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1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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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俾斯麦号沉入深海的情况下,提尔皮茨号是目前唯一可见的德国大型战舰了,若不是政治气氛糟糕,将它变成一处旅游景点也是不错的主意。”林恩前面打着哈哈,后面才切入正题,“说到这里,老长官,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开始第一期的战俘偷渡计划?”
  安德里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严格意义来说,我们去年就已经开始了这个计划,主要是和盟国方面分管战俘事务的官员打交道。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苏联那边反而比较好沟通,像是在西伯利亚,每个月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战俘成百上千。既然有人肯卖,那些战俘营的管理者还巴不得脱手呢!”
第131章
瑞典攻略
  就在林恩和安德里的谈话后不久,从瑞典政府传来内线消息,英国方面无意在“提尔皮茨”号残骸的问题上设置障碍,在了解厄利孔-匹菲尔公司对这艘废弃战舰的购置方案后,两位英国将军表示了原则上的理解和支持,但要求挪威方面在协议正式达成前须与英国政府进行二次沟通,届时英国政府将视具体情况提出附加要求并签署一份三方面的备忘协议。
  听到这个消息,林恩、安德里以及考特兰德虽是松了一口气,内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于曾经威震欧洲、如今基本和一条死鲸相仿的“提尔皮茨”号,挪威人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芥蒂,反倒是被德国海军折磨了快六年的英国人应该对战争期间沉没的近三千艘各式舰船耿耿于怀。事实上,驻挪威的德军部队投降后,英军很快就派出包括舰艇工程专家在内的海军人员进行了实地勘测。客观公正的说,德国的主力战列舰技术并不全面,在设计、雷达装备、防空武器这几个重要方面都存在较大的隐患,但俾斯麦级的火力、速度还有超群的抗击打能力使得它们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可怕的海战对手。相较而言,英国皇家海军最新一级战列舰——已经处于舾装的“前卫”号,根据实战经验改进了舰体水密隔舱结构,且在乔治五世级的基础上提升了防御性能,重新设计了舰艏舷弧,舰艏干舷提高,增设防浪板,提高在恶劣海况下的航海性能,优化的舰型设计,舰体的长宽比适中,舰艉采用方形艉,提高了推进效率,还装备了比较完备的雷达火控系统。除对空、对海搜索雷达外,不仅主、副炮装备了火控雷达,各种口径的防空火炮也装备了炮瞄雷达。纸面上,造价昂贵的“前卫”号除了火力之外,在各方面都已超越了德国的俾斯麦级,但状态理想下的“前卫”号遇上“俾斯麦”号或“提尔皮茨”号,鹿死谁手还真很难说。然而德国毕竟已经战败,不再有任何一艘军舰能够和皇家海军抗衡了,这也是真正让英国人放下恐惧、保留自尊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在挪威逐步扫清了障碍,执行“春雷计划”的一行人直接从挪威奥斯陆动身前往瑞典斯德哥尔摩,而在这之前,确切的说是他们前往瑞士后数周时间,帝国除了从“避难所”基地派遣人员在挪威联络间谍、查探信息以及打通关节,同样派遣了经济和工业方面的专门人员前去瑞典以及芬兰从事前期铺垫工作。这两个北欧国家在历史渊源、民族习性等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41至1944年,大约有1500名瑞典志愿兵在芬兰服役,但这两个国家在近代百余年间却逐步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尽管在前期合作关系上,芬兰人和第三帝国显然走得比瑞典人更近一些,但在林恩的规划中,瑞典的重要性却比仍在履行密约的芬兰更大一些。
  作为和瑞士态度相似的武装中立国家,瑞典在二战期间一直扮演着中立国的角色,与德国和盟国都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联系。瑞典最后一次参与的主要战争还要追溯到拿破仑时期。而在1939年的苏芬之战中,有超过一万名瑞典志愿军与芬军并肩作战。这个数字具有特别意义,因为当时瑞典的总人口大约为650万,所占的比例还是较大的。
  在苏德战争爆发前,已经有少量瑞典人分散在德军中服役,例如在第5SS维京师。当德国入侵苏联后,大约200名想加入德军的瑞典志愿兵通过驻斯德哥尔摩公使和德国党卫队驻瑞典的非正式部门被集中起来,取道挪威到达德国。战争期间,受伤和阵亡人员占到了总人数的一半以上,其中一些佼佼者还被送到党卫军军官学校培训,柏林战役时也有瑞典志愿兵参战,他们隶属于北欧师。战争结束前,尽管帝国高层秘密酝酿并实施了“雅利安方舟计划”,但由于并未充分考虑到重新崛起的路线,只有极少数瑞典志愿人员经过特殊培训以情报人员的真实身份送返瑞典。不过在1940至1945年间,德国军事谍报局和党卫队各自在这个军事工业发达的北欧国家发展了间谍和情报提供者,在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努力下,两个情报网合并,在战后仍继续为帝国工作的人员在50人左右。
  经过了前期的行动,林恩愈发觉得自己对欧洲国家的人文历史缺乏足够了解,为了在更多场合发挥自己的决定性作用,他抓紧一切时间恶补自己的知识。在抵达瑞典之前,他明确了瑞典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政策简单而可靠,那就是绝对不参与战争。
  做出这样的决定容易,保持这样的立场就不那么轻松了。二战爆发后,德国和英国都承诺不干涉瑞典同他国的贸易,但在战争的头7个月中,瑞典还是损失了40余艘商船。德国占领丹麦和挪威后,更是用鱼雷和潜水艇彻底封锁了瑞典与同盟国之间的贸易线路,同盟国也趁机强行租赁了被挡在封锁线外的瑞典船只。与此同时,急需瑞典生产的滚珠和轴承的英国不惜冒险派出运输机,飞越德国占领区到瑞典空运这些重要的军工物资。从交战的另一方来看,盟国在这一时期也充分认识到瑞典铁矿石对德国战争经济的重要性,多次筹划切断或削减这种供应。随着1940年6月挪威战事的结束和西线战事的吃紧,盟国已无力干预北欧事务,瑞典已全面落入德国的控制之下,此时盟国对瑞典的处境是体谅的。就连一贯强势的丘吉尔在同后来出任瑞典驻英国大使的博赫曼会谈时也表示,英国不希望再有一个德国人的牺牲品,英国所要求的一切便是:瑞典在一旦遭到袭击时能够捍卫自己,不再作出任何不必要的让步,而且能够尽快撤消那些已经作出的让步。
  不过,地理位置和政府立场并不足以保障一个国家的安全,瑞典能够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和相对中立性,拥有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最强大的海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而且它的军事工业非常发达,许多著名的武器都产自瑞典。早在德国准备入侵挪威的时候,就有海军将领提出,与其冒险从海上迂回登陆挪威,不如先攻击瑞典,然后从陆路向北推进,但一贯喜欢冒险的德国元首也不愿招惹这个北欧第一号军事强国。于是德国向瑞典下达指令:“只有倾向于德国的中立才是保证不被侵犯的唯一道路。”德国同意有条件地尊重瑞典的中立地位,条件之一就是瑞典不可削减对德国的铁矿石出口。
  西线战役结束后,瑞典向德国妥协,同意德国经由瑞典境内向挪威运送军事物资,并同意德国军队在境内通过,但在这段日子里,瑞典的军队扩编了一倍,达到50万人,武器装备为从前的3倍,并加强了机动化部队。瑞典建立起自己的潜艇和鱼雷艇部队,飞机总数翻了一番,并且服役的大部分都是新制造出来的高性能战斗机。当德国在库尔斯克的坦克决战中失利后,瑞典终于决定不再替德国运输物资和士兵,在此之前他们共运送了214万名德军士兵和10万节车皮的物资到前线。
  当战争形势发生转折后,盟国也加大了对瑞典的压力,对瑞典威胁最大的现在是盟国而不是德国。为了适应形势,瑞典逐步取消了对德国的让步,开始向盟国靠拢。对此,德国元首虽然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此时他已是自顾不暇,没有力量再去干涉中立国的事务了。当1943年夏天瑞典通知德国过境运输必须停止时,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态的发展,因为此时他还有其他许多更重要的问题,比如盟军入侵意大利,墨索里尼倒台,对法国的压力不断增大——所有这些结合起来,迫使德国从挪威撤出军队前往法国而不是在北欧开辟新战线。
  就这样,依靠在战争的不同阶段采取灵活的妥协政策,瑞典博取了交战双方中优势者对中立的认可和维持,而处于劣势者或者出于理解,或者出于无奈,眼睁睁地看着瑞典为敌方服务却无力干涉。
  总体来说,瑞典的中立除经济活动外无可指责。它为盟国情报人员和丹麦、挪威的抵抗组织提供了活动方便,还接收了绝大多数丹麦犹太人前来避难。瑞典红十字会在战争期间为欧洲难民提供了大量人道主义援助。另一方面,瑞典是德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其优质铁矿砂(可以生产出高级合金钢)对德国的国防生产尤其重要。最后,瑞典民族崇尚平等、合作,追求人性和人权的完美。在妇女参政问题上,1921年瑞典妇女获得了投票权。政府与各党派对妇女参政问题长期保持沉默……
  此次亲赴瑞典,除了投资合作矿产和冶金行业,林恩一行人还有着更大的野心,也就是借助瑞典的技术力量恢复并提升帝国的军事力量。战争期间瑞典政府的态度已是无比鲜明,因此,战后他们更不可能像芬兰人那样秘密地与第三帝国的残党们展开任何形式的合作,一切仍只能以非常规的手段进行。
  经过对各方面信息的收集分析,林恩和大本营的高级参谋同僚们在关键部分取得了共识,在瑞典的主线行动将围绕三个关键企业/机构展开:诺贝尔物理研究所、博福斯公司、瑞典飞机股份公司(简称萨博公司)。
  瑞典虽然还未开展核武器研究,未来也不会有决心和能力研制原子弹,但得益于近代历史上最伟大的化学家、工程师、发明家、军工装备制造商和炸药发明者——瑞典人诺贝尔留下的宝贵物质与精神财富,以及战争期间这个北欧之国相对宽松稳定的政治氛围,在战争结束时,位于斯德哥尔摩的瑞典诺贝尔物理研究所拥有一批欧洲乃至世界最顶尖的粒子物理学者以及精良的试验设备,他们中的代表人物和领军者之一就是莉泽·迈特纳博士,这位67岁的伟大女科学家有着“原子弹之母”的美誉,她在核物理方面的贡献和成就几乎不逊于奥托·哈恩。胜过普通物理学家的一点是,她既是物理学家又是化学家,她既利用物理又利用化学;她与被她当作父亲般爱慕和崇敬的马克斯·普朗克有着长期的富有成果的通讯联系·她还经常到哥本哈根去玻尔家作客;她确立了裂变的概念,但不得不面对裂变被用来生产大规模杀伤武器的事实。因此,她一直拒绝参加核武器的研究工作,并在战争期间断然拒绝了来自美国的邀请。
  至于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老招牌“博福斯”,跟当时拥有惊人财富的炸药大王诺贝尔也有着很深的渊源。1894年,晚年的诺贝尔为了加强祖国瑞典的国防工业,花130万克朗买下了位于韦姆兰省博福斯的博福斯·古尔斯邦公司,主要生产钢铁和炸药,并在诺贝尔的苦心经营下公司逐渐壮大,后更名为博福斯公司。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瑞典保持中立国,使博福斯公司能够方便地向战争双方出售武器,并因此一跃成为世界上排名前列的武器制造商。一战结束后,作为战败国的德国受限于《凡尔赛协定》不得开发任何新式大威力杀伤武器。20世纪20年代,德国克虏伯公司收购了部分博福斯公司股份并转入了一些生产技术,与博福斯公司合作在瑞典设计和研制各种新式火炮。这对于博福斯公司而言,无疑是难能可贵的机会,瑞典设计师们从德国设计师处获得了全新的设计思路和宝贵的设计经验——尽管博福斯和克虏伯两家公司的设计理念存在较大区别,瑞典设计师们一直专注于轻型火炮的研制,而德国设计师们则偏向研制重型火炮,两大军火公司的合作也在德国重整军备后宣告结束,但这段合作经历仍使博福斯公司在技术方面得到了壮大,甚至能够为波兰军方的305毫米重型臼炮提供身管、驻退机构这样比较有难度的部件,这种带有斯柯达风格的重炮于1939年春完成了样炮制造并运往华沙进行测试,只是受波兰方面缺乏有效的大功率火炮牵引车影响未能及时投产,波兰人也没能实现制造这种火炮的初衷:对抗日益强大的德国军队。
  在航空技术方面,客观的说,战争末期的德国在许多领域都遥遥领先于盟军。在林恩眼中,停放在北欧寒地洞库中的碟形飞行器已是这个时代匪夷所思的作品,即便因为技术的不成熟性而抛开不说,在常规武器方面,单发和双发喷气式战斗机、单旋翼和双旋翼直升飞机、机载雷达的实用技术也仍然具有相对优势,但显而易见的一点是,英、美、苏联这些老对手都在利用国家实力快速攀登科技树,若是帝国的航空技术始终停留在山洞阶段,率先登顶并获得绝对优势基本等同于痴人说梦,长此以往必将被对手抛在后头。瑞典空军在规模上虽然不能够和主要交战国相比,但他们拥有相对完整的航空工业,萨博公司就是后起之秀和当前的佼佼者。它的前身是1891年成立的瑞典维斯比车辆制造工厂,1937年,看中瑞典国内的航空需求,维斯比投资成立了瑞典飞机股份公司也就是萨博。在二战期间,它最独特的产品莫过于瑞典J-21战斗机,一种十分前卫的螺旋桨后置式活塞战斗机。这种战斗机和德国的“箭”式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它早在1939年就跃然于设计图纸之上,1943年样机试飞,1945年投入批量生产。这种后置螺旋桨型战斗机共生产298架,使用德国戴姆勒·奔驰公司的DB-605B型12缸液冷活塞发动机,应用了发动机后置、推进式螺旋桨、双尾梁布局。设计时主要考虑这样的布局可以为飞行员提供良好的前向视野,同时机头有空间安装强大前向的火力:一门20毫米航炮和2挺13.2毫米机枪,另外两侧尾梁上各安装一挺13.2毫米机枪。此外由于飞行员跳伞时容易卷入后置的螺旋桨,这种外观超前的战斗机还安装了萨博公司自行研发的飞行弹射座椅……
  在二战结束前,萨伯公司就已经意识到,喷气发动机将是未来战斗机的主要动力,是研制现代战斗机的基础。但当时无论轴心国还是同盟国都将喷气发动机技术视为“最高机密”,不向外界透漏一丝一毫,因此萨伯对喷气发动机技术几乎是一无所知。二战结束后的1945年秋,经过不懈的努力,瑞典终于得到英国德·哈维兰的“妖精”离心发动机,并得到了该发动机的生产许可证。1945年时,瑞典想要获得喷气式战机的研制和使用经验,于是决定将一部分J21A-1换装喷气发动机换装“妖精”2型离心喷气发动机,就这样二战期间研制的J21成了瑞典的第一种喷气机,新机型被命名为J21R。
第132章
谁在下饵
  在亲身来到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之前,林恩对这座有着北欧威尼斯美称的城市并没有太多憧憬,毕竟以往接触的北欧城市给他的印象大都是规模偏小、布局古旧、色泽单调,而且有很多城市都是在古代堡垒要塞的基础上扩建成的。这就像是生活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女性,魁梧高大但往往缺乏女性的柔美和秀气。加上此前一路游览了日内瓦、巴黎、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以及哥本哈根这些鼎鼎大名的国际都市,林恩觉得斯德哥尔摩的盛名不过尔尔。
  抵达斯德哥尔摩时已经入夜,安排住宿的酒店位于城市西南角,与国王岛隔水相对。寒冷的海风一夜呼啸,次日一早,林恩裹着厚实的睡衣走到古老的石质阳台上,本来只想抽根烟,可朝阳下的城市让他宛若置身于童话中的仙境。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瑞典人引以为豪的首都是如此平静而端庄地坐落于辽阔且白雪皑皑的海岸边,这里是梅拉伦湖的入海处,整个市区分布在十余座岛屿以及一座半岛上,市内水道纵横,无数大小桥梁把它们联为一体。这里既有典雅、古香古色的风貌,又有现代化城市的繁荣。在老城区,那里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气势不凡的教堂和高耸入云的尖塔,而狭窄的大街小巷显示出中世纪的街道风采。在新城区,则是高楼林立,街道整齐,苍翠的树木与粼粼的波光交相映衬。在地面、海上、空中竞相往来的汽车、轮船、鱼鹰、海鸥,给城市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没有缘由的,林恩想起了“日耳曼尼亚”,那座传说中建立在南极之下的帝国圣城,事实证明那不过是“雅利安方舟计划”的策划与实施者用来转移盟国注意力的幌子,不论是这些手握重权的大员还是状况难以捉摸的元首本人,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把柏林建成真正的“日耳曼尼亚”。如今帝国的巍峨庙堂已然崩塌,残留的仅仅是一个孤悬海外的“避难所”,若能够谋袭地理位置、人口和经济工业实力如同瑞典的国度作为基石,将斯德哥尔摩这样的美丽城市变成日耳曼尼亚,在如今的状况下也是堪比梦幻的改变了。
  梦幻终究只存在于虚无的想象之中,瑞典民众拥戴他们的国王,且有着北欧人一贯的彪悍与坚韧,再有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沦落的帝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里“借尸还魂”。咬着昂贵的小雪茄,林恩双手展开撑于冰冷坚硬的石栏杆上,举目眺望,视线越过尖顶林立的国王岛,在这座城市居北的现代化区域,有着北欧最先进的钢铁、机械制造、化学、炼油、纺织以及大学、科研机构,诺贝尔物理研究中心也就在这些充满个性的建筑群之中。
  一支烟几近抽完,黛娜推开门走上阳台。在两人相处的场合,她依然是那样的无奈忧伤,只是并不拒绝和林恩交谈。
  林恩回身相见,娇妻一头巧克力色的秀发以自然清新的方式披散着,样式传统的白色睡袍使她看起来像是居住在城堡中的公主,一双光着的脚在石板上看起来那样的柔美细嫩,任何人看了都不免为之心动。
  “它依然是这样的宁静美丽,不必担心战火的侵袭。”樱樱红唇轻快地颤动着,跳跃出甜美悦耳的音节。
  此前并未听黛娜说起自己曾来过斯德哥尔摩,林恩因而好奇一问。
  素面伊人淡淡地回答:“12岁时的全家旅行。”
  好吧,真不该重提这样的话题,林恩有些懊恼地想着。那群该死的党卫队渣子,找一打绝色美女还附带绑架其家人,绑架也就算了,到最后搞的记录也没有、人又不知去向,不想想这些并非凡颜的洁净女子有朝一日可能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夫人,是真没脑子还是另有隐情?
  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黛娜闭眼并微微仰头,让自己的脸庞充分沉浸在这种柔和光线的照射下,平静呼吸着带有大海气息的清风。林恩不说话,过了片刻,她开口了:“站在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你上次在哥本哈根问我的那个问题是能够寻找到答案的。”
  林恩将最后一小截烟头捏在手里,目光投向远处:“是的,第三帝国在瑞典的潜伏力量正随着时间不断削弱,他们基本上没能力从斯德哥尔摩这样一个大城市里找出两个隐姓埋名过着平民生活的人了,可如果我们真的选择这条路,也就自行放弃了寻找你家人的希望,不是么?”
  “你觉得还有希望么?”黛娜用和空气一样清冷的口吻反问。
  人们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恩愈发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从黛娜出现在自己生命力的第一天起,他就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隐藏了许多自己尚不知晓的东西。直到现在,自己所能够碰触和了解的仍只是非常片面和边缘的,而所谓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仍只是站在大局角度上享受所谓的特权。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林恩将烟头掐灭,话只说到这里,后面那半张饼,画不如不画。
  冬末春初,北欧处于夜长昼短的阶段,别看这太阳才刚刚升起,时钟已经指向了上午十点。洗漱之后,两人在套间里享用样式丰盛的早餐,心思却都不在胃口方面。等到最后喝咖啡时,安德里带着夫人前来敲门。
  门开之后,安德里讪笑着说:“介意在这新婚蜜月的好时光有旁人分享吗?”
  这一阵日子过得看似有限,时间却一点都不宽裕。由于元首坚持帝国的秘密资金只能在林恩、安德里、考特兰德三人的共同主持以及宪兵部、基地参谋部特派人员的监督下才能动用,造成许多工作都要等他们亲临后才能正式开始,所以在春天到来之前,他们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实际操作。
  给安德里及夫人倒上热咖啡,林恩直奔工作主题:“今天就去办注资手续?”
  安德里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银行方面已经提前沟通好了,办起来很快,不觉得这斯德哥尔摩是个特别迷人的好地方?”
  林恩简单答道:“确实,和柏林、巴黎属于截然不同的风格。”
  安德里倒是充满感慨地说:“这已经是我第四次来斯德哥尔摩了,说实在的,我真的很羡慕挪威的国王们,他们能够在这种像是凡人难以踏足的仙境生活,多美妙的享受!”
  虽然对这话非常赞同,林恩仍只是平静地说:“再美丽的城市也是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您也许就带着夫人在某个自然景色更加迷人的地方买块地,建一座温馨舒适的小城堡呢?”
  “这想必是你和黛娜的夙愿吧!”安德里笑道。
  林恩看了看黛娜,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以安德里精明的眼光,应该看出林恩夫妇最近一段时间在情绪和神态上的异样,可他从未主动向林恩打探询问,看起来像是尊重别人的隐私,但偏偏如此,林恩觉得他的职务和经历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对了,我们的情报员刚刚获得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瑞典诺贝尔物理研究中心引进了两台高速离心机,它们很有可能用于原子方面的研究。”当着两位夫人的面,安德里并不避讳公务话题,而夫人们也一贯不多插话。
  林恩刚端起咖啡杯,听了这个消息,动作稍稍停顿。离心机让他想起原先那个时代敢于和美帝叫板的伊朗,西亚人就是利用离心机进行浓缩铀的分离。其实大规模提炼浓缩铀有多种方式,早期主要是使用气体扩散法,即先将天然铀制成六氟化铀气体。精制、提纯后的六氟化铀气体由压缩机驱动通过多孔扩散膜,扩散机上最关键的部件是扩散膜,扩散膜上每平方厘米的面积内,有几亿个直径约十万分之几毫米的微孔。铀238与铀235组成的六氟化铀气体分子,有微小的质量差别。用压缩机强迫这些气体通过扩散机里的扩散膜时,铀235组成的气体分子由于轻,每一次通过扩散膜的比例,比铀238组成的气体分子通过的比例略微大一些。每一组扩散膜组成一个分离级。需要经过上千个这样的串联的分离级。如果要将浓缩度提高到90%以上,则要经过三、四千个分离级。
  离心法则是将六氟化铀气体通过高速旋转的空心圆筒。当圆筒直径为十厘米时,每分钟转速达六到十万转。在如此大的转速下,稍重的铀238组成的六氟化铀气体分子,由于离心力大而聚集在筒壁附近的较多,稍轻的铀235组成的气体分子,则较多地集中在筒中央区。生产3%浓缩度所需的串联级,只及扩散法的几十分之一,但由于材料的限制,离心机尺度不能太大,它每台的生产能力远低于扩散机。在相同生产规模的情况下,离心机的数量比扩散机多几十倍以上。
  在21世纪,核武器原理和制造图解在互联网上就能够获得,甚至有国外青年利用试验室设备制造出了小型原子弹。可惜林恩并非从小热爱物理的天才少年,他对安德里说:“离心机么……似乎也是提炼浓缩铀的一种方法。”
  安德里摸着下巴:“果然!我们的情报员就说瑞典政府最近在研究中心周围加派了警戒,原来有这样的缘故!哈,干脆,我们动用特战部队来一次洛斯阿莫斯式的突袭,将技术人员和关键设备都抢回基地去!”
  “避难所”到斯德哥尔摩的海上距离虽然和去北美相差不多,但走陆路和空路就很近了,而且瑞典军方的力量怎么也不能跟此时的美帝相提并论。只要事先做好充分的谋划和准备,突袭成功的几率应当是比之前拉斯阿莫斯一战更高,而且行动巧妙的话,还可以嫁祸给俄国人,给原本就很紧张的美苏关系再添一把猛火。
  “那样岂不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安德里夫人难得插了句话。就损失比例来看,突袭洛斯阿莫斯的行动还算是比较成功的,但差不多同时期的另一次行动——袭击盟国首脑集会,除了少部分负责联络保障的,五十多人悉数阵亡,而且是在压根美语靠近真正目标的情况就遭到了盟军反谍报部门逆袭……
  安德里信心满满地回答道:“加尔戈将军在这方面有着堪称完美的表现,若能由他全权筹划,定会让全世界再度震惊的!”
  一听这话,两位女士分别投来内容截然不同的目光,林恩可以不在乎安德里夫人怎么看待自己,却无法忽略黛娜的想法。他转头看着自己年轻美丽却又陷入意识矛盾的太太,对她做了一个事不关己的表情。
  黛娜显然不觉得他能够做到“事不关己”,因而反应是平静而冷淡的。
  安德里显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乐观憧憬,他孜孜不倦地说:“要不……我们派人以合作交流的名义前去探探情况?这次可以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或者智利大学的物理研究员,或者在南美成立一个高水准的物理研究中心,人员和设备都是现成的。”
  “莫急莫急!”林恩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扬起示意安德里暂且冷静下来,“这件事我们最好是多加谨慎!”
  “怎么?”安德里很惊讶地看着他。
  林恩不急不慢地分析说:“原子物理研究使用高速离心机并不奇怪,瑞典方面加强戒备也理所应当,可现在国际关系因为我们突袭了美国洛斯阿莫斯原子弹试验中心而变得非常紧张,这正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即便诺贝尔物理研究中心引进高速离心机属于正常情况,但我想美国方面也一定会盯住这里,以图从中找寻绑架专家、夺取技术图纸的幕后势力。”
  安德里想了想,多年的情报经验让他很容易理解这种假想存在的可能性,他又一次摸着下巴:“也就是说……这完全有可能是美国方面布的局?”
  林恩平静地喝着咖啡,刚刚的判断虽是一念之想,反复思索愈发觉得有理。若这真是个陷阱,下套的倒未必是美国人,毕竟在北欧之地,尤其是瑞典和挪威,政府民间与欧洲大国的联系合作要比大洋彼岸的美国紧密得多。看看瑞典军队的武器仓库以及博物馆,英德制造所占比例远远超过其他国家,而大英帝国自国力鼎盛至迅速滑落也就是两次世界大战的这数十年间。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英国海外情报部门整个欧洲范围内的投入以及掌控能力在此时也是远强于美国的。而拉斯阿莫斯事件中,英国虽然在理论上也有嫌疑,但从英美依然紧密的合作状况来看,不论华盛顿还是伦敦都把理论上的可能与现实情况区分得很清楚,这同样能够用来解释外界对德国残余势力的揣测。
  英国情报部门可能在瑞典布下陷阱,苏联人同样有这方面的动机和能力。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克里姆林宫的决策者饱受外界的猜测质疑并承担了重重压力,面对暗流汹涌的大势,抓获真正的幕后黑手无疑是摆脱嫌疑的有效途径之一。如果他们确实认为是美国以外第三方势力暗中操纵了这一事件,在瑞典来一场引蛇出洞的好戏——或者以此为契机摆出守株待兔之势,于清于理也都是说得过去的。
  见林恩不说话,安德里从口袋里掏出两支单独包装且未开封的大雪茄,上好的原料、精致的做工以及品牌效应,使得这种“丹纳曼”在瑞士的售价达到了120瑞郎一支,折合下来接近8英镑,足够一桌人在星级酒店里大撮一顿,而这些资金大都取自于第三帝国在战争时期从各占领区搜刮来的公私财产,通过瑞士银行家、葡萄牙商人以及西班牙政府算成硬通货。
  对于安德里递过来的雪茄,林恩并未拒绝,但也没有拆封,而是顺手将它放在咖啡杯旁,任由安德里慢条斯理地将它剪好。
  “不去外面抽上一支?”安德里向林恩示意说。
  林恩放下微凉的咖啡,起身和他一起走到阳台。再次纵览这座迷人的北欧城市,他将其据为己有的冲动仍是那样的强烈,就像是每一个男人心底对身旁走过的漂亮女人所产生的非分之想。
  安德里点着雪茄,边抽边说道:“让我们的人轻举妄动,先小心细致地观察研究中心周边的情况,若是确有陷阱,总能够找到一些异常之处,您说呢?”
  黛娜不在身旁,林恩又变成了心狠手辣的角色:“那里技术人员和设备固然很有价值,可如果能够让大国之间矛盾凸显,我们宁可不从这里拿走一点儿东西。”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魄力。”安德里笑着称赞说。
  林恩直接无视这样的恭维:“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斯德哥尔摩,集中在大国矛盾时,我们跳出这个圈子,在敌人的屁股上添一把真正的旺火。”
  安德里用拇指倒蹭头皮:“你的意思是……”
  林恩朝着东北方,也就是苏俄的方向远眺,眼眸中倒映出海天交际处的那条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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