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狐(校对)第2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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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员们都开始做出了起跑的动作了,八个屁股高高地翘了起来。随着发令枪一响,八个人都冲了出去,然后果然是两个记者明显更快,而“太阳报”的那个又明显比“科学真理报”的更快。最后冲线的时候,他把“科学真理报”的那个记者至少甩下了两米远。
  “果然,世界上就没有能跑得比‘太阳报’的记者跑得更快的人!”旁边那个小伙子喊道。
  鲍赛昂一天的比赛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还有一些组别的比赛,不过马里-亨利·贝尔已经不打算继续看了。他要去看看即将开始的马术障碍赛的赛场。如果他出得起钱,他甚至可以骑上自己的马,现在就进入赛道跑一圈,只不过,马里-亨利·贝尔没这个钱,就算有,也舍不得花在这个上面——这条赛道的租用费用,比“克里斯”专卖店还要抢劫。
  不过作为报名的选手,他还是有一个免费的特权的。那就是他可以凭着参赛证明,进入赛场实地考察一下赛道。当然,这个考察也是有限制的。他不能进入赛道,只能在赛道外面的工作人员走道上观察赛道设施。
  马里-亨利·贝尔来到马术赛道的入口,从随身背着的骑兵背包中掏出参赛证。一个守卫细细的把参赛证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才将参赛证还给他,示意他可以进入了。
  “赛道上现在正有选手在进行适应场地的练习。请您在考察场地的时候,不要大声说话或者喊叫,不要有剧烈的动作。”
  马里-亨利·贝尔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作为一个老骑兵战士,他知道,马其实是相当胆小而敏感的动物,很容易受到惊吓。战马经过一系列的训练之后,在这方面还要稍微好一点,但是赛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想租用赛道跑一圈需要的价钱,马里-亨利·贝尔便忍不住想起了《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里面关于私有财产和不平的之间的关系的描述。于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果然,私有财产的产生,就是不平等的根源。”
  一个工作人员便带着马里-亨利·贝尔往里面走。他带着马里-亨利·贝尔走上了工作人员走道,在那里还有其他的参赛选手也在查看场地。
  工作人员走道是紧靠着赛道的一条供工作人员使用的道路,就宽度而言它并不比赛道窄太多,完全可以容得下一匹马奔跑。马里-亨利·贝尔在那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每到达一处障碍,那个工作人员都会报出这处障碍的高度以及其他的一些诸如它距离上一处障碍有多远之类的数据,而马里-亨利·贝尔也用铅笔将这些数字细细地记录在笔记本上。
  道路接着猛地一转,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很有点高的障碍。
  “幸好事先来看过,要不然,这里还真的有些麻烦。这样的一个转弯,肯定会让马匹的速度明显地减慢,然后转过弯来,根本就没有多少加速的时间,前面就是这样高的一个障碍,‘小机灵鬼’要从这里跳过去,还真有点难。也许我也应该穿背心短裤,另外吃东西不能吃太多了,比赛之前也不要喝水……”
  正这样想着,马里-亨利·贝尔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第三百八十八章,茜尼丝卡的奥运会(4)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在刚才转弯的地方,一匹高大的黑色的纯血马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马里-亨利·贝尔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他刚刚在火车站看到的那匹纯血马。
  即使是在绕过那个弯的时候,那匹马的速度也不慢,而一旦出了弯,这匹马立刻就开始加速,一睁眼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到了障碍面前。接着甚至都不需要马上那个瘦小的骑手控制,那匹马就一下子跳了起来,轻轻松松地就越过了那道高高的障碍,就好像那道障碍只是一个小土坎子一样。
  一转眼,这匹马和马上的那个瘦小的骑士就跑远了。
  马里-亨利·贝尔望着远去的黑马和马上瘦小的骑士,感叹道:“真是好马!还有那个骑士,他控马的技术,过障碍的时候,人马的结合都非常好!我想,他应该会成为夺标的大热门的。”
  “他?”那个工作人员道,“不,先生,您弄错了,那不是他,而是她。那是一位女士。”
  “一位女士?”马里-亨利·贝尔惊讶的道,“难道是一位外国的公主?就像古希腊的茜尼丝卡一样?”
  “外国公主?”工作人员扬了扬眉毛道,“有哪个外国,能有这样的公主?”
  马里-亨利·贝尔微微愣了一下,想起刚刚过去的这位骑士,坐在马上的时候的姿态——她使用的明显是男式的鞍具,采用的也是男式的骑乘姿势。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欧洲王室的公主,就算擅长马术,也一定是擅长使用女式鞍具的骑术——没有那个王室会允许公主使用男式鞍具的。因为他们都觉得,那会破坏女式的腿型的,而且,跨坐这种样子,在那些王室看来也实在是太不美观了,而且还充满了不贞洁的味道。虽然说在如今的欧洲上层贵族那里,所谓的贞洁简直就是个笑话,但是基本的样子还是要装的。就连红磨坊的姑娘,也往往会做出一副冷艳高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样子呢。
  “啊,这位女士,难道是……是‘克丽丝’?”马里-亨利·贝尔问道。
  “克丽丝”是波莉娜在报刊上发表文章的时候使用的笔名,这一点,基本上全法国的文艺青年都知道。而波莉娜又是一个新闻非常多的人物,基本上她和他的某位哥哥,都是诸如《太阳报》之类的报纸的重点报道对象。只是直接报道说波莉娜·波拿巴小姐如何如何,很容易就会让报纸停业整顿,(拿破仑担心母亲会不小心看到这些新闻)所以大家在报道和她相关的新闻的时候,也都习惯性的用“克丽丝”这个名字来代替“波莉娜”。于是这样一来,就不仅仅是文艺青年了,就连那些老派的保守分子,也都知道“克丽丝”是谁了。
  说起来那些倾向贵族的,一本正经的老派保守分子们对巴黎最主要的三份报纸的态度也很有意思。他们中除了极个别的人,基本上不看《科学真理报》,有一半的人愿意看看《生意人报》,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被公认最为低级趣味的《太阳报》。
  “是的,就是克丽丝女士。”那个工作人员点头道,“据说她是这次奥运会唯一的女选手。”
  “克丽丝小姐的马术真是,真是太棒了!”马里-亨利·贝尔赞叹道,“即使是男人,也没几个能和她相比的。你看她过这个障碍的时候,真是顺滑得就像是,就像是丝绸一样。”
  波莉娜已经结婚了的事情,并没有保密,全法国几乎所有的花边小报都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法国人文艺青年们,还是更愿意称她为“克丽丝小姐”而不是“克丽丝女士”,更不是“贝尔东夫人”。
  “克丽丝女士在这里训练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不过她的技术的确非常好。”那个工作人员回答道。
  “训练了一个多月?这得多少钱?”马里-亨利·贝尔忍不住想道,“要不是她的‘克里斯/克丽丝服装’这么赚钱,一般的人,那里能这样训练。不过这样训练的效果可真是好,看来克丽丝小姐真的可能要成为现代奥运会史上第一个女冠军了。”
  这样想着,马里-亨利·贝尔继续跟着那个工作人员往前面走。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又有一个阔佬在这里训练?我其实真的不该参加马术比赛的,这种比赛,完全就是阔佬们的游戏嘛。”马里-亨利·贝尔扭过头,望向那边的拐弯处。
  一个男子,骑着一匹灰色的阿拉伯马,很勉强地拐过了这个弯,朝着这处障碍过来了。然而在障碍面前,那匹马却突然站住了。
  骑在马上那个男子猝不及防之下,一个筋斗就从马上翻了下来,一屁股就墩在了跑道上,然后就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
  这时候,从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里,一下子冲出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还拿着一副卷起来了的担架。显然这些人就是专门管这种事情的。
  “需要我们过去帮忙吗?”马里-亨利·贝尔问道,以前在骑兵连里的时候,在训练中,也少不了有倒霉蛋从战马上摔下来。所以,马里-亨利·贝尔是真的能帮上忙,而不是上去帮倒忙的。
  “不,不需要,我们有专业的人员。您如果没有医生资格,上去乱帮忙,出了事情会很麻烦的。”那个工作人员却这样劝告道。
  马里-亨利·贝尔知道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再加上那些人已经跑上去了。他便不再上前了,而是对陪在他旁边的那个工作人员道:“您知道吗?其实我应该好好地感谢一下那位先生。”
  “为什么?您认识这位先生?”工作人员问道。
  “不,我当然不认识他。”马里-亨利·贝尔回答道,“我哪里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一位富翁呢。但是他刚才的确给了我巨大的帮助——他帮助我恢复了参加比赛所必需的信心。”
第三百八十九章,茜尼丝卡的奥运会(5)
  在围着比赛场地转了一整圈之后,马里-亨利·贝尔拉结束了这次考察。在这一圈的行程中,他又看到了好几个骑着马在跑道上奔跑的有钱人。其中的几个人技术水平也还算过得去,但都比不上“克丽丝小姐”。另外几个呢,虽然没有再发生但是那些家伙还是起到了鼓舞马里-亨利·贝尔拉的信心的作用。
  “大部分的人都在浪费马匹。”在参观结束之后,马里-亨利·贝尔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当他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那个一直陪着他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贝尔拉先生,两天之后,也就是正式比赛开始前的第二天,组委会可以安排所有的参赛选手熟悉赛道一圈。明天我们这里将进行熟悉赛道的次序的抽签。”
  “就不能现在就抽签吗?正好每一位参赛者都要来的,来了就直接让他们抽呀。”马里-亨利·贝尔拉说道。
  “啊,这样的确方便一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我们今天就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弄完,然后大家就都轻松不少。但是天知道上面的家伙是怎么想的?反正上面的家伙是怎么拍脑袋的,我们都管不着。而他们拍脑袋之后拍出来的东西,我们都得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这真是……”那个工作人员抱怨道。
  “你们不能向上面提意见吗?”
  “当然可以,在奥委会的任何一个部门,就像法国政府的任何一个部门一样,都有专门用来给上级提意见的信箱,而且还允许匿名。但是……也和政府部门的信箱一样。那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就算写了,估计那些信件最终的用途也是被直接送到造纸厂了。”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法国陆军干得比你们和政府都要更好一些。”马里-亨利·贝尔拉忍不住又回想起在陆军的那些日子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他又两次来到这里,一次是抽签,第二次就是带着“小机灵鬼”来跑一圈。这一次,马里-亨利·贝尔拉完整的看到了所有的参赛选手的表现。依据这些表现,他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克丽丝小姐”优势明显。尤其是在几个较高的障碍处。这不仅仅因为她的技术好,也因为她有着所有参赛选手中大概率是最轻的体重,而她的那匹马,在跳跃的能力上也格外的突出。而且长时间在赛道上训练,让她自己,以及她的马对这条赛道都非常的熟悉了。很多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克丽丝小姐”做出什么指令,她的马匹就已经会自己为下一个障碍做出脚步和速度上的调整了。
  至于其他人,有些人的技术非常好,但是马匹一般;有些人马好,但是技术一般。总的来说,马里-亨利·贝尔拉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机会进入决赛的,至于名次,就相当的难了。
  就在马里-亨利·贝尔拉在评估着其他参赛者的水平的时候,波莉娜的团队也在评估着他的表现。
  “那个马里-亨利·贝尔拉的技术非常好,不过他的马匹太老了,虽然和他非常的默契,但是体能的不足不是靠技术能够弥补的。但是他和他的马可能还有一个隐秘一些的优势,那就是心里状态好。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马,都是第一次上这条赛道,但是却表现得相当的沉着,虽然速度不算特别快,但是每一次越障都完成得相当的稳定。所以我们认为他的威胁有限,不过也是能够冲一冲奖牌的人了。”一个四十来岁的马术教练正在向波莉娜介绍他们通过观察,了解到的那些参赛者的情况。
  “我注意到那个人了,他的技术和心态确实都很不错。要不是他的那匹马——嗯,他的那匹马好像是一匹战马?”波莉娜问道。
  “是的,小姐。”另一个人回答道,“马里-亨利·贝尔拉以前是我们的军队中的一位骑兵少尉,跟随第一执政参加过凡尔登之战以及此后对普鲁士的作战。因为作战英勇,获得过勋章。退役后进入巴黎综合工艺学校学习机械制造,成绩还不错。另外,他在《艺术评论》上,用‘司汤达’的笔名,发表过一些关于绘画和雕塑艺术的文章。”
  “啊,你们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个人的文章我也看过,他对艺术相当的敏感——他怎么去学了机械制造而不是去学艺术呢?”波莉娜道。
  “应该是因为机械制造专业的如今就业方便,工资也比较高吧。现在当工程师可比当作家可靠,而且,就我所知,有些企业的值班工程师,只要机械不出问题,他们就啥事都不用管,完全可以一天到晚当在办公室里面写小说,或者是研究诸如‘三体问题’这样的数学问题。这比学艺术什么的方便多了。”另一个年轻人回答道。
  “啊,你不说话我还忘记了呢,你也是学机械的不是?拉尔夫,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当年就是这样工作的。”波莉娜笑道。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我在上班的时候从不写小说,也从不研究数学问题。”拉尔夫回答道。
  “那是,你只会偷偷地画素描。”波莉娜哈哈大笑起来,“嗯,不行,我要派个人盯着你,免得你在设计服装的时候偷偷地干别的。”
  “啊,波拿巴小姐,如果您坚持要这样的话,那么——那么我请求您可以让克丽丝小姐来监督我。”拉尔夫一开始摆出了一幅很认真的样子,但是说到后面自己都笑了起来。
  在所有的人都完成了场地适应之后,便是预赛分组了。
  预赛分组自然是抽签进行的,是完全的公开公正的,就像后世欧足联的欧洲杯,以及欧冠联赛的抽签一样,里面绝对是没有人搞鬼的。至于说有时候发生了一些诸如强者都碰到一起来了的死亡之组,或者是一路保送某某进几强之类的,那都不是我们刻意去搞的,那都是上帝他老人家的意思,要不你去问问教皇冕下,他肯定会表示赞同的。
  马里-亨利·贝尔拉的运气不错,至少在第一轮他的运气不错,他被分到了和“克丽丝”一组,虽然相比“克丽丝小姐”,他的马实在是太慢了,但是在这一组中,除了“克丽丝小姐”,其他人的实力就很不怎么样了。所以当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他的朋友,已经正式止步于一百米最后的决赛之外的鲍赛昂向他特别的表示了祝贺:
  “嘿,哥们,我要妒忌你了,你的分组真是太好了。不像我,最后一轮的时候,小组里面竟然有两个‘太阳报’的记者。真是活见鬼,他们完全是为了保证科学真理报的家伙也能进决赛才这样分组的。”
  “我这才是第一轮呢。老实说,我未必,甚至多半无法走得向你这样的远。”马里-亨利·贝尔拉回答道。
  “你们去熟悉赛道的时候,我也看了。我还将所有顺利通过了全部障碍的人的名字,还有他们完成的大致时间都记录下来了。”鲍赛昂说到这里,还有意无意地扬起了手腕,露出了手腕上的金表,“你的成绩在所有人当中还算不错。在这一组中,除了‘克丽丝小姐’,其他人根本就不能对你形成威胁。另外,嗯,该死的家伙,我受不了了,你必须请我去大吃一顿,以安抚我的心灵——你这家伙出发的时候在第四道,‘克丽丝小姐’在第五道,你们挨着呢!这真是……真是太让人妒忌了。不行,我的妒忌之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除非你愿意用鹅肝酱来浇灭它。”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马里-亨利·贝尔拉说,“把你的那套运动服借给我用一下。我要尽可能减轻重量。”
  “你不是,你是要吸引眼球。不过,这不是问题。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可惜我家的那几匹阿拉伯马,都被我老爹当宝贝看得紧紧地,要不你换一匹阿拉伯马,说不定就能进决赛了。”鲍赛昂说道。
  “换了阿拉伯马,我和它除非能和克丽丝小姐那样,一直在赛场上训练,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之间都无法形成默契,最后多半还不如和‘小机灵鬼’一起参赛呢。”
  “我研究了赛程,你分在上半区,上半区普遍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嗯,如果你以第二名出线,那么下一场你可能和……”
  整个欧洲的目光都被牢牢地吸引在了奥运会上。有关奥运会的报道几乎占据了所有报纸的大部分的版面,而这也为很多事情的进行提供了某种意义上的掩护。
  就在障碍赛马的抽签仪式完成的那天晚上,跟随教皇一起来到巴黎的伦纳德主教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离开了巴黎圣母院,前往真理部,就向其他国家传教的事情,和法国政府开始了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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