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校对)第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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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君上气怒的样子,莫非又在想那小子麽?”
  双手捧着苦药汤的国夫人来了。今天骊姜打扮的很清凉,着一身粉色丝衣,肌肤若隐若现,快五十岁的人了,身形竟与小姑娘差不多,蓝不蓝黄不黄的双眼中尽是暧昧之色。老夫老妻数十年了,赢连还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忙重重咳嗽几声,摆着手道:“寡人早忘记那小子的话,只是今日不想喝药汤了,好不好?”
  “不好。说到白栋那小子,今天他可又做出一件怪事来,君上想不想听?想听就乖乖的喝药!”骊姜温柔一笑,像是在哄小孩子。
  “那小子又做了什么?”
  赢连有些疑惑地望着老妻:“骊姜,你总是盯着他做什么?卫无害是自家该死,也怪不得他。这小子是懈怠成性,难成国之柱石,却毕竟救过寡人性命,你就放过他吧。”
  “看君上说的,好像是臣妻要害他一样。乖,先把药汤喝了,臣妻再对君上说那小子的事情如何?”
  第六十章
卫鞅西入秦
  “公大夫不过爵七等,禄百五十石,就算有君上赏赐的千亩良田,也不过养十几户人家而已,何况赏田中也还是青苗,当不得饭吃,屹石村来了二十多户族民,合一百三十六口,君上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很难支撑?换了是臣妻就会节减支出,先挨过这段青黄不继的日子再说,可这小子却是大手大脚,又是修庄墙,又是贴补族人,听说连贱民奴隶都被分发了新衣新鞋,还要求每天都要洗热水澡,烧热水难道不要柴麽?老秦国山多树多,是不缺柴,可就算樵夫砍柴,也要转换人力,那都是钱啊!”
  堂堂一国之后,居然说得眉眼乱动,喜不自胜,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君上怕是猜也猜不到的,这小子居然借钱!您的三个儿子,还有李敌景监,个个都出了大钱,嗯……就算景监最清廉,只出了五百钱,可见是个极好的臣子,至于您那三个儿子,臣妻就不说了,免得您怪责。”
  “他借钱?债主还是寡人的三个儿子?哈哈哈,这小子脸皮倒厚,这才刚入栎阳就四处借债,就不怕满朝文武在背后笑他麽?”
  “君上还笑呢?臣妻对这小子好生失望,还以为鬼谷先生的学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原来也不过是个四处求借的乞者,不过如此。”
  “鬼谷先生又不是范蠡,估计也没传他赚钱的本事……骊姜,这些事寡人还未曾得报,你如何就知道了?还有,寡人得报屹石村有百多口族民,已命再拨两千亩良田了,就是要帮助那小子安置族民,你刚才略过了不说,莫非是动了手脚不成?”
  “臣妻以为,像白公大夫这样的高人弟子,必有办法解决族民之事,君上为此加赏两千亩良田,那不是看轻了咱们的大功臣,看轻了鬼谷先生麽?”
  骊姜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药碗:“这药熬了许多呢,君上是否再喝一碗?”
  “不用了!爱妻所言有理,那小子懈怠成性,逼逼他或有好处。不过,他若是还不上欠债,我那三个儿子岂非很吃亏?”老赢连十分狐疑地望着妻子。
  “以臣妻看来,只怕那小子是很难还钱了,本以为他是要见本求利,也学那些世家贵族暗中经商,不想这些钱都被他拿去修庄子了,据说还要修什么湖泊、凉亭,如此奢侈享受,竟比君上更甚。”
  “怎麽又说到寡人……算了,不提这小子了,老公叔那边如何?我大秦国后亲自出马,想必是没有什么困难了?”
  “那就是个想不通的老家伙,臣妻说了几次,他只是摇头,依臣妻看,与魏和谈之事怕有极大困难……君上,一定要半分河西麽?公叔痤不点头,魏王怕是很难接受的。”
  “半分河西是秦国最后的底线。河西古来有争,求此半分之局,不仅是寡人要对国人有所交代,也算是秦魏两国百年交兵的一个较好结果;如果寡人算计不错,此次和谈可为我秦国带来最少十年生息时间,骊姜,老秦国苦啊……你在栎阳坐守,袖顾雍都,应该比寡人更为清楚。”
  “魏婴仁慈宽厚,就是凡事犹豫不决,缺少一代雄主当有的决断。臣妻猜测,魏婴按住我国国书,不问和谈之事,必是要派一个公叔痤最为信任的人,西入老秦,询问这位魏相的真实想法。所以秦国要力成和谈,就需要先说服老公叔,要说服老公叔,就要先说服这位入秦使者。景监已经去查了,相信不久就有消息,我们只要知道入秦之人是哪个,循其弱处攻之,则和谈之事半成也……”
  这位国后可不是只会喂丈夫喝汤药、一心缠绵床榻的祸国红粉,说到国策大事,明断不逊男子,否则赢连又怎会数十年恩宠集于一人,堪称战国初期有数的好男人?
  “禀君上、国后,景中尉有信报来!”
  骊姜话音未绝,门外便有女内来报;接过急报帛书,拆去封口看了,骊姜顿时一愣:“来秦使者是个叫卫鞅的人?君上可曾听说过此人名字?”
  “卫鞅?”
  赢连闭目思索了片刻:“倒是听说过此人,是老公叔恩养的一名门客,据说是个法家学子。可惜此人无名,想来难比慎道、申不害之才,在魏国多年也不得伸展。魏婴怎会派了这样一个无名之人前来?”
  “无名就好,无名就是无才,多半也就无德。这个卫鞅最好是喜欢金株美女,我老秦国投其所爱,还怕他不为老秦出力,去说服你那个顽固的老朋友麽?”
  骊姜微微一笑,她也没将这个卫鞅放在心上……
  老赢连夫妻在绸缪十年大计、忧国忧民;卫鞅星夜西入秦,开始挑动一天风雨;卫无害倒了大霉,落在赢虔这个狠人手上,二话不说就先是一顿脊鞭,那可是马尾做成的鞭子,蘸了水抽下去听不到多大响声,鞭子提起来,却皮肉皆腐,连骨头都能抽裂,在如此酷刑下说他是敌国密探都要招了,何况是罪证确凿?一个‘残害幼女’的罪名扣在头上,正如赢虔说得那样,斩首都不够,必须要腰斩弃市。
  骊姜是最聪明的女人,为了救命恩人耍耍小脾气,在臣子面前摆摆立场,让国人明白她并非知恩不报之人也就是了,可没心思去搭救一个本来就该死的医工。卫无害腰斩弃市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第一时间送到白栋这里;白栋看后点点头,记下日子后就吩咐白迟烧掉赢虔送来的帛书。
  如今整个栎阳城都传遍了,原来堂堂国医竟是个恶魔,害死了无数少女,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臭鸡蛋,要在卫无害巡街服刑那日扔他一脸才能解气。这老家伙该死,全家都该死,也是老天报应啊,这次让他犯在了白公大夫手上;白公大夫是什么人?那是咱老秦国的的功臣,就连君上都是靠了他才得续命,卫无害也有脸称什么天下第一名医?前有当代扁鹊秦越人,后有白公大夫,这才是当世的神医呢!白公大夫就是上天派来惩治恶魔的使者,咱老秦国从此得天庇佑,强盛有期了!
  街市上的喧哗议论却吵不到老甘龙,这位秦国上大夫的书房紧紧关闭,老家伙又在读书了。活到老学到老,好读不倦,就是这位老秦第一权相的座右铭。
  上大夫读书的时候谁敢打扰?轻则掌嘴、重则打烂屁股逐出府去,哪怕是老甘龙最宠爱的长子甘升也要小心翼翼,轻轻叩起门环,压低了声音道:“父亲,升儿求进。”
  “进吧……”
  已是花甲高龄的老甘龙白发飘飘,脊骨却挺立如竹,哪怕是在私家书房读书,身旁并无二人,还是依足礼仪正襟跪坐。听到儿子的脚步声,老甘龙微微睁开双眼:“为父正在品味《尚书》精义,又有何事打扰?为父可曾告诉过你,但凡读书,必守心正,心正而智慧生,智慧生而书义明,似你这般不尊读书之礼,如何成器?”
  “儿知罪,实在是卫家恳求,送来厚礼……”
  “是卫家之事?厚礼退回,来人请退。告诉来人,卫无害已是个死人,老夫也救不得他了……”
  “父亲,卫无害与父亲私交……”
  “蠢材!为父乃堂堂上大夫,国之实相也,如何与一个医工相交?再说掌嘴,家法不容!”
  “儿不敢,儿这便赶走卫家来人,父亲请息怒。”
  “慢,白栋如今在做些什么?”
  “听说是在修建庄园,本来他也无钱,还是三位公子解囊相助,如今大兴木土,极尽奢侈。”
  “整修家园、建设宗祠,这叫什么奢侈?这是人子当尽之义!日后都是同殿之臣,先结个善缘吧,去取三百金送去白家,当是我甘家贺仪……”
  “父亲,白栋不过一个七等爵公大夫,怕是受不起如此大礼啊?”
  “蠢材!还不速去?”
  “喏!孩儿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第六十一章
教育要从草儿抓起
  关中平原有一点不好,总是风紧,就算这个时代植被繁茂,大风一起也是黄土满天飞扬,烦的很。
  传说帝分五色土,以黄土为贵,主黄帝为尊,能生栗米、养万民;白栋本来不信,明明就是东北大米好吃,黄土好在哪里了?因为黄帝的原因?太迷信!亲自去田边看过后,才知道这个时代的黄土是最肥沃的,捏一把好像要出油,能闻到浓浓的土腥味,白龙爷骄傲地对他说,这就是最好的土地!你知道不知道?像燕国那种苦寒之地就只有黑土了,三年能有两收就算不错,而且亩产不到一石,种出的栗米都不能吃的,入嘴都是冰渣子味儿!平安郎啊,你就是咱族中贵人,如今有了最好的土地,族人再不用勒起裤带过冬了,要是早一天有这样的黄土地,你堂姐也不至活活饿死啊……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捧起把黄土就往嘴里塞,白栋拦都拦不住,他还没口地夸奖这黄土好香、好肥美,能挡肚饥。
  白栋很想告诉白龙爷,能挡肚饥的土是灰白色的,叫做观音土,这年头儿可没有观音,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种东西也不能多吃,否则会拉不出屎,活活撑死的。可看白龙爷左一口右一口的滔天热情,知道拦也没用;算了,就让老人家吃两口过过瘾吧,少吃些无妨,还有助消化呢,鸡都是这样的……
  白龙爷在吃黄土,族内的小孩子们则在拉黄屎。吃得都是上好栗面,拉出的屎当然也是金黄金黄的,还热呼着就被族人工匠们弄去,放在甑上蒸,等蒸得微微变色了,再按照一定的比例掺入黄土。这样夯出的院墙坚固无比,只需要过上一年,连强弩都无法穿透。
  被白栋起名为‘水木湖’的内湖已经在开挖了,司农官交割的田地还算不错,都有水渠环绕,而且距离白家庄并不远,内湖就直接从水渠过水,这样涝时只要截断水渠上流,就可蓄水入湖,旱时则可取用湖水,既得风水之利,又等于修建了一个小型水库。
  水车的图样白栋已经画好了交与木工,这东西只要把木销一开,平时就能用风力带动,车起湖水翻入管道,管道都是竹子做的,铺向每家每户,这就算提前两千年用上自来水了,干净卫生还省力气。遇到旱时就可加上人力向渠中翻水,用着十分方便,不是说公输般也曾问技于恩师麽?鬼谷子的弟子设计一个水车不算过分吧?
  谎言说了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现在连白栋都相信自己是鬼谷子的学生了,还开始对传说中的青溪无限神往,不知何时才能得见老师一面?
  内湖如今才挖了一小半,挖出的土就直接用去夯墙了,草儿带着桑娃子和狗剩子这两个小尾巴围着湖边转了一圈儿,看不到湖波荡漾,肥鱼更是没个影子,顿时大失所望;抬头看到二十几个小孩子正撅起屁股在一边拉屎,顿时眼前一亮,捏起鼻子下了命令:“狗剩子桑娃子,你们两人不是才十四岁麽?也算是小孩子,为什么不去拉屎!”也不想想自己才十三,好歹是个姑娘家家,哪有指挥人家大小子拉屎的?
  桑娃子和狗剩子对望一眼,脸都红了。两人毕竟大过草儿一些,童真渐消,春心欲起,草儿的心思如果是清澈溪水,他们两个早就是金沙江了,如何肯在草儿的面前排队拉屎?只好眼巴巴地望着白栋,希望他能阻止草儿的乱命。
  劈手抓过草儿,白栋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育这个小丫头。不教育真的不行了,这丫头已然被自己宠上了天;以前就靠着生相可爱,让桑娃子等族中小子纷纷拜倒在石榴裙下,俨然就是个孩子王,上山掏鸟儿下河摸鱼,挖个陷人坑害人无恶不做,如今大人们看在自己的面上,更是不好管束她,现在都发展到怂恿桑娃子这种大男孩儿当众拉屎了,这是要疯啊?
  白栋并不同意现代的性教育思想,什么身体的奥秘早知道,‘性’不是恐怖的东西……都是扯淡!咱华夏人就该有个华夏人的样子,当代政府太英明了,就得双手拥护打击东莞,让景监这种人彻底断了念想!
  不就是话说的重了些麽?草儿撅起小嘴就要哭,心疼啊,说不下去了,白栋长叹一声,这就是失学儿童的悲哀啊……要搁在现代,草儿都该小学毕业了,现在却还是个文盲。再看看两眼发直的桑娃子和狗剩子,看看那帮‘风吹屁股凉、湖畔拉屎忙’的族中孩童,顿觉一阵惭愧,自己只想着修庄挖湖弄凉亭、搭起台子唱大戏,说是立庄院起宗祠,还不是现代人那点追寻田园生活的思想在做怪麽?白龙爷和族人们都把自己看成是族中贵人、福星,贵人就是这样行事的?教育才是百年大计啊!看来家学必须要先搞起来,让草儿有书可读,她的目光就会从异性光溜溜的屁股转入知识的海洋了,就是这个主意!
  草儿才不是真哭呢,她就是装的,演计堪比秀兰·邓波儿,忽然见到哥哥不骂自己了,两眼还直愣愣的发呆,顿时担心起来,拉拉白栋的手,细声细气的开始承认错误:“哥哥,草儿错了,草儿以后不让桑娃子他们脱裤子了……”桑娃子和狗剩子跟着猛烈点头,表示以后就是草儿再让脱裤子拉屎,他们也会果断拒绝。
  “哎,也不怪草儿,怪哥哥。”
  “不是不是,是草儿的错嘛,哥哥再这样草儿还哭……啊,那是什么?是白迟爷爷呢,好像个大王八,哈哈!”白迟都抗议过许多次了,让草儿叫他的名字就行,可草儿就是不入耳,见到年老的人就该叫爷爷才对呢,这一点倒让白栋很是安慰。
  白迟扛了个硬邦邦黑呼呼的东西在背上,还真像只老乌龟,听到草儿的话也只能苦笑:“主人,这‘铁锅’是刚弄好的,怕下面的人手脚不稳,老奴只好自己背来,是像只老乌龟啊,不过能让女主子一笑,老奴幸甚。”
  “白迟,早就想对你说,我家没这么多的规矩,主人女主人的多难听?叫我主人也就算了,草儿还小,以后叫她声草儿小姐就是,我听着高兴。”
  “小姐?这也是鬼谷先生传授的麽?主人好多的新鲜话,老奴听着都高兴……”
  “好了好了,快将铁锅取下来吧,找个仆佣下人送去厨房就好,多重的东西,背着不累麽?”
  白栋挥挥手让草儿她们继续去玩耍了,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次去栎阳,可见到了山药?”
  “自然是见了,还见了苦酒……小姐。主人交代的事情,老奴一字不漏都告诉了山药。山药还请老奴转告,说是主人的大恩大德,他和女儿今生难忘,若此生不能报答,来世也要做白家的牛马……”
  “呵呵!白兄弟果然还是不曾忘记那个苦酒啊,这才刚回栎阳,就要约见佳人了麽?”
  白栋正想再交代白迟几句,就见景监笑嘻嘻地从远处走了过来。明明距离有五六丈远呢,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听到白迟说话的,还真是个搞情报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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