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校对)第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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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人一定是有更精美的食物和某种能够激发士兵潜力的方法,可即使如此,也应该活活跑死了不少人,木仲屠已经在秦军大营附近发现了林立的新坟,坟头都小的可怜,一看就是掩埋尸体的人没力气挖得太深。
  义渠人崇尚火葬、认为尸体会带来灾难,所以不会去挖坟验证,也没有必要验证,战马都跑死了许多,何况是人?
  “剩下的豆料还能供多少匹马支持一天时间?”
  看着秦军缩小了十倍的营地和零零落落的二十个灶眼,木仲屠微微冷笑。
  “回大王,我军所剩豆料还可供五千匹马支持一天时间。”
  “好!传令,挑选最勇猛的五千战士和五千匹健马随本王继续追击秦军。其余人就由王弟率领,返回郁郅城;后方空虚,本王担心那个老家伙会有异动!”
  “王兄,只带五千骑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秦军已不足两千,你还怕我不能胜之?”
  木仲屠冷冷看了兄弟一眼:“这是王命!西京,卜风异虽被王兄大败、逃去了北地,却还有几千死士追随,王兄心中不安。你不用担心秦军,我大军到处,必获全胜,替我看好郁郅,就算你大功一件!”
  木西京只得无奈领命:“诺……秦人奸滑,王兄要多加小心。”
  “奸滑?再奸滑的雏燕也逃不过雄鹰的利爪。我的好王弟,你就在郁郅准备好羔羊美酒,等待王兄凯旋归来吧!”
  木仲屠仰天大笑。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木仲屠死于此地
  忽然起了风,带来一阵凉意,乌云渐起,似乎是在聚集雨云,这是要下雨了麽?
  木仲屠一阵狂喜。
  连续五日的追击几乎榨尽了义渠将士最后一分力气,就连他这个草原王者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现在他看到展翅翱翔的雄鹰就会想成是自己,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秦军的旗帜,就要追上了!只要消灭了这只秦军,纵兵南下、饮马渭水便不是梦想,他会像雄鹰一样翱翔空中,低头俯视嬴渠梁这只小兔子和赢连那只老兔子,戎异,你是属于本王的,一直都是!
  眼看着秦军旗帜晃动,缓缓进了一个山谷。那是‘苏哈里’山谷,陇东高原连接关中平原的通道之一,如果翻译成华夏语,就叫做断龙谷,谷势如龙,蜿蜒数里,又因为地势徒降,仿佛将这条倒霉龙生生斩断了一般,是个极其险恶的所在,兵家必警之地。
  若是换了平日,木仲屠定会停下大军,先派出斥候仔细调查后才会驱军进入,能在无意间悟出成吉思汗‘动中歼敌’这种战略手段的人又岂会是白痴?可惜在白栋的步步引导下,木仲屠早已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秦军已不足两千人,而且都是疲惫至极的残兵,我的马都快跑死了,何况是这些老秦人?哪里会有什么埋伏!
  正确的推理方法也会产生错误的结果,因为很可能看似真实的大前提恰恰是敌人给你的。
  秦军不是两千人,而是接近三万精锐,大部都是穿着空调背心。喝着冰镇酸梅汤在等待他呢;木仲屠每次都会计算自己与秦军的距离。却万万想不到真正的秦军主力早在一天前就到达了断龙谷。早就吃饱了肚子,还美美地睡了一觉,个个精力充沛,是只嗷嗷叫的铁军。
  空中有闷雷滚动,下起了小雨,在木仲屠看来这是上天在为他庆祝,这下的不是雨啊,是眼泪。老秦人的眼泪!他在纵声狂笑:“义渠的勇士们,随本王入谷,秦人已经走不动了,你们随手就能砍下他们的脑袋,郁郅城已经备下了羔羊美酒,哪一个砍得脑袋多,本王会亲自为他敬酒;美丽的义渠姑娘已经结好了花环,只会献给真正的勇士……”
  “哇哇,杀啊!”
  像是喝多了兴奋剂的狂人,又像是一群回光返照的将亡者。义渠最精锐的五千精骑冲进了山谷;已经看到殿后的秦军了,最后一名秦军有着年轻的面孔。这不就是个娃娃兵麽,他的脸上似乎写满了惊慌?别怕啊宝贝,义渠的勇士并非只喜欢美女的,哇哈哈……
  还差一箭之地就能摸到秦军的尾巴了!义渠勇士百发百中的弓箭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可就在此时,上方传来山崩般轰鸣巨响,骇然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巨石自天而落,前路已被截断!在无数巨石落下的那一刻,至少有三十名义渠精兵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肉泥,还有上百名义渠人看到那个娃娃兵转过身子,冲他们做了一个鬼脸。
  “退兵,速退!”
  木仲屠整整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疯狂地发出命令,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后面也有无数巨石滚落,退路已被截断!
  为什么?为什么!秦军不是被我们一路追击,就要活活累死了麽?他们不是累死、逃走了两万多人,只剩下不足两千麽?为何还有能力布下陷阱、为何还能够推动巨石?
  望着身前身后足有五六丈高的石墙,不只是普通义渠士兵在心中疯狂发问,就连一向冷静的木仲屠也像一个疯子般抬头质问上天:“为什么,为什么!本王是光明天最忠诚的奴仆,难道光明天抛弃了本王麽……”
  “木仲屠死于此地!”
  成千上万个雄壮的声音同时响起,谷上竖起了无数面秦字大旗,密密麻麻排列的上万秦军中,一杆写了‘上将军菌’和‘公子嬴渠’字样的大旗尤其显眼,数千具天下闻名的老秦强弩对着谷底,箭头闪闪发光,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为什么!”
  木仲屠面色灰白,腰杆却挺得笔直,抬头望着崖上一身金甲的菌改和嬴渠梁,在这两人的身旁,还有个面色沉凝的年轻人正在望着他,容貌比嬴渠梁还要年轻几分。
  菌改和嬴渠梁没有答话,这个年轻人却低头对他笑了笑:“我叫白栋,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鬼谷先生乃我恩师,记得我离开清溪时,恩师曾传鬼谷算术,所以我来到陇东的第一天,就为你算了一卦,想不想知道结果?”
  “结果如何?”
  “木仲屠当死于此地!”
  白栋轻笑着,抬手指向他身后的山壁。
  木仲屠和义渠人下意识地向白栋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时已经下起了小雨,太阳却还没有完全被乌云遮挡,借着谷中昏暗的日光,隐隐可见山壁上有一行黑色大字——‘木仲屠死于此地’!居然还是用义渠文字写成,一些认识字的将领和士兵顿时惊叫起来,这些字太诡异了,离地足有三四丈高,每一个都有桶口大小,而且似乎是会动的!
  仔细看去,才知道这些字是由无数只山蚂蚁组成。为什么山蚂蚁会形成字体?为什么会是这几个字?大王真的被光明天抛弃了麽……
  义渠军顿时大乱。骁勇善战的义渠汉子不怕流血牺牲,最敬畏的就是天地鬼神;就连木仲屠也不能例外,呆呆望着这几个由山蚂蚁组成的大字,一时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被上天抛弃;若不是上天帮着秦军,他们怎可能不惧疲劳,用两条腿跑赢了自己的战马?
  “放箭!”
  白栋轻轻转过身子,菌改和嬴渠梁却异口同声发出了命令,一时箭如飞蝗,已经脱去了皮甲的义渠精骑成了最好的靶子,在弓弦声中一队队倒下。谷底很快被鲜血染红,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
  肩膀上中了两箭,木仲屠却像疯了一般冲到木卓贝的车前,挥舞手中长剑,为她挡下飞来的箭矢,似乎这个女人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木卓贝呆呆地望着他,墨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疯子一路都在疯狂的折磨自己,此刻却来拼命救助,他真的疯了麽?
  已经快变成刺猬的木仲屠终于消耗了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倒在木桌贝的身体上:“如果有机会见到戎异,替我告诉她,那个爱在她面前骑马的男孩子去见光明天了……他其实是个好男孩儿,从没有想过要做义渠獂王,是爱让他疯狂了。为了她,他愿意挑战这个天下,只可惜他输了……替我告诉她,好吗?真的谢谢你。”
  “好吧,我答应你……”
  望着这个全身浴血的男人,木卓贝竟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木仲屠笑了,轻轻合上双眼,再无半点声息……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拔爵三等
  “公子渠梁,寡人之喜也,年轻神勇、智计百出,乃有减灶之策,戎王死间!今义渠乃定,老酋来投,可封国属,尽其功者,公子渠梁为首,赏千金,上将菌改有定边之功,赏千金,着拔爵三等,为中更,不得拒之,五大夫白栋有乾坤妙手,献绑腿、又有盐糖水妙,夏日生冰,国之佳臣也,着拔爵三等,为左更高爵……”
  范强居然也会调皮,念个君书还把声音拖得老长,笑眯眯地看一眼白栋,又看一眼嬴渠梁,弄得嬴渠梁面红耳赤,一把抓住白栋道:“平安郎……”
  “知道二哥想说什么,我要是你就会尽快停口,这份首功你比我更需要。”
  白栋拍拍嬴渠梁的手背,二哥你惹得祸太大了,不以父母之名媒妁之言私订终身也就罢了,还是娶的义渠王女,别指着你娘,国夫人只是混血,且与君上交于患难,谋国有成,你比得了吗?这一个首功就让给你吧,那个什么木西京不是带了残兵逃走麽?日后要算报仇可找不到兄弟我的头上,减灶这种毒计你也用得出?就不能怪人家日后找你麻烦了,好在你将来是要做国君的,身边卫生众多,那像兄弟我啊,就一个聂诸忠心耿耿,跳蚤姑娘功夫不错,就是随时可能发病,靠不住的……
  “平安郎,哥哥记下了,日后有哥哥一日……”嬴渠梁是热泪盈眶,哽咽着都说不下话去了。
  “好了二哥,你我兄弟是融血过命的交情。还分什么彼此?再说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好啦好啦。快擦干了眼泪,你的老外父还在巴巴望着呢,还不去缓合下关系?如今义渠做了大秦的属国,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义渠风云变了,当木西京带着疲惫万分的军队来到郁郅城下时,发现城头早已改换了老獂王卜风异的旗帜,在乌老骨等人的力请下,木西京开始进攻这座草原第一坚城。激战七日城不得下,派人以木仲屠的王命牌去各大部落调兵,却发现这些混蛋都已经做了墙头草,郁郅之战一日没有结果,他们就不支持自己。
  无奈之下,木西京只能暂缓攻城,等待王兄归来,义渠各部落估计也在等待与秦军一战的结果,只要王兄大胜归来,自会应者如云。郁郅城虽坚也难久守。
  王兄归来了,他的首级被秦军高高挑在旗杆上。秦人大兵如云,一眼望去,黑压压不见尽头,他们一路都在宣扬王兄战死的消息,更有王兄的残兵四处奔逃,一个个都变成了疯子,只会说一句‘光明天抛弃了大王,山蚂蚁组成了死字啊……’
  秦人得到了光明天的眷顾!当老獂王卜风异率先向秦国打出降旗,并且与秦军里应外合大败他手下军队时,木西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草原将不再属于他,除了忠心耿耿的乌老骨和十几名王兄生前的心腹卫士,陇东高原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敌人,无论是义渠人还是老秦人,他们都想要自己的脑袋。
  就在那个草原上升起了圆月的夜晚,木西京在乌老骨的保护下,从一条最隐秘的道路离开了这个生育了他,也吞噬了王兄的可怕地方,走向未知的新世界。
  这场战争结束了,老秦在论功行赏,庞涓则在灯下彻夜研究嬴渠梁的减灶法,不觉掩卷长叹,此计最难的不在减灶,而在于如何让步卒跑过战马,如何一步步迷惑引导木仲屠,让他步入最后的圈套,这是嬴渠梁的手段?庞涓笑了,那崖壁上的山蚂蚁组字没什么稀奇,只要命士兵缘绳而下,用煮化的饴糖写下这些字,不消一个时辰,山蚂蚁就会聚集其上,不过他也是事后看破,能够预先设计,一举摧垮义渠士气,那就是奇思妙想了,除了那位身在秦国的小师弟更有何人能够想出,就凭嬴渠梁?还是算了吧……小师弟好手段啊,恐怕也早就看破赢连命不长久,日后秦国新君必为仲公子,这一手提前交好新君的手段,正是我清溪门人的手笔,大丈夫要纵横天下,当如是!
  嬴渠梁正在笑着与老岳父打招呼,如今他是越来越像个君主了,面对这个曾经出卖过他的人,仍然是一脸亲切,仿佛这不是外父,简直就是他的家父一般:“外父,别来无恙否?戎异前次还说过,很是想念您呢。”
  “渠梁,我的贤婿,悔不当初啊,我……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戎异我儿。”
  “外父说哪里话来,如今戎异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我就是一家人,如今义渠又为老秦属国,更是亲上加亲。外父啊……渠梁不日将为我妻正名,大婚之日,外父定要亲临才好。”
  “一定要的,老夫好像见见自己的小孙儿呢!”
  好家伙,这对翁婿太肉麻了,白栋早早就拉着与范强同来的杜挚出了正厅,只留下范强一个,卜戎异的事情已经对范强说了,这是白栋的计较,要过赢连和骊姜这关,只凭一场战功怕还不够,这位范伯早有秦国‘内相’之名,有他帮着说几句好话,比甘龙还管用呢。
  拉着杜挚的手出了门,白栋就想夸他够聪明。杜挚真乃老秦第一聪明人也,没等自己发书给他,就主动跑到赢连面前,说什么要自己掏腰包来陇东犒军!白栋妙手生冰的奇事一传到他耳中,这货立即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比狗鼻子都灵。
  赢连都被他感动坏了,当即就给了个‘抚边大使’的名头,这一趟他可是带了足足五百辆马车来的,什么妙手生冰啊?这就跟造纸一样,定是白兄弟的新发明,白兄弟在老秦为何不弄,可见是缺少材料,到了陇东如今就搞出来了?可见这里定有某种神奇的材料,与夏日生冰相关,这是多大的利益?杜挚还是第一次摸着干瘪的钱袋,想要放声大笑。
  出了门就看见甘升在院子里打转转,他虽然是甘家世子,却没有得封官爵,因此在范强宣读国书的时候,是没有资格列席旁听的。
  这货已经喝了两碗冰镇酸梅汤,还是会出汗,可当看到白栋出来,立即飞身冲了过来,身法之快速、步伐之矫健,仿佛是一头肥猪化成了飞天小猪猪,看得杜挚直翻白眼,这货也是个属狗的,自己带了车队刚出发,他也带着甘家商行的马车跟来了,娘的,辞赋文章不见做得有多好,说到赚钱到是把好手,简直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白兄弟,造纸坊你就便宜了这姓杜的,可对不住哥哥我为你翻山越岭远涉蜀越去寻竹子的苦劳啊?我不管,那生冰的材料究竟是什么,在哪里?快告诉我,车队都准备好了,一趟拉不完,咱就拉他十趟,一百趟!”
  菌改和嬴渠梁已经取得共识,白栋凭空送了一场大功来,自然要有所报还,所以军中已下严令,那五百名雍都军断不敢泄露半个字,这个秘密就是属于白栋的,杜挚和甘升就是扔出多少钱也休想探听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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