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校对)第1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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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戎异见夫君如此瞻前顾后,不免为白栋不平,白家叔叔是要给驷儿做老师的,在她看来那就与娘家人无异,封个国侯又如何了?可惜夫君不是周天子,不然都该封个公爵才好!
  “寡人担心的是驷儿,他日后是要做秦国国君的,平安郎做了太傅又为国侯,还得了我的免死玉牌,所得殊荣为老秦第一人!寡人在时还好,若是寡人不在了,驷儿可能抗衡他这位名满天下的老师麽?田氏代齐殷鉴不远矣……我虽然拿平安郎当兄弟,却也要为赢家的后代子孙考虑,不得不防啊……”
  嬴渠梁毕竟是一代雄主,与白栋君臣交心是不假,可这只限于他活着的时候,自然会担心白栋权势如果太大,日后儿子无法与之抗衡;子与老人海外寻仙的事情虽然虚无缥缈,可这仙神之道却是深入人心的,何况白栋的种种作为手段,当真是如仙如神,嬴渠梁可不以为自己能够活过这位神秘的鬼谷高弟,自然要为子孙筹谋,这却不算他不讲交情义气。
  “君上过于担心了,白家叔叔爵位虽高,至今却只肯做老秦的‘客卿’,就算这次率军东征,还不是被君上逼迫、为了跳蚤妹妹之事麽?这样的人做驷儿的太傅你不放心,换了他人难道就能放心?”
  嬴渠梁被她说得一愣:“不错,若是连平安郎寡人都不放心,秦国还有何人能令寡人放心的?细君说得有理,正是寡人胸怀不够,枉对了平安郎……来来来,细君你来看看平安郎的这封奏书,说是要寡人授受大权,让他可以在此战中破格提拔新进将领,以壮我老秦士气、补我为将不足之缺。比如这个秦观,平安郎有意提升他为中尉副将,啧啧……景监当年在军中时,所授的也不过只是一个中尉副将而已啊……”
  “君上万万不可吝啬,臣妻也看过了战报,这次能够大败木子齿,秦观的功劳可不比叔公子小了,封他一个中尉副将又有什么?”
  “我吝啬?你啊……看来只要是平安郎的请求,你就必会支持了。细君,就因为他是你和驷儿的救命恩人麽?”
  “君上冤枉人家……人家可没有因私废功,所作所为还不都是为了秦国?”
  卜戎异见丈夫质疑,顿时撅起了红通通的小嘴儿,她虽为人母,其实还不到二十五岁,这一撒起娇来倒真有几分少女的风情。
  庞葱最近很郁闷。
  身为庞家子孙,他的肩上总是承载着过多的压力和期望,庞涓对他这个侄子也曾非常重视,曾经亲自传授他将兵之法,给予他许多机会;比起一般的将领,庞葱其实还算是优秀,可还是无法让庞涓满意,这次兵伐赵国却没有带他同去,就已经表明了庞涓对他的态度。
  在叔叔面前不得重用却偏偏带上了庞家人的烙印,于是魏申也不肯待见他,七路大军迎击秦君,魏申的‘嫡系’走在后面侧面,却要他直面秦国大军,这不是有意排除异己又是什么?
  庞葱倒是不怕被排挤,为将者首重军功,魏申要消耗他的兵力,他也正求第一个建功。秦军算什么?就凭老子手中的三万铁甲武卒,定可尽灭秦军!公子少官鲁莽无知,打仗时爱良光膀子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这种对手就是菜,他庞大将军只需要轻轻挥刀即可。
  公子少官很听话的没有南逃,反倒是直直迎上了他的大军,可见愚蠢之极,兴奋无比的庞葱披挂上阵,摆开了他的无敌军阵,就要正面突破敌军时,却发生了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秦军居然一箭未放,掉头就走?而且他娘的来去如风,赶都赶不上!庞大将军目眦欲裂,这打得算是什么窝囊仗?
  秦观是这样对公子少官说的‘庞葱与木子齿一南一北,我军固可与上将军夹攻木子齿,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我们要攻木子齿,必先迷惑庞葱、疲惫其师!庞军八万,硬打是不成的,这与上将军要求的时刻保持优势兵力不符,好在庞军多铁甲重卒和沉重的战车,我军则尽为精骑,一旦带着他们兜起圈子来,那便优势在我……待他们疲了累了,不肯追了,我军再行南下,庞葱将门传家,必会驻军休整,那时便是我大军纵横之时。”
  魏申是从骨子里看不起秦军,仗还未打就已经将自己放在胜利者的位置上考虑问题,所以空有七路大军,却还要处处防备秦军逃走、拉起一个完美的包围圈,魏兵虽多,可需要防御的要处也多;而且在他看来,有庞葱和木子齿两军就已经足够击败秦军了。
  魏申的骄傲为秦军一口吃掉木子齿创造了条件,秦观看得准、用心也够狠,再遇上一位从善如流只求灭敌的秦国叔公子,这对最佳拍档不创造出奇迹才怪。
  庞葱果然是将门出身,看出秦军意在诱敌,起初也未全力追赶,本想步步为营逼迫秦军决战,哪里知道这只秦军精骑太不安分,缀着秦军走了方一日,魏申传书来的信鸽就能做一场盛大的鸽子宴了,公子少官这哪里是逃跑,一路上忽左忽右,大军行进飘忽,而且还顺手攻克了魏军几所囤粮之所!
  魏国自成天下第一强国后,几乎不用担心敌军侵犯,这些南方粮所都是为随时用兵准备,例如魏军要攻楚国,有了这些粮所的存粮,大军就能迅速南下,不用等待大梁从各地调集粮草;所谓强者恒弱,越是强大的国家,它的内部就可能越是虚弱,这些粮所就是弱点所在,此次庞葱一军南下,本来就肩负着消灭秦军和保护这些粮所的任务,如今秦军未灭,公子少官却在他的眼皮下连克数座粮所,这等于是狠狠给了他这位庞家子弟一耳光!
  庞葱大怒之下,发誓要活擒公子少官,战车不要了,取下套车的马装备步军,魏武卒不是可以身披重甲奔向百里遇敌可战战可胜之麽?给我追!公子少官是本将军的,谁敢插手那就是与本将军过不去!魏申对这种精神士气自然是要大加鼓励的,魏申一系的将领也是乐得看戏,反正秦军势弱没人看得起,谁也不信手握三万精锐武卒的庞葱会有被秦军吃掉的危险,累死孙子的戏码谁不爱啊?
  庞大将军这次真是想多了,魏武卒是能跑,可那是比起步兵而言,顶着几层重甲每天奔行近百里,这么春风和煦的天气里硬是有人中暑昏迷了!骑兵也不成,一来是人数太少,追着追着远离大队,反倒被秦军回头吃掉不少,而且魏国南方尽多山地,几日追下来,马蹄子都要被磨光了,战马如此就成了废物,只能杀了吃肉或者送到乡下去拉车。庞葱就是想不明白,秦军用得莫非是天马麽?马蹄都不带磨损的?
  秦军超强的运动能力总能为自己争取休息时间,魏军却因此疲惫不堪,等到被公子少官带着绕了几个圈子下来,庞葱终于顿悟,公子少官这龟孙就没想过要与自己正面作战啊?他这是要生生拖死、拖垮自己的精锐士兵。不追了!大军就地休整,爱谁谁!毕竟被叔叔多年熏陶,庞葱会糊涂一时却不会糊涂一世。
  魏申太过骄傲,木子齿自大骄狂,庞葱不是没看到木子齿的危险,却也顾不得照射许多了,自己手中的三万武卒才是庞家的根底,魏申一系就是死光了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只是连庞葱都不曾想到,木子齿的六万大军会有覆灭之险,更不曾想到此一战后,秦国将士对白栋的‘运动战’再无任何怀疑,全军上下一体尊行,将会创造出一场场惊人的胜利……
  第三百七十章
运动战(三)
  夕阳如血,一抹抹残阳透过高矮不一的田埂,照耀在战场上,把一张张惨白的面孔映得血红,真正的血污则变成了黑色,配合上一双双大睁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广袤的田地中、斜斜向上的山坡上,遍布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足足有上万具之多;有些是身着布甲的屯兵,有些则是身着重甲装备精良的魏国武卒,这些曾被人视为战场杀人机器的悍勇精锐已经死去很久了,打扫战场的人却没有剥去他们身上做工精良的铁甲和佩剑。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若在往常魏国人不要命也会抢回去,绝不会让它们落在敌人手中。
  接过伙头兵送来的煮马肉,木子齿艰难地啃吃了一口,刚刚咀嚼了两下,便觉一阵血气翻涌;缺盐少油的马肉让他想要呕吐,不过他还是屏住一口气,硬生生把这口马肉合着逆喉而上的鲜血咽了下去,然后仰天狂吼一声,仿佛野兽濒死时的嚎叫。
  “将主……”
  身旁的副将双目含泪望着他肩甲上颤巍巍的两枝箭矢,这是白天战斗中留下来的,木子齿却坚决不许人拔下,因为箭一拔血气就要散去,他就再也无法动用双臂了。副将招招手,命军医将暴露在外面的箭身剪去,压低了声音道:“武卒损失了四千人、屯兵的伤亡更大。将主,是白栋的主力大军从背后袭来,就算换了庞涓上将军在此也是一样的结果,您万万不可自责……”
  “告诉我还剩下多少人?”
  木子齿向下方山坡望去。夕阳已经落山了。微弱的月光下隐见甲光闪动。不过就算是最精锐的武卒也没有力气排列出让他满意的无敌方阵了,这些满载着魏军骄傲的精锐战士此刻正三五成群地靠在一起,要借助同袍的力量才能勉强站稳身体。更不用说那些屯兵了,有人已经疯了,有人干脆做了逃兵……他木子齿的帐下居然出现了逃兵?
  “不足三万……”
  副将的声音像是蚊子在哼哼,头压得很低,似乎想要钻进裤裆里。
  “两场大败,损兵过半!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这一仗是如何输得。我不明白啊!”
  木子齿不怕败,为将十年,他也不是没吃过败仗,或是因敌势数倍于自己、或是因地形不利、甚至是上锋指挥不当……可这一次他是当真不明白了,回想这一战的经历,原本明明是他与庞葱南北夹击公子少官,结果庞葱的大军不见了影子,公子少官却仿佛神兵天降,一口就吃掉了他三千人!魏秦两军初战在他,他却败得无比憋气。
  公子少官不过两万人而已。他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指挥大军四面围上,发誓要尽灭这只秦军。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他不过准备了一只‘鸟笼’,秦军却是一头恶狼,根本就圈不住人家,反被对方寻隙跳出包围反咬了他几口,虽说每次都是不疼不痒,损失不过数百人,可这几次加起来硬是又损失了两千人马,这他娘的打得是什么怪仗?
  木子齿不蠢、而且还很聪明,很快就如庞葱一般发现了秦军‘运动战’的可怕;不过发现归发现,面对装备了数万匹战马的公子少官军队,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兵力分散只会被人一口口吃掉,集中兵力又追不上,公子少官和秦观是真正做到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运动战就是一场持久战,比得就是双方的耐性和速度,准备充分的秦军会输才怪。
  木子齿在拼命联络庞葱,他想不明白这位一心想要建立首功的庞大将军怎么就凭空消失了?人马不见也罢,怎么连联络军情的信鸽也多日不见飞来?却不知最近白栋放出了更多的猎鹰,而且每一只都是被饿足了三天的,庞葱的信鸽能飞过来才是怪事。
  虽然联络不到庞葱和王子申,木子齿仍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一面背山扎营不受公子少官所扰,一面派出训练精良的探子扮成猎户入山搜寻;秦军不可能只有这两万名骑兵,一定还有大军隐藏,发现秦国大军所在才是他首先要完成的任务,也会决定他下一步的计划。
  白栋的大军是找不到的,早在公子少官带着他兜圈子的时候,大军便已运动出了山区;在没有先进侦查手段的先秦时代要隐藏一只大军当真不算什么难事,何况白栋掌握的情报永远比魏军快上两三步?不要说是魏国七只大军的位置,就连王子申昨晚进入长平的具体时间和吃喝了什么,都是清清楚楚。这都不用范强的司情处费力气,光是各国商行‘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信息就够白栋做出准确的分析和判断了。先秦时代的商人地位极高,两国交兵都不阻商路,经常还会出现魏国和楚国大战,楚国商人却向魏国出售‘军火’,然后再用赚来的钱买了粮食资助自己国家的趣事;白栋如今隐隐已是天下各大商社的泰山牛耳,他要得到些情报也不算什么。
  搜遍了南方山区却没有见到白栋一兵一卒,木子齿心中大定,只要背后没有敌人,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公子少官了,而且这位秦国的叔公子也在作死,原本跑得挺好,忽然就转了心性进入山区,若是被他越过鄢城以北的连绵山区,随时都可以进入楚境!
  难道秦军要逃?想到自己遍搜白栋大军不得,木子齿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这位秦国白子为救赵而攻魏原本是让人佩服的大手笔,可惜也太小看了魏国,定是见到魏军势大,这才率军南撤;公子少官一军不过是他用来迟滞追兵的手段而已,否则为何自己遍寻不到秦国大军?为何公子少官的军队要多配战马?
  别人逃得。公子少官却是万万逃不得的!一想到自己断送在对方手中的五千人马木子齿就按捺不住怒火了。追!公子少官打得自己如此狼狈。也不过是靠行军迅速打了自己一个措不及防而已,若是真正两军对垒,区区两万名只会逃跑的秦军又如何是魏武卒的对手?而且这位秦国叔公子棋错一着,居然忘记了一入山林,骑兵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这个时代还没有‘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军事谚语,可木子齿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鄢城一带的山林已经搜寻过数遍了,没有秦国大军潜伏。自己更有何可怕?却忘记了公子少官可以不停运动,白栋大军又如何运动不得?这些时日秦国大军隐伏山区,对地形了如指掌,木子齿大军进入山林不久,白栋大军便尾随而来,在他身后张开了一个大大的包围网。
  后世的大老美打垮伊拉克,靠得可不仅是先进的装备,情报上的压制其实才是取胜关键。如今秦国打魏国,就如同明眼人对付瞎子一般,木子齿不吃大亏才怪。
  等到木子齿明白逢林莫入的道理后。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原来骑兵在山林中更可怕,他们的马蹄敲击在山石上。居然会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他们熟练的控制战马穿行在林木之间,原来更为隐蔽突然……魏武卒天下无敌的方阵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就无法展开,其实就算展开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就凭魏军那为数可怜的骑兵根本保护不得方阵两翼,一旦被敌军突破包围,魏武卒就是等待收割的麦子一样。
  那一日成了木子齿永远挥之不去的恶梦,他想不通秦军的战马为何会不怕山地上的木刺利石、想不通魏武卒的三层铁甲为什么挡不下秦军的弓弩、更加想不通突然从背后杀出的秦国大军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这样的仗已经没办法打下去了,完全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如果不是木子齿平日里爱兵如子,秦军上下拼死效命,他甚至无法冲出那片恐怖的山林,来到这个抵邻平原的山岭。
  望着山坡下成片成片的秦军营帐和黑色旗帜,木子齿忽然悲从中来。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至今都不知道为何会失败;秦国白子……难道这是一个比庞涓更可怕的人麽?
  “将主,敌军势大,我军日前大败,粮草尽失,全军所剩箭枝已不足十万数,为今之计,只有冒死突围啊!”
  副将已经忍耐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出建议;眼下魏军已成疲惫之师,如果突围必然损失惨重,可要是被秦军攻上山来,那就真要全军覆灭了。
  “突围?战士们还有力气麽?”
  木子齿一阵惨笑:“七路大军啊,四十万人!石岗,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的大军在哪里?王子申?只怕他此刻正在长平城内喝着酒、吃着肉,等待我军胜利的信报吧?可惜啊,木子齿要让他失望了……”
  “将主,眼下我军只有三万,秦军怕有十万之众,弱势在我!不拼命不成了……末将已下令宰杀一半的战马,让战士们饱餐休整,必可拼死杀出重围。”
  “也罢,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大军突围,你我当先,或可杀出一条血路!”
  木子齿一阵叹息,这位白子可怕就可怕在让对手无法选择;魏国大军缺乏补给,又被数倍之敌包围,不突围只会被活活饿死、困死,可如果突围,也正中了秦人下怀,秦人的弓弩太可怕了,魏武卒的重甲都抵挡不住,普通屯兵更会变成人肉靶子。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人民英雄纪念碑
  一只拼命的军队是最可怕的,可怕就可怕在他们拼的是自己的命。
  面对白栋,魏军的境遇就是如此。
  魏武卒方阵推进的速度不但不慢,相反还十分迅速,五六千武卒组成十几个五百人的方阵,竖盾执戈囊剑,人人高呼杀敌,如果在配上一些鼓乐手,生生就是十八世纪的欧洲步兵方阵,只不过拿破仑的士兵衣饰华贵,个个穿着超短裙和白色长统袜,十足的制服诱惑,魏武卒们可没这么性感动人,有的只是慷慨赴死的豪气。
  白栋身披三层甲胄笔直地站在车上,身旁是三百名精锐秦卒执盾守护,作为秦军最高统帅,像这种‘收官战’本来是不需要他亲冒矢石指挥的,可白栋却坚持要来,而且坚持站立;这是对秦军士卒的致敬,也是尊重即使消逝的三万条生命。
  魏武卒方阵和两万多魏国屯兵呼啸着冲下山坡时,公输家的子弟早就指挥着秦军士兵组装好了威力强大的‘床弩’,这种秘密武器是用一百多个零件组装而成的,不用的时候就可以拆开,携带无比方便,需用的时候三刻时就能装好,摧城破军、无坚不摧。上百张床弩装备好了巨箭,随着车英令旗摇动,上百根粗如人臂、长丈许的巨箭同时发射,百只巨箭带起的音啸声,竟然引起空气共振,仿佛晴天霹雳!
  青光闪动,百只巨箭与魏武卒方阵乍一接触,立即爆发出血色光芒,一团团血雾升起。整整一个五百人的方阵就这样平空消失了。遇到这种恐怖的床弩。莫说是身披三层重甲,就算是三十层也一样没用,很多武卒都是肢体直接爆开,连个囫囵的胳膊腿儿都找不到。
  “石头!”
  木子齿目呲欲裂,就在这一轮巨弩簇射中,与他并肩冲杀的副将石岗便化身血雾消失不见了,他跨下的战马也被射中,马血冲天而起。硬生生冲得他在空中连翻了三个跟头!抬头看去,只见一片黑云压顶而来,却是秦人万箭齐发,还要魏国袍泽的性命!
  一轮又一轮的弓弩簇射,仿佛入夏后经久不息的雷暴雨,木子齿真的想不通,他身披的重甲上都是第一流的百锻铜叶,比魏武卒的装备还要更好些,却仍然无法完全抵挡秦人的箭矢,任凭他剑光如雪上盘下挡。身上还是中了十几箭,三层重甲皆被穿透。枝枝都伤及了皮肉。
  “魏国的兄弟们,拼了!当此绝境,唯有勇者得生,是勇士的,随我来!”
  大吼一声,血人一般的木子齿舞剑如飞,硬生生荡开一片箭雨,仍是冲锋在最前面,见到主将如此拼命,魏国士兵个个仿佛疯了一般,面对秦国的无敌弓弩,竟然硬生生冲到了秦军的第一道防线。
  “刷刷刷!”
  秦国弓弩手飞快后退,地面下猛然竖起无数面坚盾,这面突然冒出的盾墙将无数魏军顶飞起来,又与后方冲上的魏军狠狠撞在一起,车英旗令一动,执盾手微微侧盾,就是无数铜戈从盾牌后伸出,兜住魏军的腿脚只一拉,毫无准备的魏军便被掀翻在地,或被弓箭直直钉在地上,或成了剑戈下的冤魂。魏国壮士的献血汇集成河,眼看就要淹没了秦军挖出的战壕……
  魏军疯了,秦军也疯了,有了这条叫做战壕的东西,戈兵就再也没有了近战时的尴尬,只要身体微微下蹲,手中长戈骤起骤收,每一下收放就是一条人命,魏军哪里见过这种打法,一时死伤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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