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校对)第1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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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又如何?很多时候正是要从敌人处才能学到真正的东西,从朋友那里是学不到的。”庞涓微笑道:“何况他虽是大魏的敌人,却也是你的小师叔,我鬼谷门的弟子,若是连魏申都应付不下,为父反会失望。”
  “父亲这样的话,若是被魏王听到……”
  “听到又如何?我庞涓一生沉迷兵道,虽是魏国庞城生人,出身却一样是平民,若是我没有本事,魏国会给我庞家富贵荣耀?所以魏国于我庞家不过是一个最好的舞台而已,我这一生只求快意沙场,打出一场场经典战例,国家之别什么的倒在其次。”
  “你也不用奇怪,为父又何尝不是对魏国忠心耿耿过?结果魏申一出,就成了为父的顶头上司,这是君国首先薄待我庞涓,可不是庞涓不忠!”
  庞涓这个上将军做了十几年,本来是魏国军方第一人物,可就在年前,魏国却又多了一位上将军,而且还是总揽魏国虎符金印和大半兵力的上将军;这个人就是王子申。
  到了战国前期,各国的职司爵位已经与西周时不同,开始有了许多区别。例如秦国文官之首还是上大夫,楚国却已经称为‘令尹’;在魏国这样的军事强国中,上将军是一个固定职位,而在秦国却不算一个固定军职,每次大军出战,最高统帅就可以称为上将军……
  所以秦国可以有不止一个上将军,毕竟这是虚的,没什么关系,魏国出现两个上将军就是笑话了,更何况庞涓是靠军功累积,王子申靠得却是‘裙带关系’,让他如何能够心服?
  这位王子申也是个极品,旁人做了世子必是心在国政,哪怕父王还在也该多做学习准备才是,他却好像一眼看破了父亲是个会活到一百多岁的老乌龟,从一开始就对国政没啥兴趣,却对兵事极为投入,当将军比当世子的兴趣还要大!偏偏这位魏国世子也有些将才,算是一位纸上谈兵的大家,不比后世那位赵括差多少,魏婴本就担心庞涓军权独揽会对魏国不利,见到儿子有志于此,那自然是要成全的,于是魏国就有了这位上将军世子的横空出世,掌握虎符金印,隐隐比庞涓这个打了十年仗的上将军还要名正言顺。堂堂天下名将被一个小子骑在了脖子上,让庞涓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父亲说得是……”
  庞英算是听明白了,父亲忠于的不是某个国家,而是兵家之法、兵家之道,如今是魏国最强,又位于四战之地,父亲就是受些委屈也不会离开魏国,可如果有一日魏国势弱,说不定父亲就会学吴起一样别魏而去。
  “为父的话你要记住,做愚忠之臣犹如忠犬,主人开心了就会给你几块肉骨头吃,不开心你就只能喝汤了,可就算每天都有骨头吃,你还是一只狗!只有深通兵家之道,才会让天下诸侯视你为人,今天我父子在魏国可以‘为人’,日后就是去了别的国家,那也一样是做人不做狗的!明白麽?明白了就放开国别之见,回帐揣摩你小师叔这场仗是如何打得,若是没有心得就不用来见我了。”
  “是。多谢父亲指教,英儿定会认真向小师叔学习的……”
  庞英偷眼看了看父亲,忽然压低了声音道:“父亲口中只有师弟却没有敌国上将军,可是在父亲心中鬼谷一门的渊源还要胜过秦魏交恶麽?”
  “以前未必是,木子齿一战后,为父倒是愿意叫他一声小师弟了……”
  庞涓看了儿子一眼:“其中的道理你可能想得明白?”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围城打援(一)
  学习经典战例、体会白栋的运筹帷幄之妙,像这种高大上的事情自然是庞英这种将门虎子要做的,普通的士兵可没这个觉悟,邯郸城上的赵军也罢、围在城下的魏军也好,还有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的秦军将士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大家都在期待着这一年的中秋节。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就是再好战的将军也会在这一天偃旗息鼓,让战士们休养生息。赵军和魏军甚至会隔着城墙相互敬酒,‘干了这一碗,明天老子到城上砍下你的脑袋来耍耍?’‘来来来,老子一脚踢你下城,断了胳膊腿儿的可不许叫娘。’
  苦中作乐真快乐,早在昨日老秦就从水路运来了好多猪羊美酒,楚国水师可是帮了大忙;除了这些酒肉,还有一种叫‘月饼’的新鲜玩意儿,是白栋去年发明出来的,有糖杏仁馅儿的、有楚地红豆馅儿的、有羊肉猪肉馅儿的,还有鸭蛋馅儿的,比传统的唐饼可好吃多了,不只是秦军将士人人有份,就连那些被释放回国的魏国降卒也分到了一块。光给月饼还不算,秦人还给了三天份额的粮食供他们在路上吃喝,要不是这个时代国别观念深入人心,秦魏仇恨太深,有些魏国降卒都想留在秦军中算了。这位白子上将军对待降卒都如此慷慨,更别说对自己人,就这一份悲天悯人爱兵如子的情怀,就比那王子申强了不知凡几。
  这些魏国降兵带着月饼走了,秦国可没吃半点亏,随着他们回到家中乡间。木子齿兵败的消息就再也遮掩不住。到时有一万张口同时陈述那场惨败。谁也休想遮掩的住,魏人的信心就算不被击溃也将大受打击。
  看似沉稳的魏申将会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其实他变成乌龟才好呢,敌人越是畏缩谨慎舒放不开,运动战就越容易得以施展,望着帐中的军事泥盘,一个更大胆的计划渐渐在白栋脑中成形。
  公子虔张着嘴巴,呆呆地望着帐外十几只鹰隼落下。负责接取情报的士兵立即撅起屁股兔子一般拿了信报跑进来,然后白栋就打开一张张信报,一面大声宣读,一面拔动泥盘上代表魏军的蓝色旗帜,将它们一个个放到指定的位置上。魏军的兵力调动,将帅意图,立即跃然在这个泥盘之上。
  “早就听说魏申做将军的瘾头儿比做世子更大,还曾经写过一本《凡战十篇》,自以为是了不起的兵书,可惜刻录数量有限。而且根本就卖不出去……”
  白栋嘿嘿一笑,指着泥盘上调动过的几支魏军道:“大家看看。武甲、魏风、常辕、韩擎和魏申这五只大军现在是以长平、承匡为中心驻扎,遥望大梁,就连魏图这只负责后勤辎重的军队也在沿着大梁至长平一线做缓慢运动。魏申不傻啊,知道魏军携带重甲和战车行动不便,追是追不上我们,一旦被我军调动,就会露出破绽,所以就将大军集中于两大重镇,既兼顾魏国南土、又能随时驰援大梁,我军如寻其决战,就难免被其包围分割,我军若是不寻其决战,十几万人也难有任何建树,最多在一些不算重要的区域跑来跑去,与盗贼无异……”
  “如此一来,我军的运动战就没有了用武之地,难道要改运动为攻坚不成?”
  公子虔双眉紧锁,赢连在时,他也是常年跃马军中的大将,自然看得出白栋提倡的运动战有多么厉害,可是这种战法也有一个巨大的缺点,一旦对手倚坚城而用势压之,就有可能运转不开,变成四处乱窜的流军。这毕竟是在魏国,秦军没有后方支持,光靠楚国水师帮忙运输些补给总是无法持久的,而且大军一旦深入魏土,楚军就算想帮忙也是鞭长莫及了。
  魏申其实并不白给,这位酷爱兵事的魏国世子之所以没能光芒四射,那是因为被庞涓掩盖了光芒,其实说到用兵将势,他也是个合格的将领,算是个小小的军事家;有了这份天赋,他虽在长平城喜宴欢歌,却也能一眼看出运动战的弱点,木子齿一军虽灭,他手下还有六军三十多万人,仍旧是秦军的两倍,若是大军倚城不出,只是远远威慑秦军,秦军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车英子岸也在皱眉,这些日子他们都成了白栋的‘狂信者’,没日没夜地研究白子的‘运动战’精髓,谁敢稍有质疑,立即恶颜相向,此刻却被魏申一招‘乌龟势’动摇了信心,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应对的好办法,不由都抬头望向了白栋。
  “诸位只是看到魏申之变,还不曾看到我军最大的危险……”
  白栋手指泥盘道:“魏国五路大军都在向长平、承匡靠拢,独有庞葱一军仍留在安陵附近盘桓不去……范伯的司情处没有得准确信报,不过以我估计,庞葱独立魏国大军之外,一是因他与魏申不合、本就难以融入魏申一系,二是因为魏申也不反对他率军在外机动,毕竟在六路大军中以他这一军最为能战,不但足足有八万大军,而且其中还有三万名庞涓亲自训练出的武卒,我军想要一口将其吃掉有很大困难。”
  “有了庞葱这只军,我军在长平承匡以西的地区运动就会受到限制,若是与魏申决战,难免被他从后夹击,那就更为不妙;为今之计,我军若想在魏土打开局面,就必须要首先吃掉庞葱才行!”公子虔目光闪闪望着泥盘,忽然抬头望向了白栋。
  “不可!庞葱可不比木子齿,我军虽有十五万人,有公输家的‘秘密武器’未用,有铁器营新出的‘钢箭’,可要吃掉庞葱的精锐至少也要半个月时间预伏诱敌。而且就算围住了庞葱,若不能在三五日内将其消灭。难免会被魏申从身后猝袭!如此一来。我军必败!”
  车英与子岸一样好战成性。却不比子岸那般全无智谋、一切唯赢虔的马首是瞻。赢虔的计划实在太大胆了,他必须要提出反对。
  “庞葱是一定要打的,其实庞涓亲手训练的魏武卒也没有这么可怕,何况只有三万人?不过要打庞葱,就要有足够的时间,三五天不成,十五日如何?我们现在有公输家制造的‘秘密武器’,有可穿三层厚甲的‘钢箭’。如果还拿不下庞葱,那也不用想什么围魏救赵了,直接求楚国人带我们回秦国多好?”
  白栋紧紧盯着泥盘,那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渐渐趋于完美。不过这一次许胜不许败,吃掉庞葱大军后秦军就能彻底掌握魏国战场的主动权,可如果吃不掉……怕就连逃回秦国的机会都没了。
  “十五天时间怎么可能?就算魏申从长平出发,也只需七八日便可到达安陵,上将军这次的计划我不同意。”
  车英连连摇头,他是秦国除菌改章蝺和赢虔外唯一率领过十万之众的大将,自然知道这种大军运动有多麻烦。就算是白栋用心打造的‘快速运动部队’也很难在三日内对庞葱完成合围,庞葱又不是傻瓜。难道会乖乖被围麽?
  “谁说是在安陵打庞葱了?如果我们将战场定在大梁南面的鸿沟又如何?”
  白栋笑着指向北方,这里是魏国的都城大梁,南面就是去年才开始开凿的鸿沟;魏婴迁都大梁后,为了沟通南北水利之便,于公元前360年花费大力气开凿鸿沟,如今过去一年半了,鸿沟却还是个半成品,一到雨季就会变得泥泞难行,这样的地形对于老秦的快速运动部队来说还能勉强适应,对于车甲沉重的魏军可就极其不利了,庞葱的魏武卒如果到了这里,战斗力最少折去三成,别说只是庞涓训练的士兵,就是天兵天将也一样没戏。
  “大梁!”
  帐中诸将瞪视着白栋,怀疑这人彻底疯了。不过看白栋优哉游哉地拿了块月饼在口中嚼吃,似乎脑袋没出问题啊?那盒月饼是猪油杏仁馅的,据说是上将军的苦酒夫人和妹子亲手做的,他当成宝贝一样,谁都不给!
  “这不可能!大军深入大梁等于送羊入虎口,这是魏国可不是卫国!一旦被魏申截断归路,我军就不用救援赵国了,怕是还要反过来向别国请援……”公子虔汗都急出来了,必须要阻止这个疯狂的小子,不然会被他害死十几万秦军的。
  “截断归路?若是能断我归路,当初庞葱为何断不下叔公子呢?伯公子还是没有领会运动战的精髓啊……全军动辄南北,不计一城一地得失,为将者心中没有挂碍,还有谁能断我十几万大军归路?我不怕魏申来,正怕他不来呢!”
  白栋微微一笑:“大梁现在没多少兵了,庞涓和龙贾攻赵带走了三四十万大军、魏申南下又带走了四十万,再去除各处边防用兵,号称带甲百万的魏国现在还有多少可用之兵麽?我估计大梁的守军不会超过三万!”
  “不成,还是太过冒险了!先不说如何才能将大军秘密调去大梁,就是到了大梁我们也打不下来!大梁城光是修建就足足用去了五年时间,城内有城、门中套门,莫说还有三万大军,就是只有三千人,要打下来也是困难无比。我的上将军……老秦的底子太薄,可是禁不起你如此的折腾啊。”
  “谁说要打下大梁了?正如伯公子所说,魏国可不是卫国,就算拼命打下大梁来我们也是守不住的,所以我军围攻大梁的目的只有一个。”
  白栋看了众将一眼,缓缓地道:“围城打援!”
  围城打援?
  众将听得面面相觑,这又是什么新战法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围城打援(二)
  自从白栋率军去了魏境,凤鸣书院的‘思学’和‘格物学’就换了先生,思学是颜老夫子和孟夫子轮流上阵,格物学先是无颛这个好学生代课,后来无颛碍不过越国王室的责任,总要抽出些时间去振奋那些忠臣良将的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越国转一转,课程便换了杨朱先生来代;杨先生对格物学是极感兴趣的,认知也远超一般学子,就是底子不够扎实,经常搞混了‘地心引力’和‘重力’这类概念,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的实验室也暂时关闭了,因为杨先生一进实验室就会带来各种莫名其妙的灾难,太可怕了。
  现在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师资力量也越发雄厚,有一种良好的风气正在书院中蔓延,自从接触了白栋的思学后,各家各派的学宗虽然也会辩论,却不会视对方为仇雠辩论激烈起来就手脚相加了,有时还会认真品鉴对方的理据论点,心里想着取长补短和互通有无的道理;白栋没说错,思学者思辩也,先思而后辩,乃知天下无定、事无绝对,原来诸子百家都有所长、也必有所短,以为一家学问就能盖压百家的真是痴儿……所以说学问到了一定程度还是要学些哲学傍身才好。
  在某种程度上,思学在书院中引起的重视还要隐隐超过了‘格物学’,不过这与草儿大小姐无关,大小姐一接触这东西就脑仁儿疼,近两年学下来,如今也是学姐了。学问虽然不咋地。走在书院中也是极有面子的。背后有一堆学弟学妹恭维不说,就是几位列师也会看在哥哥的面上让她三分。十七啦,谁不知道这位是快要出嫁的大闺女,惹不得……
  要不是白栋的《晚育法》在老秦开始全面实施,二八的大姑娘没出嫁就会被人笑话是这个时代的‘剩女’,现在草儿大小姐却可以大搞自由恋爱,基调是哥哥给定下的,娘亲到现在也没帮她说亲。任由桑娃子狗剩子无颛和西尔德围着大小姐团团转,如今桑娃子随白栋去了魏国,无颛时不时要去越国搞一搞‘慰问演出’,西尔德更是远在西域,可狗剩子也算不得近水楼台,有了飞鹰传信和通达的商路,几个小子的心意总是能适时送到,知道草儿最近爱上了养鱼,无颛就从越国弄了红鲤和彩石来,西尔德那边没鱼可送。却有上等的羊毛,都是一等一的极品绵羊身上弄下来的。打出的毛衣比后世商场中的大品牌都靠谱,草儿是个没耐心的,可要说到帮哥哥打毛衣却是耐心极好,在屋里一呆就是一整天,白越氏极是安慰,见人就夸姑娘长大了、懂事儿了,打出的毛衣都是可穿的。
  现在不光是苦酒和草儿在没日没夜的打毛衣,上到卜戎异下到老秦的大姑娘小媳妇漂亮寡妇都在忙,国家毛坊出产的毛衣是一回事儿,她们用心打出的毛衣送到前线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白栋上将军一战歼灭六万魏军的丰功伟绩已经成为了传奇,让多少老秦人为之振奋,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建立更是收了无数秦军战士和军中孤寡之心,如今中秋过了,深秋和寒冬还会远麽?把自己亲手打的毛衣送到前线,这就是对上将军、对勇士们最好的支持,让他们打出更多的漂亮仗,让咱老秦狠狠出一口气!
  看着卜戎异和国中贵妇们打出的毛衣都快堆成了小山,嬴渠梁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什么叫举国之力?这就是!连他都没想到,一个‘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建立居然让无数秦国男子踊跃入军,有些年龄不够的居然还要偷偷修改年龄,什么时候做屯兵也做得如此兴高采烈了?有了这样的屯兵,还怕不能出三成精锐麽?而且光是老秦人踊跃入军还不会让他如此高兴,看到阵亡的秦军将士得爵得赏、家中鸡犬升天,迁居老秦的戎人也越发踊跃起来,草原上的男儿向来尊奉强者、天生就明白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老秦人对勇士的尊崇让他们看到了生命的意义,进而真正畅开怀抱认同了这个国家。
  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涌入老秦的戎人已经过了十万,其中固然有羊吃人的经济手段所致、也有华夏文化入侵的原因,老秦重士的作风却是最有里的催化剂,戎人凶悍成性,却个个都是热血汉子,如果要寻找与华夏的交集,还有比纠纠老秦更合适的麽?十万戎人两万从军,而且数字还在持续增加,嬴渠梁的嘴巴不笑歪了才是怪事,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西域不只是老秦的后花园,还是个取之不尽的兵源仓库,个个都是打小便擅骑射的好手,稍做训练可就是精兵啊!
  嬴渠梁现在很开心,唯一担心的就是白栋太大胆了,当初白栋只肯带十五万人出征,用兵又如此离奇古怪,当真是令他担足了心事,好在首战大捷,让他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如今白栋又要搞什么‘围城打援’,佯攻大梁引诱魏军来援?说是要打掉庞葱这路强军?天啊!你小子就不怕魏申调动大军来攻,大梁城还有两三万魏军呢,万一来个内外夹攻,打援不成反被援打,寡人还不得哭死?
  换了是别人领军,嬴渠梁会第一时间下令阻止这种疯狂的行为,可对白栋不成,当日白栋出征前就与他约法三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虽然贵为国君也不能瞎指挥;何况白栋自领军以来就没打过败仗,木仲屠不是完了麽?木子齿不是也完了麽?这个同样出身义渠的魏国大将连脑袋都丢了,仗打到这个份儿上,白栋在军中的威望早已远远超越了他这个国君,他想要指手划脚也要先看看秦军将士答应不答应,别人不说,哥哥赢虔首先就会跟他急眼……
  白栋其实很有眼力。嬴渠梁担心归担心。却不会去学后世那位常凯申同学。面对太祖这样的强人也敢乱指挥,那是找死!嬴渠梁没有搅局,只是在试图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白发苍苍的菌改,嬴渠梁微笑道:“你是秦国老臣,位列中更,爵位可比白栋更高,难道白栋为我老秦出生入死,你却不肯为国分忧麽?”
  “君上勿怪。白栋那小子我也是极爱的,出师大捷、立英雄碑而收军心,这都是他的显赫手段,老臣只有钦佩。不过以区区十几万人就敢图谋围困攻大梁,视数十万魏国大军如无物,这就太过狂妄了。君上与他是兄弟之交,可如今却是面临国难,一着不慎,我老秦将损半国之兵,十年间难以恢复元气……”
  菌改气得胡子乱颤:“君上不但不去阻止他。还要我率军威慑魏国边境,帮这小子乱来?这……这让老臣如何应命?君上这样做不是爱那小子。实是害了他啊!”
  菌改是什么人?在军中威望可与章蝺并肩,白栋这样的声望如果离开了军队,别人就只能称他白子、白左更却不可再称上将军,菌改却不同,就算暂时离开军队,无论朝中大臣或是军中将领都一样可称他为上将军!这就是数十年养成的威望,连嬴渠梁都有所不及。
  义渠军如今已经接到嬴渠梁的命令,分出两万锐骑出少阳山骚扰魏国边境,现在君上居然又要他率军佯攻少梁、籍姑等魏国西方重镇,而且一给就是五万大军!这是要起倾国之力配合这小子乱来麽?菌改对白栋没有任何私人恩怨,白栋兴文事、起书院,他是支持者之一,甚至还准备送孙儿去书院读书呢,可对白栋如此大胆用兵却十分不屑,认为赢了木子齿只是侥幸,现在这小子越来越大胆,是在用秦国的国运赌博!
  “白栋用兵神出鬼没,相信爱卿也是看到了的,不说他轻取木仲屠、歼灭木子齿之功,光是一个‘教导员’制度,就让我老秦将士平增了许多凝聚之力,寡人愿意信他。更何况他在出兵前曾对寡人请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寡人也答应了,如今又怎能阻他?”
  嬴渠梁紧紧望着菌改道:“我对他有信心,不过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当然也要做两手准备,令义渠兵出少阳山、又请爱卿佯攻少梁籍姑,就是要减轻他的压力,而且万一平安郎考虑不周,打援不成反被援打,爱卿便可转佯攻为接应,打一打魏国边城,也能调动魏军、为平安郎争取机会……”
  菌改目光一变:“庞涓和魏申带走了魏国主力,少梁一线多半空虚,我军若此时攻击少梁确是可以领魏国慌乱。原来君上也担心那小子会打败仗,这才要老臣出兵的?”
  身为上一代的秦国战神,菌改自然有他的骄傲,白栋就算再牛逼十倍也很难让他甘做绿叶,不过做力挽狂澜的英雄就不一样了,白栋万一兵败,还是得靠他菌改上将军来拯救秦国……老家伙顿时心也定了,气儿也顺了,哪里还会反对嬴渠梁的安排?
  “嗯,万一平安郎有失,就要靠爱卿力挽狂澜了。不过平安郎若是打了胜仗,那时爱卿不妨取兵北上,与义渠合兵一处南下魏境……只是入了魏境后是以爱卿为主还是以那小子为主,好让寡人难以委决啊?”
  嬴渠梁目光闪烁地望着菌改,菌改毕竟也是三世老臣、比猴子都精明的人物,他应该知道如何回答自己。
  “哈哈,君上放心,那小子若真打了胜仗,便是百年不出的兵家天才了,老臣也只有写个服字。到时我与义渠军自然都听那小子的调遣,无悔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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