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狐(校对)第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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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肯定记得的。”约瑟夫说道。
  约瑟夫的回答不全是客套,他也需要在海军拉一点关系。未来的几年中,法国北部的收成一直都不太好,但是法国南部其实并不缺粮食,只是因为此时的法国,依旧是一个封建国家,国内关卡林立,人为地导致商品运输成本上升。如果能走通海军的关系,直接从南方弄到粮食,然后用海军的军舰运到北方港口,就能有不少的收益。若是直接从海对面的英国走私,收益甚至会更高。
  “其实加莱也是个好地方,这里是北方最重要的港口之一了。经济上也会有很多机会的。”约瑟夫又道,“你在这里,其实也有很多机会的。说不定,我有事情也需要你帮忙呢。总之,我们是朋友,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互相帮助,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对。那就一言为定了。”西塞道。
  此后的几天里,约瑟夫又和设计师米歇尔就翻新炮台的计划进行了讨论。作为炮台上的炮兵的指挥官,西塞也参与其中。
  “炮台的第一要求就是要能控制船只进出港口的航道。我们如今的这座炮台,还不足以控制整个航道。所以我们计划在这个位置,新建一座炮台,这样两座炮台配合,出入港口的航道就都能控制住了……”米歇尔指着图纸介绍道。
  “这个位置应该是不错的。”约瑟夫看了看图纸道,“有什么需要我来计算的吗?”
  “主要是火炮弹道的一些数据。还有整个的要塞的具体设计上都有不少需要您的意见。”米歇尔回答道。
  “可惜现有的火炮,而且这附近缺乏合适的高地,导致我们的大炮射程太近,虽然勉强能掩护航道,但是却远远不足以掩护舰队出港展开队形。万一舰队对堵在港口中了,还是没办法出港战斗。”约瑟夫又道。
  海军作战是需要首先排好队形的。这样才便于发挥火力进行机动,而不至于一会儿自己人挡住了自己人的射界,一会儿自己的军舰在机动的时候撞在了一起。军港中的空间有限,舰队肯定是无法在港口内完成编队的。要完成编队,就必须先把船开到港口外的宽阔海域去。而一旦敌方舰队抢先堵住了港口的入口,他们自然不会允许港内的军舰开出港口再编好编队。肯定会趁着出港的舰队还没来得及编好队伍,就向它们发起攻击。如果港口炮台的火炮的射程足够远,那就有可能为舰队出港编队提供保护。
  要做到这一点,一般来说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炮台上安装巨炮。炮台相比军舰的一大优势就在于承载能力。炮台建造在坚实的大地上,不用担心会被大炮压沉,所以,上面完全可以安放比军舰上大得多的巨炮。而更大的大炮总是更容易拥有更大的射程。
  不过这种做法也有问题。第一是巨炮生产成本太高。而来则是巨炮的射速太低,比如土耳其人的乌尔班大炮,每天最多才能开七炮。当然,那是十五世纪的东西了,但是现在的巨炮,在射速上的提高依旧相当有限。这样慢的射速,是不足以完成掩护舰队展开的任务的。
  第二种方法就是将火炮架设在尽可能高的位置上。这样就能显著的增加火炮的射程。再考虑到炮台上的大炮位置稳定,不像船上的那些炮会随着船只乱晃,(舰炮因为晃动,只要目标距离稍微远一点,炮弹就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了)所以有效射程天然的就会更大。这样一来,就能给港口中的军舰提供一个展开队形的空间了。
  但加莱的港口附近却没有位置正好的天然的高地。如果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就必须靠人工堆土,以人工方式堆起一座高地。这就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力物力,或者得更直白一点就是:需要花更多的钱。
  “海军认为加莱港内不会有什么需要排战列线的舰队的。所以炮台只需要能保证封锁航道,阻止敌军攻击港口就够了。”设计师米歇尔回答道,“毕竟加莱不是土伦。这里最多也就会有一两条巡防舰而已。加莱主要还是商业港口,商船什么的,可不需要排战列线。你看对面的多佛,那里天然的有高地,建造炮台要比这边方便得多,但即使如此,英国人在那里也没放几条军舰。”
  因为新建的炮台规模有限,所以整个工程的难度也相对较低。这对于初次涉及这类事情的约瑟夫来说,其实也不是坏事情。
第二十八章,科学新星
  加莱炮台的设计和相关计算其实并不算特别的难,蒙日将这个活交给约瑟夫,其实更多的是让他能多弄点钱。不过很快蒙日就发现,约瑟夫在这个工作中所得到的,可不仅仅只是一点钱而已。
  七月的一天,正在尼斯出差的蒙日突然接到约瑟夫寄来的一封信。这是一封非常厚的信件,沉甸甸的,如果不是通过军队的渠道,这封信肯定会让约瑟夫付出更多的邮费。蒙日拆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纸,上面写满了各种数字和符号。
  蒙日略略的看了一下,知道这封信,讨论的是流数的极限问题。不过他这时候正要出门,来不及细细地研究这封信,于是蒙日便将信件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便出门去了。
  忙完了工作,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几个同事便相约一起出去吃饭。他们自然也邀请了蒙日。不过蒙日却以他还有些个人事务需要处理为由加以推辞。那几个同事也不多劝,便自己去了。
  依照基督教的说法,有七种罪恶会让一个人的灵魂坠入地狱,分别是骄傲、妒忌、暴怒、懒惰、贪婪、好吃、好色。如果这是真的话,在欧洲,法国人因为好吃而坠入地狱的几率应该是最高的。和东方的大吃国一样,法国人,尤其是法国的贵族们“好为长夜之饮”在整个欧洲都是出了名的。而相比巴黎,尼斯的物价要便宜不少,各种海鲜也极为丰富,几个人从下午一直吃到深夜,直到美食和美酒不但塞满了他们的肠胃,甚至都塞满了他们的食道,一直到了他们的喉咙,他们才晃晃悠悠的上了马车,回到自己的住处。而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直以来生活都非常有规律,按照习惯,早就该上床睡觉的蒙日的房间里居然还亮着灯。
  “蒙日在干什么呢?”有人嘟噜道。
  “管他呢,那个死板的家伙,就不像是个法国人。”另一个醉醺醺的家伙回答道。
  不过这些喝得醉醺醺的家伙并不是真的要研究蒙日在干什么的问题。所以他们也只是嘟噜了一下,就自己回去睡觉去了。
  蒙日自然不知道在他的门外,那些醉鬼们是如何说他的。在他的书桌前,摆着一大叠的草稿纸,上面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种计算式子。他皱着眉头,认真的计算着,直到又一根蜡烛燃尽熄灭,而他的窗外的天空也开始微微的发亮了。
  “约瑟夫的这个研究相当的好,至少我现在没发现什么问题。嗯,他是在处理炮台的建造的问题的时候,受到的启发?年轻真的好呀,我年轻的时候,思路也比现在敏捷多了。”蒙日放下羽毛笔感叹道。
  “约瑟夫应该也将这篇论文寄给了科学院。不知道科学院里的那些家伙是怎么评价的。”蒙日最后这样想道。
  约瑟夫的确将这篇论文寄给科学院了,不过有一点蒙日还是没预料到,那就是约瑟夫在一个星期内又给科学院寄去了一篇新的论文,在这篇论文中,他还推导出了一个重要的不等式。这个不等式在原本的历史上叫做柯西不等式,但如今,恐怕也要改名字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起点而已,半年后,约瑟夫又发表了物理学论文《摩擦生热研究》,在这篇论文中,约瑟夫用封闭在一个被浸没在水中的玻璃盒子中的两块冰相互摩擦融化,而对比组的等质量等温度的两块冰自然融化,并记录了两个组别中的水的温度变化。采用了摩擦一组的水温并没有更急剧的下降。其下降量反而更小,下降曲线也更平缓。约瑟夫指出,这一现象和依据传统的热质说能做出的推论截然相反。据此,他进一步推断,如今流行的热质说可能并不正确。
  “热质说”是在拉瓦锡用实验推翻了“燃素说”之后出现的一种科学假说。这种解说假定,热是一种称为“热质”(caloric)的物质,热质是一种无质量且不占据空间的物质,物体吸收热质后温度会升高,热质会由温度高的物体流到温度低的物体,也可以穿过固体或液体的孔隙中。
  “热质说”能相当有效的解释许多物理现象。例如热茶在室温下冷却就可以用热质说解释:热茶的温度高,表示热质浓度较高,因此热质会自动流到热质浓度较低的区域,也就是周围较冷的空气中。热质说也可以解释空气受热的膨胀,因空气的分子吸收热质,使得其体积变大。若再进一步分析在空气分子吸收热质过程中的细节,还可以解释热辐射、物体不同温度下的相变化,甚至到大部分的气体定律。所以一直到十九世纪中期,“热质说”都是主流的科学假说。当时也已经有人提出了分子运动说,但是在这个时代,人们一般认为这两个学说是等价的。
  然而“热质说”也是存在漏洞的。因为“热质说”认为“热”是一种物质,而依据罗蒙诺索夫的“物质不灭定律”,“热质”自然是既不能凭空产生,也不能被消灭,而只能在一个物体和另一个物体之间传递。由此而来,便有一个很自然的推论,那就是,如果某个物体的温度上升了,那必然有另一个物体的温度会出现下降,而升温的物体得到的热质总量应该等于降温的物体失去的热质总量。这使得这种假说很难用来解释摩擦生热这一类的现象。因为在这类现象中,很难找出,甚至干脆就找不出失去了“热质”的物体。比如在约瑟夫的这个实验中,就根本找不出让冰融化为水的热质的来源。
  和历史上最初完成这一实验的汉弗里·戴维不一样。汉弗里·戴维并不完全清楚这个实验后面的意义,也没有从数学上对这一实验进行严密的分析。事实上他自己对于这个实验就不太重视,所以在当时这一实验就被忽视了。
  但约瑟夫可不同,他还给这个实验配上了较为严密的数学分析,证明了在这个问题上,热质说和分子运动说并不等价。
  “老实说,这篇论文几乎就已经给热质说判了死刑了!”拉普拉斯满脸痛苦地对拉瓦锡道,“约瑟夫这家伙,真是让人头疼!这个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可以研究的东西,但他却似乎总是以去摧毁人家的大厦为乐趣。他……他这真是……”
  “是呀,我也感到了上次他提出光是波的时候,你们的痛苦了。”拉瓦锡苦着脸回答道,“事实上我刚刚依据热质说完成了一份研究。”
  “我也一样。”拉普拉斯回答道,“我刚刚有个想法,也许在将热质的变化考虑进去之后,能够修正牛顿的音速公式的一些问题。然而现在,这个研究刚刚开了个头,就几乎不得不暂时中断了。”
  “这倒也不是大问题。”拉瓦锡道,“首先你的研究还没进行多久,现在改成从分子运动的角度研究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依照约瑟夫的论证,分子运动虽然和热质说并不完全等价,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其实还是可以视为等价的。所以,你要改动的地方应该很有限。但我的研究都已经完成了……”
  “那么,老师,你怎么看他的这篇论文?”拉普拉斯问道。
  “还能怎么看?”拉瓦锡道,“和上次一样,至少目前,我没有找出他的论文中的问题。当然,他的这观点肯定有问题,热质说怎么可能错误呢?最多不过是有需要改动,需要补充的地方。嗯,他也承认,也许除了他的解释之外,还有其他解释。目前的热质说在摩擦生热的问题上的确存在缺陷,但是这也不能说热质说就完全完蛋了,这只是说明要让它继续成立,我们就必须对它进行更多的修补……只是目前,我还没有找到修补它的思路……这个约瑟夫,总是在给我们捣乱。”
  拉普拉斯注意到,虽然约瑟夫的研究给拉瓦锡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而且很多地方都和拉瓦锡的研究有冲突。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拉瓦锡应该对约瑟夫不会有太好的印象,但是如今拉瓦锡提起约瑟夫的时候,虽然嘴上都是抱怨,但是说话时候的语调神气却好像是在说“这个孩子真是调皮”,并没有包含任何的恶意。
  “老师居然是这样宽厚的人?不像呀!”拉普拉斯忍不住想道,“而且他事实上,根本不认同约瑟夫的观点。要是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观点,比如说是我的话,也许,也许老师早就暴跳如雷了,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他的态度却是这样的温和?”
  “那个小子呀,真是聪明,就是太爱捣乱了。你说他如果能把聪明都用在有用点的地方,而不是专门给我们捣乱,该有多好。嗯,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拉瓦锡并没有注意到拉普拉斯的那些念头,依旧微笑着这样说。
第二十九章,让诺贝尔无路可走(1)
  离开了科学院,拉瓦锡并没有回家,而是乘着马车,出了巴黎,往奥尔良公爵的一处庄园去了。前几天,他向公爵借了一块地方,用于新的科学实验。
  也许是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国王陛下老是生不出儿子。(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嫁给他十一年后才生出第一个儿子)使得国内很多和国王有近亲的大贵族都产生出了国王可能绝嗣,王冠可能落到他们的头上的想法。作为国王的近亲的奥尔良家族也未必没有产生类似的想法。几年前,在国王接受了一次手术之后,往后终于怀孕,并连续生下了两位王子。但是野心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便很难自然的熄灭。就好像麦克白,因为女巫的预言,而对苏格兰的王冠产生了野心。虽然此后,老国王明确的表示,他的王冠将交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麦克白,但麦克白对王冠的野心却并不因此而熄灭,反而变得更加炽烈。并最终驱使他走上弑君夺位的道路。而包括奥尔良家族在内的一些大贵族也和麦克白一样,他们的野心并没有因为王子的出世而消失。再加上国王性格软弱,而王后呢,虽然性格要强硬不少,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并没有接受过多少政治方面的教育,在政治上相当的幼稚。这便更让那些大贵族们觉得“彼可取而代之”了。
  为了能“取而代之”,这些年中,包括奥尔良家族在内的大贵族一边努力地明里暗里地给国王拆台,让国王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同时又有意的造出舆论,来诋毁王室。当然他们并不会将矛头直接指向国王——这样太直接,也太容易暴露自己的野心了。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标指向了玛丽王后。玛丽王后性格刚强,但却缺乏政治智慧,再加上爱慕虚荣,对金钱毫无概念,所以他们轻而易举地便让踏进了陷阱。他们一边巴结玛丽王后,诱使她不断地举行各种舞会,并每年从她的手中骗走上百万法郎的“馈赠”;一面却又在社会上诋毁她“铺张浪费”,甚至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赤字夫人”。最近爆出来的诡异的项链事件更是让王后名誉扫地。(一个女骗子,竟然能够在导演了这样一出将王后都陷进去了的大戏之后,还能从戒备森严的监狱中扬长而去。这里面有没有问题,那真是天知道。)
  当然,贵族们还是有分寸的,他们的宣传始终都坚持一点,那就是国王是好人,只是耳朵根子太软,太怕老婆,所以才……总之“当今圣上至圣至明,只是被几个奸臣……不对,只是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种宣传,表面上看似乎是在为国王开脱,但就其效果而言,其实比直接攻击国王贪婪残暴更好。因为一个贪婪残暴的国王固然让人痛恨,却也让人恐惧;但是一个被自己的老婆辖制住了的善良软弱的“老好人”,却会被人蔑视。
  马基雅维利认为,地位最为虚弱,最容易被推翻的君王并不是人人都痛恨的暴君,而是被臣民们普遍鄙视的君王。通过这样的宣传,大贵族们将人们的仇恨引导到了王后身上,同时将最可怕的东西——藐视——留给了国王。
  如果路易十六是一位雄主,不,甚至不需要是一位雄主,而只需要是一位暴君。他也能通过暴风骤雨般的手段来狠狠地平息这些议论,至少让人们对他的藐视变成痛恨和恐惧。相对而言,一位令人恐惧的暴君的王冠也比一个被人藐视的国王的王冠戴得更稳当。
  然而路易十六却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瞻前顾后,根本就下不了将那些大贵族们砍得人头滚滚的决心。而他的退让,却让包括奥尔良家族在内的大贵族们越发的觉得法兰西的王冠天然的就该戴在自己的头上。
  马基雅维利在君王论中还提出,君王还应该通过一点点的给人恩惠的方式,让百姓对自己又是感激,又是期待。所以在给国王下各种绊马索的同时,大贵族们争相将自己装扮成“人民的朋友”,“开明的绅士”,“民主的先驱”。用后来伟大导师的话来说,就是:“为了拉拢人民,贵族们把无产阶级的乞食袋当作旗帜来挥舞。”当然,大贵族们这样做的最终结果肯定是“每当人民跟着他们走的时候,都发现他们的臀部带有旧的封建纹章,于是就哈哈大笑,一哄而散。”不过至少目前,这些手段还能让人民走到他们身后来。
  为了装扮成“人民的朋友”,“开明的绅士”,“民主的先驱”,大贵族们都作出热爱科学,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样子。越是支持学术研究和学术自由就成了这些大贵族们竞相标榜的事情。而支持已经成为了法兰西的骄傲的拉瓦锡的研究,自然也是一件“人民的朋友”,“开明的绅士”,“民主的先驱”应该做的事情。
  菲利普斯公爵殿下正好没事,便也在那里等着拉瓦锡。他对于拉瓦锡的实验也很感兴趣,于是便向拉瓦锡打听起他的实验的内容。
  “大师,您知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您可以告诉我,您要在这里做什么实验吗?”菲利普斯公爵在借出这片场地的时候曾经这样问道。
  “哦,约瑟夫给我写来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他用浓硝酸和浓硫酸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小心地处理甘油,得到了一种威力非常大的液体火药。嗯,也许就像约瑟夫说的那样,不应该叫火药,而应该叫炸药。这种液体炸药还有很多的问题,只是约瑟夫现在忙于数学上的事情,而且对于这类事情他也不算特别精通,所以他在只进行了初步的实验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尝试了一下,的确像他说的那样,这东西威力非常大。威力上至少是褐色火药的好几十倍到一百多倍。”
  “这么厉害?”菲利普斯公爵吃了一惊。
  “可不是吗?”拉瓦锡道,“你知道,约瑟夫把那东西的威力说得就像是宙斯的雷霆一样。他建议我自己试验的时候,实验量一次不要超过一克。然后我就弄了一克试了试,真的爆炸了。而且威力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嗯,公爵先生,这东西相当危险。要进行全面的试验,那肯定是没办法在巴黎城中进行的。”
  “这样的东西,似乎应该由军方来研究吧?”菲利普斯公爵道。
  “啊,公爵殿下,你也许不知道,这东西威力虽然大,但是它真的不适合军用,至少目前不适合军用。”拉瓦锡望着菲利普斯公爵道,“您也许不知道,这东西非常不稳定。一点点震动,或者光照,或者稍微加热一下,这东西都会爆炸。殿下你想,若是用于军用,这东西在运输途中,只要马车的车轮在一个小坑里面颠簸一下,整整一马车的炸药就会轰的一声炸开来,威力相当于一百多辆马车的火药一起爆炸。”
  “我的上帝!”菲利普斯公爵道,“要是这样危险的话,那这东西怎么用?”
  “军用是不行了。”拉瓦锡道,“这东西不好运输,很多时候需要在使用的现场调制。军用,怎么可能在战场上现场调制呢?倒是民用,比如说用来采矿,我们可以直接在采矿的现场制备这东西,然后立刻使用,这样就相对安全一些。公爵大人,这东西其实非常有用的。比如采矿,比如开挖运河等工程上都可以派上大用场,很多时候甚至会带来革命性的变化。而且用的原料的成本也不算高,如果制备的问题能解决,这东西应该能赚不少钱。公爵殿下有兴趣吗?”
  “如果制备的问题能解决?我的大师,这么说来,这东西的制取还存在问题?”菲利普斯公爵问道。
  “是的,目前还只能实验室制取,一次制取的数量相当有限。如果要大规模应用,制备的方式肯定要有一定变化。而且这东西即使在制备的时候,也有相当的危险。大规模制备的话,环境和实验室又不一样,所以还需要细致的研究。”拉瓦锡解释道。
  “那么,拉瓦锡先生,这个研究我可以参加吗?”菲利普斯公爵问道。
  “当然可以,我非常欢迎您的参加。将来您还可以为这种产品命名,另外。将来的论文作者的位置上也能签上您的名字呢。”拉瓦锡道。
  公爵笑了起来:“啊,这可不行,人家会说我不知羞耻的追求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荣誉的。所以论文作者的位置上,是绝不能有我的名字的。不过如果您能在论文中提到我为这个研究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的话,那我倒是会非常高兴。”
  “这不是问题。”拉瓦锡笑道,“另外,这个研究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公爵殿下您虽然可以参加,但是在进行一些危险的操作的时候,还是请您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第三十章、拿破仑要当思想家了?
  硝化甘油这东西,在原本的历史上,是在1846年,由意大利化学家索布雷发明的。但制造它的原料,比如甘油、硝酸、硫酸却都已经存在了。在这个时间点上做出硝化甘油来,在技术上已经没有太多的难度了。事实上,硝化甘油的制取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注意整个制备过程中都必须保持较低的温度就可以了。
  但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这个注意事项,却是花费了巨大的,甚至是血的代价,才被人们掌握。鲁迅先生曾感叹说:“人类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初用了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其实技术进步的历史也是如此。很多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掌握的技巧,说穿了其实相当简单。
  约瑟夫当然并不希望拉瓦锡被硝化甘油炸死,所以在写给拉瓦锡的信件中就明确的提出了控制温度这一条。约瑟夫从分子运动的理论出发,认为更激烈的分子运动会让反应趋向激烈,从而增加危险性。因此控制温度,让温度始终保持在较低的水平上,虽然会减慢反应速度,但却能大大的增加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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