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3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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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客气,任上要犯了错误,小心回不了城里啊……余罪你也是。沈泽对吧,沈泽啊,我准备让你跟着他们俩,你挑一个师傅吧。”许平秋道,又看上那位小实习生了。
  哎哟,这可难了,沈泽平时都不大和这两位来往,一位警官大学的高材生,和这两位明显是痞警油条的不是一路啊,他难为了。许平秋笑着上前,给他整整警容,出声问着:“我问你,作为刑警,最有效的审讯方式是什么?”
  “证据有力,依法询问,以理服人。”沈泽挺着胸膛道。
  “错。”许平秋一挥手否定了,拍拍他的肩膀道:“两节下基层吧,找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你差不多就毕业了,他们俩,你随便选,两个队你可以随便去,不过年后,我会亲自询问正确答案的。有问题吗?”
  “报告总队长,没有。”沈泽敬礼道。
  “好,下面我宣布,任命余罪同志为庄子河刑警队队长。任命严德标同志为太钢矿区刑警队指导员。以上同志,务于1月1日前到新的岗位报到上班,散会。”
  许平秋沉声念了句,直接把两份红头文件给了两人,背着手,带着一正一副政委大踏步走了。
  警营从来就是这么直接,职务可以扔给你,干得好上得快,干不好下课更快,两人拿着红头文件,鼠标倒是得意了,矿区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地方。余罪傻眼了,瞅了半天文件问着李玫:“肥姐,庄子河在哪儿呢?”
  “靠近天龙山,最北边。”李玫同情地道。
  “我日,这是嫌我搅事,又把我赶乡下了。”余罪有点失落,给了大桃子就罢了,尼马拣个带疤的就膈应人了。
  “市郊,比羊头崖近多了,好歹是队长呢,都没带副字……同喜同喜。”鼠标乐滋滋拿着文件,和余罪拥抱,被余罪推过一边了,回头他问沈泽:“小沈,要不你跟我,庄子河可是市郊,尼马棚户区。”
  “那严师傅,刚才总队长那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沈泽好奇地问。
  嘿嘿嘿,鼠标得瑟了,笑着像总队长一样拍拍小警的肩膀道:“这个呀,不亲身经历,你自己都不会相信正确答案。得了,跟我走吧,好歹有个认识说话的。”
  “那……那行吧。”沈泽只得勉为其难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警营从来都是聚散无常,当天的一顿散伙饭吃罢,次日清晨,余罪打起了铺盖卷,先到支队报到,拿着调令,由支队长和政委陪同着到新的岗位报到上班去了。
  生活就是这样,起起伏伏中一直向前继续着,谁也不知道下一站,会是人生中的一个驿站,还是会成为终点站。余罪也不知道,这不是他的选择,也由不得他自己选择。作为千千万万警察中的一员,你能选择的只有两种生活,要么默默无闻,被永远淹没,要么立在潮头,成为最绚烂的一朵浪花,但最终,仍然会被淹没……
第六卷
《警营过大年》
第01章
天差地别
  狭窄、低矮、标着审1、审2、审3……一直到审10的审讯室里,隐约的叱喝、叫骂、求饶、询问和外面新年的鞭炮声相映成趣,偶尔一间审讯室门出来了,先出来的是满眼熬得血红的刑警,叱喝一声,跟出来了熬得或垂头丧气、或仍在顽抗的嫌疑人。
  警匪对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年节尤甚。
  吧嗒,审10的门开,沈泽拿着记录本,和一位小警出来了,一个人揉着眼睛,一个人打着哈欠在嚷着嫌疑人,矿区刑警队在钢材仓库埋伏了三天,终于网到了一伙偷钢材的盗窃嫌疑人,抓了七个,一夜突审,满院子警车进进出出,正根据新线索不断地搜捕着漏网的贼。
  不一定都有收获的,沈泽和另一位刑警审的就是如此。
  嫌疑人马迪,九零后,刚十九岁,戴着手铐出来时怯生生的,两眼还挂着泪花,审讯室一遍一遍哀求着警察叔叔,我是第一次跟着老乡偷东西,想整俩钱回家过年,真是第一次,我再也不敢了……那凄楚的样子配上一个营养不良的身子骨,再加上一张未成年的脸,就铁石心肠,也要有恻隐之意纳。
  何况,抓捕的时候就被揍了个灰头土脸,现在看着还惨兮兮的。沈泽对这种事相当反感,不过人微言轻,他知道就说出来也只能惹人笑话,走到刑警的最基层才发现,不揍一顿,都不叫开审。
  出了甬道,刑警队的临时滞留区,已经人满为患了,隔子间里都关满了,平时是边审边移交,可年节根本赶不上,不是审的拖时了,就是旧人未审,新人又来,甚至连移交看守所的警力都抽不出来,把人带到了墙边,那位刑警随手把铐子铐在暖气管子上,这时候,严指导员掀着厚厚的门帘进来了。
  “指导员。”小警敬了个礼,夏少华,警校还是严德标的高一届学员。
  “甭客气。”鼠标笑着道,问着沈泽:“感觉怎么样?”
  “三班倒,生物钟早乱了,没感觉了。”沈泽笑道,基层刑警最大的特点他感觉到了,就是不正常,什么也不正常,睡觉、吃饭、说话、上班都不正常,时间长了,人显得也不正常了,哪个出来都是呲眉瞪眼,像要跟你打一架似的。
  “习惯就好。”严德标笑道,他是另类。
  绝对是个另类,在矿区刑警们看来,这位上面空降的指导员,肯定是镀一层金,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走的,队长高义勇还专门安排了,手脚都注意啊,大过年的,别整出事来。
  对了,得注意点,夏少华扯着嗓子喊了句,嗨,指导员来慰问大家了,都停下。
  奇了,不管是叫嚣的、拍桌子的,还是叱骂的、嚷叫的,声音全失。各审讯室门里挨个出来了一个又一个两眼血红、样子狼狈的刑警,整着警容,向年后刚来上班的严指导员敬礼,齐齐问好。
  “惭愧啊,我这两天在家陪媳妇了,辛苦各位了啊。”严德标的虚荣被满足得爆棚了,难得地谦虚了一句,这一谦虚啊,不知道哪位小警鼻子哼了哼,有点不屑,哟,不对了,尼马说这个不是拉仇恨嘛,鼠标一住口,他马上发现,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部分刑警,都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他。
  坏了,标哥把媳妇给整的过年行头都穿上了,一身皮衣敞着怀,腆着肚子,头发梳得锃亮,这哪是刑警,简直是出来找嫖的小二逼嘛。
  沈泽也发现了,两个人看来短时间融入这个环境,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正思忖着,和沈泽搭伴的夏少华出声驱着尴尬道:“兄弟们欢迎指导给咱们讲几句。”
  啪……啪……两声孤零零的掌声,就夏少华一个在鼓,还尼马是倒彩。
  冷场了。哎哟,把标哥给气得啊,尼马我是什么人,广州的、深圳的大案老子也参过战,屁大点的刑警队,还把老子当菜鸟了,他心里一气,脸一拉,不客气了,直指摘着道:“讲两句是必须滴,你们工作效率太低,哪有这么熬得,总有一天啊,有限的精力得被这无限的嫌疑人给熬干了……而且啊,审讯太低级,太落后。”
  一训,一骂,把几位刑警气得就要发作了,兄弟们苦里累里熬得都不吭声,你个外人头天来,叫嚣个毛,何况一看样子,就是没下过基层的菜鸟。到了基层一天抓多少嫌疑人,都是些要不偷鸡摸狗,要不打得头破血流烂事,还指望用什么侦破手段?这上面人真是不懂下面人的苦啊。
  一位要发作的被拉住了,鼠标也在找着时机,一看沈泽,问着:“审下来了吗?”
  “没有,他就偷了一次,应该是从犯。”沈泽道。
  “人呢。”
  “那儿。”
  在鼠标的身后,暖气管子上,怯生生地一看鼠标满身淫威的样子,又赶紧低下头了。
  一眼间,闪烁的眼光让鼠标隐约地抓到什么东西,那不是凄苦、不是委屈、不是痛悔……还尼马能有什么?阎王爷老婆怀孕了,明显内有鬼胎呀。
  “解过来。”鼠标招着叫着审讯的刑警们都完来,站一排,他开始了说了,你们是挑大梁的没错,可我们总队出来的,也不是吃干饭的,别以为说你们低级,你们就有逆反情绪,排好队,看我们总队的工作方式。
  众刑警谁不会那两下子呀,这些屡教不改的盗窃嫌疑人,哪个不是满身贼性,你抓一次能认一次就不错了,不上点手段还想审下来,做梦吧。何况看这个,不太像个老贼,年纪不大。
  “站好……蹲个马步看看,哎,就这样……蹲下点……有研究资料表明,蹲马步好的人,一般比较实诚,不说瞎话……”鼠标拉着嫌疑人,示意着马步,蹲好,背对着刑警那一队,正好挡着滞留间的视线,那人还比较老实,蹲住了。
  “叫啥?”
  “马迪。”
  “多大了。”
  “十九。”
  “哪儿人?”
  “安徽。”
  “来太原几年了。”
  “五年了。”
  “一直干啥呢。”
  “工地上添小工。”
  “噢……”
  鼠标拉着手铐,看看这货年纪不大,可手节粗大,满是茧子的手,又拉开他衣服,一看膀子,也是厚厚磨了一层,和其他地方的皮肤不一样……没错,这是个长年干重活的人。
  一分钟过去了,鼠标围着他身前身后,看了三圈。
  两分钟过去了,鼠标还在看他,仿佛未找到的销赃地,就藏在他身上似的。
  四分钟过去了,那人还稳稳地站着,鼠标笑了,直问道:“说说,昨天怎么偷东西的。”
  “我老乡叫我帮忙干点活,我就去了……晚上八点多一块喝酒,到十一点多,他带了个车……”
  嫌疑人怯生生地说着,众刑警只见这位指导员像是聆听,背着手,慢慢地转到了刑警的眼前,嫌疑人的身后,蓦地,飞起一脚,直踹嫌疑人的裆下,那一脚如神来之脚,嫌疑人一跳三尺高,捂着下身,落地往前足足去了两米,然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半分钟才嗷哦叫出来了。
  那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憋出来的,听得有点瘆人。
  我操,这尼马真狠,刑警个个凛然,知道来了个比队长还狠的。
  “拉过来。”鼠标一嚷,沈泽吓坏了,夏少华拉着,又拉过来了,那人疼得有点站不直了,怨毒地看着鼠标,鼠标却是回头懵然问着:“哎,你们谁踢人家了?不能踢得这么下作吧?让人家想告都找不着人,是你吗?……那肯定是你们几个。哎哟,怎么都嘴硬不肯承认涅!?”
  哇,还有这么贱的指导员,众警哭笑不得了,那嫌疑人欲哭无泪了,哦嗷呻吟着。
  鼠标却是一点怜悯也无,他呲眉瞪眼,伸手端端嫌疑人下巴道:“小子嗳,别跟我装,要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拿,当贼还真不合格,能蹲五分钟马步,大部分普通人都做不了,你要不是个老贼,剜了我这俩眼……站好,蹲好……不怕你嘴犟,你有贼招我们也有绝招,刚才这一脚,踢在你蛋蛋和菊花中间,那是人体禁区,轻点痛彻心肺,重点鸡断蛋碎,再重点尼马就是终身阳痿了……准备好,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们究竟销赃地在哪儿,那咱们就练练……怎么样?想说还是想挨踢呀?”
  鼠标的贱相,嫌疑人的惧相,交锋时,明显贱胜一筹,那嫌疑人惧色愈多,不时地扭头往后看,鼠标一动,他就动,紧张得额头开始冒汗了,不过还是咬着牙,不愿把实底交出来。
  “啊哦。”鼠标没来由吼了声。
  那嫌疑人捂着裆就跳,一跳两米远。众警噗噗笑翻了。
  “马步站不好,心里鬼不少,小子,你还要装下去啊。”鼠标不屑地道。
  嫌疑人被前后一折腾,真相毕露了,那闪烁的眼神,那犹豫的表情,连沈泽也看出来,肯定不是第一次那么简单,鼠标指指地方:“站好站好。”
  站好喽,鼠标往他肩上一压,站在他面前,招呼着后面人:“轮流上,一人一脚,麻利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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