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第三帝国之新海权时代(校对)第1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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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达250磅的航空炸弹不仅给系泊于港内的舰艇造成了巨大破坏,也在码头区掀起阵阵血雨腥风。由于对英军空袭缺乏足够准备,许多德军官兵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舰艇上便不幸被击倒,好在来袭的英军轰炸机数量终究有限,越来越多的水兵冒着枪林弹雨回到尚存的军舰上,整个港口的防空火力也逐渐增强。英军的轰炸临近尾声,部署在港口周边的陆军高炮连队也陆续反应过来,88毫米高炮那特有的声音频频响起,各种大口径防空炮猛烈向港口上空开火,炽烈的火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可怕的网,来袭的英国轰炸机在投掷完炸弹后虽然立即爬升转向,可仍有几架不幸为这张网击中——最终拖着黑烟坠落在港外的海面上。
  带着令人心有余悸的蜂鸣声,英军轰炸机群渐行渐远了,在这漫长如十年的时间里,驻扎在安特卫普的德军官兵们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返回人间的历程。当那些幸而没有受伤的水兵们以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态审视周围的时候,燃烧的舰艇、布满油污和碎片的水面、肢体散步的码头立即让每一个人的心情登时跌落到谷底。
  海岸阵地上的88毫米高射炮发出最后几声怒吼之后,整个港湾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海军的、陆军的士兵,或是居住在安特卫普的比利时平民,都在结束祷告后默默的收拾起残局。没过多久,一队最常见的梅塞施密特109型战斗机从南面飞来追着英国轰炸机群撤退的方向而去,这时候人们的眼神里仍旧带有那么几许期待,毕竟这样的挫折在战争初期还属于偶然性事件——未来战争的前景还没有人能够精确的预测到!
  20毫米机关炮的炮管早已从滚烫恢复到了钢铁常态下的冰凉,黄澄澄的弹壳铺满了大块的甲板,每当有人走过时就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二等水兵罗兰德·梅尔,三等水兵卡尔斯顿·林德曼,你们的表现非常出色!”
  当这位年纪大约在50岁左右的海军中尉来到他们旁边时,整个战斗中都坚守在炮位上的两名水兵正默默坐在舰舷抽着烟,看得出来,刚刚血腥暴力的场面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震撼,如此近距离仍未能击落敌机则让他们不由得感到沮丧,不过这就是战争,如果海狮计划按原样执行,他们不久之后便会作为登陆舰队的一员接受英军炮火的考验——有经验的军官都知道,那种场面要比普通的战斗更加恐怖!
  “中尉!”两人不约而同的丢掉烟头站了起来,相比于那些晚起床的同伴们,他们两个一直呆在巡逻舰上的水兵无疑是幸运的,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枚炸弹也不至于让他们有毫发之损,二在从临时营房到栈桥的道路上,他们一共失去了4名战友,还有好几个受了不轻的伤。
  老中尉认真的朝他们俩点点头,“你们的勇敢捍卫了德国海军的尊严!”
  在提尔皮茨缔造的帝国海军时代,军官们常以这句话来嘉奖自己的属下,就这句话来看,年迈的中尉在二十多年前也是那支一度辉煌的海军中的一员,但那一切都消失在斯卡帕湾冰冷的海水中,直到1933年德国海军获得重生,许多被迫离开海军的人才得以回到熟悉的岗位上,可是已经耽误的年华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看到的都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脸孔。
  在这灾难性的早晨,德国海军在安特卫普集结的140余艘舰船有9艘直接被炸沉,42艘不同程度受损,其中5艘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倾覆的命运,除了被英军利用防空警戒系统的漏洞之外,疏于防范和舰船停靠过于密集也是导致损失的一个重要原因!
  同一天,德国空军趁着天气大好之际再度组织起庞大的机群侵袭不列颠空域,1200多架战斗机和轰炸机轮番对伦敦、朴茨茅斯和南安普顿等地发动攻击,其中仅在伦敦一地就投下了600多吨高爆炸弹,且不说这些炸弹对军民和建筑设施的巨大杀伤力,光声势就足以叫人心惊胆颤。在朴茨茅斯,德国空军猛烈轰炸了用来建造军用舰艇的造船厂,尽管守卫那里的英军地面防空部队竭力抵抗,德军的炸弹仍使造船厂遭到严重破坏,正在建造中的两艘巡洋舰更是面临直接报废的命运。
  不过德国空军昼间轰炸的高精度却必须以高损失为代价,在这一天所爆发的大大小小十二场空战中,德军总共损失了97架作战飞机,阵亡和失踪飞行人员达到391人,此外还有将近40架飞机因为严重损坏而不得不进行大修甚至直接从现役装备的序列中划去。
  仅仅两天之后,英国空军又一次出乎意料的对法国的加莱港发动猛烈空袭,在德国空军战斗机群赶到之前,英军轰炸机几乎把这座港口变成自己的投靶场,结果33艘轻型舰艇和驳船当场沉没,沉船一度堵塞了港口航道,更让德国人恼火的是,英国空军还顺带轰炸了德国陆军在加莱以南的军营和训练场,德军的野战医院里不得不在法国战役结束以来头一次接受200多名伤员,人们还不得不为另外62名军官和士兵举行军中葬礼。
  9月25日,英国空军再次故技重施,他们利用黎明至太阳升起的这段时间突袭了荷兰鹿特丹的外港,60架英军轰炸机在32架战斗机的掩护下参加了这次行动,在持续不到一刻钟的轰炸中,他们通过低空轰炸的方式将炸弹砸向那些集中停泊的德国舰艇——德国最高统帅部为跨海登陆做准备的命令让德国海军不得不把大批民船集结在北部港口,集中停泊是难以避免的。这一次,德国海军损失了29艘舰艇和大约400名官兵,驻鹿特丹的德国陆军部队亦在英军轰炸中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为了报复英军空袭给德国海陆军造成的人员物质损失以及对士气的打击,阿道夫·希特勒亲自下达命令,德国空军连续四天投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力量对英国南部港口进行集中轰炸,施佩勒元帅的航空兵以79架飞机的代价击沉了3艘英国驱逐舰、11艘鱼雷艇和扫雷艇,并使英国南部传统造船业产能下降了一半以上。然而英国空军毫不示弱,他们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又接连利用夜间轰炸空袭了伦敦和基尔——尽管没能对两地造成多少实质性的破坏,却令德国军民以及政府高层大为震惊,暴怒的德国元首责令空军司令立即加强德国本土的夜间防卫力量,然而宝贵的时间也随着策略的不断调整而悄然流逝掉了,当日历翻过1940年9月30日,德国空军彻底消灭英国空军的愿望变得愈来愈难以实现。
第32章
黑色流冰(1)
  曾几何时,柏林被看作是绝不会受战火染指的圣地,然而力量处于劣势的英国空军却顽强的打破了这一神话。整个9月间,英军轰炸机群四度光顾防守严密的德国首都,尽管他们投下的炸弹还不及德国空军一次大规模轰炸的投弹量,而且夜间轰炸也无法对德军的战略设施进行精确轰炸,但他们仍以相对较小的损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们激怒了德国高层,从而间接改变了德国空军的战略部署,这一转变无疑挽救了整个不列颠;他们给沉浸在波兰和法国胜利的德国民众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们时隔多年之后再度品尝到了战争带来的苦果。
  停留在柏林的两个星期,张海诺切身感受到了发生在德国民众心里的这种细微变化,这些他无力改变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让他头一次对战争前景感到悲观。9月的最后一个周五,他在好友位于柏林郊区的别墅中目睹了英军对柏林的空袭,此时德国的军力仍无比强盛,数百盏大功率探照灯让黑夜变成了白昼,上千门高射炮发出的怒吼让大地都在颤抖,布满夜空的弹雨让漫天繁星星星也相形见拙。这样的声势初让人觉得就算一只蚊子也难以进入柏林上空,可偌大的英国轰炸机却做到了这一点,而且还在德国元首的头顶扔下了上百颗炸弹,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柏林城内多处燃起大火,直到天明时分,整个城市上空的乌烟仍未散尽。
  英军的空袭让德军最高统帅部和空军司令部十分难堪,柏林居民们也为此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但轰炸过后生活仍要继续,柏林的大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广播中轮番播报着阿道夫·希特勒夷平英国的誓言和戈培尔博士的狂热呱噪,间或插播一下来自前线的胜利战果。
  作为空军总司令,施佩勒元帅无疑是此时整个德国承受最大压力的人,在接连几次遭受到来自元首大人的强烈抨击、质疑和嘲讽之后,这位素来非常看重个人荣誉的空军将领终于递上了辞呈,尽管他为德国空军的重新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波兰战役和西线战役期间的指挥也非常出色,阿道夫·希特勒仍痛快了收下了他的辞呈,几个小时之后,他宣布任命另一位空军元帅阿尔伯特·凯塞林为空军总司令,统领德国空军并加紧对英空袭。
  新官上任伊始,凯塞林元帅并没有好大喜功的命令航空部队倾巢出动,而是向德国元首力荐车轮战术,即以三个主力航空队轮番袭击英国,让英国空军有限的战斗机部队满负荷甚至超负荷作战,以此达到利用数量优势拖垮对手的目的。也许是觉得先前的战术难以获得突破,也许是对自己的新任空军总司令比较有信心,暴怒之后的阿道夫·希特勒竟坐下来接受了这一建议,并允诺给凯塞林一个月的时间完成预定任务。
  空袭警报声不再,当夜幕降临之时,柏林依然是那座繁华的欧洲大都市,有限的宵禁并不能阻止权贵们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攀比、炫耀或是结交调侃,而初秋的天气无疑是女士们的最爱,因为她们可以在这个季节既可以穿优雅华贵的长裙,也可以用性感的中短裙来谋杀异性的眼球,正所谓淡抹浓妆总相宜,拥有娇美面容与柔美身材的绝代佳人们在绝大多数场合都能够轻易成为最靓丽的风景。
  灯红酒绿的生活从来就不合张海诺的胃口,但在主力舰队暂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他又重新扮演起德军最高统帅部海军主管的角色,除了和陆空军的元帅们探讨如何更为妥善的分配帝国战略资源,便是和高级将领们一同讨论“莱茵演习”的细节,亦或是与雷德尔一道分担来自独裁者的质询和责难。这样的生活下,他无法避免参加各种各样的晚宴和上流聚会,有时候阿道夫·希特勒也会前来接受人们的恭维与赞美,有时候他也不得不以友好的笑容换取陆空军将领们在物资配给上的些许退让。每每在酒入佳境之后,平日里严肃刻板的脸孔也会变得有趣起来,但再香醇的美酒也无法抹去他内心深处的忧虑——如若战争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这样的奢靡生活还能持续多久?
  甘醇的红酒尚不醉人,烟熏缭绕的环境却让张海诺这样习惯了新鲜空气的海军将领有些晕晕乎乎了,眼见时间也不早了,他向酒会的主持者道过晚安之后,便独自一人下了楼。一阵夹杂着秋夜气息的凉风吹来,让他在敞开的车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将军阁下,好久不见!”
  甜美的女声犹如春天的甘泉,让人在清醒中有种微醉的感觉。张海诺转过头去一看,就在他车尾两步开外的位置,一位穿束腰长裙的女子正像一颗挺拔的杨柳一般站在那里。四十岁的风韵,三十岁的优雅,二十岁的俊美,当这一切都集于一人之时,人们难免要感慨大自然的精巧与不公!
  “噢,原来是冯·海伦格夫人!您好,真是许久不见!”
  真正谋面的次数尽管不多,但这位佳人仍在张海诺脑海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至今仍然记得在吕贝克庄园那个洒满阳光的大房间里初次见到这位冰山美人的情景,那时候他完全能够理解为何原来的海诺会对她痴迷不已,那种气质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越是让人难以忘怀!
  相比当初的“冷”,如今的芬娜早已成为一个充满成熟气质的贵妇,但曼妙的身姿和紧致细嫩的肌肤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化,淡淡的粉状让人很容易联想起传说中以美色诱人的千年女妖,不过显赫的身家又让人不免对她另有想法。
  恬静而神秘的目光轻轻扫过张海诺的肩膀,卓越的战功化为粗金绕线上的两颗银星,放眼整个海军,能够在这个年纪获此殊荣的屈指可数。
  “一年未见,将军的成就令人赞叹!”
  淡淡的恭维让人绝无食蝇的感觉,而像是一块极品的抹茶蛋糕在口,清新宜人。
  张海诺转头看看在灯光下显得金碧辉煌的豪华寓所,晚宴已然过半,以眼前这位佳人的风姿,在宴会上居然没有看到,这未免让他有些意外。
  “谢谢!一年未见,夫人倒是年轻了许多!”这亦是淡而得体的恭维。
  芬娜淡然一笑,并未答谢。
  “时间尚早,将军就急着回去了?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敢劳烦将军一送了!”
  如果换了是其他人,这句话是求之不得的,但张海诺对美色素来吃顿,和安娜的结合也属于日久生情型,因而自升任高级职务以来,遇到异性钦慕的情况不少,却没有演变成为哪怕一次浪漫之夜。在稍稍的犹豫之后,他一如往常的说道:“我向来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所以宴会都不会待到最后!不知夫人的座车出了什么故障,我这位司机在修理方面非常出色,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芬娜看他的目光愣了一下,接着莞尔一笑,“我的车没坏,但两个老朋友找地方叙叙旧总可以吧!”
  话说到这份上,张海诺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他礼貌的给出一个微笑,礼貌的侧身让出车门,“那么想去哪里?我的老朋友!”
  “开车再说!”
  芬娜轻快的从张海诺身旁走过,灵巧的屈身钻进梅塞德斯的后车座,只在车门口留下一股清雅的芳香,若是心有不轨者,此时必然已是飘飘然了。
  在上车之前,张海诺习惯性的利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左右的情况,除了一名看起来是芬娜保镖的黑衣男子站在不远处,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带上你的贴身保镖吗?”车上,张海诺试探性的问道。
  “这里是柏林,难道我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吗?”芬娜巧妙的避开了问题,至于她的信心是建立上德国强大的军力还是她背后不可小视的力量,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待汽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张海诺侧过头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去哪里了吗?夫人!”
  芬娜不慌不忙的说道:“夏洛滕堡大街46号,差不多就在您公寓的河对岸,很近很近!”
  这句话让张海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老友偶遇,直觉告诉他这后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他现在还可以选择拒绝这次邀请,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注意——如果要加害自己的话,完全不必要在宴会厅的门口和自己搭讪并且坐上自己的车,虽然老板不够心狠手辣,党卫军和秘密警察仍是这个国家秩序的有力维护者。
第33章
黑色流冰(2)
  一路上,衣着华丽的芬娜并没有急于向旧时穷困潦倒的小男爵、如今身世显赫的大将军献媚,除了刚开始的几句闲聊之外,她在其他时间都显得非常平静,目光更多的时候还是停留在身旁的车窗外。
  车内有限的空间弥漫着独特而不刺鼻的香气,这显然要比某些贵妇人身上过量的香水味道受欢迎得多。坐在美人身旁,张海诺虽没有春心荡漾之感,却还是忍不住透过眼角余光多瞟了几眼。年轻时的芬娜美貌惊人、气质非凡,不知抓走了多少青年的心,成熟的芬娜风姿不减当年,想必依然让许多异性魂牵梦绕。
  或许察觉到了来自张海诺的目光,或许只是习惯性的表情,芬娜嘴角的微笑简直就是无言的挑逗,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绝非一般女子可以模仿的。
  “前面路口左转!”
  悦耳的声音不知何时添进了岁月的磁性,司机顺从的按照她所指引的路线拐进路旁的一条小道上,两旁精心修剪的灌木仿佛两堵天然的矮墙,前行了大约二十米之后,汽车便进入了一处庄园式的寓所,两层楼的房子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轿车。在这临近河畔的地方,空气异常的清新,张海诺下车之后留意到的却是这里不寻常的平静,附近的灌木和树林的阴影中显然隐藏着一些并不那么危险的东西。
  在柏林城区,这样别院式的寓所价格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此时屋子里外虽然都亮着灯,却没有穿着礼服的仆人上来迎接。芬娜看来对这里非常熟悉,下车之后她领着张海诺走到大门前,轻盈但很有节奏的叩响了木质大门。
  这,在张海诺印象里简直就是地下抵抗者的聚会,或许只差一个接头暗号了!
  天龙照地虎、宝塔镇河妖的经典场景并没有出现,门吱呀一声开了,芬娜径直走了进去,稍稍的犹豫之后,张海诺跟着向前迈出一步。
  石块墙壁、橡木地板的屋子里非常凉快,这里的陈设同样非同凡响,不过最让张海诺关心的是人而非物,而他的猜想很快有了答案。在看清客厅中正坐者的面目之后,他顿时有些后悔这样莽撞的随芬娜前来,虽说自己一贯不问政事,但时值战争期间,又在海军部和最高统帅部担有要职,言行举止上多多注意也是理所应当的——这绝非害怕,而是一种得体的谨慎,更何况他对关于对方的传言早已有所耳闻,虽然无人能够证实这一点,但空穴来风的事情毕竟不多!
  “尊敬的冯·芬肯施泰因海军上将,能够邀请到您出席我们星期三俱乐部的活动真是让人深感荣幸!”
  正坐中央的老者身穿一件略有些褪色的德国陆军制服,当他起身之时,张海诺也不得不认真以对。作为在上一次世界大战中即潜艇王牌名扬的海军将领,张海诺在如今的德国军界完全称得上是“资深”,但在路德维希·贝克面前,他的这些经历可就没有那么多值得夸耀的地方了。这位出生于1880年的传统普鲁士军人早在1917年就成为德国陆军总参谋部的一员,此后历任师部参谋、炮兵团长、国防部军队局负责人,1935年升任陆军总参谋长,然后在1938年登上他生涯的顶峰——西线陆军总司令,不过也正是在那个位置上,他为了避免让德国重新卷入战争而要求全体将军辞职,只是这样的招数对当时羽翼渐已丰的阿道夫·希特勒不仅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结局并不意外。不过尽管被迫提前退役,贝克却凭借自己的行为获得了许多国防军将领的尊敬。
  张海诺有些诧异的瞟了芬娜一眼,而那个拥有绝美姿态的女人只是朝他微微一笑,一切显然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事已至此,张海诺也没有退缩的打算,尽管对方早已辞去了陆军上将的职务,但普鲁士军人素来视军人的荣誉高于生命,所以他礼貌的向对方行了军礼,然后说道:
  “说荣幸的应该是在下才对!如果我的老朋友芬娜提前透露您在此等候的话,我一定会让我的司机猛踩油门的!”
  “但愿将军不是想朝反方向走!”站在贝克身旁的另一位虽然身材有些瘦小,眼睛却非常的有神,而且那绝不是一个与世无争者会有的眼神。
  张海诺主动走上去和对方握手道:“博士不用担心,作为海军军官,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好!”
  经历过20世纪30年代德国经济复苏的人,对于沙赫特其名都不会陌生,这位前德国国家银行总裁被看作是金融天才,他在纳粹政权崛起这个过程中起到了不可小视的作用。不过因为经济策略上与阿道夫·希特勒不和而丢掉显赫位置之后,他渐渐淡出了公众的事先,甚至过起了旅行者的生活。直到战争爆发之前几个月,他才从遥远的印度返回德国,但他的传奇并没有就此结束。在德国的经济和政治界,他的影响力远不止一个提前退休的国家银行总裁!
  张海诺小小的幽默引来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张海诺其实早已注意到站在一旁神情自若的这四位,其中穿陆军少校制服者看起来最年轻,矫健的身姿也符合人们对德国陆军人员的一贯印象,只是张海诺脑海中并没有这个人的模样。至于另外三位皆已步入中年者,他们的身材不算特别旁,但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发福,看来平日里的伙食还不至于太差。至于他们身上的衬衫,或许不够昂贵,但无一例外都非常的整洁。
  贝克随即将另外四人一一向张海诺介绍道:“这位是林克斯·莱博少校,在陆军参谋部供职!这位是克里斯蒂安·冯·普罗泊斯特,充满天赋的诗人和作家!托马斯·塞茨,我们的大哲学家!以及我们的……医学教授托斯腾·沃格曼!”
  要在前陆军参谋长、前国家银行总裁、现役陆军军官、诗人、哲学家和医学教授之间找出某种联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这群成份复杂的人确实一个个站在自己面前,这愈发让张海诺联想起旧电影中的地下抵抗者组织,顺带将他们把自己“诱拐”到这里来的目的列入自己的下一个猜想。
  谋杀?胁迫?勒索?看看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气质,张海诺很快推翻了这些不太切合实际的推测,但如果说他们都是对当权者有所阴谋的人士,邀请一位现役而且和元首走得很近的重要海军将领前来未免过于胆大了!
  尽管想法很多,张海诺依然处变不惊的和所有人一一握手并简单的相互问候,顺带将他们每一个人的样貌特征都记在心里——就外貌而言,除了贝克和沙赫特之外,他并不觉得这里面会有某个人像是成大事者,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貌不惊人的人,越能够作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待这之后,贝克作出手势请张海诺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落座,虽然和他们不是很熟,张海诺也不拘束,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就在坐下的一刹那,来自身体的感觉告诉他这张沙发品质绝不逊于元首书桌对面那张,这也加深了他对眼前这群人的好奇。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听说海军有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他总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对方的弱处,并以一些匪夷所思的诡异战术赢得胜利!从前我曾有幸和冯·芬肯施泰因将军见过几面,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深谈,今天这个机会真是难得,还望将军不要鄙弃我们这些闲杂角色!”
  姜是老的辣,贝克的每一句话无不在褒扬对方的同时放低了自身的姿态,这样一来,谈话者也就更加乐意留下来做进一步的交流。
  张海诺礼貌的说道:“能得到您的夸奖让在下倍感荣幸!其实我只是对各国舰队作战的战术有些研究,且喜欢以一些新颖巧妙的小战术来迷惑敌人,但终究只是帝国大战略的执行者而已!真正值得敬佩的,应该是我们尊敬的元首!”
  之前的话还没什么,当张海诺说出这最后一句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突然起了些变化,虽然贝克很快就用一句无关痛痒的恭维话带过,但这一刹那的僵局仍然被张海诺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由此也可以对这些人定下一个大致的基调。如果确是如此的话,他未免真的要后悔来到这里——虽然在不列颠空战中吃了亏,但阿道夫·希特勒此时的个人威望在德国仍是如日中天的,任何试图推翻纳粹政权的行为在近期都不可能有实现的机会,除非有人能够干掉他,可是有历史的先例在前,谁能保证他不会像欧根亲王号一样得到命运女神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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