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狐(校对)第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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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帕罗上尉望着这条灰黑色的船,想了想道:“这条船浑身都是黑色的,不如就叫‘黑珍珠号’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巴黎的变故
  “黑珍珠”的试航非常成功,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又对这条船进行了更多的试航。然而,革命的形势不能允许他们按部就班的行动,救国委员会一得到初步成功的消息,立刻就要求将这种船转入批量生产。
  所以在首航仅仅完成了不到半个月之后,这种船只的相关图纸就被送到海军的几家船厂,并开始迅速的生产。
  至于“黑珍珠”号实验船,也被派出去进行实战演练,前往西班牙,走私苛性碱。
  事实上“黑珍珠”在速度性能上是有点过剩了的,而它的容积不足也导致了它的效率不够高,所以约瑟夫此时便将工作的重点转到了对这类船只进行进一步调整,以取得相对均衡的性能上。
  时间就这样迅速的过去了,一转眼春天就来了。芽月法桐日的那天,约瑟夫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约瑟夫·富歇。富歇作为特派员,是有权到海军研究所来和约瑟夫商议相关的事务的。事实上,海军研究所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富歇的配合,而富歇此前也的确在很多方面都帮了约瑟夫不少忙。
  富歇这次来,是来告诉约瑟夫,他已经接到调令,要回到巴黎去向国民议会述职。同时他还告诉约瑟夫,最近,巴黎发生了一些政治上的变化——埃贝尔等人阴谋复辟,被革命法庭逮捕,在经过迅速的审讯之后,包括埃贝尔、肖梅特在内的数十人都被送上了断头台。
  约瑟夫当然知道,富歇说的这些都是所谓的官方说法,要说埃贝尔他们干别的,那都有可能,但是要说埃贝尔他们阴谋复辟封建君主制,那就完全是笑话了。如果说罗伯斯庇尔还曾经支持过君主立宪制,甚至说过“共和国是什么东西”的话,那么继承了马拉的埃贝尔,从头到尾都是君主制最坚决的反对者。
  富歇知道,自己一向被视为是埃贝尔的同党,如今埃贝尔一党既然已经成了乱党,自己被召唤回去,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所以他前来找约瑟夫,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支持。
  “波拿巴先生,你们兄弟对我是非常了解的,知道我对共和国的忠诚。但是现在的局面这样的让人费解,各种流言令人惊恐。我知道,卡诺将军是一个能稳定大局的人,但是他好像一直对我有一些偏见。嗯,当然只是因为我以前做事情有些偏激的地方……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去面见卡诺将军,向他解释一下。”
  约瑟夫面对这个要求也感到很为难。他知道如今恐怖统治正在趋向高潮,如果这个时候干预进去,也许会非常危险;但他也知道,这高潮也就在预示着结束,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行动,那么恐怖结束之后,就无法分享果实。这时候的行动可能是火中取栗,这时候的行动也可以是下山摘桃子。
  约瑟夫上辈子的历史不够好,不过关于法国大革命,他还是记得一点点的。貌似在提到罗伯斯庇尔的垮台的时候,历史书上是这么说的,雅各宾派的内部,左翼和右翼的斗争非常激烈,而罗伯斯庇尔则对左翼和右翼都加以镇压,结果损害了自己的统治基础,导致了政权的崩溃。
  当时约瑟夫记这段的时候完全是死记硬背,好应付考试的。但如今回想起来,再对照如今的现实,他觉得脉络似乎一下子清楚了。
  “雅各宾内部的左派,当然指的是埃贝尔,右派嘛,除了丹东,就是卡诺。看来罗伯斯庇尔是先对埃贝尔动手了。接着就轮到丹东了。嗯,卡诺也是右派呀,不过考虑到上辈子我更熟悉的那个卡诺循环的卡诺还没出世(萨迪·卡诺是1796年出生的),卡诺肯定不会有问题。至于富歇……”
  约瑟夫并不知道这位将来是怎么样的风云人物,不过约瑟夫却知道,这个人是一个能力非常出众的人,他绝对是有拉拢的价值的。
  “富歇先生,您知道,我如今的特殊的情况,我并不能随便写信。”
  富歇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墙倒众人推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何况约瑟夫和他的关系也仅仅只是认得而已呢。
  “不过正好卡诺有一个数学问题,和我讨论过。前不久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我把它写了出来,如果您正好要去巴黎,那我希望您能将他带给卡诺将军。”
  富歇也站起身来,周围反正没人,所以他干脆就一把拉住约瑟夫的手道:“波拿巴将军,谢谢您,谢谢您,您这样的好人,一定会得到上帝的庇佑的。”
  富歇知道这最后的一句,在这个时代在政治上是非常不正确的。基督教正在被打倒在地,罗伯斯庇尔正在搞他的什么理性教,正在把基督圣像从教堂里面拖出去烧掉,然后换成对“理性”和历史伟人的崇拜。这个时候说“上帝保佑”,是很不正确的。
  但富歇知道,约瑟夫和教会的关系其实相当密切,波拿巴一家从来都没有发表过任何反对教会的言论。他冒险说出这句话,为的就是要进一步取得他们的信任。
  “不用这样,富歇委员,其实我也有一件私事想要拜托您。我有一个朋友叫做阿芒,嗯,阿芒·拉瓦锡。这个人是个笨蛋,但他也同时是我的朋友。如果有可能,希望您能帮我照顾他一下。”
  富歇当然满口答应,至少表面是这样,他表面上满怀感激的走了。约瑟夫却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睡不着觉,于是干脆爬起来,点燃烛火,开始对自己的后路设计进行进一步的完善。
  约瑟夫的后路设计也是一条船。这是一条被称为“高速通讯船”的设计,表面上说,是为了传递重要的命令信息,尤其是向海外的殖民地传递信息。但在事实上,约瑟夫设计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一旦发现局面真的不太对了,他和他们全家就坐上这条船逃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船能追上这条船,就连“黑珍珠”也不行。
  所以这条船在设计上和前面的“黑珍珠”完全不一样——这是一条双体船。
  这条船的每一个船体下面都有一个鱼雷形的浮筒。这两个浮筒完全都浸没在水中。它们和上面的船体通过几根实心的做桅杆的木料相连。这使得这条船的水面线非常的小。船只在水中行动时候的阻力其实大部分来自于船破开水面的时候造成的激波。这些激波会消耗掉船只的大量的能量。而像这样的小水面线的船只,即使速度快,因为水面线的面积小,迎水面的面积更小,它掀起的波浪也会小得多,消耗的能量也就小很多。这就会表现为阻力会小很多。所以它能跑得比“黑珍珠”更快。
  而双体结构也使得这条船的稳定性,适航性,舒适性都比“黑珍珠”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如果要说缺点的话,就是它对材料要求高,制造困难,而且也做不大。
  “但是,大有什么用?就像国王的那辆十二马力的四轮马车?跑得快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好。”约瑟夫这样想着。
  从约瑟夫这里离开之后,第二天一清早,富歇便踏上了前往巴黎的道路。在路上,他细细的分析了形势。首先,他觉得罗伯斯庇尔多半不会放过他,而如今埃贝尔他们都完蛋了,自己孤立无援了,卡诺虽然有地位,谁都不会轻易动他,但是卡诺自己的党羽并不多,至少,在政坛并不多。也许现在只能去找找丹东的门路了。
  富歇以前得罪过丹东,而且不止一次。在政治上,他以前也一直是站在丹东的对立面的。但是丹东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能让自己的理性战胜自己的情感。富歇相信,丹东不会看不到自己面临的危险。
  “也许,和丹东,还有德穆兰他们找上关系,是更好的做法。当然,和卡诺修复关系,也是非常必要的。”富歇这样想着,突然又想起了约瑟夫·波拿巴向他提起了那个叫做“阿芒”的朋友。对这个人,富歇其实也有所了解。
  “阿芒·拉瓦锡和德穆兰关系不错。德穆兰是丹东的死党。如果联系上他,倒也是个不错的门路。”坐在马车上,富歇这样想道。
  就在富歇想着如何和丹东拉上关系,如何加入到丹东的队伍中去的时候。丹东也刚刚被人从床上叫醒。
  “丹东先生,赶快逃走吧!”那个叫醒他的人对他喊道,“德穆兰先生,还有其他的一些人都已经被捕了!罗伯斯庇尔,罗伯斯庇尔,还有圣茹斯特他们,对我们动手了!您赶紧跑,我给您准备了一匹马,您赶紧跑!”
  丹东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平静了下来。
  “德穆兰被捕了?”丹东问。
  “是的,和他的妻子一起。”那人回答道,接着他又催促道,“快跑吧,丹东先生!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丹东突然笑了,“怎么跑?像孔多塞那样逃走到另一个世界里去,还是像塔列朗那样逃走到另一个国家去?难道我还能把祖国粘在鞋子下面带走吗?不,我不走。”
  “您会被砍头的!”
  “那就让他们砍吧。我想,我的头颅其实还是很值得让大家看看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富歇的决断
  当富歇的马车到达巴黎之后,富歇才知道,自己在马车上的所有谋划都成了无用功,因为不管是德穆兰还是丹东,都已经被送上了断头台。这天晚上,富歇住处的灯一直亮着,谁也不知道富歇到底在做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富歇就立刻去了国民议会。他几乎是最早到达议会的人,当他走进议会大厅的时候,除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整个大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富歇心神不定的在山岳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渐渐地更多的议员来到了大厅,他们纷纷坐了下来,但是没有任何人和富歇说话或是打招呼。事实上,这种冷漠也并不一定包含着其他的什么意思,因为议员们之间也互不说话互不打招呼。
  在富歇的记忆中,国民议会总是很热闹的,有时候热闹得就像菜市场一样。没有人演讲的手,议员们总在交头接耳的说话,有人在谈论当前的局势,也有人在讨论某位交际花的姿容;而当有议员在讲台上发表讲话的时候,下面有人赞同,就会鼓掌,有人反对,就会是一片口哨声,还有人甚至将皮鞋脱下来敲击面前的桌子,议会里自然更为热闹。但此时,议会大厅中已经进来了不少议员了,但大家都只是沉默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犹如墓园中的石头雕像。而整个议会大厅,也就如同一座寂静而阴森的陵园。
  时间渐渐过去了,到了要开会的时候了。不过议会大厅中的位置还是空着一大半——右边的位置已经空缺很久了,那些曾经坐在那里的人早就接二连三的消失了;如今就连左边的位置都空着很多。富歇只用扫一眼,就能看得出肖梅特、丹东、德穆兰、夏博、埃贝尔、法布尔·德格南汀……好几十人的位置都空着了。
  再往那边看,富歇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有着一张蜡黄的脸,低低的向后削的脑门,也正用他的那双小眼睛向着富歇望了过来——那人是罗伯斯庇尔。罗伯斯庇尔注意到富歇也在向他张望,便还朝着富歇笑了一笑——就像狮子朝着已经被自己按在爪子下的兔子露出微笑一样。
  富歇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从这个可怕的微笑中,他看出了罗伯斯庇尔对他的不加掩饰的恶意。他忍不住浑身发抖,大春天的冷汗直冒,手脚冰凉,这个社会怎么了,到处充满着对他这样的可怜的变色龙的压迫,他的眼泪差点就不争气地流出来了(好在富歇的眼眶大,容量高),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富歇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向着讲台走了过去,对主持说道:“我是公民约瑟夫·富歇,马赛地区特派员,受命回巴黎向‘救国委员会’汇报工作。但我想,在这里将这些事情说一说,也许更好。”
  富歇的行为是一个挑战,命令他回巴黎的不是国民议会,而是“救国委员会”,需要他汇报工作的也不是国民议会,而是“救国委员会”。但是他不去向“救国委员会”作报告,而是直接要求在理论上是“救国委员会”的上级机构的国民议会汇报,这就是越级上报,就是对“救国委员会”,就是对罗伯斯庇尔的挑战。
  富歇注视着主持者,主持者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向着坐席那边望了一眼——也许,他是在看罗伯斯庇尔吧。然后他就对富歇说:“好吧,公民富歇,你可以上台来讲话。”
  富歇走上讲台,习惯性的扫视了一眼全场,他注意到,罗伯斯庇尔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就像汤姆望着已经被抓到爪子中的杰瑞。
  富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演讲。
  富歇的演讲内容丰富,情感真挚,花了不少的时间。不过如果要归结一下,其实也相对简单,那就是:我为雅各宾流过血,我为雅各宾立过功,我还想继续为雅各宾做狗,你们不能这样……
  大会寂静的谛听着,没有人鼓掌,没有吹口哨,更没有人拿出皮鞋来在桌子上面敲打,只有富歇一个人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便如在空荡荡的陵园中回荡一样。
  最后,富歇的演讲结束了,下面依旧寂静无声,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死去,剩下在这里的都只是土偶木梗而已。
  富歇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走下讲台的,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在恐惧中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的这次反抗输得一败涂地。国民议会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国民议会了,那时候勇气都已经在一系列的变故中消磨光了。
  自从刽子手如同波苔菲莫斯(希腊神话中的独眼巨人,他曾经闯入奥德修斯的队伍中,抓走他的同伴吃掉)一样闯进他们当中,将他们中的一部分抓去喂了断头台之后,国民议会中剩下的那些人就已经日益消沉,几乎要变成提线木偶了。
  这时候,罗伯斯庇尔站了起来。富歇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他知道,罗伯斯庇尔如果发言说自己是叛徒,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所有的议员都会鼓掌欢呼的,接着就会有人提议,逮捕叛徒富歇,将他交给革命法庭审判,然后……这一套流程,富歇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关于富歇公民的报告,我建议国民议会,将这件事情交给‘救国委员会’来加以处理。”罗伯斯庇尔说。
  这句话完全出乎了富歇的预料,罗伯斯庇尔完全可以直接要求国民议会宣布他是叛徒,逮捕他。只要罗伯斯庇尔这样说,现在还剩下的那些议员们都会举手赞同的。但是罗伯斯庇尔却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
  罗伯斯庇尔的建议立刻得到了所有议员的支持,事情就这样成了。富歇像一条在渔网中蹦跳的鱼,他奋力的一跳,想要逃向蓝色的天空,但最终还是无力的落入了依旧围着他的大网中。
  富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国民议会,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不过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慌乱无济于事,如果他还想要保住自己的脑袋,就不能不先冷静下来。
  富歇不是丹东或者德穆兰那样带着些艺术气息,愿意平静地面对死亡的人。他决定,无论如何,他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于是富歇又想起了罗伯斯庇尔今天的举动。他开始琢磨罗伯斯庇尔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他得出了这样的两个猜测。
  第一,罗伯斯庇尔的确想要他的命,但是他不想直接就这样砍了他,而是想要像猫玩老鼠那样,欣赏他的恐惧和绝望,然后在玩腻了之后,再一下子咬断他的脖子。
  第二,罗伯斯庇尔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地臣服于自己,向他投降,向他忏悔。然后再给他老老实实地当一条狗。
  富歇觉得,第一种可能更大一些,至少,以他对罗伯斯庇尔的了解,就应该是如此。但是第二种可能也不能完全排除。毕竟,富歇觉得,自己作为一条狗,还是很有用,很有价值的。
  富歇是一个非常具有行动力的人,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毫不迟疑地将它付诸实施。富歇立刻打起精神,离开了自己的住处,前往罗伯斯庇尔在圣奥诺雷街的住处。这位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加尔文(宗教改革时期新教加尔文宗的领袖,他曾经烧死反对自己的教义的赛尔维特)为了显示自己的清贫和德行,他在这条街上,租了一个小小的阁楼居住。
  富歇这天晚上和罗伯斯庇尔究竟谈了些什么不为人知,因为此后,富歇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不过我们可以从其他类似的人的遭遇中猜测富歇遇到了什么。
  巴拉斯也曾到那里去向罗伯斯庇尔认错求饶。在楼下,他首先遇到了房东的刁难。这个房东是罗伯斯庇尔的虔诚的信徒。巴拉斯被他搜身检查,因为他怀疑巴拉斯可能是刺客。
  接着巴拉斯沿着木梯爬上阁楼,在一个狭窄的,挂着罗伯斯庇尔自己的画像的房间里,他见到了罗伯斯庇尔。而罗伯斯庇尔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给他,就让他站在那里说话。
  富歇那时候一定和巴拉斯一样向罗伯斯庇尔低声下气的认错,流着眼泪,拉着他的裤脚请求他的原谅。而罗伯斯庇尔多半也像当时他对待巴拉斯那样,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惟一的区别只是,巴拉斯得到了原谅,而富歇却没有。
  富歇从圣奥诺雷街离开的时候,因为恐惧和愤怒,忍不住的浑身发抖。他知道,罗伯斯庇尔是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了。他现在还能怎么样呢?也许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敲他的门,打开门,他就会看到几个国民自卫军的士兵,一个带队的军官对他说:“约瑟夫·富歇,你因为妄图颠覆共和政府,复辟封建制度而被捕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难道还能说:“对不起,你们弄错了,约瑟夫·富歇住在隔壁。”然后趁机逃走?可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法国国内,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他杀了那么多的贵族,离开了法国,那些流亡者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一旦逃走,他为之奋斗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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