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4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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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给我瞎添乱啊,没看今儿来的一群什么人,都他妈一群扯蛋货……作完笔录无关的人,都打发走……”
  正训着电话铃又响了,所长火急火燎奔回办公室接去,一接满脸堆笑,一口一个:
  “哦……张科长,没啥大事,俩女人又抓又挠又吵,闹到派出所来了,我们正询问经过呢……您说张科,有啥指示……哎放心,有什么事我一准给您个准信,这俩正哭着呢……”
  又是一个询问情况和说情的电话,出事后从分局到市局到检察院到公0安系统的相关部门,这个貌不起眼的大营盘派出所像成了中心单位似的,光领导电话就来了几十个,疲于应付的所长心里直嘀咕,这他妈特警兄弟单位真不是东西,还以为就是个协查的小事,谁可知道把个马蜂窝扔派出所大院里了,来的哪个都是爷,哪个也惹不起,不过好在一听说是俩女人抓挠耍泼,这倒没啥人说情给指示,这事嘛,谁也知道,你处理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恐怕这一地鸡毛的小事烂事,别说派出所,就来个警种荟萃你也未必解决得了。
  不过基层民警有基层民警的生存之道,先是挨个询问着经过,那态度叫一个客气,没办法呀,都是有钱的主,总不能像对待老百姓一样吆来喝去吧?接着是对事主询问,所长指导员都在场,还派了俩女警忙前忙后,端茶倒水那叫一个热情,没办法呀,都是有身份的人,态度稍不好点,能给你捅到市局捅到电视台都不稀罕;再接下来,又是指导员带头,劝说着这些围观和做完笔录不走的主回家,又是抱拳又是客气又是打哈哈,连说带笑把这干人请上车送走人,那态度绝对是殷勤之至,还是没办法,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准什么时候你就得求到这些有钱的主,犯不着惹个仇人不是!?
  终于熬到拿处理意见时候了,所长、指导员还有所里处理这事的几位民警聚到一块,就等着所长拿外理意见,不料这所长唠叨了半天,给了个满肚子犯膈应的处理意见:这事呀,以教育说服为主……哦,是吧?是什么为辅呢?还是教育说服、说服教育,大家都文化人嘛,打什么打,是吧?得,让她们都回去吧,听候处理……
  于是民警领命而去,不过稍等片刻又去而复返,值班民警汇报傅雨霞哭闹着不走,嚷着这打不能白挨,要派出所严肃处理这对奸夫淫妇;而带班民警也回来汇报,李婉如这边更难缠,嚷着这挠不能白挠了,要派出所给个说法。所长和指导员无奈之下,又只好分工一下,一人负责一边,一边是说服教育、另一边是教育说服,不过民警们听得俩个房间里都是事主和事主亲戚的嚷嚷,这阵势,恐怕被说服教育的对象,要成所长和指导员了……
  而在事情之外,吴镝得到签约再次流产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等匆忙赶到大营盘派出所,又过了半个小时,事发仓促,对于这种基层警察单位即便吴镝现在这种身份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不过恰恰因为他根本没有放眼里,也就没有什么熟识的关系能说得上话,车停到营盘路上,直等着景律师的助手做完笔录出来,这才迎上去问着这位叫田自立的见习律师,这位律师一脸哭丧,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一说,说着的功夫恒益方的俩代表也出来了,四个人嘀咕了半天,吴镝被气得胸前一起一伏,话不成音,憋了半天才瞪着眼说着:
  “这坏事就在女人身上,连小人都不如。”
  可不是咋地,已如囊中取物的事再生变故,不但让律师和恒益方的代表为难,而且连吴镝也有点为难了,申总正在机场等着接机,要知道坏事坏在这么件哭笑不得的事上,还没准怎么大发雷霆呢!?
  吴顾问摸着手机思忖了一大会也揣不住怎么着向申总说这件事,从来没料到事情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绊住,不过这么一绊,还绊得死死的了,一听经过就楚喜峰出问题了,再接着袁纪兵又是一堆麻烦,现在倒好,估计李婉如正可了劲要对付傅雨霞,这正经事是谁也顾不上了,而且这四家股东跑了仨,你可找谁签这约办这事去?
  “对呀?景律师……”吴镝灵光一现,这事恐怕就景老头还能有点法子,最起码能和申总说说这事,一念至此拽着那位助手问着:“景律师呢?还没出来?”
  咦?是啊,景律师呢?助手一摸后脑勺,这才省得根本没见着景律师人,那俩人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似乎,似乎也没见着人来派出所,仨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询问着,敢情都没见着人,打电话一问也是不知道,没回所里,再打景律师本人的电话,居然是从未出现过的现象:不在服务区。
  “坏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小田你回事务所守着,一有消息就告诉我……你们俩去机场直接找申总说说这里的情况,我想办法找人……谁有了消息互相通知一下啊……”
  吴镝心里泛起一丝不祥之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慌慌张张地安排着仅有的仨人,四个人分乘着三辆车,急急忙忙地赶向不同的方向……
  …………
  …………
  景律师呢?时间倒回两个小时前,这一干肇事和目击者统一被带下办公楼的时候……
  景律师被一位警察带上车,车上司机和副驾位置都有人,这是一辆国产越野,车厢里很宽阔,再塞几个人也没问题,不过其他人都被那位民警挡住了,安排到了其他车上,车行驶了不远,没有跟着车队,而是停下车来,那个民警笑着示意着下了车,上了前面的面包车里,此时景律师才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车上驾驶员位置是一位未曾谋面的女人,只见背影,而警察一下车,副驾上的人笑着回过脸来,景律师如遭蛇咬蝎蜇,差点跳将起来,嘴里十二分惊愕地尖叫了句:“是你!?”
  “咱们不熟人么?景律师您不至于见了故人惊成这个样子吧?”
  是简凡,嘻笑着回了句,孰无几分正色,还真像个熟人开玩笑,景律师的涵养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好,霎时见人的惊讶马上被掩饰住了,将起未起的身子又坐定了,这件事里的蹊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简凡一出现,所有的不解都迎刃而解了,楚喜峰一反常态强硬起来、傅雨霞临阵倒戈再加上那帮底层的员工集体站出来闹事,恐怕都是人为的,而不是偶然的。
  “哦,是你……确实惊讶,好多年没见你了,听说你辞职当老板了?”景律师心思飞快的转悠着,口气却无动于衷了,事已至此,就懊悔也没用了,恐怕还得挨家作个说服工作才能把人重新聚起来,不过貌似这口气里,根本对简凡一无所知。
  “一般一般,混俩小钱,没法和您这大律师比。”简凡客套着。
  装,俩人都在装,无动于衷的景律师和不动声色的简凡,还有目不斜视准备开车的杨红杏,这仨个人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不过景律师明显要比刘超胜见多识广多了,前后一瞧,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跟着两辆一模一样的车,笑了,笑着先开口了:
  “哦,你们就是这么对付刘超胜的吧?没证没据先秘密带走羁押,你们这是把法律当儿戏,是在玩火呀?这事只要捅出去,就你们支队长都兜不住吧?”
  “你搞错了景律师,你都说了我辞职了,当老板了,你们…你们指谁呀?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可都不是吃皇粮当差的,杏儿,给你介绍一下,景睿渊,大恒律师事务所的法人代表,知名律师……”简凡说着,驾驶座上那位回过头了,是个梳着马尾巴的姑娘,看得颇有几分英气,让景律师倒有点怀疑这也是警界中人。
  “咱们就不用装了啊,你那点事我知道,怎么,警察也想对付我,又是没证没据,把你俩马前卒扔出来挑头?有事了让我交待,没事了,他们也交待得了?简凡,不管你干什么我都想得通,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想不通,经历了那些事,你还相信警察?”景睿渊话锋轻轻一转,把矛盾指到简凡身上了,简凡快人快语,立时摇摇头,坚决地说着:“不相信,谁信他们谁是王八蛋。”
  “那你这样我就看不懂了。”景律师顺杆直上。
  “有什么看不懂,我不相信他们,可他们相信我呀?……还有,我也知道您不相信警察,这不大老远来找您聊点事,就咱们以前的交情,您多少也给我面子不是?”简凡大言不惭,话颠倒着说着,轻飘飘地化解了景律师这句反诘。而景律师这句也试探出了简凡来意,一欠身子,双手叉在胸前,不屑道:“好啊,请便,准备把我带到哪儿?我这一把老骨头什么都怕,还就不怕警察。”
  “您看您说的。”简凡回过头来,很客气,很委婉地说着:“我都说了,让您给点面子咱们聊聊,我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办那事,就警察也不能办那事不是,律师这是无冕之王,谁敢动您老人家呀?……您别多心,就聊聊,就几件小事跟您聊聊,连询问也算不上,这些屁警察在您眼里算个毛呀?他们不是不来,他们知道就来了,也是白搭,您理都不用理,是不?”
  侃侃地捏了几个高帽,把景律师捧得颇高,景睿渊脸色稍稍缓和了缓和,鼻子里哼了哼,不屑地说着:“我要是不愿意聊呢?”
  “请便,您现在就可以下车,或者您去哪儿,我们把您送去。”简凡大大方方一说。
  景睿渊这倒不说话了,嗒声一开车门,一只脚踏下了车,还有点
不放心似地看看简凡,没动,简凡没有回头,后面的车上虽然坐着特警,也都没有动,狐疑地当会,简凡头也不回地说着:“景律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藤缠麻绕一大堆谜,你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可我知道,您很多一点都不知道,难道你真不想知道知道?”
  围绕着“知道”俩字,像顺口溜一样,一大串知道、知道,说得景律师脸上肌肉抽了几抽,想要关门走人,不过又稍稍迟疑了一下,没关上,前面的简凡还没住口,话题又起,像在自言自语着:“机会很难把握啊,有些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当局者往往又不相信旁观者的忠言,景律师您这律师当了这么多年了,不应该不了解吧,又是绑架又是死人,现在已经演变成谋杀了,在我们现在这种国情下,别说是指使人,就沾上点关系的都没什么好,您真的能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别提什么证据不证据啊,您是当律师的啊,证据真的那么重要?刘超胜倒是被动了,我也没见谁能把警察怎么着啦?您这身份,充其量也就和刘超胜在伯仲之间吧……”
  “你在威胁?”
  景律师听得浑身有点不自在,瞪着简凡的后脑勺,这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不过这话说得景律师一直狠不心来掉头就走,对于景律师而言无非就是背叛了老友,无非就是想分一杯羹,不过这杯羹如果真让押上全部身家来赌的话,那景律师就得掂量掂量,现在的情况正如简凡所言,涉及到了绑架、涉及到谋杀,越来越让景律师有点坐不住强忍着了。
  “绝对不是威胁,你知道我的身份,一个小买卖人,我这样的小人物永远威胁不到你……不过是句忠告而已,您真不听,麻烦您从外面把车门关好,我保证下次去见你的,就不是我了……”
  半晌简凡更笃定地说着,依然是头也不回。又是一个思考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嘭”声车门一关,前座和简凡和杨红杏明显感到门不是从外面关的,而是人上了车从里面关的。微微的笑意浮在简凡脸上,就听得景律师在后座说着:“好吧,听听你的忠言,我还真想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放心,只是聊聊……开车。”简凡不动声色地说着。
  车轰然而动,缓缓起步着,三辆车次第而行,是和派出所背道而驰的方向,而且,也不是回归支队的方向,就像没有目标的车辆,在城市里游弋着。
  当然没有目标,目标其实就在车里,其实也正如景律师所料,什么也没发生,就是聊,从上车那一刻起,就开聊了……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93章
颓然何仓惶
  “景律师,您喜欢委婉一点呢,还是含蓄一点?要不就是直接一点?”
  车动声起,简凡开口问道,回头看着这位年龄足以给自己当父亲的男人,说服这个年纪的男人可比诱拐一位妙龄少女要难多了。跟律师谈话简凡不敢绕圈子,和这些人绕,恐怕最后绕进去的是自己。
  俩个人的眼神都在闪烁着,其实俩个人都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你想知道我知道些什么,我也想知道你藏着掖着些什么,景律师也不绕了,无所谓地说了句:“随便,最好直接一点,我还赶时间,方便的话把我送回新世界公司,我的车停在那儿。”
  “OK,悉听尊便,误不了您的事……我们,那就开始了……从听开始啊,给你一段你感兴趣的东西以表我个人的诚意。”
  简凡说着,侧过身回过头来,盯着景律师,景律师对简凡的询问保持不动声色,基本上就是简凡自导自演,说完了没啥反应,干脆开始了,右手一摁,PDA里传出来了声音,刘超胜的声音……
  “……那天,是九月二十八号吧,董事长又催问康馨项目的事,我专程跑了一趟大恒律师事务所,和景睿渊律师坐下来详谈这些事的操作,楚诚然在世的时候他只要不同意出售公司我们就毫无办法,可他一去世,控股只要不是在一个人手里,这里面就容易操作了,我一直催着景律师尽快把这事定下来,不能再拖了,不过景律师好像成竹在胸了,不急不慌地还安慰我,三五天就见回音,让我再等等……那天也巧,正好遇到了楚秀女也来大恒找景律师,因为收购的事她一直和我犯着别扭,无奈之下,我只好躲进了景律师的休息间……”
  简凡放着的录音的时候盯着景睿渊的眼睛,只不过人越老这份涵养功夫越是气定神闲,就这老头的眼里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像雕刻在脸上一样,甚至于连额头、眼角皱一皱褶都没有发现,这神情让简凡感觉到今天的事微微有点难度了,声音继续响着……
  “……楚秀女一来,起初俩人谈什么我没有听到,不过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我贴到内室的门上才听了几句,好像是楚秀女在和景律师争执什么,说景律师忘恩负义,把他父亲留的遗嘱扣着秘而不宣,想和李婉如一起侵吞楚家的财产什么的,景律师当然是矢口否认了,俩个人吵了几句,楚秀女也摊牌了,她叫嚷着要是景律师不把遗嘱公布,她就把李婉如私生子的糗事捅出来剥夺她儿子的继承权,即便是和李婉如分这一部分财产她也占便宜,反正她已经转移了不少资产,而且就卖,她也不会卖给富士捷……当时我也不太相信,后来才发现她转移资产的事是真的……”
  静静地听着,保持着静默姿势的景睿渊心里挖凉挖凉,越沉越低,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知道刘超胜要是落到警察手里不会有什么好,可这事来得对于他还是太突然了,霎时间脑子里转过数种应对之策,就像在找某一类条文的漏洞一样,第一时间也找到了数种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的方法,多年和法庭打交道的经验早练就了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这繁复地心理反映在外表,不过是眼珠稍稍动了动。
  “咯…”一声微微的破音,正在倾听着的景律师一下子被这个动作搞得有失态了,怔了怔有点失落,下意识地盯着简凡,是简凡把录音停了,微笑着,那微笑的眼神像是已经窥破了对方的内心一样志在必得,抑或是对于自己掌握了这个别人不知道的秘辛有几分得意。
  “呵呵……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完全可以告他诽谤。”
  景律师发言了,很专业,既然捅出来了,稍稍仓惶之后,反而更加安定了,反正都捅出来了,反正人都死了,又能怎么样?一刹那间景律师也明白为什么没有警察找上门来的原因了,和那位吴顾问预料的一样,既没证没据,又投鼠忌器,所以才把这个不是现役警察的前警察拉出来搅局。
  “对,说明不了什么。”简凡知道要是轻松把这人忽悠懵了没那么容易,顺着景律师的话说着:“立嘱人和继承人都死了,真相就淹没了,即便是真话也可以说他是诽谤。”
  “法律和正义是俩个概念,简凡,这一套吓唬吓唬刘超胜这种蠢材还成,我和法律打了几十年交道,我现在甚至置疑你们取得这份口供的合法性,民事类特别是财产纠纷类案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你们刑侦那套做法不管用,扣着刘超胜就管用么?只要他一公开露面,只要他对所说的拿不出证据,甚至于他说说你们是怎么带走他,怎么询问他的,你手里那些东西有人会采信吗?”
  景律师摆着一副长者的态度,几句戳到了简凡最软弱的防守之处,现在,简凡不但领教景睿渊的老奸,而且懂了刁主任的巨滑了,对于这个关键人物反劫中心迟迟下不了决心采取行动,这个决定看来是正确的,就这号精通条文的人,你想套住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其实可以这样想,这个黑心律师其实也就隐瞒了楚诚然的遗嘱,这好像不算什么大罪,看样景睿渊根本不预理睬。
  叹了口气,简凡说着:“您说得太对了,所以我才来找您聊聊,而不是警察来传讯您,当然,他们也没有理由没有证据对您采取措施,不过景律师我仅仅是想提醒您一句,您已经进入了警方视线,这不存在威胁啊,您也知道咱们太原警察的办案方式,肯定是翻个底朝天一个一个捋着过,就提个醒,没别的意思……”
  话虽然客气,不过口气怪异,“翻个底朝天”、“一个一个捋着过”、“太原警察办案”这几句被简凡重重强调着,终于还是说得景睿渊眼皮不由地跳了跳,当律师的自然是最了解警察的办案水平,倒不怕有证有据规范地查,就怕这些基层的警察胡来,而律师恐怕比其他人更清楚,什么警察都缺,就不缺敢胡来的。
  “那谢谢喽,就这些?”景律师说了句,又把微微流露出来的慌乱掩饰住了。
  “稍安勿躁,听完了,看看吧……”
  简凡随手递着一叠照片,老一套,是楚秀女和关押地的照片,依然是那么触目心惊。
  景睿渊看得很慢,每一张照片观察良久才翻看下一张,微微的眼神里闪过不适,轻轻地嘴唇嗫动着像在暗叹,微微低头瞥着这一举一动地的简凡心里打鼓着,暗道着:看这样,难道这老头还有那么点没有丧尽的天良!?
  仅仅是看到那么一丁一点懊悔,就像鳄鱼的眼泪,谁也不敢相信那是幡然悔悟。
  车,密封很好,杨红杏驾驶的很稳、很慢,拣着车少的路段开着,从新世界向北上了环城路,开阔的路面,轻松的驾驶,瞅空瞥过几眼简凡,偶而地从车里倒视镜里看一眼后座的景律师,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重案队这伙大小子时常靠拳脚说话了,就现在镜里那位看到罪案现场根本无动于衷的老头,连杨红杏也隐隐有一种想朝着那张欠揍脸上踹上几脚的冲动。
  不过冲动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就像当年一腔热血投身警察这份职业一样,也像愤而脱下这身警服一样,其实都没有改变什么,就像口口声声搬着法律字眼的景律师,就像扯着虎皮胡搞瞎搞的简凡,也像在幕后把法律、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中的人,那些善与恶、那些黑与白、那些是与非、那些对于错,依然是那么混淆,这个世界,虽然不缺少美好,但也同样有很多很多的糟糕。
  收回了眼光,杨红杏目不种视了,此时倒觉得,对付这类很糟糕的人,用什么方法都无可厚非了。
  …………
  …………
  什么办法也没有,对于这些惯于找法律漏洞的人,道德和良知能产生的约束力几乎为零,平生第一次让简凡觉得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更可惜地是,这些艰难的话说出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不是艰难了,又成了让简凡十二分的为难,比如现在,你从面前这个正襟而坐,目不斜视的大律师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心慌意乱的端倪。
  景睿渊看了很久,没有说话,轻轻地把照片还给简凡,保持着律师的清醒头脑,知道什么事、什么时候该闭上嘴,直到递给简凡也没有说什么,没有自证清白、没有表示哀悼、也没有急于洗脱,甚至于连一句同情怜悯的话也没有。
  那么这老家伙应该是没有犯过什么罪案,是有点于心难忍!?简凡盯着景睿渊突然间灵光一现,近距离的观察很清晰,这种人别期待从他百练成精的脸色上发现端倪,那张微微泛黑、模样周正、悬鼻大眼国字脸,比法律条文还整顿,已经成了职业性地不动声色,不过从这些细微的动作,从那个欲言又止的感觉中,能能捕捉到这么点细微的变化。
  是懊悔,那么他在悔什么?简凡心里暗道着,几次想开口又欲言而止,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景睿渊抓住把子反诘,一惯于胡说八道的简凡这回可是惜言如金了,等了良久这位景大律师倒先开口了,指指简凡手里的照片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了,不管你想栽赃还是认为我和绑匪勾结、甚至于怀疑我就是绑匪,我一概无可奉告。”
  “不会。”简凡立时否定了,不过话一转扯远了:“就您大律师这身份,怎么可能是绑匪,当个肉票倒是不错。”
  景老头眼一瞪,被这个无赖小子噎了下,杨红杏“哧”一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简凡眉眼绽着笑容,似乎一点也不为难,笑着收起了照片解释着:“这件绑架案漏洞太多,加上这个现场的发现,已经定位到了谋杀案由刑侦重案大队负责侦破,楚秀女的叔叔楚喜峰已经和支队接洽过,家属也支持立案,而且楚喜峰已经准备提出诉讼,把他大哥的财产分配一事提交法院裁决。这些内幕,您可是第一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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