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校对)第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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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妈的不吭声是不是?我看看……憨强,钥匙……”
  歪嘴伸手要着,憨强捡着钥匙扔了过来,歪嘴眯着眼开了门,摸索着门边的灯开关,不料哎哟一声,呼咚一栽,没下文了……
  出事了!?
  憨强和老铲心一紧,一个抄酒瓶、一个抄凳子防备,面面相觑着,喊着老歪、歪嘴,再加上名字,叫了几声都没回音,都紧张了。这俩都不是专业绑匪,不知道出了这状况该怎么处理,老铲轻声支使着憨强去看看……憨强摇着头,你去你去,你手脚利索,我堵门……
  正争执不下,不料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是玉姐在惊恐地喊着着:“啊啊啊……王八蛋,撕老娘衣服……”
  跟着又是一阵厮打声音,憨强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嗝一声,嗝应得酒嗝上来了,“吧嗒”扔了凳子,吧唧着嘴指着:“完了,完了,喝了两口发情了……老铲你看着办啊,出了事你负责。”
  “我靠,老歪……都什么时候了,梁哥快来了,别他妈整这事……”
  不说还好,一说又是女人一声“啊嗷”惨叫,很像被人捅到痛处让人遐想无边的声音。老铲急火了,扔了空酒瓶,拿着手电筒,奔着就过去了,咚声一脚踹开了门,一照,一惊,酒醒了一半,房间中间躺了一个,再一照,铁柱跟前的人不见了,情急之下大喊着:“人跑……”
  声音像被卡了脖子,老铲只觉得兜头黑物扣了下来,“吧嗒”一声手电筒一掉,一紧张双手支着直要往外钻,不料后背触电一般,很真切地听着电火花噼里啪啦响着,来了个“哎哟我的娘哟”……“呼咚”栽倒在地,发羊癫风一般手脚直抽搐着……
  屋里被关的俩人早已脱困了,扣麻袋片的桑雅靠着墙大口吸着气,稍有点紧张地看着瞬间被放倒的俩人,都是被电打的,持着裸露导线当武器的正是帅朗,这个地下室虽然密不透风无所依仗,不过可惜的是让帅朗发现了照明线走的是明线,拽了照明线头,做了个击倒俩大汉的犀利武器。
  一击而胜,干脆利索,帅朗想着这俩货对自己的拳打脚踢,报复即来了,连电几下,看着这俩抽搐还不过瘾,又恶狠狠地跺了几脚,桑雅倒无心停留,拽着帅朗喊着快走,两个人蹿出了门,嘭一声从外面锁上了。
  三对二瞬间成了一对二,形势翻盘了,奔出来,两个最恶的关进地下室了,不过桑雅和帅朗瞬间止步了,屋中央,偌大的个子,比俩人足足高过一个头的憨强还在,不过憨强比桑雅和帅朗还紧张似的,握着酒瓶,靠着木门,作着要拼命的架势。
  虽然桑雅说这三位中数大个子憨强胆小,不过块头实在怵人,靠着门像个铁金刚,和门几乎等高,举着的胳膊像骡子腿,忤着的脚身像株老树。俩冲出来的对视了一眼,窝囊了一晚上早就恶念横生的帅朗瞥眼瞧着桑雅,一个脸颊留着个手印,衣裙开了几个口子,手腕上还吊着个没开的铐子,一想这些人的行径,帅朗恶从胆边生,就要冲上去抄家伙,不料被身侧桑雅重重拽了一下,使着眼色,让帅朗别去,一拦着帅朗,桑雅盯着憨强说:“憨强,我知道你喜欢小费……其实小费刚才也说了,他也喜欢你,对不对,费洋……”
  没来由的一句,帅朗肚子一疼,不知怎么又提这茬儿来,还未来得及思考,旁边的桑雅狠狠掐了帅朗一把,帅朗咧嘴咬着牙,话从牙缝里迸出来了:“对……对……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打不过看样子要来个以情动人了,帅朗咬着配合了句,再看憨强,这货却有点愣了,有点懵了,有点像陷入情网、像老爷们看着绝世美女那般痴了,帅朗可没料到自己还有这等魅力,猛地省得自己的形象没准儿现在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干脆不瞪眼发飙了,斜眼瞧着这位比歪瓜裂枣强不了多少的憨强,不过这勾搭男人的媚眼却不知道怎么使将出来。
  有人会,桑雅拽着帅朗,把帅朗的脸端正朝着憨强轻声说着:“我知道他们都鄙视你,笑话你,看不起你……可我理解你,你心最软,不想骗人、不想欺负女人、更不想欺负男人……我刚才和费洋说了你的事,他很感动……东西给我……我不相信你下得了手……”
  绝对不是媚惑,帅朗突然觉得桑雅甚至比方卉婷还知情达意,对于这种不太正常的人,没准儿这不太正常的手段能有奇效。果不其然,憨强被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松动了,稍稍松动了,桑雅几乎走到了跟前伸着手,憨强迟疑了一下,不肯让开门……
  “走……我们一起走,你和费洋一起,不愿意吗?”桑雅再劝着,回头瞟了帅朗一眼,俩人心有灵犀般,帅朗知道这货心思是这个样子,大胆地走上来忽悠着:“对,强哥,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从来没有想过会对一个歪瓜裂枣的男人来个山盟海誓表白,好在眼睛是瞟着桑雅说这句话,而此时看着惊惶中的桑雅,凌乱的发际、开衩的红裙、修长的玉腿,似乎某些细节正切合所谓“吊桥上走过的女人”那种心跳的感觉。让帅朗一句说得还真像……像什么?像和憨强要海枯石烂一样……没料到帅朗还真来了这么动情的一句,桑雅咬着嘴唇没敢笑出来,又向憨强走近了两步,伸着手要他手里的家伙,状似朋友般劝着:“东西给我……咱们走,其实我和费洋刚刚认识,我们真的没什么……”
  桑雅轻声说着,对于这种背背哥,恐怕也只有异性才能这样如亲如友地说话,帅朗不动声色地看着大个子,现在知道这个女骗子的高明之处了,恐怕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她能抓住人心最弱的地方,比如此时,那大个子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桑雅丝毫没有敌意。
  “哎……”憨强咬咬牙,下了狠心似的,重重一掉胳膊,桑雅顺手接着酒瓶,正要劝一句,可不料“轰”声一重响,吓得她倒退几步,再一看傻眼了。帅朗趁着大个子不备,板凳直砸他脑袋上了,这凳子不轻,本来发懵的憨强眼睛开始发直,一瞬间又恶相顿生挥拳反抗,帅朗快速地后退着,心下大急,可没料到这么狠一家伙都没能砸晕他……只支撑了两步,“呼咚”一声,大个子像个木桩直挺挺栽倒了。
  “啊?你这么狠?杀人啦……”桑雅吓坏了。
  “没事,砸晕了……”帅朗探探鼻息,是昏了,顾不上说了,顺手拽了件椅背上的衣服,开着门招着手喊着桑雅就跑,桑雅几步跟上埋怨着:“你打他干什么?别看他个子大,其实根本不会跟人打架……”
  “少来了,他要纠缠我非嫁给我怎么办……”帅朗脚步不停,开着铁闩的院门,桑雅又被逗笑了,两个人出了院外,回头一瞧,却是个不知名的村边,关押俩人的地方是一座二层小楼的民房。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俩人从惊魂中刚刚逃出,四周看着方向却无从辨识,此时恰巧远远一处灯光掠过,是公路……想也没想,朝着公路的方向直奔了过去,浓重的夜幕掩盖住了两个惊惶的身影……
  一个小时后,两辆车载着一行七八个人才到了这里,为首的梁哥见院门大开,大惊之下带着人冲进了屋,一片狼藉的屋内憨强还直挺挺地躺着,里面被关的俩在使劲地敲着铁门。问明情况,梁哥气不自胜地朝这俩喝酒误事的一个赏了一耳光,里里外外加上村里搜罗了一阵子却一无所获,又觉着这俩人黑更半夜跑不远,人分两路沿着公路两个方向找人,不过沿路一望无际的麦田玉米地,在这个一马平川的中原之地,找到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麦田旁、水渠边、满天星斗俱在眼。
  人声稀、促织急、天地唯余我和你。
  足足快跑了多半个小时,钻进了路旁不远的地里水渠边,借着青纱帐的掩护,感觉离危险已远,帅朗躺到了水渠边上大喘着气。惊魂终于定了,桑雅坐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脚脖子和脚底都疼,扭了脚脖子,脚底起了泡,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刚动动脚疼得咧嘴,这才发现手腕上还吊着铐子,趋着坐到了帅朗身边推推示意着:“嗨,肥羊,给我解开铐子,光顾你跑了……也不管我。”
  “说话客气点啊,今天救了你好几命。”帅朗喘过气来了,坐起来了,找着趁手的东西,还是那个变形的鞋扣子,捉着桑雅的手找着锁孔,桑雅听着帅朗这么居功白话不屑了:“算了吧啊,工具还是揪我鞋上的,不说我还不生气呢,扭了脚算谁的?”
  “是啊,工具是你的,你怎么不打开?你就打开也走不了。”帅朗拨着锁孔,说了句。
  “拽什么呀?不是我帮忙你能放倒俩?”桑雅抢功了。
  “是三个,怎么算的账,得进幼儿园进修进修。”帅朗斥道。
  “扣麻袋那个算我的好不好……不过多亏了你牺牲色相把憨强迷住了啊,哈哈……”桑雅放声笑着。
  “不要诋毁我的名节啊,一想我就来气,差点失了身。”帅朗气咻咻地说。
  正要再取笑一句,哧拉拉,铐子开了,桑雅惊讶了一句:“哇,这么快?”
  “那当然,心情放松了,不紧张了,所以手就快了。”帅朗当啷啷把玩着手铐,又躺到了水泥渠边上。桑雅抚着被铐疼的手,探着水渠里的水,干脆脱了鞋把脚伸进水里泡着,虽然荒郊野地、虽然凉水濯足、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不过此时的心情却是大好……看着懒懒躺着的帅朗,桑雅毫不忌讳地伸手拍拍帅朗的脸蛋出口赞着:“没发现你小子真帅啊……”
  “说清楚,人帅,还是办的事帅?”帅朗嘴里咬着草根,得意地问着。
  “都帅……”桑雅不吝言辞了,像憨强调戏帅朗一般在他脸蛋上拧了一把,笑着问着:“现在该告诉我叫什么了吧?”
  “说出来怕你觉得我是吹牛,这么帅当然姓帅啦,这么俊朗当然名朗了,合在一起叫帅朗,又帅又俊朗,不错吧?”帅朗道。
  “呵呵……是不错。”桑雅笑着,笑得有点花枝乱颤,还真有点不太相信,不过也没有追究,濯了一会儿脚,拽着帅朗披的那件男衣服擦着脚,帅朗却一骨碌坐起了,凑在她身边看着美人拭脚的动作,小声问着:“桑雅,你骗了梁哥多少钱?”
  “八十多万吧?”桑雅道,像挣的一样一点也不打结。
  “啊……这么多?快够得着判你个无期死缓了啊。”帅朗吓了一跳,料不到这女人嘴里说出来如此轻松。还有更轻松的,桑雅一笑,无所谓地说:“把我和梁根邦都抓起来,都够枪毙,不过前提呢,是得有证据,而且得我们都认罪,你觉得可能吗?我骗了他,他根本就不考虑报警。”
  “我怎么听关咱们那仨说,你们好像还有生意来往……你们这黑吃黑,一点道义都不讲?”帅朗问,有点不太理解,在即将脱逃的时候听到了憨强、老铲仨人的话,其中知道了个大概。不料这话问得浅薄了,桑雅把衣服往帅朗身上一扔,斥着:“你有病是不是?我是骗子,他也是骗子,你见过骗子和骗子讲道义的吗……对了,你干什么的,还没告诉我呢?”
  “失业青年。”帅朗道。
  不料这句实话实说,不相信的桑雅切声拉着很长,挑着刺问帅朗:“你以为我瞎了,这件衬衫多少钱,得几千吧?小牛皮的皮带多少钱?骆驼皮鞋多少钱,还有你戴的劳力士特型手表多少钱?坐萨莉餐厅吃一顿饭多少钱……要是失业青年过这生活,中州人都巴不得失业呢……”
  “对,大爷的……这回赔大了,手机、钱包、手表都给老子捋了……”帅朗一下子想起来了,心疼了,骂骂咧咧着。一听这话,桑雅笑了笑不屑道:“那才几个钱,姐送你一套……不过你得说实话,到底干什么的?”
  “我真是失业青年,我说实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那你说我干吗的?”帅朗笑着逗了句。事实有时候很难让人相信,一问这话,桑雅上心了,拽过帅朗来,端着下巴凝视了一番,又想了想,想想第一次是追着自己跑,第二次是拉着自己跑,害也是他、救也是他,坏也是他、好也是他,最狐疑的也是他,但不可否认,此时最信任的恐怕也只剩下他了,端详了良久还是无法下定义,有点不确定地说:“我看人挺准,可就是有点揣不准你……说你像个好人吧,也没见干什么好事。说你是同道吧,又有点不像……”
  已经习惯于看到墙倒众人推和落井下石的事了,桑雅对于在餐厅帅朗去而复返实在有那么点理解不了,即便就在此时看着帅朗一脸不以为然也同样有点诧异,如果真是个普通人,恐怕要被这事吓得不轻,而帅朗却像没事一样。桑雅一端详,帅朗笑了笑道:“嘿嘿,你要揣准了,就不是我了。”
  “不管你干什么的吧?”桑雅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手随意地搭在帅朗肩上,宛如对好友般邀着:“这样,你跟姐混吧,脑袋瓜好使,出手又狠,人又机灵,不干我们这一行真可惜了……”
  呃……帅朗没料到自己又成了骗子眼中的最佳候选搭档,嗝了一声。桑雅有点不乐意了,诧异地问:“怎么?不愿意?还是你有更好的生意?哎你到底干什么的,怎么把我越看越糊涂了呢。”
  “我就一失业青年,你咋不信呢……其实你第一次见我就是我的真面目,倒不是找不上工作,这段时间没事,借了身行头就想到西餐厅泡个妞什么的,谁知道碰上你了……其实不是不跟上你干啊,我这胆也没多大,骗八十我倒敢,你这骗八十多万被逮着,这辈子可就交待了啊……”帅朗道,这倒是说的真心话,但凡行为不端的货色就像帅朗以及帅朗身边的这些狐朋狗友,小错小过都不忌讳,但要真逢着干件什么大案,多少还是心虚的。
  “不勉强你……不过你想好啊,发财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其实这行挺安全的,根本用不着抛头露面。就比如这个梁根邦,你知道他以前干什么的,修电视机和小家电的,无线电玩得好,联合了几家串骗。比如人在中州,窝点却安在广东,受害者呢,却在东北,作案的地方呢,又转到江苏了,这案子谁破得了?”桑雅不屑地说,很得意,骗子本身就高明了,把骗子骗倒,恐怕就更高明了。
  无线电、广东、东北、江苏……帅朗喃喃了几个要素,狐疑地问:“这是电话诈骗的?”
  “这个你也懂?”
  “猜的呗……还不就是骗着人家往卡里存钱,他们坐收渔利,哎不对呀,你怎么把他骗了?”
  “呵呵,干这活需要什么?量很大?”
  “马仔?”
  “不对。”
  “那是……空卡。”
  “聪明,没有转存记录的空卡他们需要的量大,又不能用自己身边人的姓名办卡,所以就到处收罗,而且只能用一次,需求量很大,我给了他几十张已经签约网上支付的卡他根本不知道,那接下来很简单了,结果就是他骗来的钱全部被我转走了……呵呵,有意思吧?”
  桑雅得意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时候对帅朗丝毫不设防,侃侃一说,原本有点诱惑帅朗入毂的本意,或者以这么高明手法引起帅朗一点惊讶也好。不料说完了,却见隐隐约约的光线中帅朗轻哼了哼,状似不屑了。这倒奇怪了,桑雅凑上来,凑得很近,几乎凑到了帅朗脸上,端详了片刻诧异地问:“喂,给点表示呀?我说服你了吗?”
  如此如此之近,帅朗心慌意乱,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呶着嘴“啧啧……”凑着。桑雅反应得快,手一扇,切了一声把色眯眯想亲一个的帅朗脸蛋拨拉过一边,附带了一句很不乐意的话:“想得美,警告你啊,敢打姐们的坏主意,回头我找俩和憨强一样的背背哥轮你小子……”
  “哇,太残忍了吧?找俩美女欺负我就行了,我绝对不反抗……这么吓唬人家,谁敢跟着你混。”帅朗得意洋洋,言语神态里都痞相。帅朗歇了口气歇过来了,此时感觉到了身上有点冷,还有点疼,摸索着披上了那件顺手摸来的衣服,掏着口袋里可用的东西,好在摸出了半包烟,一个打火机,点着抽了一根,狐疑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苍穹如盖、夜幕如遮,耳边充斥着蛐蛐的叽叽声和夜风撩动庄稼的微微声响,离公路有几十米远,能看到车灯偶尔晃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抽着烟的帅朗有点难色,不经意手一动,却是烟被抢走了,一侧头,是桑雅,抢走了他嘴边的烟,手指挟着猛抽了一口,很惬意地呼出来,又递了回来,笑着塞到帅朗嘴边。
  “想什么呢你?傻样……”桑雅笑啐道,话里无尽的暧昧,伴着个抚脸扭耳朵的动作,很亲昵。其实在这个时候恐怕就真发生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说不定俩人都不会介意,桑雅倒有点后悔不该拒人千里之外,心里暗暗揣度着,似乎身边这位是个好色不好财的小子。
  不料,她仍然没有猜到帅朗的心思,那一句并没有引来帅朗的情话绵绵,而是抽着烟笑问:“我在想,大姐不是想让我跟你混么?接下来怎么办?忘了提醒你一句了啊,咱们现在手机没有,抽了件衣服里头一毛钱也没有,更背的是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没准儿路上还有等着抓你的,先别给我描绘远景,你说,咋办?”
  “啊!这……”桑雅一怔,从逃出生天的喜悦里落到现实中了,看看周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荒郊野地了,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更心虚的是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在等着,一揣度,她往帅朗身上靠了靠问着:“你说怎么办?你肯定有办法。”
  “要不这样,路俩方向,咱们分开走,他们就逮也逮不着一对……分手怎么样?”帅朗故意正色道。不料刺激得桑雅一个激灵使劲地挽着帅朗胳膊斥着:“不行,想扔下我,没门。”
  “哈哈……这不就得了,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让我跟你混,谁跟谁混还不一定呢,穿好鞋,走,这儿离出事地点太近,最好赶在天亮之前到城镇人多的地方,到那地方就有办法……”帅朗说着,挣脱着桑雅的勾挽,起身了。桑雅这倒听话了,套着鞋,撕了条裙边绑着,走路走得有点一瘸一拐,歇过气来了,反而知道全身疼了,几十米的距离到路边哎哟哦了几回,一只手搭着帅朗的肩膀,几乎是拖着帅朗在走了……
  这可不行,走了不长一段路,越走越慢,帅朗干脆拉着桑雅到了路边指指庄稼地安排着:“在这儿等着。”
  “你去干什么?”桑雅吓了一跳,生怕这货扔下自己溜了似的拽着他胳膊不放。
  “你这个样子怎么行?我摸辆车拉着你走……”帅朗说着,桑雅怏怏不乐放开手了,看看不远处有个小村落,有点惊讶地问:“你……你会偷车?那村里能有什么车?”
  “都说了你不懂了……等着啊。”
  帅朗手脚麻利,走了几步却又返回来了,脱了身上披的那件薄夹克披到桑雅身上,笑了笑,转身小跑着往村落的方向走,却没有发现,背后的桑雅,被最后那个细微的动作石化了一般,披着那件顺来的夹克,直看着帅朗消失的方向。
  是担心?是感动?如果是担心,肯定不会是担心他一去不返。如果是感动,似乎也不是发端于朋友关心的那种感动。
  那么是什么?桑雅说不清,每每在人如潮的城市里会感到莫名的孤单、莫名的恐惧和危险,而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这些感觉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看不出帅朗的身份一样,也同样描蓦不清这种异样的感觉。
  过了很久,人回来了,是帅朗,在轻声唤着桑雅的名字,桑雅从地垄下走上来,笑了,确实有车,一辆破车、一辆破自行车,偷车的正贼忒忒催着她上路。桑雅笑着贬斥着这个小贼,却坦然地坐到车后座上,吱吱哑哑的自行车,在洒满星光的夜路上迎着凉凉的夜风,起程了……
  月沉,星夜,乡下的夜是一个不同的世界。走夜路的帅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的世界里,有过苦恼、有过欢乐、有过郁闷,更有过惬意,此时此刻载着一位美女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离危险越来越远,无疑是欢乐的、是惬意的,路行到一个小小缓坡之处时,帅朗加速着又故伎重施了:
  “哦哟哟哟……抱紧喽,抓稳喽……下坡啦……”
  帅朗嘴里发着怪叫,装腔作势喊着,大惊小怪地晃了晃车把,不过没奏效,坐在车后的桑雅早窥破了帅朗那点亲近的歪心思。不料帅朗一技不成,又施一计,加速后冷不丁来了个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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