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46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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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啊,要是个骗俩钱的案子,至于追上千里来抓你?我们找了你几个月,找到了你的同学,最终才确定你的方位……我劝你一句啊,老实交待一下命案的事,进去少受点罪。”
  “不不不不……不是我害的,我没杀她。”
  “不不不不,真不是我,我们不在她家分得手,我只去过她家一次。”
  “真的,我见她是个小老板,就想和她厮混几天,借俩小钱……我怎么敢杀人呢?”
  “哦,这样啊……不是我说你啊,你丫品位太低了,找那样的女人。”
  “不服气是不是,哎……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吴蕾那样的虽然漂亮,可他妈嘴贱呐,你的事她告诉我们了,她说你裤裆里长了根驴鸡巴,还割过包皮,上了床比驴还能干……。”
  “这个贱人。”
  “是你贱吧?她说喜欢你给她跪舔?”
  “胡说,绝对没有……这女人你是不知道有多贱,那他妈就是一屄当卡刷、嘴当屄使的烂货,不知道多少人上过呢。”
  ……
  是够猛的啊,肖梦琪听得面红耳赤,吴主任听得瞠目结舌,李杰和张如鹏直翻白眼,那是被噎得,从警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这么问出案子来的。连唬带诈谁也会,可唬诈到这种程度,真真假假,恶心成这样,还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审讯是双方心理战,谁能料得先机,谁就多点赢面,话里听出来了,几个细微的地方,余罪事实点缀,再辅之以大堆谎言,就嫌疑人恐怕也分不清真假了,比如,他天赋异禀。录音在继续着,虽然污言秽语难入耳际,可谁也舍不得关掉,慢慢地几位有点入迷了,这不像审讯,像两个人在争辩、在澄清、在探讨,每每谈话僵持,余罪总是换种口吻,而那位嫌疑人每每被诈唬、被刺激、被挑逗之后,情绪不稳以至连连爆错,一错再错接着错,就那么吐露了二十几位被骗的女性。
  说到后来,嫌疑人开始哭了,哭诉着为这些女人赔上自己不值得,余罪这时候却总结了,语重心长地劝着嫌疑人:
  “邢学志啊,你从农村子弟到现在也算个小白领,人能成多大事,大多数时候是被逼出来的,我相信你付出的艰辛不比谁少……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杨叶青没死,我骗了你,可我没骗你的是,你要是不认真交待问题,积极退赃,这就不是谁逼你的问题了,而是你这辈子就毁在屄上了。”
  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听到的是嫌疑人抽泣不断的声音,肖梦琪稍稍放松时,却发现汪慎修和熊剑飞他们几个坏小子躲在一隅,吃吃地偷笑,这时候却是怎么也板不下脸了,她蓦地不由自主地笑了。不管怎么说,这个良好的开局,替她这位新官把上任的头把火也点着了。
  “好啊,好……这比我见到的什么犯罪心理学都管用,他已经触到骗子的内心世界了。”
  李杰慨叹道,已经习惯于不常表扬人的他,无意间,表扬了一个他一直不怎么认可的人。
  不过这一句话,没人有异议,似乎引起了共鸣。
  ……
  不管是体力运动,还是脑力活动,超水平发挥一回之后,后遗症都相当严重。
  余罪从吃饭就开始打瞌睡,查到这条线,其他的事都放下了,几天几夜,都是和衣而睡,实在疲惫到极点了,从东华路下车,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到小区门口,都有点走不动了,人轻飘飘地,走路那叫一步三晃。
  又他妈几天没回家了,两个警察组成的家庭就有这种缺点,不是你不在,就是她不在,要不就是两人都不在,结婚两年多,躺车里滚宿舍的时间,倒比在家的时间更多,媳妇林宇婧半年多前才回到禁毒局宣教科内勤上,即便是内勤也不轻松,禁毒的宣传有时候比接案子还忙。
  到了单元楼门口,余罪掏着钥匙,开了门,扶着墙上楼,斑驳的墙面,掉漆的楼栏,偶而坏掉的声控灯,结婚前置了这所二手房子,一百平的三居,两人凑一小半,贷了一多半,勉强地算是有个窝了。
  可曾经无数次憧憬过的家,真正得到的时候并没有憧憬中那么好,刚结婚老吵架,一半是双方家里的琐事,一半是婚前的烂事,吵得最厉害的时候还经常大打出手,家里的碗碟已经摔了几茬了。最深的感触是,余罪亲身体验了,神马浪漫和爱情都尼马是骗人滴,真厮守到一块,因为看电视换个台都能干一仗。
  不过他仍然很满足,林宇婧脾气差了点,可心肠好,对他、对汾西的家都不错,一点也不嫌弃那个卖水果的公公,每次回家都捋着袖子帮忙干活,把老爸给郁闷的,这么个膀大腰壮的媳妇,怎么就迟迟没有给抱个孙子呢?
  这事就是阴差阳错啊,婚前不想要怕怀上,婚后想要时又怀不上,因为这事,两人相互指责不止一次了,林宇婧埋怨他把家当旅馆,余罪埋怨林宇婧,就尼马在旅馆也不妨碍干这事啊。争执不下,然后大吵一通,各回单位又是数周难得再见一面。
  城市里生活就是如此,房子在城东老区,禁毒局离这儿十几公里,总队更远,车吧没想,每天上下班高峰期,开车还不如步行快呢。于是厮守的婚后生活,还像曾经那么天各一方。
  哎……一步一步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六层自己家里,家就是这样,是个温馨的港湾,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像倦鸟归巢一样,有一种从心底泛起的安全感……哪怕家里有个时刻准备和你启衅的。
  刚插进钥匙,门嗒地开了,是慢慢开的,余罪回来前打过电话,媳妇在家,他推门时却惊了下,然后吃惊地望着门后站着的媳妇,刹那间,嘴唇耷拉下来了,眼睛凸出来了。
  平时警服不离身的媳妇,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裙,那种有曳地裙裾的样式,高挽着发髻,脸上明显化妆过,显得白白嫩嫩的,正以一种暧昧、企求的眼光看着他。
  余罪嘭地关上门,朝自己家里瞄瞄,愕然问着:“你发什么骚?穿成这样子给谁看?不是尼马趁我不在劈腿了吧?”
  “德性。”林宇婧笑了,手指一戳余罪脑门,提着裙子,转了一圈问:“漂亮吗?”
  “别说啊,还真是挺漂亮。”余罪眼睛滞了下,迷离的眼神中,发现媳妇变了一种风致。不过此时他累得厉害,疲惫地准备把自己扔到床上。
  咚……林宇婧双手一撑,把她钉在门上了,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老公,揶揄地问着:“明天五一,我刚洗了澡,换了一身这样的新装……难道你?”
  “公务繁忙,免交公粮。”余罪作了停势,好畏惧的眼光,现在真羡慕那个天赋异禀的家伙,真不知道他骗二十几个女人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林宇婧盯着他,像在寻找这个借口的真实性,很快她发现问题了,疲惫的脸上,血红的眼底,她抿抿嘴,在老公额头亲亲,关切地问:“又有案子了?你现在可变得比我还敬业了……哎你们支援组不是撤了吗?”
  “撤了。”余罪懒洋洋地走着,已经无暇观摩老婆今日的盛装了,呼声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仰着面,歇上了。
  “吃饭了么?”
  “吃了。”
  “要不再给你热点,我晚上做了汤面,有馒头。”
  “不饿,就是累得慌。”
  “什么案子啊?……来,喝杯水。”
  “诈骗案,追到邯郸,来回差不多一千公里,终于抓到人了。”
  “那嫌疑人,抓得完吗?”
  林宇婧端着水,坐到沙发上,余罪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头一枕,枕在她腿上,抱着媳妇深嗅,笑着道:“媳妇……你今天怎么了?”
  一反常态哦,没有怨一身汗臭、没有骂久不着家、更没有追问本月工资及外快剩余几何,余罪有点紧张,觉得好像都不是自己媳妇了。
  “你觉得是怎么了?”林宇婧笑眯眯地,凑着香喷喷的脸,促狭地问。
  “我觉得……”余罪仰面凝视着,狐疑地看着,然后诚恳地道:“我真没有小金库了,我都交给你了。”
  啧……似乎错了,气得林宇婧把他推过一边,忿忿地斥着:“一点情调都没懂,白挑了件这么贵的裙子……你坐着啊,我给你开洗澡水去,瞧你身上臭的,又是几天没洗澡了。”
  推搡了一把、摸了摸脑袋、揪了揪领子,一如教官训学员一样,这才是正常的表象,看着媳妇笑吟吟地起身进了卫生间,余罪长叹一口憋着的气,一仰又躺到的沙发,情调倒是懂,就是木有激情呐,公粮可比公务还要累。
  在卫生间里,调好热水器的林宇婧,悄悄地伸头出来看看老公的样子,又缩身回去,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又一遍看着自己今天的装扮。
  很靓,粉底掩住了颊上的暗色,唇膏增添了几分亮色,她其实刻意地对着自己婚妆的那副照片打扮得,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结婚纪念日。
  日子过得并不是十分顺心,工资都不高,房贷还要很多年才能还清,两人又要强,都不愿意朝家里伸手,她默默地回味着两年的婚后生活,这暴脾气把家里碗摔了几茬,有时候吵急了一打起来,会下意识地用上特警的训练技能,每每败北的余罪总是和被抓捕的嫌疑人一样,鼻青脸肿。而每一回,又是他在曲意地来觍着脸道歉,再把她哄高兴。
  婚姻能改变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林宇婧想着两人曲曲折折的婚姻,想着相聚无多的时日,想着他每月还完贷只剩几百块的羞涩囊中,总有着一种深深的歉意萦绕在心头,当然还伴着一丝甜甜的幸福味道。
  于是在这个结婚纪念日,她刻意穿上新娘的盛装,想重温那种幸福的感觉……是什么?是热情激吻?是颠夙倒凤?她脸色慢慢地潮红一片,拉开门,大声嚷着:“嗨,起来洗澡……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是不是都忘了……”
  她走到沙发边上时才看到真相,不是忘了,而是已经睡着了,一瞬间她脾气又上来了,踢了两脚喊着余罪去洗澡,余罪翻着身嘟囔地说着:“去去,不洗了,困死了,我睡会……你去床上睡吧,我就在沙发上睡……”
  翻了个身,仰爬着又睡下了,哎哟,林宇婧顿觉仿佛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去,她忿忿地甩掉了高跟鞋,忿忿地脱掉的新裙,忿忿地拿起准备的礼物,嘭声扔进垃圾桶里了,然后枯坐在小小的阳台前,看着睡得死沉的丈夫,莫名地生着一股子闷气。
  这个纪念日,只剩下林宇婧对着两人那幅亲密的婚纱照,一遍又一遍缅怀着曾经的激情。
  婚姻也许就是这样真实,他清醒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而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睡着了……
第16章
出马老将
  余罪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惊醒,睁开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这一觉睡得真沉,沉得他睁开眼还觉得迷糊,以为自己睡在警车上。
  是电话,是电话铃声,一骨碌起来,起身才发现自己在床上,一下子都没清醒过来为啥就自己一个人,不见媳妇。电话在客厅里,他光着身子奔出卧室,接了起来,一看是熊剑飞打来的,接住就嚷着尼马这大清早的干嘛呢。
  干嘛呢?熊剑飞那边可是急毛了,给了余罪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卞双林不见了。
  “啊?这可是通过市局争取到的一个假释服刑人员,要是脱逃,你狗日的等着扒你警服吧。”余罪一下子上火了。
  “扒不扒随后再说,你赶快来啊,这可咋整。”熊剑飞哀求着,直说自己没治了,赶紧地组织人找去。
  放下电话,余罪急匆匆要出门,可一装手机,吧唧摔地上了,哎哟,把他给气得呀,自己还光着呢,差点就奔出门去了,捡起手机,还好,磕了下,屏没坏,赶紧地奔回卧室。咦?又给气着了,昨晚衣服裤子脱哪去了。他心急地乱翻床铺,刨了一堆,刨不着开骂时才发现枕上翻了个纸条子,是老婆的笔迹:
  衣服晾在衣架上、早饭在炉边、我回娘家了,自己过节吧啊。
  嗯?什么情况?
  余罪愣了下,奔出来从衣服上的放下衣服穿好,边穿边洗漱,出来奔厨房,电饭锅里焖着早饭,香喷喷的八宝粥,旁边还搁着馒头咸菜,这一下子让余罪有点胃酸,想起来了,昨晚回来的时候老婆穿得花里胡哨的问他好不好看,然后……然后没交公粮,就去见周公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呢?这是怎么了?
  余罪看着饭食,胃口皆无,两人除了吵吵闹闹,好脸色的时候不多,而且都是吃惯单位的食堂了,还真不怎么做饭,猝然地对自己这么好,余罪倒有点不适应了,他开动着刑侦的脑袋闪过无数种可能?
  坏了!他很快捋清楚了,昨天是结婚纪念日,怪不得老婆打扮得那么漂亮,哎哟喂,这把人家心给伤了,又尼马跑回娘家去了。
  他想了想,把饭端出来晾着,然后干脆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刮了刮胡子,清清爽爽地出来,慢条斯理地吃上早饭了,难得媳妇亲自做一回,天大的事也挡不住咱们享受幸福的权力。尽管这粥熬得并不怎么好喝。
  电话催了三四趟,最后急火了等不着余罪,熊剑飞几人驾着警车直接找来了,停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才见余罪慢悠悠地出楼门了。
  “人都跑了,你咋一点不急呢?”熊剑飞苦着脸问。
  “完了,老子要被你害死了,这要追究尼马责任,我这指导员可经不起捋啊。”鼠标有点心虚,看余罪整整洁洁地出来了,还不忘损一句:“哟?精神头这么好啊,昨晚表现良好,受到老婆嘉奖了?”
  “净扯尼马没用的。”熊剑飞斥了句。余罪却像偷着乐一样,笑眯眯坐到了后座上,一拨拉手:“开车,讲讲什么情况?”
  边走边说,卞双林从假释回来就一直表现得很好,几个赶赴外地办案,千叮万嘱交待让两位随同刑警对人家客气点,别当犯人,而且陪同着他回了一趟晋南县区乡下看了看老家,昨晚熊剑飞还问了,两位刑警直说人很正常,谁知道正常着就出事了,因为连续几日的正常让刑警们放松警惕了,今早吃早餐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这才把熊剑飞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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