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4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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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栗雅芳好冷淡地道,看样不准备请他坐下,甚至懒得同他说话。
  余罪转身,一叹气,知道无可挽回了,准备走时,他突然间脚步停下了,鼻翕动动,他闻了一股子很熟悉的味道,对于余罪可不讲什么绅士风度,他回头就凑到栗雅芳身边,像缉毒犬一样嗅嗅,栗雅芳厌恶地说了句:“滚,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余罪不说话了,两眼冷冷地盯着栗雅芳,栗雅芳不自在了,要撵人,余罪四下张望着,看样子不准备走了,他在客厅里走走,又进卫生间转转,甚至看了眼卫生间上挂着内衣,气得栗雅芳追在背后捶他,踹他,发飙了,余罪丝毫不理会,又转身进了卧室,扫了一眼,确实是个独居的地方,敢情是刚回来,地上还乱着高跟鞋,什么也没发现,余罪从卧室退出来了。
  倚墙而立的栗雅芳气笑了,揶揄地问着余罪:“哟?余警官,你好像想捉奸啊?是不是有点失望啊?要不我把我的性伴侣都叫来,让你看看。哪个都比你帅啊。”
  “是吗?贬低我,只能证明你眼光不怎么地,何必呢?”余罪不屑地道,他眼光看到沙发上扔的包时,停下了,上前,栗雅芳抢先一步,去拿自己的包了,不过她哪快得过余罪的贼手,嗖地被夺走了,气得栗雅芳乱抓乱找乱踢乱骂:
  “你凭什么,流氓……凭什么拿我东西……滚出我家……”
  余罪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黑着脸,在包里翻腾着,另一只手,拉着栗雅芳一把甩到了沙发上,她要起来的时候,余罪脚一掂,可怜的栗总一仰,又倒下了。
  哗拉,包里东西往地上一倒,手机、钥匙、化妆品、钱包……奇怪的是,栗雅芳一下子停止胡闹了,她紧张地看着余罪,还真像出轨被老公揪了个正着一样。
  “这是什么?”余罪拿着一个嗅盐样瓶子,喇叭口,像治哮喘的那种工具。
  “我的……你管得着吗。”栗雅芳扑上来抢。
  啪……余罪狠狠地扔了,两眼怒目而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出来的火气那么大,啪啪甩手给了栗雅芳两个耳光,忿然指着骂道:“你他妈真不要命了啊,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想死也找好点的死法。”
  哭了,栗雅芳嘤嘤哭了,徒劳地解释着,人家就玩玩,就尝了尝,又没上瘾……你凭什么打我?王八蛋,欺负女人……王八蛋……女人这样武器一亮,那就没道理可讲了,余罪本来乘兴而来,现在没劲可使了,一转身道:“对呀,我凭什么管你……吸吧,多吸点,吸死拉倒……”
  哇一声哭得更大了,栗雅芳奔上来了,从后背揽着余罪,狠狠地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骂着,埋怨他老爽约,埋怨他没把她当回事,埋怨他在外面还有女人,气得余罪一晃肩,挣脱了,把栗雅芳甩到地上,迈步就走。
  哇一声,哭声更大了,拉着门的余罪又是心有不忍了,回头时,栗雅芳半躺在地上,掩着面哭得好凶。
  那一刻心里油然而生的怜惜拴住他的脚步了,慢慢地掩上了门,回过来了,蹲下身子,给她擦着泪,她不让他靠近,悲戚地扭头,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女人没道理可讲,余罪一把把人抱起来,进了卫生间,湿着毛巾,给她擦了把脸,哭得眼红了,打得脸肿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受栗雅芳抽泣着一直停不下来,余罪一把抱起,抱回了沙发上,纸巾抽着,给她擦了擦,轻声问道:“抽了几次?”
  抽泣着的栗雅芳喃喃了句:“两三回,没几次。”
  “还好,有瘾了吗?”余罪问。
  “我也不知道。”栗雅芳赌气地道。
  “自己有瘾没有,难道自己不知道?兴奋完得几天才能缓过来,用不了几次就要上瘾啊。”余罪凛然道,他识得这东西的厉害。
  “你不让我吸死拉倒吗?管得着吗。”栗雅芳抽着纸巾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生气地道,看样无法原谅了,嘤嘤地哭着背向了他。
  “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住,不该打你。”余罪弯着腰,一样一样捡拾着她的东西,颇有感触地道:“瘾来恶如狼,不认爹和娘……这是真的,我在戒毒所见过复吸八次的,人和个骷髅一样,活着唯一的一件事,就为了吸两口……都是从玩玩、尝试一下开始的。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其他什么也可以不珍惜,可健康和命是自己的,就再想不开,也不能自己糟践自己啊……”
  放好了女包,余罪抬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栗雅芳不哭了,她痴痴地看着余罪,眼睫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泪,两腮红红的留了两个巴掌印,余罪抽了张纸巾,给她轻轻拭去,轻声道:“答应我,别沾这玩意了。”
  嗯,栗雅芳点点头。
  “明天我陪你去趟戒毒所,全面检查一下,最好离开这个环境一段时间。”余罪道。
  嗯,栗雅芳出奇的听话,又点点头。
  “那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我来叫你。”余罪放下了纸巾,像是要走,栗雅芳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余罪看她时,她好委屈地捂着脸,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又有泪滴殷过那红红的指印。
  余罪想抽手,却怎么也抽不走,于是他不抽了,伸着,往前,轻轻地去揽栗雅芳的腰肢,这一下子似乎有了默契,她的手松开了,轻轻地勾上了余罪的脖子,像是生气,还在撅着嘴,好幽怨的眼神,看着余罪。
  余罪轻轻吻上来了,冰凉的唇,相触还带着泪的咸味,不过很快在摩挲间热了,栗雅芳紧紧地勾着、吻着、在余罪的怀里扭动着身肢,喉间发着梦呓一般的声音,余罪抱起她,她顺势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余罪身上,在激吻中,任凭火热的欲望升腾,任凭余罪抱着她,进了卧室,带上了门……
第25章
天生反骨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居小区一幢不起眼的居民楼里,辗转反侧的一位男子啊了声,惊醒了,从床上猛然坐起来,然后他发现,前胸后背,汗湿了一片。
  枪林弹雨、刀光剑影、明谋暗战……那些已经远去的生活仍然时时走进他梦里,总让他一次又一次体味命悬一线的那种感觉,他颓然而躺,噩梦之后,总是像这样虚脱的一样,懒懒地活在曾经的回忆中。
  十四年前,他应召入伍,某军区钢八连,那是一个有着光辉过去的连队,在卫国战争中两次全体阵亡,队伍的番号因为这些烈士的牺牲,一直留存至今,他记得无数次被指导员那慷慨的故事听得热血沸腾。
  十年前,他退役了,和平时期不再有从大头兵到将军的神话,他只混了个排副,然后光荣回乡,那时候还包分配,电力、电信、五钢几家大企业都招退伍军人,他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进了公安局,太原市第九刑事侦查大队,或许是把从警当成是军旅情结的延续吧,他喜欢那种铁血的生活。
  现实远比军旅残酷的生活在慢慢地消磨着他的激情,无休无止的案子,无止无尽的限期破案,像机械一样重复的他,终于有一天卡了壳。
  一例重大盗窃案件,限期两周,茫无头绪的他出动全部警力,抓了十几名有盗窃前科的嫌疑人,在他看来,作案的这些贼种里,沿用的也是常用的办法,拳头、警棍加上威胁和恫吓,有个两劳人员,比较横的,被他拎着,在小黑屋揍了几个小时,然后……交待了!
  在破案的同时,他给自己也背上了一个案子,知情人被打残了,瘸了一条腿,然后他举家上告,这个刑讯逼供的事件当时闹得很大,省报都登出来了。
  于是就有了那样戏剧性的一幕,在异地解押嫌疑人归来时,同样有一辆囚车等着他。
  他记得那天同事们手拉手护着他,他记得那些兄弟们流着泪,抱着他,他记得他决然地分开人群,坐进了督察的车里,然后看着朝夕相伴的兄弟们,忍不住热泪长流。
  这件事最终以受害方得到了巨额赔偿而结束,他被羁押三个月释放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卖了房子才筹措起了那笔钱,儿子的事击溃了他所有的期望,包括身体。他是在医院见到父亲的,陪同在父亲病床前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山西省刑事侦查总队长,许平秋!
  这位总队长带来的不仅仅是关怀和慰问,还给了他重生的希望。
  床前尽孝六个月后,父亲病故。
  不过省总队的特勤处也从此多了一位熠熠生辉的名字:马鹏。
  这些年可怎么过的呀,他记不清自己用过多少个名字,那些作假钞的、那些贩拐妇女儿童的、那些结伙抢劫的,那些流窜盗窃的,他记不清自己化妆潜入了多少回,记不清曾经把多少嫌疑人扣上了铐子,但他记得,这些拼命赢得了他失去过的东西。
  两年前,当禁毒局正式接纳他时,他抱着父亲的遗像,哭了一夜。
  此时此刻,心潮起伏的马鹏又一次拭去了眼角溢出来的清泪,此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最大愿望是穿着一身警服,把所有勋章都挂在胸前,让在工厂当了一辈子先进的父亲看看,老一辈最看重这个,尽管他都下岗了。
  擦了两把泪,起身洗漱,穿好了衣服,刚七点多,他准备下楼,买份早餐,然后再乘着公交上班,尽管现在班都停了,禁毒局内部乱成一团糟了,他隐隐地觉得,要有大事发生,那是多年特勤的一种直觉,每逢有事,总是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咚……咚……咚……敲门声。
  马鹏耳朵一竖,惊省了,心蓦地收紧,从猫眼里看了眼,是穿警服的同事,他随手开了门,一下子拥进来了四五位,堵着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什么事?你们是谁?”马鹏凛然问。
  “国家禁毒局第九处,你叫马鹏?”对方问,操一口京腔,亮着证件,鲜红的大印。
  “是啊。”马鹏活动了活动僵硬的手指,往兜里伸时,对方有人警觉了,指着吼:“别动。”
  “你涉嫌泄密,跟我们走吧。”对方来人很强硬,不容分说地道。
  “没证据,没拘捕令,想带走禁毒局的警官?”马鹏瞪着眼,针锋相对道。
  蹭蹭亮枪了,对方来人笑着道:“反泄密处理有优办权,心理素质挺好的啊,这样都不紧张啊。铐上他。”
  枪逼着,铐子喀喀锁上了,马鹏像是无奈地反驳道:“总得有点证据吧,你们不能无缘无故,就抓我吧?”
  “呵呵,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有个私人账户对不对?托管在基金公司,我打赌,你说不清这笔钱的来历,两百多万,你一辈子也挣不够啊。”对方笑道。
  一瞬间,马鹏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瘫软了,两脚不稳,差点栽倒。
  “带走!”
  带头的下令,三位九处警察架着马鹏,套上头,往楼下走,剩下的两位在呼叫了,要对这处住宅搜索。
  进门的五个人,门口守了两人,架着马鹏的两人,还有一人在前面,马鹏像吓得瘫软了一样,被人架着胳膊,蒙着头,几乎是被拖着走,拖下了一层楼,两层楼……
  左边的警察忿然催道:“站直点,怂成这样,早干什么去了?”
  “死到临头,没吓尿裤子就不错了。”右边的道。
  前面的那位刚拐过楼梯拐角,笑着回头时,却不料一个黑影朝他飞来,不,一只脚,直蹬他面门,他啊的一声,骨碌碌滚下去了。
  那瘫软的“嫌疑人”瞬间像猛出笼,踹飞一个,左一肘拳,直捣软肋、右一肘击,直撞下颌,挟人的两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失去的平衡,马鹏旋即双手一揭蒙头,用力跃起了,然后咚声下落,以身为器,重重压在左边的人身上,腿一剪,把另一个警察踹到了墙角。
  这位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摔倒的同时已经拔枪在手,不过仍然慢了一步,咔哒一响,一支枪已经顶上了他的脑门,是一双被铐着的手,那名同伴早被撞得七荤八素,枪被卸了。
  “你跑不了。”这名警察,枪未动,慢慢顺着马鹏的示意往下放。
  “试试看。”马鹏回手“砰”一枪,楼下被踹倒的那个一声惨叫,刚爬上来,又滚下去了,而那只枪回头仍然顶着警察的脑袋,就像没动过一样。
  他知道碰到高手了,慢慢地放下了枪,马鹏一个枪托,他软软的侧倒下了,马鹏手一伸,抢走了钥匙,边跑边打开了一只手铐,拎着楼下中枪的那位,又朝楼上砰砰两枪,压制了上面的追兵,直奔下楼,嫌疑人没有吓尿裤子,中枪的这位被挟持的可吓尿裤子了,捂着中枪的胳膊哀求道:“兄弟,都是穿警服的,别这样。”
  “你们这警察当的,老子都脸红。”
  马鹏怒火中烧,似如疯虎,拎着这个同行,在拉开楼门的一刹那,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楼下早准备好了,四支枪对准,那人吓得尖叫:“是我,别开枪。”
  开枪的一愣,堪堪刹住了,不过砰砰砰砰枪声响了,翻滚着从楼门出来的马鹏四枪伤了两人,人已经滚到了人质的背后,另外两人缩到汽车后,刚露头,砰砰砰砰……换过的手枪又是连续射击,打得两人不敢露头了。
  揪着一个人盾,躲在了楼的凹处,马鹏在背后顶着恶狠狠地道:“喊话……让他们退回去。”
  那人惊恐地大喊,大喊……刚一停,背后一顶,他就大喊……喊来喊去,喊得人心惶惶,包抄的不明情况,不敢露头……又喊几次,那人觉得背后好像没人,等鼓足勇气回头看……哟嗬,早尼马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
  “他跑啦……快追……”
  这位惊恐的嘶叫着,和几个同伴汇合,这可是个什么人呐,三个中枪的都在右臂,还有两个被打昏的,等楼上的奔下来,满小区全是惊恐的居民,那“嫌疑人”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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