惊非同小可,攀上了机械顶,一瞅,差点吓得栽下来。他紧张地部署着:“狗子,老毛,快往回奔,让下头准备好,又他妈要整事。其他人,躲起来,要打往山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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