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4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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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罪头歪在椅背上,打着哈欠,像疲累之极了,不时地鼻子吸溜着,像是极度不适一样。
  畏寒、痉挛、精神萎靡,老任一刹那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坐在了余罪的对面,摸了摸余罪脉搏,看了看他的眼底,关切地问道:“他们给你吸了?”
  “掺在酒里,一不小心就他妈喝了点,没事,微量,兴奋了一晚上。”余罪道,兴奋之后,这副作用太强,很累,那种疲倦到骨子里的累。
  “回头检查一下……有什么进展?”任红城问。
  “没什么进展,尝试性接触,咱们是,他们也是。”余罪懒懒地道。
  “有什么情况,你必须如实向组织上汇报……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事,详细经过,你复述一遍,特别是和马铄接触的详细情况。”任红城道。
  “接触了,没什么,还不是想巴结巴结我,给他们办点事。”余罪道。
  “又给你行贿是不是?”任红城一下子想到了。余罪笑了笑,那种贼笑,每次上交赃物他都吞吞吐吐不痛快,老任轻声道:“这些,也务必要向组织上如实反映,全额上交,都是赃款,千万别生歪心据为己有啊,很多特勤就是把握不住轻重,在这个上面犯了错误。”
  “呵呵,性贿赂,怎么上交啊,你要啊。”余罪笑道。
  “啊?给你送了个女人?”老任吓了一跳,看来对方真舍得下本钱。
  “不,送了三个。”余罪竖着三根指头,然后对着瞠目结舌的老任道:“别瞪我,我按组织要求全接受了……也不是接受,是享受了,介个没法上交啊……呵呵,马铄还说要给我送,哈哈……下次我带回来给你啊,哈哈。”
  余罪的表情极度怪异,肆无忌惮地笑着,人却像被抽了筋了一样,懒懒地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任红城却是气得没治了,这情况,可怎么向上面汇报?
  这个问题还没有讲清楚,又来新问题来了,马铄的电话,支援组第一时间监听到了,通知老任,老任却看到了余罪懒洋洋地掏着口袋,拿起手机,吧唧,给扔了。
  哎哟,把老任急着去接,好在扔在沙发没坏了,他看着号码,手拍着余罪的脸蛋,让这货清醒着催道:“喂喂,这些事以后再说,马铄的电话,听听他说什么。”
  “给你找事,还能有什么……做领导就得有领导架子,他打你就接啊,甭理他,你越不理他他越巴结你。”余罪懒洋洋地道。
  “你给我起来。”老任拽着余罪,坐到了沙发上,等坐正时,电话却断了,这把老任搞得气不打一处来了啊,气咻咻地训着余罪,余罪像是脑袋不清楚,反驳道:“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什么,没事,他下了这么大本钱,他舍不得扔了。”
  “要耽误了案情,谁负责啊……有你好看的。”任红城刚训一句,电话又响了。
  “看看,想耽误都难呐。”余罪说了句,摁下了接听,马铄的声音:“喂,余副局长,您好,我是马铄。没打扰您吧。”
  “有话说,有屁放,老子现在头还昏着呢,都他妈是你们害的。”余罪骂道。
  “是是是,对不起,余副局,改天我登门谢罪……实在对不起。”马铄的声音,极尽恭谨。
  “甭来虚的,下这么大本钱,想干嘛?”余罪像训手下人的口吻,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紧张得老任捏着拳头,似乎生怕人被吓跑一般。
  “没什么大事,我就一小兄弟被刑警队抓了,两个多月了,能不能……”马铄道。
  “两个多月,那应该关在看守所,已经进入程序了,什么罪名?”余罪问。
  “伤害……把人砍伤了,被晋原分局抓的……大名叫李冬阳,现在关在第二看守所。”马铄报着人名。
  余罪像是勃然大怒了,对着电话骂道:“马铄,你他妈脑袋让驴踢了,已经请捕,已经侦结的,让我怎么办?你以为在刑警队刚抓到,走走路子就放了?老子就一小分局长,还是副的,你指望我还指挥检察院去啊。”
  “余局,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不是想找找您这条路吗……实在是发小结拜兄弟,我们也不眼看着他折进去不是……您看我们实在在您那圈子没什么得力的人,哪怕有万一的机会也得试试啊……那个您别操心开销,都算我们的……”
  马铄在电话里,暗示着出钱捞人,余罪看着任红城,这种事对于一个省厅的行动困难不大,老任点点头,应该能办。
  余罪心里有底了,不过话可没说明,他回道:“我知道了,我看看案卷去,回头我告诉你结果……没事不要乱打我电话啊,就这样。”
  啪,扣了电话,一点也不客气,手机扔过一边,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还提醒着老任道:“别烦我啊,我得好好睡睡……没事,跑不了,人就这贱性,你骂他损他,他越把你当回事。”
  说着一抱头,就滚在沙发上睡了,老任呆呆站在房间里看了好久,他此时省过来了,余罪这样荤素不忌,毫不客气,才应该是和地下世界打交道最直接和最正确的方式,能这样说话,那说明进展相当顺利,最起码对方对这位敢吃敢拿敢胡来的“黑警察”已经毫不起疑了。
  只是他有点担心,此事之后,“黑警察”这个假戏真做的角色本身,又将何去何从!
  是夜,他向许平秋详细做了汇报,许平秋唉声叹气,对于案情的事一言未发,只安排调了一位医生在总队待命……
第20章
人心最毒
  一周后,太原市第二看守所,咣当门开时,一个秃顶、塌鼻、暴牙的壮硕男子,下意识地遮着铁门外刺眼的阳光,大门咣当又关上了,他回头看看那几寸厚的铁门,高墙上走廊里荷枪实弹的武警,第一意识,赶紧远离这个不详之地。
  几步之后,他停了下,岔路口,一辆商务车正等着他,他知道是谁,咧嘴一笑,快步奔了上去,和下车的马铄抱了个,马铄擂擂他的胸脯子,笑着问:“狗日的,好像吃胖了。”
  那人还手,两人架了几招,他笑着回道:“靠拳头吃饭,到哪儿都饿不着。”
  “呵呵,出来就好,给你,车上有换洗的衣服,有钱,自己找地方收拾一下……低调点啊,好容易给你整了个取保。”马铄笑着把车钥匙扔给他了。
  “咱要高调,就他妈该开直升飞机了,还开这破车……回见啊,哥。”那人道。
  马铄摆摆手,那人乐滋滋上车,驾着车疾驰而去。
  车走了好远,马铄才向路面上走去,踱了不远,一辆银色的福特慢慢地在他身边走着,司机鸣了两声喇叭,他顺手拉开了后座的门,一跃而入。
  车前副驾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扶着一根木雕的拐杖,如果不是这根拐杖、不是一条萎缩的腿的话,肯定会是一个帅哥,他慢条斯理地递了盒烟,马铄抽了一支,点上时,听到了那人的问话:“出来了?”
  “嗯,出来了。”马铄道。
  “怎么搞的?我都觉得希望不大了。”瘸子道。
  “是这样申哥,正常程序希望不大,余局想了个辙,又重新鉴定了一次伤情,把重伤改成了轻伤,又增加了对对方的赔付,只要那边不告,这事就算了了。”马铄道,他具体不太清楚是怎么操作的,真实世界里的黑幕,比地下世界隐藏得更深。
  “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这几十万花得值。”瘸子感叹了句,他疑惑地又道:“这家伙的能量居然这么大?这事我可是托了好些人,都没治。”
  “嫡系啊,申哥,据我了解,他一直跟着总队长,全省刑警的龙头大哥,现在好像都提副厅了……他直接就是从一小刑警直接到队长,还兼着分局副局长,要不您想,晋祠山庄那么大事,愣把老戚搞得灰头土脸。”马铄道,恶奴嚣张,肯定有人撑腰。
  “呵呵,这么个能人,我现在都舍不得给老戚了。”瘸子道。
  “我现在都怀疑,就即便有那盘录像带子,也未必能把他扳倒啊,我还真担心,万一扳不倒,那可成咱们的死仇了。”马铄道,留了证据,不过现在看架势,这证据反而烫自己的手了。
  “留,肯定没错,怎么用就是另一说了,看着办吧,这不冬阳出来了,你就能腾出手来了,有些不好办的事,多请请余副局,警察作案,那可是功倍事半。”瘸子笑道。
  “您信得过他?”马铄稍有意外。
  “信不过,不过我喜欢又贪又色的人,这种人好打交道。”瘸子道。
  “那要不,约个时间,您和他见见?”马铄笑道。
  “还是不要见了,我很早就认识他,你不知道吧?”瘸子道,回头,看到了马铄愕然的表情,他隐晦地道:“认识他很久了,严格地讲啊,我觉得他和咱们是一类人,当年他还放过我一马,不知道你听说过贼王黄三没有?”
  “听说过,那是个奇人,现在都没人超越。不过后来失手了好像。”马铄笑道,身在江湖,那些传说能流传很久。
  “他只失过一次手,是余罪找到他的……”瘸子闭着眼睛,像在回忆着。
  “啊?是余局抓到的贼王?”马铄愕然道,似乎和传闻大相径庭。
  “是找到,不是抓。他下不了手,那时候他是个反扒警察,和一个贼王,反而成了知己,因为我养父的缘故,他放了我一马……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提起我,否则他会小看你的。”瘸子道。
  马铄皱着眉头,无形间对余罪观感上升了一个层次,法制之外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凡是挑战规则的事,都能得到这些人的尊重,他寻思着,却也想不透,那位余局长曾经和申哥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让申哥如此念念不忘。
  车行到市区,马铄下了车,自行走了,车继续前行着,到了长治路口,远远地停了,瘸子安排着车停下,他下车,拄着拐,一瘸一拐,慢慢地走近了,走近了那所与他的世界毫不相干的地方。
  聋哑学校。
  经冬的草坪是一片油油的绿色,和煦的阳光沐浴着浅色的楼宇,在这个让人给予怜悯的无声世界,却不显得那么悲伤,下课的时候,老师们带着一队队稚气一脸的孩子,脸上洋溢的,那是幸福的笑容。
  他在人群里搜索着,看到了师妹楚慧婕的那一刹那,几乎急切地喊出来了,不过欲言又止,他背过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眼前回想的却是在养父墓前,那形同陌路的景象,小师妹对他恍若不识。
  过了很久,他想逃开时,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带着一群孩子游戏的师妹,那么的阳光灿烂,那么的笑靥如花,他暗暗地忖着,不管他挣到多少身家,似乎在她面前,永远都那么自惭形秽。
  慢慢地,他隐藏在护栏的后面,失落地走了。
  在重新坐回豪车里的一刹那,手机来电铃声响了,他看了司机一眼,又下了车,拍上车门,接听着这个电话:“喂,戚总,您好。”
  “申老板,您可是拍着胸脯把我的事担下了,怎么都没见回音了?”戚润天的声音,在质问。
  “已经办了。”申瘸子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不对呀,他不呆得好好的。”戚润天惊讶了。
  “那是因为,我们还用得着他啊。戚总,我有个建议,而且不留后患,不知道你有没兴趣。”申瘸子笑着道。
  “你说话别神神叨叨的,究竟怎么一回事。”戚润天好奇地追问着。
  申瘸子坐到了临街的长椅上,开始不咸不淡地和戚润天扯上了,戚总的山庄赔得已经恼羞成怒了,富人报仇就一种方式,花钱砸得你下辈子都翻不了身。
  商人嘛,无非是利益的最大化,申瘸子在考虑着,似乎仅仅卖给戚总,还实现不了利益的最大化,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很大的剩余价值。
  约了戚总,接下来要和戚总会会面了,申瘸子在坐车里的时候想着,有一天如果余警官失魂落魄,那个场景一定得去看看,肯定很好看……
  ……
  李冬阳,男,27岁,因涉嫌故意伤害被捕,捕前系大型货车运营司机,持B类驾照。
  秃顶、塌鼻、暴牙,还有一脸坑洼,哎妈呀,这极品把李玫都吓了一跳,对此作为人民警察的她颇有微辞,这种人要放出来,到哪儿也是不安定因素。
  “还能查到有关他的什么信息?”肖梦琪看着传到手机上的资料,随口问着。
  “没有了,这类大货司机在咱们省是个特殊的群体,主营都是拉煤外运,能查到的,他一直就是个私营运营户……对了,他在武校上过学,这一点和马铄相同,两个人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认识的。”李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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