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4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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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锅哥,那地方没人住,那庙我问过了,解放前就荒了,现在就剩个框架了,连菩萨也早被砸了。”肖成钢置疑着简凡形容的乌托邦生活。
  “就是啊,他们住哪儿,当白毛女呀?”曾楠也不相信了。
  费胖子也着急要发言,刚准备问句,就是嘛,这生理问题都没法解决,不过一看曾楠,这小流氓话生生咽回去了,改口了,改成了句:“是啊,不你们说都繁殖下一代了么?就在那山上,咋抱窝涅?”
  曾楠哧声笑了,仨个人都笑了,只当是天方夜谭锅哥异想天开了,不过简凡并不恼羞,笑着起身了,把门后扔着拿回来的东西“嘭”声往桌子上一跺,摸着手机一拨拉,看着仨人疑惑的眼神笑着道:
  “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在后柳沟、玉皇山顶向后翻个山头,距离旧公路四十五分钟行程,生活过一家人……这就是证据。”
  啊?这下子仨个人一惊,都围观上来了,费胖子和肖成钢伸着脖子,曾楠直接走到桌边,那是简凡用衣服包回来的东西,两根长把子,像什么农具的柄,断裂了;几块黑黝黝滑溜溜的石头蛋,不知道什么质地;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一双破鞋,看样子是烂朽了,只剩下鞋底和半个鞋帮子,就像垃圾里拣回来的一样。仨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简凡搞什么鬼,更不认识眼前这些证据是干什么的,正疑惑着简凡拨着手机一亮,屏幕上的照片一亮,是一座隐在树林中的小屋,破败的房子已经坍塌了半边,敢情简凡真摸到了住人的地方。
  还没等仨人捋清思路,简凡拿着一块黑石头问费胖子道:“老费,细细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哟!?垫火石?”费仕青一愣,曾楠不知道什么垫火石,问上费仕青了,费仕青解释着:“就火上坐锅,锅下垫的石头,还有灶里压火的那种。”
  “你再细细瞧瞧,这是质地最硬花岗,已经被烧裂了,还有崩开的,你想想这做饭取暖的火要烧多少年才能把石头烧成这个样子。”简凡一问,仨人一愣,这倒明白了,不管小屋破败成什么样子,在它住人的时候,这年景肯定不会短了。
  “再看这样?肖成钢你细细瞧瞧。用你刑警的眼光……就当它的前主人是A级逃犯,你能看出点什么来?”简凡把磨得溜光的柄递给肖成钢,肖成钢这回重视了,仔细的摩挲着,看了简凡几眼才说着:“乌龙双刺木,做挑担做柄的首选,手柄,应该是斧头柄,手汗沁进木头里不少,变色了……是个长年劳作的人,手劲很大,握的地方已经凹进去了,使用的频率应该很高……哟,这是特制的斧柄,用药水泡过,否则不会这么多年没有虫蛀……保存的地方很干燥,否则早就朽了……”
  “呵呵……这两年进步不小,会看细节了,那我说现在这屋子的人生活了不少年,你们没意见吧?”简凡出声问道,这下肖成钢倒认可了,点点头,把东西放到桌上。最后一样了,简凡把那破鞋拎到手里,眼光投向曾楠,曾楠霎时脸色泛苦,捂着鼻子后退,不料简凡笑着道:“不愿意看就错过真相了啊……成钢,还是你来吧。”
  “哦……千层底,手纳的……”肖成钢已经习惯这种脏和累了,拿到手里一看脱口而出,愣了下,弱弱地说着:“哟,女人的鞋?”
  “再看看针脚,你应该知道吧?”简凡问,肖成钢被一提示,细细一看,像这种麻线纳的鞋底小时候穿过,很结实,虽然这只鞋已破得不成样子,开线和断层很明显了,不过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针脚,手工很细致,东西做得中规中矩,正愣着不知道简凡什么意思时,简凡笑着问:“如果你有兴趣,明天我带你去破房原址,那房子的地势高,很干燥,虽然朽了不少,可保存下来的也不少,光那破鞋就有七八双,多是那种山里人常穿着胶底鞋,那上面的补丁更细致。我凭这个推测,这儿也生活过一个女人,你没意见吧?”
  “勉强能说得通吧。”肖成钢放下了鞋,起身去洗手了。
  再回来坐下的时候,仨个人和面对的简凡都成了一种神色,开始介于信与不信之间,不过都是怪异地盯着简凡,可不知道这货居然钻塌房子里挖出这么多破物什,而且还就凭着这点破物什来说明白问题,说明了还让仨人都反驳不得。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衔接,简引娥曾经出现在后柳沟,而后柳沟确确实实生活过这么一家人,那么,仅仅就因为简引娥在这里出现一次,就可以武断地判断就是她么?
  曾楠想到此处,第一次发问了,孤疑地问着:“不对吧,简凡,即便就是简引娥,即便就生活在后柳沟,也不可能就躲过所有的视线呀?她既然能碰到张老栓,很可能也要碰见更多的人,没准就有认识她的人,他还是躲不过去呀?”
  “对呀,万一有人撞见,她怎么躲得过去?”费仕青跟着曾楠的话音发难了,一抚胖手说着:“那年头,凡地富反坏右,那是一个不漏啊,别说她是反动家属,就是有海外关系都逃不过去。”
  仨个人,霎时都把目光聚焦在简凡身上,像是质疑,不过表情更像发难,兹事体大,要说就凭一丁一点的推测断定五六十年前那人的去向,实在是难以服人。
  “为什么要躲!?刚刚已经说过了,她是避世而不是出世了。”
  简凡不焦不躁,笑着解释道:“这个女人很有心计也很聪明,从她离开原籍就看得出来,你们看一看地图,后柳沟处在简堡乡的腹地,以玉皇顶为中心是全县林业上的集中地,群山环绕,遍地丘陵,走上十几里地都难见人烟,而且在回龙、台儿洼、小梁庄三地的中心,本身简堡乡就地广人稀,而且玉皇顶周围又是十里八里难见人烟,岂不是正好一个避世的好去处……我想她根本不用躲,枣树沟的原有住户本身就少,有记载的不过七十多户,简引娥又是解放前走的,在前几拨人的调查中,有不少知情都说这一家在解放前就绝户了,这就形成了一个盲点,很可能当时清查的人一听这家子已经没人了,还有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吗?恰恰是利用这个盲点,或者是简引娥无意中找到了一个最佳的途径。我的设想是啊……比如我是简引娥,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在那种斗来揪去的环境里,这可怎么办呢?我想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种……”
  “什么?”曾楠兴趣来了。
  “改嫁。找个不了解底细的,就像现在的小姐一样,灯红酒绿几年攒点钱,回头做个手术嫁个老实巴交的丈夫过相夫教子的生活。”简凡戏谑道。
  曾楠扑哧声笑了,这行当她当然很了解,费仕青和肖成钢却是大眼小眼,一脸不相信,那表情像在说,这扯逑得太玄乎了吧?
  “你们想一想改嫁后的结果啊……”简凡忽悠着:“比如我找了一个住得比较偏僻,又是见世面不多的有人,嫁了……最好是个老光棍,省得麻烦,女人很厉害的,在床上俘获个男人很容易的啊……嘿嘿,你们再想想,如果就生活在后柳沟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是解放前就到了一块,这儿子呢,直接跟着继父的姓,老婆这姓本就不确定,再跟着丈夫随便更个名,那不就成功地遁世了么?成功地由地富反坏右变成了贫下中农。你们别不相信这个啊,当年美女都爱贫下中农,这是历史条件造成的,就现在爱豪宅名车一样……你们再想想,经过这么一下子,自简引娥以下,全部改头换面了,甚至于二驴也成了阿猫阿狗大家不知道的名字,从解放前离开,过上三年五年甚至更长时间,我再问你们,枣树沟本身就户少,谁还能再记得这家已经绝户的人?”
  “有点道理啊……呵呵,是不是仕青。”曾楠被简凡这句深入浅出的话逗笑了,没来由地看着踌躇满志说话的简凡有点眼热,或许被他言语中透出来的自信感染了。费仕青可没感染,吸吸鼻子,虽有不屑,可也说不上更好的判断,肖成钢想了想猛地一指挑刺了:“那也不对……回来的路上我就想了,咱们这回有点本末倒置了,本来是找简二驴,你找成了简引娥,现在重心又成了很可能不存在的什么继父,那我直接问你,即便有这个人,你准备怎么找?”
  “嘿嘿……”简凡笑了,笑得很灿烂,笑得看着肖成钢有点不自然,笑着看着桌上带回来的证据,神神秘秘地说着:“其实你已经找到了,只是你自己不觉得而已。”
  一言惊醒梦中人,一刹那都把目光盯向桌上的证据,这辛辛苦苦背回来的东西看来要顶大用场了。
  “你是说……这个……”肖成钢猛地一惊,灵光一现,起身不由得走到桌前,又拿起了那把斧柄,倒吸着凉气,指着简凡瞪着眼睛,真相,就要脱口而出了,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费胖子此时才细看那斧柄,一拍脑门先迸出来了:“护林员。”
  “对,只有护林员才住这么偏僻,只有护林员才用这么考究的斧柄。也只有护林员才需要劈山开路,身上斧子使用频率才会这么高。”肖成钢也乐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
  “噢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费仕青不迭地开始拍脑门,两眼发亮,兴奋地解释着:“他要是改嫁给个护林员就合理了,一上了山是十天半月不下来,难得见得一半个人,更何况是以前的熟人……即便是有运动,也不一定能查到她身上,就查到她身上,她完全有机会溜进山里,这么过上十年八年甚至更长时间,姓一变名一改,谁还能记起她这娘俩来?”
  “对呀,怪不得前几拨怎么也查不到这个简二驴的去向。”曾楠从狐疑渐渐走向透亮,跟着说了句。
  费仕青这回卖弄到家了,又是补充着:“对了,我是乡政0府的时候对林业有过研究,咱们乌龙的林业站护林员一般不用当地人,即便你是简堡乡的人,没准就把你分到枫林镇或者其他地方,这样的话,更没人知道护林员老婆有问题了……没准以为就是人家的结发妻子了。”
  “为什么不用当地人?”曾楠问着。
  “防贼呗,一防火二防灾,三防贼,你要让小梁庄的当护林员,他还不得把木料扛家里去?”费仕青嘿嘿笑着,这是一个惯例而已,回答了曾楠一句显摆得似乎还不够,费仕青又朝着简凡得意地说着:“这太简单了,明把林业站的资料捋捋小查查五几年谁在玉皇顶一带当护林员,那就什么都知道了……锅哥,我说的对不对。”
  “呵呵……看看,成钢,老费都能当警0察了。哈哈……”
  揭底了,豁然开朗了,简凡一笑置之,默认了,这就是进山三个多小时找到了新的思路,看着这思路基本说服了同行的仨人,笑着安排着:“接下来就简单了,我们明天兵分三路,后柳沟离小梁庄最近,我到小梁庄找一找,看有没有当年见过这一家子的目击者,我想呀,她根本没有躲,而是一个正式、合适而且大家认可的身份生存下来了,既然有一个张老栓见过,那就应该不缺目击者,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见的是简二驴或者简引娥而已,这也恰恰反证了为什么前七拨人什么也没有查到的原因……老费你到乡政0府,把林业站历年资料调阅出来,该花钱花钱,别省着,中午请乡长、乡党委的吃上一顿,一人塞条好烟,啥事都办了。成钢,你到派出所调阅居住和户口记录,查在五零年到五七年出生的人口记录,简二驴的第二代就出生在这个时间段,不要管名字是什么,把户籍登记在周边几个村的都挖出来……嗯,怎么了成钢?有意见还是有建议?”
  老费是满口答应,而肖成钢面有难色,似乎有什么担心,这就把简凡搞得诧异了,安排着话锋一转问上了,而肖成钢看样也确实有疑窦未解,想了想,似乎不想驳锅哥的面子,不过问出来,干脆直说道:
  “锅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如果能说服我,我就全盘接受你的推测。你知道。这方向错了又是绕个大圈再回原地可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我接过几个案子都是转几个圈还在迷宫里,几次转回原地才有突破,来的时候秦队长告诉我,一定要慎重,慎之又慎什么的……”
  “得得,你直接说,确实有长进了啊。”简凡笑着摆手示意道,不过马上眼睛一转悠,愣眼瞧着肖成钢问着:“你不用说了,你是想问我,凭什么简引娥在后柳沟出现过一次就判断是她生活在哪里?对吧?”
  “对呀?张老栓只见过她一次,那一次为什么就不能是偶然地上山烧香碰到了?”肖成钢问着,似乎故意给简凡出难题一般又补充着:“如果你证明不了这个,那后面的全是空谈,如果就是护林员和护林员老婆呢?而护林员老婆不是简引娥呢?”
  “哟?是啊,这茬不能不想到啊。”费仕青一摸脑门,不拍了,狐疑了,这一狐疑把曾楠的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上来了,看着简凡圆着场:“要不咱们先查查看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出路不是?……成钢,你这不是难为他么,他都说了是推测。”
  “那推测总得有根据呀?要就是上香,咱们可就糗了。”肖成钢辩了句。看来曾楠也有此顾虑,弱弱地反观着简凡,费仕青偷懒了一天,根本不知道详情,也是人云亦云,一听肖成钢提这问题,也跟着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了。
  “你们觉得我凭空猜测是吗?其实有些细节你们没有注意而已,成钢这是你最大的缺点……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你。”
  简凡笑着,胸有成竹地缓缓说道:“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张老栓是在乡镇回家的路上偶遇了简引娥,简引娥当时是穿着新衣,挎着新包袱,从乡供销社购物回来,你想想,上玉皇顶烧香需要大老远绕到乡里先去供销社么?张老栓虽然记不清当时说得详细内容,但他大致记得是说简引娥说有外孙的好消息,而且我问他时,他说当时简引娥的表现的很高兴……你觉得普通人是兴高采烈、喜事连连的时候去烧香呢,还是心里有什么愁事才去求菩萨?如果不是烧香进佛,她出现那里又怎么解释?”
  简凡重重地强调着这个细节,这细节听得曾楠恍然大悟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家就在那里或者离那里根本不远,这一瞬间连肖成钢也霎时明白了简凡和张小驹婆婆妈妈扯了那么多,敢情每一句问话都带有点目的性,每一个细节都用到恰到好处,但凡侦破,推测和真相符合点越多,那么推测成立的可能就越大,这一点肖成钢还是懂的,默默地点了点头,最起码值得一试了。
  一默许,有个被忽视的不服气了,是费仕青,一看肖成钢一句话就被锅哥忽悠住了,干脆插嘴连贬带质疑给简凡出难题:“锅哥,那你说得也不尽然全对,还有这种可能,如果简引娥就专程去了一趟供销社,回头再去烧香你把人家怎么着?虽然说人有了愁事才是拜菩萨,可人家为什么不能有了喜事也去,求个全家平安不行呀,要不求个大儿子早点归来,不行呀?……锅哥,我就觉得你这缺乏说服力呀?”
  有点强词夺理了,不过多少也有几分理,本来就是难为简凡,费仕青一说,得意地笑着嘴嘘嘘着,准备给锅哥来个张口结舌,倒不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其实费胖子现在也七八成相信简引娥就生活在后柳沟,只不过呢,现在就是有点看不惯锅哥这显摆样子。
  可不料简凡来了个浪头再起浪,笑着不以为然道:“费胖,从小就是我逗你,你想逗我没门,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才只身进山看了一遍,是你自取其侮啊别怪我……你信不信我还有细节能堵上你的嘴?”
  “还有?什么?”费仕青愣了下,看看曾楠和肖成钢,不过连肖成钢和曾楠也愣了,曾楠诧异地说着:“哇,太精彩了,你看到了这么多呀简凡,快说说……”
  “你们想想,最后我问张老栓到后柳沟是什么时候,他说是后晌午光景,细节就在这儿。”
  简凡笑着道,一说这个曾楠和肖成钢一愣,这是自己听到的话,可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处,都略带几分崇拜地看着简凡,简凡这谱摆足了,才开口解释着:
  “后晌午的概念就是下午五点以后,而且张老汉说那天到家就天黑了……从公路到这个遗址需要一小时稍多的步行时间,而从公路到山顶腿快得走四十多分钟,女人嘛,就更慢了,我就按四十分钟算,下山稍快点,不过在山上烧香总得浪费点时间吧?两个四十分钟就不错了……费胖子,你给我说说,这女人要是烧了香,下了山就快天黑了,离后柳沟最近的村小梁庄驴车得走两个小时,你说她住哪儿呢?这女人又有心计又聪明,你觉得能笨到这种地步,因为烧个香,耽搁在夜路上?而且呀,她肯定不住在那个村里,那你说,她家在哪儿呢?穿得光光鲜鲜要不睡庙里?……哈哈……费胖子,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点自知之明,你能和人比的是KG,而不是IQ……”
  结结实实的损了费仕青一顿,老费面红耳赤憋不出来了,悻悻吸着鼻子,曾楠在场连些淫话也不好意出口,硬憋回去了,曾楠和肖成钢俱是被事实得直乐呵,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完了,稍稍安定了,没人再提意见了,这一个推测,看来被全盘肯定了……
第七卷
结束卷
第18章
此夜谁难眠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只有夜景而没有夜色的城市又开始重复千篇一律的万家灯火,谁也不知道在星罗棋布的楼厦之后、在*水泥的格子间里,有多少悲欢离合已经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着,谁也无从知道,在灯火消逝后的明天,又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这,就是生活,因为未知而生生不息;同样因为未知而活得庸庸碌碌。有人说,生活就是在不断弥补缺憾。不过事实上是,在不断弥补中往往同时也在不断制造更大的缺憾,于是又有了新说辞,这是活得有理想、有追求。也有人说,生活就是享受生命,不过事实是,享受的是绝少数,而难受的却是大多数。
  这,也是生活,不同人的生活,唯一相同的一点是,都永远不会十全十美。
  座落在城西北的水域金岸别墅区,毫无疑问应该是懂享受人群的聚集地,这是一个备受太原人诟病的地方,传说当年这是三化厂拆迁后要建回迁房的地皮,不料被开发奸商搞成了高档别墅,拆迁户告了数年状回迁房还是没有下文,数年之后,连这事也没有下文了。
  其实这也是生活,生活中都各扫门前雪,谁又管得了那么多呢?
  扯远了,还是看看这儿的人怎么生活吧。其实也没什么看头。
  比如你看看水域金岸生活的这些人就知道什么叫生活了,两三层的别墅空间绝对没有狭小之虞,一幢里不过一个两口三口甚至根本就没人常居的房间,根本不用担心人均面积的问题;整个别墅像这座城市的孤岛,错落有致的建筑自成一格,非中非洋,而且装饰着与这座城市气候不相干的林荫、绿地、花圃,更不用担心环境和采光的问题;当然,出行更没有什么问题了,要不别墅前停靠着的悍马、宝马、林肯、劳斯莱斯、奔驰有什么用呢?富人的生活就像这座孤岛一样,虽然受大多数人的诟病,可同样是大多数人向往的天堂。
  其实不管是这种状态还是这种心态,也是生活组成的一部分。
  又扯远了,还是言归正传吧,其实要说的是住在B18幢的那一对夫妇,此时此刻从二层临窗的地方欣赏不到城市的夜景,只能欣赏这个别墅区里或明或暗的灯光、矮树、草坪和别墅前停靠着的车身,其实相较而言,这里勉强在国外算得上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甚至于还略有不如,即便是物质条件达到了也缺乏那种人文氛围,最起码在国外不会进进出出有这么严保安措施,更不会你是一个合法商人,还要接受来自周围的仇视目光,让人感觉生活在这里就像禁闭在一所孤岛上一样。
  车来了,鸣了声短促的喇叭停在楼下,车上下来的人按着门应,简怀钰已经看到了,是雷助理,这是今天要等的人,起身下楼的时候,保姆已经开门把客人请进了客厅,雷助理几分谦恭地等着老板坐下,等着保姆端上茶来,亲自把茶杯端给老板这才坐到了斜对面沙发上,很难想像生活在国外的简老板还保持着喜欢中式茶茗的习惯,特别是对龙井和毛尖情有独钟,说起茶道来倒比生意还兴趣浓厚,不过今天明显有事,仅仅是茶杯沾唇,开口就问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晚上八点多……我和曾女士通过话。”雷涵洋助理说着,寻亲队伍出行了七天有了这么个疑似的消息,可不料一汇报,就被老板召来面见了,敢情要当面问清楚,一见老板的微微沉吟,雷助理又是补充着:“曾女士说他们一行在回龙村找到了当年知情人,四八年围攻太原的时候,这位知情人曾带着老爷子的弟弟来找他,不过当时兵荒马乱的,什么也没找到……然后这个知情人又说在五六年,也就是八年以后,又在个叫后柳沟地方见过老爷子母亲,也就是您的祖母一面……消息就这么多,他们准备明天到小梁庄一带寻找更多的知情人……”
  简怀钰蹙眉听着,顺手拿着茶几下乌龙的行政区图,细细循着雷助理的话看着,看了几眼狐疑地问着:“这是什么地方,地图上都没有标识。”
  “哦……我这儿有,后柳沟是当地人的叫法,不属于行政区划,就在这儿,乌龙县简堡乡,这儿是最高峰玉皇顶,准确的位置就在这儿……”雷助早有准备,摊开详细的县地图给老板指示着方位,一看地图标识,简怀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奇怪地问着:“这儿不是行政村?”
  “连自然村也不是,夹在回龙、台儿洼和小粱庄之间。”雷助理解释着,用得是曾楠教的话。说实话,在此之前恐怕理解不了行政村和自然村究竟有多大差异。说着简怀钰打断了,手指点着玉皇顶的三角标识奇怪问:“那这儿岂不是荒山野岭了?就即便我的祖母在这儿生活过,他又怎么找得到?还有,他们说怎么找我叔叔吗?”
  “没有……”雷助理轻声摇头回了句,看着老板有所焦虑,又是安慰着:“不过曾女士说简凡推测得很有道理,而且他们准备三两天把这事了解早点回来。”
  “三两天……呵呵。”简怀钰这倒笑了,笑着欠回了身子略带不悦地说着:“我和我弟弟、妹妹前后找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公0安、保安、私家侦探、侨联、悬赏我们能想的办法都用遍了,连最早见过的乌龙县公0安局陈局长都去世了,他两三天给我解决?我怎么相信?……我的期望值可不高,他能给我带回个死讯来就行了,现在我父亲倒是挺相信他的。”
  老板笑着,雷助理也笑,一位是哭笑难辨,一位是陪着笑脸,一个死讯价值两千万,这其中的蹊跷雷助理倒是略知一二,只是有点腹诽让那人捡了个大便宜,正陪笑着,老板的脸色一整,对着雷助理问着:“你相信他吗?”
  “这个……我实在不敢相信。”雷涵洋打个马虎眼,不过也确实不敢相信。
  “这就对了,没有确认的消息都不要相信它……不过这事不能因为他有所怠慢,我父亲的脾气你也有所了解,他要是决定了的事,除非达到目的,否则不会善罢甘休的,父亲这几位律师可不好对付,你早做准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要是简凡找得回来当然更好,要是找不回来,就得靠我们自己了……其实呀,我倒有点感谢这位小伙子,就白给两千万我都不亏,要不是他把楚家继承人找回来,要不是申平安倒台、沈荣归亡故,康馨家园资金断链,我们都没有机会买下新世界,更没机会进入房地产行业,一个康馨家园的利润抵得过工厂五六年的收益,我现在都有点喜欢国内的市场了啊……对了雷助理,瑞丰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简怀钰轻声慢语,缓缓而来,既有教导又有评述,还有对工作的安排,频频点头的雷助理一听问到了生意上的事,正正身子汇报着:“……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拆迁的进度缓了点。”
  “那个没事,区政0府有的是办法,你多辛苦辛苦,和地方上多接触,千万不要端着你海归的架子啊,该进的庙该拜的神仙菩萨千万别拉下,国内这事虽然繁琐了点,不过回报是惊人的……简氏这艘大船要是不得已分家,说不定我都会改行做房地产了啊,呵呵……”
  简怀钰笑着,像在自嘲,像有着心事重重,直到送走雷助理,直到踽踽独行上楼,直到躺在温暖的床上,仍然是有点落落寡欢,连混血夫人的投怀送抱也没有引起更大的兴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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