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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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韵一句话便化解了蒋迪佳的质问,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要论教书训人斗嘴,俩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蒋迪佳气得甩着手,脸色煞白一会、通红一会,跺着脚偏偏无计可施,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种斗嘴的场合,无奈之下喊着:“……气死我了!有没有搞错,我真是记者,要不要给你看工作证?”
  “你就真是记者怎么啦?啊!?记者的生活作风最不检点,特别是女记者。我还就告诉你,我儿子打光棍,你也没门!”
  说着没门,门“膨!”的一声重响关上了。
  最后一句,险些气得蒋迪佳一骨碌从楼梯上滚下去,气咻咻的踢了门一脚,却不料用力过大,把脚崴了一家伙,这下子,身心倍受创伤,疼了下差点没抹出泪来,弯着身子揉了会,气哼哼地一瘸一拐地下楼了……
  防盗门上的监视眼里,梅雨韵直看着蒋迪佳悻悻离开,怜香惜玉自然是不会有了,不过心里却是暗道着:这臭小子,学习不怎么样,眼倒贼,又勾回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来,还找上门来了,这事可不能由着他,这么漂亮的姑娘,哪家敢娶,娶回来爸妈都能放心得了吗?
  ◇◇◇◇
  费仕青听得梅老师训上了,早先一步跑了,钻在单元楼拐着看着蒋迪佳一瘸一拐出来了,紧张地赶紧地上来扶着:“这……哇哇,简凡他妈打你了?谈不成也不能打人啊?这个老巫婆!”
  “我脚崴了……哎哟!谈什么谈呀,我压根就没开口,劈头盖脸就训了我一顿,我……气死我了,他妈怎么这样啊,不分青红皂白。”
  蒋迪佳一阵气苦,气咻咻地说着,扶着费胖子的胳膊,神情里愤怒之余是凄苦无比,再加一点点砝码,怕就得梨花带泪了,而这个中隐情,仿佛让她还难以启齿了。
  “蒋姐,您消消气啊,这对您态度算好的了。我和简凡从小就被他妈训,上高中当我们英语老师,那家伙,是拎着课本,吧唧吧唧干我们,您看现在,我们俩,一个比一个笨,那原因在哪?都是他妈把我们俩打傻了。”费仕青说着,形象地做了几个打人的动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是受害者。
  “啊!?她凭什么也打你?”蒋迪佳随口问了句。
  “这有啥奇怪的,老师打学生还需要凭什么?我们俩从小就被老师打……我告诉你啊,蒋姐,我们对这事是深恶痛绝啊,将来我当了领导,我得下条红头文件,规定这老师,不能打学生……再下一条规定,学生,可以打老师……啊!您可不知道,我被他们打了十几年呐!”
  费仕青一副开忆苦会的口吻。蒋迪佳听得这话才省得撞到悍妇手里了,不无埋怨地说道:“那你不早告诉我。”
  “我说了你别去,你非要去。”费仕青愣了。
  “那你不说清楚!”
  “我就说清楚了,你不还是要去吗?”费仕青道。
  蒋迪佳被噎住了,这才明白了费仕青死活不敢见梅雨韵的原因。看来还真怨不着人家,不过心疼加脚疼,兀自气愤不已地牢骚着:“气死我了,我妈还没训过我呢?没来由被她训了一顿。”
  费仕青看着好端端一个美女一见梅老师就成了这般德性,还真是有点同仇敌忾兼怜香惜玉之心,扶着蒋迪佳出了小区,看着美女气得兀自花容变色,胸前一起一伏,想了半晌才喃喃开口劝道:“蒋姐,有件事啊,我得跟你说了,本来不准备说,可看您这么较真,我还真不能再瞒着您。”
  “什么事?”蒋迪佳道。
  “您是不是觉得简凡很神奇?”
  “有点!”
  “您是不是觉得那天晚上他一尝知什么味,知什么兴衰,很牛逼?”
  “是啊!九鼎的营养师和大厨都尝不出来。怎么了?”
  费胖子三两句勾起了蒋迪佳的好奇心,这得意了,很拽地说道:“错了,他是看出来的。”
  “看出来的?”
  “对……炖汤有一道工序是勺出汤面上的浮沫,而高压锅炖汤,你浮沫出不了,就化成悬浮的小颗粒了,简凡五岁开始就在厨房里钻着,这小动作哪瞒得过他的眼睛哦?”费仕青撂包袱了。
  “是吗?那双氧水也能看出来?”蒋迪佳半信半疑。
  “说了你别生气啊!”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那好……”费胖子神神秘秘地凑到蒋迪佳耳朵上,轻声细语地把原委一说,甚至于干脆来了个背后使坏,把简凡借故摸美女骗自己钱的事也倒了遍,说得蒋迪佳脸色又变了几分。
  这可乐兑雪碧的原委听得蒋迪佳哭笑不得,看着费仕青一脸憨相,应该没假,再想想简凡一会天真、一会阳光,一会少年老成,还真有问题,自己发个短信还被人捉弄了一番;再想想刚刚又被没来由训斥一顿,这五味杂陈的味道还真不知道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一直被捉弄着的感觉,感觉的结果还是气得无话可说!
  费胖子表现的倒不错,一直把蒋姐姐送到蒋九鼎手里,哥哥看看妹妹这样,妹妹看看哥哥和张凯那一脸失望,话都不用说,结果都知道。
  就跟简凡他妈说的那样:没戏!
第一卷
乌龙第一锅
第27章
香溢青埂山
  蒋迪佳一行三人无功而返,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蒋迪佳听着才明白了,哥哥此行不比自己强多少,那位见过的简忠实简直和他儿子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不愠不火、不紧不慢、不急不恼,但也不太多说话。
  俩人趁着客不多的时候光临了小店的厨房,张凯经理这嘴皮子功夫到位,大大举例一番,这省城里一个大厨年薪最少都好几万,像您这手艺,挣个十几万一点问题都没有,有房有车啥都有,老了还有保险啥地,磨了半天嘴皮子,简忠实却是忠厚地笑着反问,您说的这些,我不都有了吗?……经理不行,总经理上,蒋九鼎笑吟吟地探着口风,简师傅,有没有到省城发展的想法,如果您愿意,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如果您有意向,咱们可以坐下来谈嘛。
  简忠实该忙什么忙什么,蒙了半天才吐了俩字:不谈!
  得,把俩人噎了半天,悻悻而返!
  这生意人讲究个试探,不知道的虚实的时候就试探,如果简忠实马上答应的话,这厨子可就不值钱了,没准在蒋九鼎眼也就和三五千能请到的大厨一个档次,可简忠实越不答应,越让俩人怀疑这家伙手底有真东西。蒋迪佳省却了那段遭批的经历,只把费胖子说的事大致讲述了一番,特别是年年有人来请的事,这才愈发地让蒋九鼎对此人的兴趣更浓厚了几分!
  被贼掂记上没好,被奸商掂记上,也不会有多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想!蒋九鼎一路沉吟着回了省城,开始思谋挖人墙角的妙计良策了!
  ◇◇◇◇
  对了,简凡呢?被爸妈赶回乡下的简凡怎么样了?
  除了无人一起消遣的费胖子,除了略嫌人手不足的店里,除了省城还独守着空房的香香,大概没人能想起这个落榜生来!本来蒋迪佳对这个人颇有点好奇,不过让费胖子一出卖,这眼光,便是看低了几分,再被梅雨韵这么着一训,得!以后要见了面不成仇人就不错了!
  离乌龙县城向西去城六十公里,便是枫林镇;枫林镇再向西六里,便是镇郊青埂村的所在地,半幅被单大的“芙蓉酒坊”的酒旗在路上隔着一里村便瞧得清清楚楚!
  青埂山下青埂村,玉米黄时酒香醇。
  这个小镇地处省界边上,古老的小镇倒也不乏现代的气息,好酒之风尤盛之,陕西的西凤酒、宁夏的枸杞红、内蒙的马奶酒、桶装的蒙倒驴、北京的二锅头还有本省著名的杏花村、竹叶青和来自各地的啤酒都能见着,但在枫林,大大小小的人,更喜欢的还是喝散装的玉米黄酒,那家那店,这东西都是必备之物。夏天里吊井里,饭时斟上一碗,清咧爽口;冬天里煨到火炉之上,去寒养胃,这习惯不知道已经延伸了几世几代,在枫林镇,芙蓉酒坊只不过是年代较老、味道较醇的一家而已,即便是乡下人自家的房后窖里,也做得出玉米酒来。
  玉米黄了、又是一个好年景!
  青埂村靠山而建,去村四五里抬头便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地垅田间,散落地栽种的桑树、核桃、苹果、梨几样经济果木,足足一人多高的玉米地绿叶已经微微泛黄,别小看这青纱帐,乡下生活的都知道,这地头是发生乡村版一夜情的绝佳场所,钻地头的时候一定得小心,没准就撞破了谁家的好事。
  噢,山间林里,青纱帐后、书声朗朗……哦,读书的声音响了不久便即停了,秋高气爽,午后的山间最是适宜,莫不是那家儿郎幕天席地,读书累了,小憩片刻!
  近了,走近点再细细瞧瞧……
  半山腰里的核桃树下,一个半大的小子正聚精会神的削着青皮核桃,快到核桃收成的季节了,绿得透青的核桃个大,有的还三两个连成一窝,只见得这人握着弯头削刀,一刺一分,撬成两半,露出了核桃芯,嫩白嫩白的仁,削刀沿着硬皮转一圈,那半球形的核桃便跳了出来,剥了外面的泛黄发涩的皮,便是嫩核桃仁了,这个时间仁是最好吃的,水分大,脆而且嫩、香甜适口,等收成之后化了外面的青皮,一晒太阳,里的皮和仁粘在了一场成了老核桃,味道便差了许多。
  蹭蹭擦擦的削核桃声、咯吱咯吱的嚼声,却是那人边削边吃,不大一会周遭便堆了一堆削过了核桃皮。核桃皮的旁边,放着一本书《申论》!
  噢,警察招考的必修课目!
  噢,抬起头来了,可不是被老妈赶到乡下苦读复习的简凡是谁!乡下的日子比市里、比县城里还要快活几分,每天钻山里烤个红薯地瓜、摘山杏、葵花,玩得不亦乐乎。当然,最惬意的还是蹲在树下现削现吃嫩核桃了,这美味,可不是什么人都享受得到的!
  午后上的山,看了一会书,睡了一会觉,吃了一会核桃,开着手机听了一会歌!
  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好了,今天的任务完成,打道回府!
  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草棵,夹着书本,沿着曲曲弯弯的小道道往山下走,路过山间自家的地头,简凡看着爷爷又到地里拾掇着地塄了,扯着嗓子喊:“爷爷,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咱回吧?”
  “就好咧!”
  垒地垅的老人一回头,油光的脑门,秃头无发,而枯如老树的脸上,皱纹丛生,连鬓的胡子花白一片,颇有些仙风道骨。
  “来来,我帮你……爷爷,叔不是不让你出来嘛,天天垒这地塄有啥意思?”
  简凡说着扔下书本,爷俩捋着袖子干上了。
  “保墒,秋来一场雨,水分都窝地里,肥大了。过俩天种几窝老葱。”
  老人一本正经地说着。俩人合力把垒好的塄边又敲了几镢头泥土才算完工。
  扛着锹头夹着书本,跟在爷爷背后,爷俩往山下走,简凡父亲这一代三个兄弟,城里派出所简忠诚是老三,尚有老二在家里务农,从小简凡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对这里倒也熟悉得紧。
  老人边走边摸索着口袋手指利索地倒着烟丝卷了支大炮筒,回头看看孙子,随意地问着:“凡娃,你今年多大了?”
  “24了!”
  “大咧啊,刚跟我下地时候,才这样高,哈哈,一转眼成大小伙了!”爷爷爽郎地大笑着,比划了个小屁孩的样子。笑着关心道:“24……24啦都,咋还没说媳妇?你小时玩的前村家的秋虎、罗锅家的大丫,娃都多大了。”
  “爷爷,城里人都结婚迟!”简凡解释了句。
  “屁!早结早生娃、娃大好当家,你爸结婚就够迟了,村里像他年纪这样大的,孙都有咧……赶紧点啊,回头我得说说他们。把娃耽搁了可咋弄?”爷爷听得这晚婚一说,明显眼里不悦了。
  “呵呵……爷爷,你说我娶个啥样的媳妇?下回我找一个给你带回村来瞧瞧。”
  简凡扛着锹,背后笑着跟着,随口问着,孙子每有疑问,这当爷爷必定是语出惊人,就听爷爷说道:“娶媳妇呀,跟种地一个道理嘛!女人就跟咱村这地样,地肥了,给你生一窝娃娃;地不肥,给你生一窝丫头片子,净赔钱货;还有些小媳妇,跟那河滩的盐渍地样,光种没收成不会生娃娃,那可不成,这媳妇可不能要啊!回头城里找不着,让你奶奶到村里给瞅一个!”
  爷爷在前头谆谆施教,简凡在后头笑得直打颤。爷爷年纪大了,这脑袋怕是不太灵光,还停留在解放前后那段光景,一辈子最远去过的就是镇里和县城,一出了门,连觉都睡不好,住不了三天肯定嚷嚷着要回家。
  对了,家!家就在路边!家就是酒坊、酒坊就是家!
  院子里,一年四季都弥漫着酒香,前面的院子是酒坊,两排大平房里,都是酒缸和大甑,后面的院子里是一家的起居的地方,偌大的院子里种了一苹果树,树下的荫地上架着石桌,六间大房,爷爷奶奶一间,叔叔家两间,剩下那几间给其他俩儿子的,不过怕是没人住了。爷孙俩一前一后回了家,洗了把脸,火上坐上了锅,简凡扔下书本,说着要去村北头罗锅家拿刀,掩上门出去了!
  陋巷石头房,黄泥斑驳墙!
  村里的景色和十几年前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从家里出来,路过的三溜猪圈还是那样,臭哄哄一片,母猪猪仔哼哼哈哈地在抢食,小时候常攀上猪圈顶,一帮小孩比谁尿得远;南屋门墩上的秋杏奶奶颤巍巍地起身要回屋了,简凡记得小时候秋杏奶奶就是这样行将就木的样子,每天都坐在门墩上晒太阳,十几年光景了,还是那个样子!
  要去的地方,是村中央一间半砖半夯的房子,村里的名人罗锅!大人小孩都叫他罗锅,小村僻地没有什么名人,这个劁猪骟羊、剔骨卖肉捎带着会打铁倒铝锅、且开了个小卖部的罗锅便成了村里的红人,小时候简凡和一帮子小屁孩围着看罗锅给猪计划生育,血淋淋一手的罗锅总谑笑着拿着小刀吓唬小孩,割了你的小鸡鸡,总是把小孩们吓得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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