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4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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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以为伍书记要来个什么玩笑,不过难得这么亲和地一次,鼓噪着鼓掌的当会,伍辰光不经意瞥了眼幸福地心无旁骛的简凡和杨红杏,笑着慢条斯理地发言着:“不过我今天说得话,你们得听啊,去掉这个书记身份不说,我结婚快三十年还没离婚啊……毕竟我有发言权啊,这结婚和成家呀,还是两张皮啊,有人说呀,婚姻是个空盒子,你想得到什么,那首先看你放进去的是什么。放进去的自私,那别指望得到大度;放进去的敌视,别指望得到宽容;放进去的是背叛,别指望得到是真爱啊……俩个人的富贵、爱情、慰籍、宁静、快乐、健康,需要你们全心全意来营造和呵护……今天这话啊,不光说到简凡和杨红杏听,同样说给你在场的,别没事了就打牌喝酒,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没娶老婆的赶紧找,不会找不要紧啊,接下来让简凡教教你们怎么找……”
  伍辰光在众人鼓掌和哄笑着下了场,几位队长簇拥着进了席面,在场的哄笑之后多有几分羡慕,更或者知情俩人走到今天不易的同事们,更是多有几分唏嘘和祝福。
  司仪说了几句简短的祝词之后,就到了年轻人最喜欢的热闹场面了,这对新人的狐朋狗友里不乏创意迭出的人,几个人鬼鬼祟祟拉着司仪商量着,把既定的婚宴游戏篡改了不少,先开场就是薛翰勇和何芳璐准备的办法,把一对戒指冻到了冰粒里,涂上辣酱及蜜糖,直举到简凡和杨红杏面前说着规则,要一同含着冰粒,直至溶解,取出戒指为对方戴上,并大声说,我爱你!
  于是俩人羞羞答答被一围人摁着舔舌化冰,不过众目睽睽下更像一个法式湿吻,唏唏哧哧一会没舔完简凡伸着舌头含糊不清骂着薛翰勇:“辣死了……不是抹糖么?谁抹辣椒啦?”
  “那快舔快舔,舔舔就不辣了……”
  不容简凡分说,费仕青和一干损友摁着简凡脑袋,又湿吻上来,直到杨红杏也呲牙咧嘴受不了了,这算是流产了个游戏,不过看着自是乐在其中,有一小半笑弯腰了。
  跟着是司仪搞得小游戏是闻香识美人,请了几位女宾,包括杨红杏的仨蜜友又加了一位史静媛和何芳璐,蒙着简凡的眼睛在身后用嗅觉找出新娘,可不料这难不倒简凡,这鼻子还真管用,一次就找准的杨红杏,这下子这干朋友有说的了,直埋怨着司仪不了解情况,这丫的大厨鼻子能不灵么?
  说着来点有难度的,费仕青和有过几面之缘的重案队的哥们一商议,有人就悄悄往厨房跑,不多会拿着东西出来,是颗鸡蛋,节目就是公鸡下蛋,规则要让新娘握生鸡蛋从新郎裤管口往上抠,直到从腰里出来,而且还不能在外侧,必须在内侧,必须经过人体的交叉部位,简凡下意识地一羞一捂裤裆,立时引得一干损友笑得打颠,羞答答的杨红杏本不愿意,还指着伴娘几位帮忙,可不知梁舞云、秦淑云、牛萌萌几个也跟着重案队和简凡同学这干人鼓噪着要公鸡下蛋了,不得已硬着头皮往上抠鸡蛋,可不知道这里头使坏的本多,快把鸡蛋运送了大腿根部时候,一圈人鼓噪着,嗨嗨,小心小心,蛋破了、水流了……杨红杏一紧张一慌,手一不稳,简凡一手快一捂,吧唧,真破在裤子里了。这就达到最佳效果了,一圈人笑着背过身,弯腰的坐的笑倒了一片。
  草草一收拾连裤子也来不及换,这干人还不放过简凡和杨红杏,都说着这爱情大巡游还没开始呢,怎么可以结束涅?逼着简凡抱着杨红杏飞绕大厅全场,边跑得边喊:杨红杏,我爱你……而杨红杏自然得喊简凡我爱你……一跑起来,后面跟着费仕青、黄天野、薛翰勇、肖成钢一干人,敲盆的、敲酒瓶的、前面是一干女宾鼓掌开路的,闹哄哄地转了一场,直把简凡累得气喘吁吁,连连告饶,高潮刚过这梁舞云又出馊主意,得,来点文雅点,香唇识佳人如何?
  于是这一干女宾把新娘拉走鼓捣了片刻,又和司仪耳语了几句,司仪再把简凡拉上场,一亮手中的纸,鲜鲜亮亮的七八个红唇印,要简凡指出哪一位是新娘的唇印,直说着今天当新郎便宜你了,你指出哪个唇印来,唇印的主人就会给你一个香吻,不过对着新娘面,你最好别选错了,否则后果很严重。这可把简凡难住了,端详了半天才指了一个,那司仪看着一干女宾喊着:“这个…这个,第五个这个是谁,是不是新娘的,是谁?可以上来吻新郎了。”
  一群女宾自然是知道答案,哈哈一笑眼光都投向胖乎乎的牛萌萌,敢情简凡还真选错了,一群女生推着牛萌萌要上台献吻,牛萌萌羞得尖叫一声,掩面钻进人群里死活不出来了……
  欢笑着、热闹里,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位女人悄悄地离场,是胡丽君,悄悄地走出门厅之外,听着酒店的欢闹声,有几分落寞,有几分感触,同样看到新婚燕尔的一对有几分羡慕,婚姻的殿堂是一个女人最光彩夺目的时候,不过那份光彩与自己永远无缘了。
  轻轻地悄悄地走了,胡丽君回望的时候,此时才意识到,直到今天那份留恋总算是放下了。
  有走的,同样有姗姗来迟的,游戏接近尾声大宴已开,杨红杏和简凡挨桌敬酒的功夫,厅门的礼炮和喜帐已经准备撤的时候,那辆新世界员工都熟悉的奥迪车停靠在路边,驾车的张芸等了许久都不见副驾上的楚秀女出声,刚想问一句是不是下去,楚秀女轻声说着:“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欢这种嘈乱的场面。”
  “楚总,你……”张芸有几分不忍地看着大伤初愈,脸上尚带着几分愁绪的楚秀女,轻轻地问着:”能不走么?”
  “亲人都没了,还留着干什么?留下只能徒增别人的笑柄而已,很早以前我就想过要有一场噩梦,处心积虑最终还是差点命丧这里,还是走吧,离这个噩梦远一点……这里的事就托付你了,有时间来看看我……”楚秀女轻轻说着,言辞里无尽的哀伤,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那份喜悦,即便是曾经处心积虑要保住的楚家财产一朝在手,同样也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愉悦。张芸听着,有点黯然,没想到楚总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名下的资产变卖,偿还债务,除了食尚接纳的一批员工,剩下的都做了安抚,怎么看都像万念俱灰的样子,可恰恰也让同是女人的张芸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楚总几句,轻声答应着,嗒声开门,好像想起件什么事来,一件郁结在心里很久的事来,小心翼翼地问着楚秀女:“楚总,不和他告个别吗?其实我看得出你很喜欢也很在乎他,虽然他这个人奸诈了点,不过还算个能信赖的人。”
  “不用了……我们不是一类人,你就没看出来他一直是刻意地回避着我吗?代我祝福他们……这是一对好人。”楚秀女释然地说着,眼里流露着几分感激,这份感激是几句谢谢无法表述的,或许这也是在太原唯一留下的挂念。
  而现在,没有了,车缓缓地起步走了,消失了,张芸踏进厅门的时候不知为何,眼里酸酸的,几次回望着楚秀女消失的方向,心里升腾起的遗憾是如此之浓……
  几步进门,在人群里穿梭了良久才看到被众哄着的简凡,再细看,是一群大小伙搂胳膊摁膀子,拿着酒杯硬灌,无心杯箸枯坐了良久才找着机会和简凡说话,拉着这一对新人,脸上坨红的杨红杏和喝了不知道多少、有点乐得迷瞪的简凡,直到了起廊僻静处,张芸有几分难受地说着:“楚总走了。”
  “啊!不是刚恢复嘛,怎么走了……哎什么走了,不是死了吧?”简凡含糊不清地说着,虽然海量可架不住人多使劲灌,也有点神志不清了。
  杨红杏不悦地擂了下,惊声问着张芸到底怎么回事,一说楚总已经准备定居英格兰不再回来了,说得这一对新人都有几分失落,特别失落的是简凡,喃喃着:“咦哟,这人真不够意思啊,也不来喝杯喜酒再走……哎,让她别走啊,我和杏儿去送送她……”
  “不用了,她肯定会悄悄走的……这是她留下的东西。”张芸说着掏着一撂法律文书递给简凡,对着这位喝得有点大的人解释着:“楚总已经经过财产公证,把寇庄那块价值九百多万的场地送给你了……就当是给你们贺礼,这是公证协议。”
  “呃!……”狠狠地一下,翻江倒海地一下,简凡的脖子一硬,喉咙一直,眼直了,嘴里汩汩地冒着没消化的白酒,紧张地拿着那几份公证和协议细细一看,又是乐不可支地递给杨红杏,不料这财迷得性被杨红杏剜了一眼,这一剜,简凡再一看张芸那黯然的脸色,又是紧张兮兮,万分不忍地递回来,难受地说着:“这…这…这我哪好意思要?咱可是施恩不图报的大丈夫啊,不能让你小看了我。”
  “你要是拒绝的话,她委托我出售把这笔钱捐给慈善机构,反正她现在不缺这点钱。”张芸轻轻地说着。一说简凡急了,瞪着眼把东西收回来了:“那怎么行,还指着那场地挣钱呢?捐什么捐,搞什么慈善,我当年穷困潦倒,就没见谁施舍过我俩钱……切,那我不客气啊,咱们这人不爱财,不过这场地,还真舍不得。”
  说话着把一摞公证协议直塞进口袋里,杨红杏颇觉得哪里不妥,拽着胳膊小声地异议着,拽了几下拽得简凡不乐意了,回头斥着新媳妇:“……别拉我,以后全指着这场地挣钱呐,没听老伍说嘛,结婚了,形势很严峻啊,一大堆人指着咱们养活呢,员工就不说了,你妈你爸、我妈我爸,还有我爷爷我奶奶,还有你再给咱生几个,这得多少钱养活呢?缺了这东西可不行……哎张芸,别走呀,你也没喝喜酒呢?”
  这回估计是简凡真的乐歪嘴了,喊着张芸,不料张芸心情颇为不佳,只是含糊地应了句,这边杨红杏又拉着简凡,一直觉得这份大礼有点重了,收之不妥,不料简凡这回财迷的是死活不开口,不往外拿,干脆不谈此事拉着杨红杏回喜宴上,一提喜宴,一提这折腾,杨红杏更火大了,埋怨着:“……你你你,你那些狐朋狗友,特别是什么什么黄天野、费胖子,跟他们断绝来往……这哪是结婚,简直是批斗人。”
  “嘿嘿……结婚不就是大喜嘛,大喜不就是大家喜嘛,不喜怎么成……这才开始啊,今儿是太原,明儿是乌龙、后天是枫林,一婚三结,那叫一个喜庆啊,哈哈……今儿是双喜临门了啊,昨天跟你睡得是穷光蛋,今儿抱着你的,已经是千万富翁了啊……哈哈……”简凡笑得有点得意忘形了,没人逼着让出节目,倒自己演上了,说着乐得抱着杨红杏脸上叭叭叭直亲着。亲着亲着突然杨红杏极力抗拒要推开,等有点懵头懵脑的简凡回头一瞧,乐了……
  一干找不着新人的来宾摸到这儿来了,二层的紧急通道口,恰恰瞧到了这俩人的甜甜蜜蜜一幕,吃吃地笑着,人群里的黄天野出声喊着,锅哥嗳,洞房时辰还不到,你们俩就在这儿准备野战呀……一句说得一干人哈哈大笑,这当会,杨红杏脸红得通透,头埋在简凡背后,简凡却是毫不介意,傻乐呵着,又被这一干人簇拥着回到了喜宴,第二轮敬酒又开始了,就是千杯不醉,看今儿这架势也要晕了……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116章
绵绵此情长
  毕竟在乡里村间的办事喜味才更浓一点,不管别人认可不认可这说法,杨红杏这回的一婚三结算是深有体会了。
  初六太原待客请了五十多桌,初八回乌龙办事,连杨红杏也没想这里的场面比太原还要热闹几分,在乌龙让杨红杏印像最深的怕要数费仕青了,锅哥结婚这费胖子比锅哥还高兴,自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说什么也要把锅哥喜事给弄得热闹非凡,前后串连了三十多位有车族的小财主,驱车几十公里迎接,太原迎亲归来的不过十辆奥迪,进乌龙县城的时候车队就超过五十多辆了,刚进城从市里回来的肖成钢又是假公济私把一队的派出所的警车弄出来开了个道,这场面飞扬跋扈得厉害,煞是壮观,把一中的住宅区搅了个鸡飞狗跳。而简凡家爸妈一个是几十年老师,一个几十年厨师,在这小县城里也算得上公众人物了,几十年积下来的人脉端得是不可小觑,大宴一开又是连请三拨,七八十桌客人满座,饶是简凡酒量似海,七八十桌一敬,最终还是被费胖子一干人抬着扔回了洞房。
  本以为这婚就结完了,本以为再回乡下也就应个景正个名,却不料杨红杏想错了,到了老家枫林,这婚呀,才结到了高潮。
  初九回家,提前几天三叔简忠信早在这里准备上了,话说这老简家长房长孙,又是好多年没经这红白事,这事肯定是不敢耽误了,初九一大早开始走,进村就是头一项,按着这里的习俗,新郎要牵着马驮着新娘迎回自己家,这个已近衰微的仪式又因为老简家不惜成本再现了一回,于是喝得尚有几分不清醒的简凡像模像样的牵着马,马上端坐着杨红杏,雪白的婚纱早换成了里里外外通红的喜装,前有乐队,十二音的唢呐、脸盘径粗的大锣、四人抬的大鼓,吹得敲得擂得是震天价响。后有送行,放鞭扛礼发烟和喜庆糖跟了一大群,浩浩荡荡沿村里绕了一大圈,围观的自然是更多了,不少光屁股就在一块玩的村伴一路上挡了一路,就为逗逗这对新人。本来肩负着全程拍摄的梁舞云、秦淑云和牛萌萌几位死党这一路跟来,可看得是眼热不已了,特别是这里的热闹劲那叫一个喜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婚结得是新意和创意那是全乎了。
  第一趟进门式完,又是遵着老规矩来了叩谢长辈,跟着是全村大宴开席,这吃饭的场所选得是村里不知哪朝哪代修的庙宇,据说这是当年人民公社一口锅年代的大灶,但凡村里的喜事都在这里热闹,待到了现场一看,又让城里来的叹为观止了,只见得石垒庄、泥封火,口口都是十八担水的大锅,老爸简忠实带着伙计,还是儿子简凡的伙计,光当厨的来了二三十人,偌大的场面里里外外都是满满当当,据说二百斤的大肥猪宰了三口,拉回来的配菜副食装了四车,新漏的粉条足有五六大锅,从屋里到院外杨木桌和条凳足足摆了上百桌,待到吃饭光景,陆陆续续人村里到喜宴吃饭的络绎不绝,看着这光景敢情这一百桌还不太够。费胖子带着太原这群伴娘到现场的时候早没座了,不过这难不倒费胖子,直接钻进厨房一人给整了一大碗烩菜配馍,几个人坐在角落里吃的功夫,指指点点颇为好奇,抱着孩子的小媳妇、满地乱窜的小屁孩、旁若无人荤话连篇的老娘们、边吃边大碗灌酒的老爷们,还有拉着拐独立一桌的耄耋老人,俱是喜滋滋的吃相,不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如此壮观的场面却是让城里人难得一见了,再听费胖子一介绍,偶在这里当过镇党委秘书,这村里人呀,有点喜事就俩字,穷吃。一请就得请全村,一吃全家男女老少是齐上阵,不来吃还都觉得不热闹咋地。再一问这能来多少人,费胖子掰着指头粗粗一算,全村三百多户,带上外村来熟人来赶热闹的,现在又快过年了,返乡的人多,算了算单手一翻,一千人打不住。这数目字,听得见多识广的城里几姑娘自然是目瞪口呆、咋舌不已了。
  别以为光吃就完了啊,好戏在后头。送走了迎亲送亲的亲朋好友,天刚擦黑庙里的请的戏班子大戏就开锣了,杨红杏对于这年代居然还有戏班当然是好奇之至了,一问简凡才知道这是乡里的八音会加上县里的自发组织的剧团,就凑着红白事热闹挣个喜钱,一听有这热闹,杨红杏硬拖着懒得不想起床的简凡要去庙里看戏,待到了现场却发现早已经没有插足的地方了,戏台前大小凳子挤满了,空隙里也站得满满当当,不但空隙,连窗台上,屋檐上,缺砖少瓦的梁上都骑着人,戏台上唱什么倒听不清楚,只是夹杂着男女的喧闹,小孩的乱喊再加上偶而前台能听到的大叫叫好鼓噪,后面的也不知听懂看清了没有,也在鼓噪着叫好。
  于是杨红杏这城里人就看不懂乡下人了,不过简凡释疑着,这叫乐在其中,已经乐在其中,自然就不需要乐在戏中了。俩人回家的时候再往深里解释,其实很简单,就是人多凑个热闹,好事凑个喜庆,谁还指望来看懂这伟大的戏剧艺术不成?
  说者无心,听得有意,从太原到枫林乡下,触目能明显感觉到了物质生活的贫乏,这个四面夹在山间的枫林镇连电脑也找不到几台,通手机信号也不过两三年光景,最大娱乐恐怕就是家里的电视机了,而看电视的时候也经常雪花点一片,据说是基站传输经常停电的缘故。
  不过简凡开玩笑说这里的爷们活得最潇洒,什么原因呢?心情不好了就摁着打老婆,心情好了嘛,就摁着老婆打炮。
  结婚走得近了杨红杏愈发发现简凡这流氓话层出不穷了,被这话一刺激,羞笑地追打着简凡直回了酒坊家里,笑着打闹着进了新布置的喜房,临时住住应景的新房里,自然没有那么麻烦的摆设,经历了三结的婚终于到了尾声,俩个人闲聊着,还真感觉到了这种乡间的贫乏,于是早早关上门,熄了灯,进了红帐,干啥呢这么早就睡?
  还能干什么?心情这么好,你说还能干嘛!?“打”老婆呗。
  …………
  …………
  席撤了、灶冷了、鼓停了、乐息了,甜甜蜜蜜的新婚三天过去了……
  依然处处红色,弥漫着喜庆的喜房里,烧得红红的炉膛把屋子热得暧洋洋的,午休后不久,坐不住的简凡和村里那罗锅老头说是上山套兔子去了。院子走了走,农闲的冬季男人们聚一起不是喝酒就是打麻将、女人的除了扯闲话也是打麻将,溜了圈又回到了喜房里,半躺在鸳鸯戏水的被面上,暧烘烘地有点昏昏欲睡了。
  这三天是老家呆着的,醒着的时候是如漆似胶相随着,睡着的时候是如胶似漆地互抱着,每日里听闻着鸡叫狗吠,应酬着不认识的三姑六叔,说长道短的都是邻里的鸡毛蒜皮小事,好像越是这种简单的生活里,越容易让人得到满足和幸福感觉。
  我幸福吗!?
  杨红杏有时候忍不住会理性地问着自己,对照着简凡的呵护,对照着简凡爸妈的喜欢、对照着这边俩位爷爷奶奶的爱护,再对照着这些天经历的喜庆,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尽管这个婚礼和自己料想的温馨、浪漫的二人世界相去甚远,不过还是让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经历过被歧视、被鄙夷、被唾弃的人,就像自己,会对来自外界的关心、呵护和爱格外敏感,而这一次结婚让她感觉的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让人几乎要眩晕,这种幸福恐怕是无可替代的。
  那这是爱么?
  好像不是,好像离少女时代憧憬的那份浪漫相去甚远,曾经梦想过偎依在爱人的肩上一起看海听涛,曾经憧憬过嫁一个才子作红袖添香的陪衬,更或许想过。携着爱人的手站在最能孕育出浪漫地方,是哪里?是东方明珠?是巴黎?还是哪一个梦中曾经到过的地方。可不管怎么样,从来没有憧憬过与才子无缘却与厨子结缘,一说到浪漫杨红杏翻着身忍不住素颜浅笑,这些浪漫在被窝里已经给简凡说过无数遍了,只不过被简凡嗤之以鼻,有理有节地驳斥着杨红杏的浪漫:你信那玩意呀?你说的那些浪漫爱情的故事都是瞎扯淡,孔雀东南飞里,那妞结婚几年不会生娃娃,被赶出门了有什么浪漫的;粱祝感人吧,那门不当户不对,不照样掰了;还有那什么廊桥遗梦,那丫说得是出轨;泰坦尼克号说的是偷情;魂断蓝桥还说得是小姐呢,等咱们攒点钱,咱俩爱上哪浪上哪儿浪去……
  呵呵哧哧的声音响在空荡荡只余杨红杏一人的屋子里,被窝里这些与风月和浪漫无关的情话一想起来总是让她忍俊不禁,这好像,又是爱。
  是的,应该是,它就是……
  想到了这些情话,想到了俩人的初识,想到了集训队的漫步,是这位不懂浪漫的男人;想到了抗洪归来的那个吻,是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更想到了在困时、难时,牵着自己的手的人,也是这个缺点浪漫的男人。这时候杨红杏突然发现,在这一丁一点的小事里,那个人的影子已经被深深镌刻在心里最不经意的地方,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会想起,会萌生恋意、会不弃不舍,即便是远在异地求学的时候,生活中匆匆过客那么多,没有一个人的印像和挂念会像他留给自己的这么深刻,那份挂念最终牵着自己还是心甘情愿地走上红地毯。
  那是爱,肯定是爱,是一份放不下的牵挂,是一份挡不住的思念,就是一份简简单单想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没有比它更清晰和更直接的爱了……
  杨红杏舒了口气,很确定地。很理性地咂摸清了自己的心里那份摸不着的感觉,脸上洋溢着的是幸福的恬静的笑容,一幕幕看过的,俱成了过去的相爱和将来的相守。
  “杏儿……吃饭了……”
  院子里,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微微有点睡意的杨红杏惊醒了,大声哎了声,起身下床,不经意地看到了床边绣花的红鞋子,再看自己身上的嫁衣,又一次省得自己是幸福的新娘身份,突然间觉得嫁给个厨子过饭来张口的生活也蛮不错的。
  出了门,厅堂的屋子里简凡正摆着小桌,爷爷刚落坐,奶奶搬着凳子,三叔扯着嗓子喊不知道跑哪儿玩去的儿子,这村里地方不大,一嗓子能喊个通透,不一会儿剃着小光头的堂弟就应着声奔回来了,手里还拎着铁环。刚刚落坐,大坛子焖着上桌,一掀盖香气郁郁让杨红杏顿时心神一清,看着简凡,简凡得意地笑着:“野兔,绝对货真价实的啊,太原里那野兔没几家有这味……来来,奶奶,给你个兔腿,爷爷,我给您倒上酒。”
  爷爷笑呵呵地应着,摸着头发已疏的青皮脸门,眼热地看着孙儿和孙媳妇,奶奶却是早挟着一块放杨红杏碗里了,还不忘教了孙儿一句,奶奶不用你疼,媳妇可得你好好疼。
  “奶奶,这还用教啊,我早跟爷爷学会了……”简凡笑着端碗坐下了,一句玩笑被奶奶掰着筷子敲了脑门下呵呵笑着,端着碗刚放嘴边,又瞧着三叔儿子这小屁孩边吃边眼瞟着杨红杏,支着手指就教训上了:“哎,狗儿,哥媳妇漂亮不?”
  这半大小子端着碗眼皮向上瞄着,不迭地点点头,要把杨红杏放这枫林村里,那怎么着也得排到大美人的位置,这一说简凡乐了,忽悠着小堂弟边吃边说着:“就你这不好好学习光知道玩,将来可娶不上媳妇啊。”
  “哼……”小家伙气愤了,见了杨红杏有点窘,可跟同辈的简凡一点也不窘,愤愤说着:“奶奶说你小时候也不好好学习。”
  一家人扑哧扑哧都笑了,杨红杏也按捺不住笑了,简凡嘿嘿笑着,要摸狗儿脑袋却被这孩子打过一边了,一家其乐融融的吃着,这等大桌同食的场面对于杨红杏本就新鲜,饭间一编排,奶奶笑呵呵说着孙儿时候的糗事,无非是些偷地瓜掰玉米下河摸鱼上山熏獾的事,一总结这凡娃还真比其他几个要淘气得多,爷爷可是维护着这个大孙,直说这小孩不淘不出息,你看现在多出息,可不知道这是夸是损,一家人笑呵呵地吃完了晚饭,杨红杏就想收拾碗筷都没机会,直接被婶抢了去,这婶也实诚,直说新媳妇明儿就走了,哪能让你干这活。
  俩老人休息得早,天擦黑就上床了,从爷爷奶奶家里出来直回喜房,进门又成了俩人的世界,刚闭上门,看着杨红杏盘腿坐床上,简凡怔了怔,眉眼里闪着笑意逗着:“这才几点?你不会又想上我了吧?”
  “德性……”杨红杏剜了一眼,不过有点无聊地展着臂说着:“哎,你说这农村生活也好啊,无欲无求,吃了就睡,整个冬天都是闲着,你这懒散性子是不是就在这儿养成的。”
  “哟,看这样你挺喜欢农村生活的啊……”简凡坐上了壶,几步坐到了床边,半躺着到被子上,也同样伸伸懒腰说着:“其实农村这种生活相当于欧美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闲适、惬意、心态平和、虽然没有那么富裕,不过你看对富裕怎么定义了。”
  “呵呵……就这儿,还欧美中产阶级,亏你想得出。”杨红杏笑着,躺到了简凡身上,俩人交叉着躺着,仰面朝天,各有所想,一俟杨红杏不屑,简凡每每总要怪话连篇,不过今天看样上山累着了,倒没说什么了,只是叹着:“不喜欢拉倒,反正这儿就是小住,明儿咱们就得回太原了,过那种忙忙碌碌的生活,其实咱想想吧,有什么呀?有吃有住有玩,何必奔忙那么一辈子呢?就跟楚诚然一样,一辈子敛财不少吧,最后这些财富差点害了他女儿……你看我爷爷,快八十了,上山能砍根椽自己扛回来,我都干不动……”
  “是吗?那你还收人楚总的馈赠……我以为你是个轻财重义的大丈夫,到现在才看出来,你也不过是个贪财没准还好色的小男人。”杨红杏笑着损道。
  一说感觉到身下的简凡动了,一翻身把自己压在身上,面对面看着简凡的谑笑,杨红杏咬着嘴唇也在眯着眼笑,就听简凡紧张兮兮竖着一根手指说着:“敢说你一点都不想要?一千万呐,还在升值……凭什么不要?现在咱们一结婚穷得叮当响,外头还有一屁股账,有这东西,用不了三两年就翻身了,翻了身哪怕这东西再还给她都无所谓。楚秀女聪明就在这儿,她给我个不能拒绝的东西,要给现金,我还真不好意思拿。”
  “我当然想要,和千万富翁共眠总比搂着穷光蛋睡觉舒服点吧。”杨红杏也谑笑着同简凡一般般模样,不知道说得是不是心里话,这一说简凡愣了愣,有点出乎意料了,追问着:“那你还装腔作势怪我不该要。”
  “呵呵,总不能咱们俩口子表现得都那么下作吧?我就装也得装个不爱财的样子给他们看呀。”杨红杏道。
  嘿嘿……简凡乐了,乐得眉开眼笑了,叭地亲了口,直说着这才是俺媳妇,拉着被子大被同眠钻在被窝里准备又一次开始这乡村之夜,不过时间尚早,壶水未开,这数日又点纵欲过度,只是逞了番手脚而缺了点实质性内容,不一会稍稍分开,杨红杏想到了这些日子郁结在心中的话,突然间很正色地趴在简凡身上问着:“哎简凡,这婚都结完了,你就没点感想?”
  “感想!?有什么感想,没结婚不都天天睡一块么?”简凡斥了句。看杨红杏有点失望了,立马想到了个事说着:“哎,有有有……”
  “什么?”
  “赚大了呗,不带这块地皮,光礼钱收了三十多万。”
  “啊?这么多?哪有这么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我告诉你啊……”
  简凡来劲了,扳着指头数,第一个冤大头是蒋九鼎借着随礼给上了五万块礼金、第二个冤大头是来自美国一张支票,是曾楠带来的,李威的。简凡神色窃喜地竖着俩根指头,两万,还美金……唐大头曾楠直接随礼都是一万,再加上同学同事的随礼,老爸老妈这边的亲戚,三十万都出头了,而且呢,简凡压低着声音鬼祟地说着,像李威、蒋九鼎这号钱,将来都不带还,白拿。
  弱弱地说着,还以为杨红杏会高兴,不过摆活了半天,杨红杏只是剜着眼睛很复杂地看着自己,简凡霎时愣了,摸着媳妇的小脸蛋问着:“怎么了杏儿?咱有钱了,你不高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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