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叩天门(校对)第995部分在线阅读

　　“天道中盘认输……？”
　　看到这一幕的许悠悠，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嘴巴半张着站起了身来。
　　李云生那一手“让子争先”虽然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但就如同其他棋师内心深处所想的那般，并不认为天道的黑棋最后会输，一定会有一招妙手出现，随后逆转局势。
　　在惊愕之中，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白起那一手“败招”上。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败招，从一开始，从第一颗棋子开始，师父便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从一开始师父的白棋，想着的便是取那黑棋的性命！”
　　“换句话来说，从那一手败招用意未被察觉起，天道其实已经输了，这之后的这么多步，只不过是在白棋的布局之下苟延残喘。”
　　许悠悠越往深处想，心头的震撼便越深。
　　“黑棋为什么会投子呢？”
　　“明明棋盘上还有很多空地可以争啊！”
　　“是不是下错了？”
　　震惊过后，议论声在十州各处响起。
　　不过这议论的人群，并不包括逐渐看懂这盘棋那些棋师们，因为天道的投子让他们开始站在白棋的立场去看这整盘棋，而这么一看，一切便都明了了。
　　“白棋以一手‘败招’弃子争先，为之后黑虎掏心般的那一手夺得先机，从头到尾白子便没有处于过下方，从头到尾它都将整盘棋算计其中，一步一步埋下陷阱，一步一步等着天道上钩，一步一步收割着天道的黑棋……”
　　“可怕的推演之力！”
　　“可怕的心神意志！”
　　龙宫，龙皇敖解忧身旁一名年迈的龙族长老仰头望着头顶虚像之中的棋局，嘴中有些激动地喃喃道。
　　越是懂棋里的人，越是能够理解李云生这一手的可怕。
　　能在棋子才落下几十手时便已经考虑到了终局，需要何种强大的推演之力自不必说。
　　而更可怕的还是落子之人的心性意志，在明知道对面坐的是天道的情况下，还能够这般无惧的落子布局，其意志之坚，心性之沉稳，绝非常人能够办到。
　　粗俗一些来说，只有根本没有将天道残局放在眼里的人，才敢如此与天道对弈。
　　一时间，看到这盘棋的棋师们，在心头震撼平复之后，一个个开始为李云生这敢与天争的气魄拍手叫好！
　　“看来当年我那盘棋，输的并不冤，毕竟就连天道也输在了他手上。”
　　敖解忧嘴角翘起道。
　　“姐姐也与云生先生下过棋？”
　　一旁虞嫣惊异道。
　　“他踏入仙府后的第一盘棋，便是跟我下的。”
　　敖解忧双手抱胸一脸得意。
　　“姐姐，姐姐，快跟我们说说。”
　　虞嫣跟小白一下子都兴奋了起来。
　　“当时他闯入了我藏身的一处洞天福地，在与我操控的傀儡的交手时，为了扰乱我的心神，开始与我面前的残局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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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与天争，勿向仙祈……”
　　烂柯山上，东方璃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以及在一间昏暗小屋之中说出这番话的瘦弱少年。
　　这是当年在断龙峰下那间小木屋之中，李云生对她娘亲也即是前任妖后说过的话。
　　妖后对这句话以及那小木屋内说这话的少年一直记在心上，甚至将这段记忆留在了拓影石之中，而东方璃就是在整理妖后遗物时发现的这段记忆。
　　一开始，她只觉得这是少年意气，还为此在心里偷偷笑话了一番，没想到现在心性沉稳的李云生，也曾年少轻狂过。
　　“他没有食言，他做到了。”
　　东方璃看着棋盘前坐着的那名神色淡然沉稳的青年，嘴角忽然慢慢翘起。
　　“娘亲，你没看错人，你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她接着在心中道。
　　“既然你已经认输，那便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云生，忽然看着棋盘对面空无一人的位置开口道。
　　一旁的牧凝霜等人闻言皆是心头一紧，心跳跟着“砰砰砰”地加速。他们都很清楚，这局棋的胜负只是表象，天道残局背后藏着的秘密，对于十州才是至关重要的。
　　“何为生死？”
　　终于，李云生再次开口。
第983章
生死、乾坤、日月（下）
　　而众人闻言神色却是一怔，因为他们发现李云生并没有向天道索取什么具体事务，而只是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牧凝霜跟萧澈还有陈太阿跟东方渝马上便惊醒，三人先是满眼惊惧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听东方璃喃喃低语道：“天道对人的束缚，首要便是生死，若真的参悟生死那岂不是……”
　　说到最后，她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几人突然发现，李云生看似只问了个问题，但却比起任何所能够想到的索取还要大。
　　“依小师弟的性格，他所问之生死，可能并非个人生死，而是这世间万物之生死。”
　　“而且再看这三盘天道残局的名字，生死局、乾坤局、日月局……一盘论生死，一盘论乾坤，一盘论日月……这分明已经向世人昭示了答案，谁破解了天道残局，谁便能向天道讨教生死之真意，了解乾坤诸天之广阔、日月轮转时间飞逝的缘由。”
　　牧凝霜虽然沉默不语，但脑海之中却是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他早就知道了，知道了这天道残局真正存在的意义。”
　　随后，她再次将目光看向了李云生，看向了李云生对面那空无一人的位置。
　　“天道当真会回应吗？”
　　不止是他，无论是烂柯山上，还是烂柯山外众人的目光，也都齐齐地落在了李云生，以及李云生对面的空位上。
　　“知……知知……”
　　而李云生在问出这句话后，迎来的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整个石台上再次只剩下知了的叫声，以及“呼呼”的风声。
　　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众人愈发紧张起来，像是东方渝跟许悠悠，此时都紧张得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沙沙……”
　　“呼呼呼……”
　　“哗哗哗……”
　　“轰轰轰……”
　　而就在两人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气来时，那棵老松树的枝丫忽然剧烈摇晃了起来，吹向烂柯山的风也变得越来越“兴奋”，远处河岸的浪花一道接着一道掀起重重地拍打在岸边，头顶的乌云也开始重新汇聚，轰隆隆的雷声，听起来好似有一群马儿从远处奔驰而来。
　　“咔嚓！”
　　但这哄闹的声响，随着一道棋子破碎的咔嚓声，戛然而止。
　　整片天地，再次一片死寂。
　　也就在这片死寂之中，几人脑海之中忽而响起了一阵渺渺仙音，说不出来是什么调子，更说不出来是何种乐器所奏，只知道这声音比世间一切乐曲都要美妙。
　　沉浸在乐曲之中的几人，心下的紧张情绪陡然消散，而后他们便在这种“平和”的情绪之中，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生着仙肌玉骨的纤柔手掌，穿过一团七彩光晕，轻轻地落在李云生头顶。
　　它就像是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轻柔地拂过李云生的头顶，然后那手掌便化作点点光粒消散一空。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看到这一幕，几人没来由地，在心中出现了这句话。
　　“呼！——”
　　随着那只手掌消失，牧凝霜几人如同溺水得救一般猛地吸了一口气，迟钝的思绪以及消散的五感顿时恢复了过来。
　　“别怕，没事的。”
　　这时，李云生也转头看向了几人。
　　而就在几人视线与李云生的对视的一瞬，他们愕然发现此时的李云生已然老态龙钟，如一名垂暮之年的老翁。但在思绪电转之间，他们陡然间又发现老态龙钟的李云生，忽然又开始一点点地变得年轻，直至化作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