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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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不是警,反正实习。”李二冬道。
  “不会那么简单吧?太没挑战性了,能让咱们当狱警作威作福去?”余罪狐疑地道,感觉这种简单任务一样,貌似简单,实则巨难。余罪一说,各人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一种最悲剧的可能。
  “呵呵,多亏余罪提醒,我忘了说清楚了。”许平秋接住话茬了,补充说明着:“不是狱警,而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关进看守所,和那些各色的罪犯生活在一起。”
  一下子没人吭声了,余罪吓了一跳,被自己的不幸料中吓住了。刚从盲流堆里混出来,又被打成罪犯回去,还得被关在格子笼里,一想那高墙铁窗里关着多少杀人放火以及抢劫强奸的,足以让这帮涉世不深的菜鸟再次噤若寒蝉了……
第53章
集体出线
  封闭房间、耀眼的白光、肃穆的领路人,惶恐的学员,在任务下达的第一时间,是死一般的寂静。
  深牢、大狱、高墙、铁窗、狰狞、孽罪,这些形容词所代表的陌生世界,给予普通人的恐惧要远远大于好奇,再有兴趣也不会期待尝试那种生活。可以想像,来自天南海北的罪犯,犯得是五花八门的罪行,被养猪圈鸡一般关在一起,能发生什么实在让人不敢想像。最起码学员觉得自己这小萝卜进去就得性命不保,更邪恶地想,后菊堪忧也不是没有可能,搁那里面走一圈,出来还真是身名俱毁了。
  没人站出来,就即便茅坑火坑都敢跳的张猛也在踌躇,世道就够黑暗了,那里可是最黑暗的地方。
  “还有两分钟,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不是唯一的选择,今年的应届毕业生仅省警校就有684人,如果没有足额招收,其他系、其他班,一个电话就可以通知到很多志愿者。”许平秋面无表情地道,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估计就去也不见他会如何欣喜,而即便没人去,他也不怎么会在乎。虽然说话的时候和颜悦色,可要布置任务,他什么时候都是那种不近人情的表情。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余罪心里犯嘀咕了,没想到的事太多了,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简单任务,更没有想到会全员出线,当然也没有想到接下来还会有更难的任务,他怀疑,可他一时说不清楚。甚至于他试图去从手里的文件和招聘书上找破绽,可那是徒劳的,省厅的大红印章、人力资源部的正式发文,那只能说明这事假不了,堂堂的国家机关威信,不会拿来和学员开玩笑的。
  敢不敢去?更多的人心里怀着这个摇摆的心思,不少人盯着余罪时,余罪的表现让大家有点失望了,这货也傻眼了。鼠标和豆晓波表情丰富地在交流,鼠标说:敢不敢去?豆晓波说:你敢去我就敢去;鼠标又说,咱们看情况,都去咱们就去;豆晓波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分钟。”许平秋面无表情地提醒着:“监狱和公安是两个系统,不过并不妨碍我们做点安排,吃苦是一定的、挨打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生命安全就不必担心了,这件事开始后,我的身名就和你们绑在一起了。”
  这是一颗定心丸,把危险尽量淡化,怎么说也有组织罩着不是?可高远知道,老队长属于那号官场一直不得意的,这号仕途随着年龄已经到尽头的官员,根本没有什么身名可言。
  有人动容了,是张猛,不过他被熊剑飞拉了一把,就狗熊脑瓜不好使也看得出,这货要进了监狱,得被人当沙包揍,跑都没地方跑。剩下的那些人,看不出心理底线到了哪个位置,不过似乎离崩溃还有一段距离,最起码不止一分钟的距离。
  “时间到,准备签字加入的,到台前;不准备加入的,请把手里的东西交回来,领走随身物品,有人带你们去机场。”许平秋依然面无表情地道,不过眼光里尽是不屑,像两道利刃刺痛了学员们稚嫩的自尊心。就差一点,熊剑飞也站出去了。
  “可以开始了,我不想看到我的属下是一群没有卵子的孬种,如果你不准备拿出点勇气,那你就永远不配当一名警察,难道十个人,都熬过最恐惧的饥饿,居然没有一个男人吗?”许平秋问,声音低沉,直刺众人。
  “我去。”
  有人站出来了,让人大跌眼镜了,是汪慎修,他一直被许平秋盯得很不自然了,而且心里那种难言痛楚的愧疚让他有一种想用痛苦麻醉的感觉,或者说也就这样了,破罐摔哪儿也是破摔不是,还不如声响大点。
  他站出来,上前,潇洒地签上龙飞凤舞的名字,笔一扔,昂首直立,似乎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男人,不是站夜总会门点头哈腰的大茶壶。
  “好,有一个就足够了,没有让我失望,欢迎你,汪警官。”许平秋道,笑着以平等的姿势和汪慎修握手了,这一刺激,张猛和熊剑飞吼着还有我们,两人不容分说地同时出来了,签着名。牲口哥对于被抢了头筹很恼火,生气地瞪了熊剑飞一眼,似乎在说,这风头向来是哥的,被汉奸给抢了,你说郁闷不?
  “韶军,你确定想放弃?”许平秋问一脸正色的董韶军,他笑了笑,不像很恐惧,不过还是疑问道:“许处长,我只是有点不理解,训练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和那些人渣关在一起?”
  “问得好,不去近距离的接触那些人渣,不去了解和理解他们,你们将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上次见你,你在读《动机剖析》对吗?那本书的作者韦尔伯是西方研究犯罪的专家,他走过数十所联邦监狱,每进入一个监狱都要签一份放弃权利的声明,也就是说,如果他被要访谈的罪犯挟持,狱方将会按律处理,而不会把他视作人质……这样的人,你会把他理解成疯子吗?”许平秋问,自然不是疯子,否则就不会有天下这么多警察在学习一个疯子的著作了。
  对着笑吟吟的许处,董韶军像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一样,跨出了一步,轻声道:“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骆家龙也站出来了,理想离他如此之近,没有理由不抓住。
  到这个时候,鼠标、豆包之流终于也坚持不住了,李二冬迈了一步,又退回去了,看骆家龙都出去了,这会不等他们了,腾一下出去了,生怕误了时辰。出去才发现,鼠标、豆包几乎和他是并列出来的,他们三个人身后孙羿跟着,鼠标签字时得啵着,唯一遗憾的就是那地方肯定都是穷鬼,没钱可赚。孙羿也遗憾,肯定没卡丁车玩了。
  眨眼间,像是戏剧性的变化一般,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志愿者,一个是退缩者,九对一,九个兄弟,对着一个人,余罪。不少人回头看时,都眼巴巴等着他上来呢,余罪不时地皱皱眉头,面露难色,发展得太快,时间又过短,在取舍之间,实在让他踌躇。
  “出列的注意,仔细听好下面的安排,你们将会从这里开始,被戴上铐子送走,路上会有人安排该怎么做,新的身份已经制作完成,给你们每个人三分钟,记熟资料上嫌疑人的姓名、年龄、籍贯,提醒一点啊,把自己当成谁都成,千万别把自己当成警察,否则进了看守所,你们知道结果是什么。”许平秋道,招着手,林宇婧把一摞资料分发给了众人,那上面是警用格式的户籍资料,除了照片,全部被嫁接过了。
  比如鼠标一看他的资料,名字变成了康大勇,居然有前科,惊得他嚷了句:“啊,怎么把我的照片贴成诈骗犯的名字了。”
  众人一哄笑,都乐了,危险很远尚不足虑,可对比一下乐子不少,张猛是伤害罪,熊剑飞是聚众滋事,孙羿是非法窝藏枪支,鼠标是诈骗,豆包是盗窃。几人看李二冬时,李二冬死活捂着不让看,可不料越不让看越勾引兴趣,被众人硬夺了,一看都笑喷了:涉嫌强奸、猥亵妇女罪。
  这罪行和这货的贼眉鼠眼说不出的契合,其他人忘了自己的罪行了,笑得肚子直抽搐,李二冬可怜巴巴求着许平秋道:“许处,能给换个罪行吗?这太砢碜人了。我还没饥渴到这种程度。”
  “下次一定换,不过这次时间来不及了,先凑合着啊。”许平秋笑着道。这都能凑合,听得林宇婧和高远差点憋不住严肃的表情了。
  再看许平秋时,许处长却是踱步到了最后留下的那个人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余罪被这么多人看得很不自然,低头乱瞅,像是瞅个地缝钻进去,许平秋道:“需要给你现在订一张机票吗?”
  要送神走了,看表情没有一点可惜,余罪难为地看了眼,落在最后了,那是不好意思走,也不好意思站出去,难以回答时,许平秋像故意嘲讽一般,对着众人说道:“你明明很平常,为什么老是标新立异呢?这样会显得你卓尔不群!?”
  对着众人,可目标却是余罪,一干学员闻之,哧哧笑了,有人向余罪做着鬼脸,有人向他投着斜眼,站着的余罪成了全场的焦点,反倒全身不自在了。这时候,如果刺激得过一点,也许他会拂袖而去;可刺激的力度不够,他又会踌躇不前,这是最伤许平秋脑筋的,他在斟酌着恰到好处的方式和力度,可脸上又是一种根本不以为然的随意。
  想了想,他还是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方式,随意地看了眼,像无关的风景一样,扭过了头,又回到了那群学员中间。这时候,鼠标和豆包在交流着,两人一摆头,说定了,直上前来,一左一右,挟着余罪,鼠标说:“走吧,没有你我们该多寂寞,是不是啊兄弟们。”
  众人一笑,豆包也道:“兄弟都堕落了,都有罪行了,凭什么你旁观呀?”
  众人又是一笑,看样子余罪就出局也没路了,其实豆包和鼠标拉着他并没有怎么费劲,那说明他还是倾向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到了前台,余罪稍一踌躇,许平秋在一旁笑着道:“余罪同学,这个难度是很大的啊,和上次不同的是,只要进去,中途想退出来可能性不大,上次你都是靠别人接济过来了,这次行吗?可没人接济你呀。”
  “切……”余罪一扬头,鼻子嗤了声,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招聘书一扔。
  许平秋脸上蕴着淡淡的笑,一切到此,圆满了。
  从林宇婧手里接到了为他准备的新身份。豆包凑上来一看名字,扑哧笑了,名字叫“余小二”。鼠标笑着一瞅他的罪行,牢骚上来了:“呀呀呀,给我们扣这么重的罪,凭什么他是抢夺,这么轻?”
  “去去……”余罪轰着这俩货,他扫了眼个人资料以及犯罪经过,很简单,闭着眼强行记着,等睁开眼时,各人捋着全新的身份都差不多了。李二冬呲了俩门牙却是异样地看着他,余罪一惊时,这货却是很好奇地道:“这名字起的不好听,叫小三多好,嘿嘿。”
  “余不三才好,不三不四。”骆家龙接茬道。李二冬想和骆家龙亲近时,却被他赶过一边了,直斥着不和你猥亵罪在一块,别和人套近乎啊。
  此时的窃窃私语,新身份、新任务、新环境,要是一个人受难的肯定恐惧,但这么多狐朋狗友,兴趣就压过恐惧了。许平秋此时看了看时间,再喊集合时,那些人一骨碌起来,又站成了一列,资料是不能留的,被林宇婧又收回去了,许平秋这时候不和蔼了,吼了一句:“张山,出列。”
  人群里啊了声,张猛慢了半拍出来了,被许平秋训斥了两句,接着问身份资料内容,回答的磕巴了不少,又被训了句。接着又挑着李二冬问,这货倒没犯错,那事挺好记。跟着又听许平秋喊了句:“余小二,出列。”
  余罪下意识地踏出了队列,许平秋面无表情地问着:“姓名?”
  “余小二。”
  “年龄?”
  “22。”
  “几进宫了?”
  “二进宫。”
  “犯什么事了?”
  “抢了两个钱包。”
  “以前犯什么的事?”
  “抢电单车,劳教两年。”
  这问着的时候,后面有人吃吃笑了,数余罪的好记,余小二、年龄22、二进宫、抢了两个钱包、前科是两年劳教,简直像悲催故事里弱智主角一样,所有的行为全给标注了一个“二”字。
  准备的时间并不多,外面的不知来路的警察根本没有等候太久,挨组进去提人了。于是一个单人,或者两个一组,戴着铐子被面无表情的警察带上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去。七辆车,载走了十个人,训练大厅顿时显得空荡荡的,许平秋在收集着十份招聘书,回头招呼着林宇婧,把那几份杜撰的资料销毁。而他像是颇有感触一般看着十份聘任书,没错,基层的刑侦将来增加很多位另类了。他悄悄地把余罪的聘书收了起来,把其余的交到高远手里,嘱咐着回山西省的事宜。
  好像不对,这事里有蹊跷,高远出门的如是想着,果不其然,许平秋刚走,杜立才带着其他两名队员就来了,任务是把学员存放私人物品车的中巴开走,而且五个人是不同的去处……
第54章
未料诡变
  严德标和豆晓波是被一起铐走的,车里有一名警察,兼看守和司机,三十郎当,边开车边听着音乐,一边还哼哼着,哼得是听不太明白的白话,那语音太拗口,像舌头卷着发音一般,就鼠标和豆包超强的记忆,也仅听得懂几个音节。
  豆晓波脸上表情变着,在说话了:“唱的是黄梅戏,靠。还天仙配。”
  听明白了,不过很意外,好歹是押解人犯嘛,怎么搞得像出来游玩,鼠标脸色动动,在“说话”道:“是不是没那么凶险,逗咱们玩呢?”
  “谁知道呢?不过一大处长,不至于闲得和咱们一样蛋疼吧?”豆晓波不相信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鼠标的表情语言在说着:“把哥们扔广州混了四十天,不也是他?”
  “你都好意思说,你吃喝嫖赌全占完了,连良家细妹也不放过,我呢?啥都没干,白来了。”豆晓波好不郁闷地道,早知道不管好坏都是这个结果,他估计会活得更潇洒点。
  “嘎”,车停了,两个人收敛起了表情,都不吭声了,前面的警察回头递着钥匙,不容分说地道:“开铐子。”
  哟,到目地了,豆晓波开着铐子,严德标看看前方,不对呀,就个没标识的路边,来来往往行人多少呢,这哪是看守所?
  铐子一开,那警察又是不容分说道:“下车,领东西。”
  一指方向,哟嗬,豆包和鼠标俱是愣了,那不是来时坐过的中巴车吗?各人的行李都在上头呢。车门开时,两人下了车,意外的又见到高远,指挥着两人找着他们各自的旅行包,背上,下车鼠标想问,高远向来不待见这货,给了一个字:“滚!”
  鼠标翻了几个白眼,不过老老实实回车上了,坐在后座,车又是继续前行,而且连铐子都不上了,驶到了某地再停车时,两人又翻白眼了,居然是机场,那警察顺手撕了张纸条写着,递回来道:“CZ223航班,从新郑转机,回太原,有人接你们。我就送到这儿为止了。”
  不是监狱嘛,怎么成机场了,要回家了?
  两人狐疑地互视一眼,严德标套着近乎问:“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送我们上飞机。”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任务我都莫名其妙。”那警察异样了,看那样子,比鼠标还疑惑。豆晓波要说话,不料被鼠标拉住了,鼠标笑吟吟地问:“那大哥您是哪部分的……就是您是哪个单位的?”
  “省厅装备后勤处的啊……你们呢?怎么接人还戴着铐子出来?”那警察异样地问,似乎怀疑两人来路有问题。
  “我们也不知道,也是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回见啊。”鼠标拉着豆晓波快速下了车,那警察哥还在嚷着:你们是哪部分的呀?
  没回音,早奔进入口了,豆晓波问着:“喂喂,标哥,你跑什么?”
  “哎哟,坐飞机总比坐监狱强吧,你还等着回去呀,快走。”鼠标如逢大赦,气喘着奔着,奔到了中段猛地一停,豆晓波不解时,鼠标心思上来了,问着豆包道:“豆包,你说我该不该回去见见细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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