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9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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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家,实在不是善予的一家,亲戚围了一圈,安慰着当娘的,一圈子人衣冠楚楚,一看着装层次都不低。史静媛看了半天没有机会插嘴,等终于找到机会小心翼翼把调解的意图告诉事主,女人呸了一口,有点失态地骂了句。当律师的父亲马上毛了,拍着床头叫嚣:“什么什么?调解?误伤?你们说得好听,普通人打人叫伤害,警察打人就成误伤了?我看根本就是心怀不满、蓄意伤害……咱们法庭上见,谁打了我儿子,我要把他告到倾家荡产、牢底坐穿……我不跟你们谈,我只跟法官打交道……这件事,没有和解的余地……”
  现在,又觉得当律师的这位有点招人恨了,言辞凿凿,唾沫横飞,把病房当成法庭辨论了,不过正代表了事主所有亲戚的共同意思,都在附和声讨着,史静媛叹着气,高主任一脸无奈,又被数落了一顿。
  俩个人悻悻退出了病房,史静媛把情况汇报给秦队长,听得队长口气也在犹豫不决,怕是都觉得这个难题不好解决……
  ◇◇◇◇
  二十点四十分,五一小区。
  被丢弃在垃圾场、厕所、下水道的各类证物收集着,肖成钢和郭元俩位同志最倒霉,被派出三区的公厕所捞证物,最关键一个是南方电厂的原子印鉴和银行的相关印鉴,被盗的笔记本电脑里尚存有电厂的技术资料,这也是促使此案得到市里重视的重要缘由。好在捞了一个小时没白干,终于把东西找着了。胡丽君带着这东西风风火火地往支队赶。
  干活的是肖成钢,看样这类活干得不少,脱了橡胶手套,伸着十指远远一嗅,还是臭气熏人,呲鼻子骂人道:“真臭……妈的,什么地方不能扔,非扔厕所里;扔厕所就扔厕所吧,还扔女厕所里,真他妈的晦气,捞了半筐卫生巾。”
  郭元、王明、隋鑫几个笑得直打颠,肖成钢悻悻蹭着手,骂不绝口,又想起了一茬:“锅哥这王八蛋,整了这么出破事让咱们干,他可自在了啊,蹲里头肯定是蒙头睡大觉,要开了更好,以后都不用遭这罪了……”
  肖成钢在骂着,不过话里透着亲切,也透着对职业的无奈,一提这茬,众人的脸色悻然,面面相觑,都噤声了。几个和简凡最近的伙计,案子基本告破,却都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郭元有点无奈地笑着道,你们说这人变化多大啊,我刚才见简凡的时候,他还是个协警,现在都成了警察了,还都快被开了,走得比我还快,哎,要没今天这事,平时这个时候,咱们升级都快升一半了吧?……哎,你们想不想他。
  三个家伙,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那是一个字:想!
  郭元突然问,你们想不想帮他。
  剩下的仨,根本没考虑,也是一个字:想!
  ◇◇◇◇
  二十一时,胡丽君带着证物返回了支队。
  南方电厂是山北煤炭的大客户,每年都是省煤炭交易大厦直接签约。分管煤炭的副市长、政法委的一位书记陪同着电厂代表正在支队等着,把原子印鉴、银行相关凭证以及笔记本电脑送归电厂代表的时候,这代表自然是感激不尽。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肖副局长、伍支队和陆坚定都是笑脸相陪,至于胡丽君,在这干领导面前,自然是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看样领导并不是十分乐意,比限期晚了整整一天,差点就要延误明天的签约仪式了,而且辖区出了这事,实在也让领导丢人丢得厉害。当领导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顾及侦破的难度,反而颇有几分埋怨地意思。让肖副局长感到颇为难堪。
  公安部门的一干人送走了市里的一干领导,回头肖副局上车还有点不乐意了,大致一问案情,还有一名嫌疑人未归案,跟着又批评了几句,要伍支队随后做个专项汇报。
  一级接一级的领导走了,剩下的就有点愣了,汇报什么呢?这种限期未结案的情况,基本就是检讨了。伍支队长、陆坚定和胡丽君站在大院里发愣,这伍支队好歹历练过不少,想了想安排道:“老陆,领导安排了,你们赶紧把报告做一下,主要问题是我们一名警员疏于职守,在执法过程中和居民争执,惊动了另一名嫌疑人,致使抓捕失利,现在这名警员已经被市局督察处暂时隔离,问题呢,正在查实中……当然,咱们支队得负领导责任……”
  陆坚定一听,这老一套要来了,这明白把案子不能结的原因归咎到那位渎职的警员身上,这还能有谁,还不就是简凡不。有点不忍地征询道:“哦,这个……伍支,这屎盆子扣一队,以后还共不共事了,那秦高峰不得找我麻烦么?”
  “哎呀,领导这是丢了点面子,找个茬训几句而已,再说那小子现在反正都一身泥,不是(事)屎也是(事)屎了,多点少点,谁还在乎?再说,还没查实,等查实了,案子也定性了,没准领导都不过问这事了,就这么办。”伍支队颇有点老奸巨滑的意思。
  “伍支,这个……这个不妥吧?”陆坚定软软地反驳了下。
  “不妥,那好,就说你们重案队玩忽职守,致使嫌疑人脱逃。扣你脑袋上?”
  “这个……这个更不妥吧?”陆坚定傻眼了,就指着一半年再上一级,要摊上个事,那可是前功尽弃了。
  “那不就得了,不妥与更不妥之间,你选哪个?重案队是咱们支队的嫡系,我为你们考虑,你们倒还翘尾巴了。就这么定了,丽君,尽快安排追捕最后一名嫌疑人,结案越快越好。”伍支队说着,挥着手进了车。
  陆坚定回首看看胡丽君,摇摇头,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没法解释,自顾自走了。胡丽君一路行来,从下午锁着简凡以后就再没有怎么开过口,甚至于在审讯谢晚晴的时候还莫名的勃然大怒,案子已经越来越接近尾声,可缺少了以往那种大案告破后的喜悦,越往后反而觉得越郁闷了,刚刚听了队长和支队长的一番话,这种郁闷的感觉却更甚了几分。
  警察其实和普通人一样,这个集体也是普通的人组织成的,相互之间的倾轧嫉妒并不比其他单位少,如果是功劳的话,可能被摊平在集体里,一荣俱荣;可如果是过错的话,那只能归咎于你自己,甚至于把其他的错误都归咎于你,因为组织不会陪你一毁俱毁。
  郁闷之至,连拨了几个电话,直追问市局同事知晓情况的人,不过差不多都是一问三不知。什么也没有问出来,长叹之下,颓然而坐。
  简凡呀简凡,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胡丽君黯黯想着,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帅气、好客、热情的简凡,一直想着该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
  ◇◇◇◇
  对于简凡,此时是有人思念、有人痛恨、有人诅咒、有人惋惜,估计连他本人也想像不到会勾起这么多人、和这些人这么复杂的感情。
  此人、此时,正长长的躺在公安招待所三楼里某一间,十九点被隔离到了这里,已经躺了两个小时。
  记得第一次和肖成钢几个人打架被隔离是在一层,而这一次,待遇提高了,到了三层,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楼道里半层用大铁栅门隔着,好像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房间里的窗户也是铁栅打着,第一次进这里,听说过太原曾经违法犯罪、当黑保护伞的警察甚至警察中的高官,都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简凡可从没有想到过,自己有幸也享受这种待遇。
  脑子里很乱,想起来,恍若一个梦,一会是儿时的影子,俩个人坐到一群小屁孩手搭的花轿上扮着新郎新娘;一会儿是初恋的时候的甜蜜,俩个人在学校林间坝下卿卿我我;一会儿又是上大学的时候,因为简凡的花心,香香大吵大闹的样子;俩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此的清晰,而这一段漫长的甜蜜却是以一个血淋淋的场面结束,那个被打倒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姓甚名谁、一脸惊惧的香莼,乱嘈嘈地场面,从暴怒到悲伤、从悲伤到失落、从失落到空洞,心里觉得空荡荡的。
  此时才觉得事情的蹊跷不已,年后香香再没有提及房子的事,再没有跟他发过火,事实上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每周如果不主动约着香香,她肯定会不闻不问;此时也更明白了,为什么若干次问她在哪里去接人,她却吱吱唔唔不知所云。
  这一切,也许早就发生了,只是我还蒙在鼓里,简凡默默地下了一个定义。以香香的性格,或许是想让这一切渐渐地冷下来,直到分手。
  香香并不漂亮,也不算温柔,有时候脾气还重,对于香香感情,是心底里的一段坚守,这段坚守曾经犹豫过、也曾经放弃过,可最终都无法说服自己,又回来了。大学时候的风流韵事不少,上过学姐、亲过学妹、商学院长不懒的妞儿,基本都被同寝室的四大贱人调戏过,而干这烂事最多的就是自己。不过,这些就是逢场作戏,简凡知道这事长久不了,今儿睡在一张床上胡来,明儿一早分手说拜拜的事还真见得多了。
  而香香,很纯洁很干净,最起码比自己要干净不知道多少倍,上大学连个绯闻的苗头都没有。一直以来,简凡都为香香毫不为外物所动的守望感动着,或许,正是因为有了香香这个雷打不动的港湾,才不断助长了自己肆意妄为的气焰;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已经把一切都想当然了,才忽略了她的想法,她的需要和她的变故。
  我错了吗?还是她错了?或许,我们都错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简凡看看自己全身上下,仍然是旧衣旧裤,回想着下午所见的那位西装革履,俩个人差别不仅仅在衣着上。想想自己境遇,即便是转正的警察,也挣不来五一小区那样的黄金地段房子。错,好像也不在她,她守望了七年,仍然守望着的是失望,如果换作自己,或许连七个月也坚持不下来。
  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我对不起她的地方居多,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我还能要求她做什么呢?
  也许,她是在等着我放弃,简凡长叹了一口气,一念至此,其实我放不放弃、今天动不动手,结果都是一个样子,就像老话说的,三样东西扶不起来,倒塌的墙、断头的梁和倒向别人怀里的婆娘!
  站起身来,简凡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进了卫生间。就着凉水冲着蒙乎乎的脑袋,让自己乱纷纷的思绪理出个头绪来,很长时间没有动过这样的脑筋了。第一次觉得有点害怕,有点后悔,为那个被打伤的后悔,为自己此事过后的何去何从担心和害怕。
  从队长进门的那一刻起,简凡知道这次闯的祸不小,打伤了人,不管是谁,那怕就是嫌疑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结果会怎么样呢?内部处理?如果那样话有先例,会被清退,打回原籍,这辈子背上个污点,什么饭都能吃,就是吃不着皇粮了。可以出现更背的事,追究法律责任,那就更糟了,不知道那个人被打得怎么样,伤害罪最重可以判到十年以上直至无期死刑,最轻也得三到五年有期徒刑。要是因为这事劳动改造几年,出来可连爹妈也不要我了。
  简凡有点心虚,有点恐惧,更有点悻悻然,使劲地抹着脸不知所想,突然想到个问题,队长……队长不知道会不会救我,可他要救又能怎么救?督察和刑侦是俩个体系,这话怕是不好说,弄不好连他也得牵扯进来。
  对了,那一招,简凡看着自己的手腕勒的血痕,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队长奇奇怪怪的动作,这一招是队长教的,叫推窗叩月,是一招防守反击的招数,实战中是用双手架开对方的手、直搭对方的肩膀,然后以头为武器,撞击对方的鼻梁,这是一招险中求胜、败中求脱的招数。
  防守、反击、用头……对了,我明白了,简凡的灵光一现,队长莫名其妙地做那个动作,是在暗示自己自我保护……走的时候,队长话里神神叨叨说着其实已经说明白了,如果是蓄意,有可能被清出警队、有可能负法律责任,那我要不是蓄意的呢?队长说,男人活得要值得,要学会为值得的事活着。这说得也对啊,我连那人都不认识,栽到这事上,要说还真不值得。
  怎么办?简凡在冥思苦想着过去、现在,还有不知道有没有的将来,直到听到了沉重的脚步,例行的询问要来了……
  这一刻,也有人在动了,胡丽君带着杨红杏几人,再赴医院和家属磋商;史静媛四处寻找刘香莼;郭元、肖成钢几个人钻在某处街角,个个鬼鬼祟祟在预谋着什么,而秦高峰,盯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发愣,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还是在等着什么。
  因为这位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角色,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还要再牵动多少人……
第三卷
浪起几重波
第22章
无路有曲径
  造化何其弄人,前一天还站在预审的位置,而今天,却已经坐到被审的位置,这个角色转换让简凡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俩位督察这么长时间才来,没准和队里人一样,都是在预审前商量着怎么对付嫌疑人,一般情况下都是胆小的吓、胆大的哄、胆子不大不小的,就连哄带吓。看俩人的眼神,好似已经打定主意了一般。
  两个小时的冥思与苦想,简凡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打算,第一需要时间拖,拖的时间越久越好,看秦队长那神神叨叨的说话和动作,应该不会听之任之;第二需要借口躲,知法犯法那个罪名可担不起,执法失误倒还凑合,最好搞个内部处理,丢了警察这身皮也罢,千万别再按个什么罪名那就划不来了。
  三个人坐下来,也在同一楼层,简易的桌椅,不太像预审室,俩位督察其中之一说道:“简凡,我们市督察处督察员,现在例行对你的第一次询问,我是李亮、他是高军宇。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简凡点点头。开始了。
  高督察道:“好,请你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尽量详细一点。”
  简凡回道:“时间,下午十七时四十分左右;地点,五一小区第三十七号楼侧前方三十米左右;我当时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名嫌疑人,于是上前排查……”
  “等等,嫌疑人?”
  “是啊,嫌疑人,我们要抓的嫌疑人就是一男一女,麻醉抢劫案的主犯,那个人,抓住了吗?”
  “什么?……这。”李督察第一句便听混淆了,和受害人所述明显差别过大,实在没想到是这样,不过不排除俩人相互推诿的原因在内。
  简凡的表情很无辜,很坦然,俩督察大眼瞪小眼,当时确实在查案,也挑不出毛病来,高督察示意了下。“你继续往下说。”
  “噢,我当时站到了两人身后,大喝了声女嫌疑人的名字,然后她回头看我,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此时那位男嫌疑人发现了不对头,不但对我的警告置若罔闻,而且还骂我让我滚,他说了三个字,滚一边!……我怕出现意外,当时又是破案心切,于是上前一拳把他打倒,在制服他的过程中纠缠起来了,你们看我这脸,啊,看我这手,看我脑袋上,还有几个包,身上还有伤……就这样……”
  当时的三个字准确地说是:他是谁。而不是滚一边。简凡把事情经过回忆了一番,颠倒地说着,人被打了有监控录像,这躲不掉,可蓄意和误伤本就是两个概念,两相相较,只能取其轻也。而且自己先被胡丽君打、后被郭元打、最后被围观群众当小偷乱砸,静下来了才发现身上隐隐作痛的地方不少,这也是一番胡搅蛮缠的最好证据。
  俩督察可被说晕了,大相庭径的说法让俩人发愣了,百般抵赖的有、死不认账的有、胡说八道的也有,不过看眼前这位,还真不太像胡说八道的,时间,地点、人物挺吻合,当时的监控上看着,确实是站在俩人身后,女人回头之后一言未发,简凡正背对着摄像,受害人只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就被打倒了,而且俩个人确实在地上纠缠了一番。
  李督察问了:“他不是嫌疑人,就即使他是嫌疑人,你动手也是违法的。”
  “可我当时不知道呀,他又不配合排查。我没有佩枪,无法对他们形成威胁,而且麻醉抢劫案是市局限期要求破的大案,我们也急毛了,对于这俩个有一定潜在危险的人,我不敢掉以轻心。我知道这次失误影响很坏,可我们当刑警的也没办法呀?以前我也是遵照条例来的,可上次伪钞案子,我不小心,就被嫌疑人打成重伤了,理论上的执法和现实总是有区别的嘛,这是抓错了吧,如果没错的话,就不立功,也不至于把我带这儿来吧?”简凡说着,这种同行之间的认识还是有的,打人是不对滴,但真正到了案发现场,不动手又是不可能滴,这是一对矛盾,再人性化的执法也避免不了。
  “你把人可打成重伤了啊。”督察问。
  “我得制服他呀,我得确保他没有反抗能力呀……我痛恨这些违法犯罪分子,痛恨这些破坏社会和谐、破坏别人幸福家庭的混蛋。”简凡说话有点二,恶狠狠地说道。
  “那位女人,还卡着她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市局限期要求破案,丢失的电厂印鉴找不回来,是要影响我市经济建设的啊,这是我们支队长说的,不信你去问问……我当时就逼问她,东西藏什么地方了,你说呀,你说呀?……不过她吓得不会说话了,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和女嫌疑人长得不是太像,我才省得搞错了,咂咂……”简凡有点恬不知耻地撒着谎,跟着想到了一件事,支着脖子问:“哎,督察同志,你们看监控了吧,纠缠过程中,那人打我,算不算袭警呀?”
  这明显是没事找事,俩督察互视了一眼,没理会这茬,姓高的那位,突然就抛了句:“你认识刘香莼吗?就是在场的那位女的。”
  “认识。”
  “认识!?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对这个问题简凡也有准备了,很流利地说道:“我认识的是几年前的刘香莼,我们是高中同学,好长时间没见过了,可今天我真没认出来,以前见的时候,穿着校服、梳着马尾巴,可现在已经是一身OL职业装,头发也烫染了,我压根就没认出来,当时的心里只有嫌疑人,我都奇怪她为什么不说话,看来我的变化不大,她认出我来了好像,嘶,奇怪,可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这女人呀,太善变了,比如麻醉抢劫案那个女嫌疑人,身份一天几变,她随便一化妆,马上就变成另一个人了,一眨眼就不认识了……哎,没办法,我也是给案子搞混了,脑子里一团麻。”
  简凡说着,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摄像在自己身后,隔着几十米,也就拍下了打人而已,对方的家属肯定说不清楚,而被打的,现在也未必知道详情;至于香香呢,也未必能傻到承认自己有私情吧?以前甚至香香都不愿意简凡到单位去找她,这一点,说得通。而对于简凡本人,在执法犯法和执法失误之间,宁愿选择后者。
  俩个督察对案子明显外行,但对刑警案子的压力也颇有了解,警察得抑郁症、自杀倾向都比平常人高出百分之一百不止,而刑警更是一个高危职业。俩人听得简凡说得不像撒谎,倒也接受了一点,李督察继续问道:“简凡,据我们对受害人初步了解,他反映说你是刘香莼的男友,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有,你今天有挟私报复的成份吗?不要回避这个问题,我们会查实细节的。”
  简凡微微一笑,很不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是高中时候的事,小孩子瞎玩能当得了真呀,再说我这么帅,当学生时代我现在能数上名来的女朋友,少说也有十几个啦,你们要不信,我给你们名字你们去查实。为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并不十分漂亮的女人挟私报复,我还没那么傻?……你们既然问到这个问题了,我也说两件事你们考虑下,就我们刑警,家不在太原,还是实习期身份的,连两千块都挣不够,找对象,连打工妹都不一定看得上我们,要不我们队里那那么多光棍呢?……而我这位高中同学刘香莼,我有很长时间没见着了,据说在太原移动公司,你们就想想,差别这么大,您觉得可能吗?噢,对了,你可以去刘香莼家里了解一下,问问她妈,愿不愿意找我这么个女婿。挟私报复就更不可能了,我受党教育、受组织培养老半年了,我不能连这点觉悟也没有吧?”
  合情合理的一番分析,成了最令人信服的谎言。
  私情之所以有个私字,就是不能放到桌面上的意思,简凡在委婉地撇清着两人的关系,等着他们一点点查吧,这查总得需要时间吧?只要拖上几天,足够了,即便是拖不住,执法犯法,那是死不能承认滴。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难道督察还能查得清俩人的私情不成?这种三角恋爱的乱七八糟关系,到现在连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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