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狐(校对)第2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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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话,约瑟夫便慢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杯喝茶了。而这时候,傅里叶也将一份论文分发给了大家。
  拿破仑的面前也发到了一份约瑟夫的论文,拿破仑低下头,看到《非欧几里得几何的解释的尝试》这样的一个题目。他有些绝望地翻开论文,试图寻找一下这轮文中有没有什么漏洞。虽然他知道,约瑟夫在这个时候抛出的论文,处在漏洞的可能性,比他带上十万现在的法国军队,在野战中对抗不到一千的普鲁士人,并且全军覆没了的几率可能还要更小一些。(毕竟,还是存在天上掉下几块陨石,正好砸着他们了的可能的)
  拿破仑的数学其实还算不错,虽然要说真的,距离院士的水平还差了不少,但是放在一般人当中,那也绝对是学霸级别的了。所以,他倒也不至于出现看不懂论文的问题。
  拿破仑带着侥幸的心理快速地将论文看了一遍。这论文的确是典型的约瑟夫风格,论证严密,不留空当,而且买一赠一,还附带了一两个新的数学工具的推演。
  “这是用的微分几何?整个的论证过程好像真的没问题呀。”拿破仑抬起头,看了看旁边拉普拉斯他们。他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是眼睛睁得大大,却没有一个人有要说话的样子。
  “完蛋,多半也看不出问题来。约瑟夫这家伙,真的是在一个双曲线面上实现了这样的一个三角形。这,这……我真傻,真的,我居然跑到约瑟夫的根据地里来和他别苗头。还以为他真的不会打击报复,忘了这家伙一向小心眼……”
  拉普拉斯他们总算是看完了这篇论文,他们看得比拿破仑更仔细,但和拿破仑一样,他们也没能找出这篇论文中存在任何错误。
  “永不犯错的约瑟夫呀。”很多人的脑子里都冒出了这样的一句,同时感到,压在身上的那座大山又重了那么一点点。
  约瑟夫已经喝完了茶杯里面的茶水,又续了两杯。这时候看大家基本上都喝完了,便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道:“大家好像都看完了?现在,大家对这位路西恩·伊文斯先生的论文还有什么怀疑吗?”
  大家都不做声。
  约瑟夫便又道:“其实除了我的这种方法之外,还有一种更巧妙的证明,也由我的朋友,高斯院士完成了。大家也可以看看。”
  于是傅里叶便又将高斯的论文发给大家看。
  高斯的这篇论文同样叫做《非欧几里得几何的解释的尝试》,不过他的论证思路的确和约瑟夫的那篇不一样。他的思路更简单,也更特别一些。他用投影的概念,在单位圆上证明了新的几何与欧几里得几何的相容。如果欧几里得几何成立,那么新的几何也一定成立!
  这种简洁的推导,美妙的证明,充满了数学的美感,对于拉普拉斯等人来说,再也没有比它更震撼的了。
  “我想,对于那位实际上是匿名者的路西恩·伊文斯先生的那篇论文,大家应该已经没有怀疑了吧?”约瑟夫开口道,“如果是这样,我就要宣布这次听证会的结果了,嗯,我认为傅里叶先生在关于这篇论文的审评中,做出了正确的评价。现在,你们谁赞同,谁反对?”
  于是大家,包括拿破仑在内,便都一起表示了赞同。
  “很好,我很高兴地看到,我们的科学院毕竟是科学院,大家都愿意讲道理。对还是不对,大家都愿意用论文来说话。嗯,傅里叶先生,您是在看到完善的证明之前,做出让这篇论文通过的判断的。而我们也都知道,在这篇论文中,有很多的超越了我们的常识的,让我们感到难以接受的东西。现在,我想要请您来讲一讲,您在没有见到完善的证明之前,为什么会做出让这篇论文通过的判断。”
  傅里叶点了点头,便走上了讲台。
  “诸位尊敬的院士,其实一开始我刚刚看到这篇论文的时候,也是感到荒谬,感到不可置信,并深信这篇论文一定是存在着某种错误的。只是当时我觉得,这篇论文的创作者虽然弄出了一篇荒谬的作文,但是他在论文中表现出的数学水平却非常的惊人。我想,任何真正认真地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厌恶,认认真真地看过这论文的人,都应该能发现这一点。我当时就想:就算这篇论文,真的是错误的,荒谬的。它也是更高级的错误和荒谬,就向芝诺悖论(阿喀琉斯永远追不上一只在他前面一点的乌龟)那样,显然是荒谬的,但却很可能是有着非常深刻的内涵的荒谬。是值得认真对待的荒谬。就好像对芝诺悖论的研究,引出了对有限和无限,连续和离散的深入研究一样。
  所以我细细地又将这篇论文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番。这样的研究——老实说,让我很是恐惧。我的心告诉我,这东西肯定是错的,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但是我的大脑却告诉我,这篇论文从数学上来说,一点错误都没有。
  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这几乎就意味着,我们的数学和现实矛盾了。很可能我们的数学从根子上就错了。当时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对于这个说法,就连拉普拉斯也忍不住点头表示同意。因为,这的确是太吓人。简直和宇宙3K微波背景辐射突然在整体上发生振幅在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五之间各向同性的波动,或者说宇宙闪烁起来了一样吓人。
  “但是,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那是院长的那个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常理的‘波拿巴亮斑实验’。那个实验不也是听起来完全不符合现实吗?但是只要条件合适,它就真的会在现实中出现。于是我得到了一点安慰,我想,也许既不是数学错了,也不是现实错了,而是我自己对现实的理解错了。现实世界是这样的宏大,我们能接触的范围,却是这样的有限。我们凭什么去决定,什么是符合现实的,什么是不符合现实的呢?说不定,在某种特殊的条件下,这种奇怪的几何真的能够实现呢?就像只要条件适合,我们就真的能在一个不透明的物体留下的影子中间,看到一个亮斑一样。
  所以,我就将这篇论文,以及我的想法和院长,还有高斯院士商量了一番。他们都同意我的想法,并且和我一起试图在现实中找出那个能让这种奇怪的,和直观不一样的几何成立的条件。最终的结果,就是刚刚大家看到的那两篇论文。
  这件事让我很有感触。”傅里叶听了听,继续说道,“我们对于什么是现实,最好再谨慎些。不要以为我们真的知道什么是现实。很多时候,真正的现实世界,和我们以为的并不一样。相比之下,我觉得,数学推演中推出来的东西,说不定比我们所看到的现实反倒是更可靠一些。我记得波拿巴院长以前就说过,我们的眼睛会欺骗我们,我们的耳朵也会欺骗我们,我们的想象力也会欺骗我们,但是数学不会。这就是我的想法,谢谢大家。”
  于是大家便都鼓起掌来。
  这时候约瑟夫也站了起来,作为会议的主持者,法兰西科学院的院长,他将发表总结陈词。
  “诸位先生,刚才傅里叶先生的讲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异教故事。在遥远的印度,有这样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位国王,牵了一头大象,来给几个天生就是盲人的人摸。然后问他们:‘大象是什么样子的?’一个摸过了大象的身体的盲人说:‘大象就像一堵墙。’另一个摸了大象的腿的人说:‘大象就像一根柱子。’一个摸了大象的鼻子的人说:‘大象就像条蛇。’但我们知道,他们说的都错了。
  我们呢,在我们嘲笑摸象的盲人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想到自己呢?宇宙比大象大多了,我们相比宇宙,甚至比细菌相比我们都远远不如。盲人能用手摸到的范围,在整个大象身上占的比例,远高于所有的人类用我们所有的方式能看到的范围和宇宙的本身的比例。我们的处境其实比盲人还要艰难。盲人看不到光,但我们也看不到所有的光。很多光线,很多声音,明明存在,但我们看不到听不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不也是盲人吗?我们所要面对的,却是一个比大象大得多的宇宙。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将自己的那点有限的触觉当成判断现实的依据,这不是一样的可笑吗?
  所以,在自然面前,在世界面前,我们要谦卑,不要以为我们真的了解什么是现实世界,否则,它随时都可能用一个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现象,让我们的脑袋砰的一声炸掉的。
  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我们的成见,减少那些自我认定的条条框框,不要自以为是地去规定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刚才傅里叶先生提到了,他觉得数学的推演,也许比我们的视觉、听觉更为可靠。这也的确是有道理的。毕竟,我们的眼睛会对有些光线视而不见,我们的耳朵会对有些声音充耳不闻,我们的触觉对于低于某些阈值震动毫无感触,我们的嗅觉也一样有限制范围,只有数学,似乎才是放之宇宙皆准的真理。”说到这里,约瑟夫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不过到了最后,请允许我再讲一个故事,好吓唬大家一下。
  有一只小鸡,通过无数次的观察,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当一个农妇出现的时候,就会有好吃的谷子落下来,让他吃个饱。他观察了无数次,从无例外,以至于他确定,这可以作为理解世界的一个基础,一条公理了。那就是,农妇出现了一定会有谷子吃。结果呢,有一天农妇又出现了,但是她并没有带来谷子,而是带来了一把刀子。依照公理迎上去的小鸡,就变成了鸡汤。
  我们数学的那些公理,却不也是依据一次次的观察,发现的所谓的直观的规律吗?谁知道我们会不是也是那只小鸡呢?现实世界也许和我们心中的差别非常大。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一定要有更多的怀疑,一定不要有太多的成见,一切靠现实世界的实际反应来判断。”
  于是大家便有鼓起掌来。
  “今天的听证会真是让人大受启发。”在拿破仑身边,蒙日先生感叹道,“我觉得,我应该把今天的故事,将给我的学生听听,让他们也受受教育。”
  拿破仑撇了撇嘴,心想:“约瑟夫肯定会在新一期的《数学》杂志中将这个故事细细地讲一遍的。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加以宣传呢?嗯,这个故事中各种因素真是太多了。自以为是,被旧观点束缚的人;谦虚谨慎,能战胜自己的成见的人;幡然醒悟,能痛改前非的人;坚持真理,不畏惧权势的人……还有比这个故事,更能反映法兰西科学院,以及罗马科学院的科学精神的吗?唯一让人痛苦的是,我在这个故事中要当一个反面衬托了。不行,我在这个故事中的形象必须是尊重科学,尊重真理,勇于改正错误,心胸宽广的……”
  想到这里,拿破仑赶紧举手道:“院长,我还有话说……”
第四百二十一章,丧事喜办
  “依照规则,我作为科学院的员……一员,作为这篇论文的审核者之一,也有权发表感言。”拿破仑赶紧道,似乎生怕说慢了,约瑟夫就直接宣布会议结束了。
  说出这话之后,拿破仑松了口气。他知道,约瑟夫这家伙虽然很让人讨厌,虽然很坏很坏,但是如果用九宫格阵营来算,这家伙绝对是守序阵营的。至于是守序邪恶还是守序善良或者是守序中立,家里的不同的人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大家都一致认为,约瑟夫是个遵守规则的人。既然依照规则,拿破仑有权发现,而拿破仑又指出了这一点,那么约瑟夫应该不会破坏规矩,不给他发言的机会。
  果然,约瑟夫皱了皱眉毛,但他还是说:“好吧,波拿巴院士,请您上来发言。不过最好简短点……”说到这里,他还摸出怀表来看了一眼,“不要影响大家吃午饭。”
  “不会的,不会的,我很短的,我很短的。”拿破仑一边说,一边赶紧跑上了讲台。
  拿破仑知道,政治上的一个重大的诀窍,就是要会丧事喜办。比如说,明明国内瘟疫流行,死者累累,但要会说成是“因为我们的检测数量世界第一”;比如说大批原本相对抵抗力更好一些的年轻人也染上了瘟疫,要会说成是“年轻人染病更多一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好事”。只要善于丧事喜办,说不定还能把自己打扮成尊重科学,勇于承认错误并改正错误的光明磊落的形象呢。
  “诸位院士们,先生们。”拿破仑道,“刚刚加入科学院,就犯下这样的错误,我很抱歉。虽然那位伊文斯先生并不在场,但我依然要对他说一声抱歉。这是一份应该可以获得‘普罗米修斯奖’的伟大论文,但是,因为我思想的陈旧保守,被过去的习惯束缚,没能发现这篇论文的重大意义,甚至还对它加以诋毁,以至于误导了不少的同事。这是我的错误,因此,我还要向那些同事们道歉。
  科学的道路上,来不得任何一点点的骄傲自满,一点点的自以为是。在科学的道路上,我们只有摆脱各种陈旧的偏见,大胆地抛弃那些陈旧的思想,我们的科学,我们的事业才能不断进步。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丹东的那句名言。在共和国最为危险的那段日子里,丹东说:‘我们要大胆,要大胆,老是大胆,法国就得救了!’其实在科学上,我们也要有大胆进取的精神,不要被过去的习惯,过去的教条所束缚,要大胆的突破这些东西的束缚。要大胆,大胆,老是大胆,科学才能有所进步。
  但是仅仅是大胆,也还是不够的。我们可以看到,在伊文斯先生的这篇论文中,他的论证是多么的严密。说实话,因为不能接受他的冲破了我陈旧的观点的结论,我曾经花了很多时间来寻找这篇论文在论证上的漏洞,当然,大家知道,我没能成功。
  但是,我的不成功,或者说,伊文斯先生的成功,也说明了,科学不但要有大的突破的勇气,也要有谨慎细致的操作。只有将这两样结合起来,才是我们的科学,乃至于我们的法兰西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
  拿破仑觉得,在有了这样的讲话之后,他已经成功的将丧事弄成了喜事了。虽然约瑟夫的这一家伙让他很丢人,但是,犯错误的又不是他一个,整个的巴黎高师系不都和他一起被打了吗?而且他的主要身份是政治家和军事家,科学家这个身份只是搭头而已。而且,在一个科学问题上,他和那些能入围“普罗米修斯奖”的科学家们一起犯下相同的错误,那不是正说明,他和那些人的水平相差不大,所以才会犯下相同的错误吗?只有水平足够高,高到和拉普拉斯他们差不多,那才会犯这样的错误呢,你们还不配犯这样的错误呢!于是拿破仑便也在精神上胜利了。
  接下来就是宣传口的事情了,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商量,要将丧事扎扎实实地办成喜事。而且必须办成真正的喜事。绝不能像后世的某国那样,丧事喜办,结果连自己国家的老百姓都骗不了。
  科学院的杂志《数学》为了这篇论文的事情,临时发出专刊。在这临时增发的,厚得像本书一样的专刊上,首先是全文刊发那位路西恩·伊文斯先生的论文,接着便是约瑟夫和高斯对这篇论文从不同角度,用不同方法进行证明的论文,然后就是傅里叶见习院士的讲话,接着是波拿巴院长的讲话,最后当然是拿破仑的发言。
  考虑到法国的科学现在天下第一,尤其是在数学上,更是如此。所以法国科学院的《数学》杂志那绝对是全世界在数学领域最为权威的杂志。对于很多国家的数学家来说,他们的论文,如果能在法国人的《数学》杂志上刊载,那就几乎是最高的光荣。甚至就连在英国的牛津和剑桥,一些数学家们也越来越愿意在法国人的《数学》杂志上发表自己的论文,这不仅仅是因为《数学》杂志给的稿酬比较高,(英国人已经将自己的一些专业杂志的稿酬提起来了),更是因为在《数学》杂志上发表文章能带来更高的学术声誉。
  但是从宣传上来说,《数学》杂志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它的发行量太小。因为它的读者有限,仅限于一个很小的圈子。《数学》杂志中的那些东西,往往太过先进,以至于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数学》杂志中的那些文章都是完全看不懂的天书。甚至于对与很多学习理工的大学生都是如此。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数学》杂志的影响力不大,因为它的B格够高。B格本身就是一种影响力。对于新闻界的家伙来说,和《数学》杂志相关的新闻,总是特别的有吸引力。更何况,这次《数学》杂志增刊中,还有这么多的有新闻价值的好东西。
  首先,出现了一个颠覆性的,突破性的理论,而且作者不知道是谁。接着颠覆性的,突破性的理论导致法兰西科学院发生分裂,最后大家采用近乎决斗一样的听证会方式来解决分歧。这多有意思!更重要的是,这场科学决斗的对手竟然还是亲兄弟。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对亲兄弟还是法兰西地位最为显赫的亲兄弟,甚至可以说是整个的欧洲最为显赫的两兄弟。
  他们一个是法兰西共和国的第一执政,一个是法兰西科学院的院长。一个是罗马帝国的奥古斯都,一个是罗马帝国的凯撒。在过去的岁月中,这两兄弟兄友弟恭,成为了兄弟友爱的榜样,如今却为了这篇论文走上了决斗场。你说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新闻。对于各国的,致力于搞一个大新闻的新闻人来说,这是多么值得报道的事情!
  于是在《数学》的特别刊发出之前,《科学真理报》首先就发出了相关的报道,他们因为有特别的新闻路子,总能够抢先得到大新闻:“‘欧几里得几何’遭遇挑战,《数学》杂志即将刊出颠覆性论文”。这篇报道的重点还是放在了“数学”本身,放在了是否存在内角和小于180度的三角形上。不过在这则报道的最后,也提到了,对于这篇论文,波拿巴院长和波拿巴院士的意见并不一致。
  紧接着拥有全世界跑得最快的记者的《太阳报》立刻就跟进了。当然,《太阳报》并不关心三角形的内角和到底是多少,事实上《太阳报》的读者也没有谁关心这个。所以《太阳报》的新闻标题自然就是:“凯撒于奥古斯都之战谁是胜者?”而报道的重点自然就放到了兄弟之争上了。
  当然,给《太阳报》一百个胆子,它也不敢真的乱带节奏,说波拿巴兄弟反目什么的。在它的报道中,兄弟两个也都还是“吾爱吾兄(弟),然吾尤爱真理”的样子的。他们的争论也只是基于观点不同的君子之争。
  甚至于在报道文章的最后,《太阳报》还充满了求生欲地将兄弟两人的争论,归结到法兰西的平等自由博爱上面。
  他们表示,这场争论,参加的人有第一执政,科学院院长,院士,见习院士,但是在讨论科学问题的时候,大家却并不以身份地位压人,这体现了法国立国的根本精神——平等。
  而大家就一个问题,无所顾忌,畅所欲言,这也正是法国立国精神自由的体现。
  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的一篇论文,大家这样的热心,这也是法兰西立国精神博爱的表现。所以法兰西无敌于天下,实在是理所应该!
  有这两家报纸带头一炒作,虽然《数学》杂志还没有发出来,但是热度却已经起来了。不仅仅是法国人,其他国家的人也都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兴趣。甚至就连英国人的报纸都普遍地转载起了这些消息。
  当然英国人的嘴巴里吐不出象牙,他们将更多的力量放到了讽刺拿破仑的院士身份上。他们暗示,拿破仑之所以能成为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政治地位。
  当然,亲法国一些的媒体也是有的,尤其是那些带着贸易背景的媒体。这些媒体的金主,不是做纺织品出口的,就是作机械进口的。他们都需要“良好的英法关系”。所以它们的声音自然也不一样。
  “我们就波拿巴执政的学术水平的事情采访了剑桥大学的柯恩教授。柯恩教授表示,波拿巴执政的在复变函数方面的研究水平非常高,从他的论文来看,他获得科学院院士的头衔实在是理所当然。
  记者提及,有人认为波拿巴执政的论文存在枪手写作的可能。对此柯恩教授表示,那些满脑子都是阴谋论的家伙的鬼话根本就不值一驳。他说:‘这种人,只要你看他们一眼,你就输给他了。’
  至于有关‘动摇了欧几里得几何’的说法,柯恩教授表示:‘我非常期待能尽快看到新一期的《数学》。我个人估计,很可能是关于第五公设的论文。从希腊时代起,无数的数学家就都在试着将这一公设降格为定理。这是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难题了。也许我们的法国同行在这个问题上获得了进展……’”
  结果在这些媒体的炒作或是跟风之下,《数学》的特别刊还没有刊出,热度就已经被成功地抄了起来。
  就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之下,《数学》的特别刊终于刊出了。
  然后,各家报纸立刻就沸腾了起来。
  《科学真理报》首先采访了巴黎大学和巴黎高师的一些著名的学者。他们从各自的角度,对这篇论文的意义进行了各自的评论。虽然大家的角度不一样,但是大家都承认了这个突破,对于数学的重要性。
  《科学真理报》又刊出了大量的读者来信。这些来信大多表达了对科学的热爱,以及对于这场科学决斗的双方的钦佩之情。
  “波拿巴院长在科学上的敏锐和天赋,以及他严谨细致,求真务实的精神都令人钦佩。他已经是广大热爱科学的年轻人的榜样了。而他的弟弟波拿巴院士,一开始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而在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出现了错误之后,他勇于承认错误,勇于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勇于改正错误的做法,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科学家高尚的品德。”——《科学真理报·读者来信栏目》
  而由《科学真理报》牵头,整个的法国媒体几乎都一致地唱起了拿破仑的赞歌。很多报纸甚至表示:波拿巴院士虽然在科学决斗中输给了哥哥波拿巴院长,证明了你哥哥还是你哥哥。但是波拿巴院士却显得更可爱了。
  而在其他国家,报纸当然不会像法国报纸那样夸拿破仑,因为法国报纸夸拿破仑,也还要依照基本法——啊,是基本的方法来夸。但是外国媒体,他们可不用管这些,他们夸起拿破仑来,甚至都可以让拿破仑自己都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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