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燃魂(校对)第1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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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边的黑暗中,他漂浮了许久许久,仿佛又跨越了一个世界。有那么一刹那,他念头里以为自己要回到阔别许久的地球了,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到身边人,看到向后移动的枝叶,重新感觉到冬日来临的寒意,顿时明白,自己还在这曾经陌生、如今已经越来越熟悉的星球上,扮演着克伦伯-海森家族直系成员、联邦军游击先遣队指挥官的角色。
  “我们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意识清醒之后,魏斯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抬担架的战士看到魏斯醒了,连忙招呼人过来。片刻过后,那名医护兵疲惫但欣喜的脸映入眼帘。
  “长官,您醒了!”
  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一切,魏斯依然历历在目,因而直奔主题:“我睡了很久?”
  “差不多一天一夜。”医护兵回答说。
  “这么久!”魏斯顿感讶异,扎针前不是说大半天么?
  “战斗昨晚就结束了,我们正在转移途中。”医护兵又道。
  魏斯急切地想要知道战况战果,因而询问李尔中校的去向。
  医护兵挠了挠头:“中校在昨晚的战斗中受了伤,伤势还比较稳定,这会儿刚睡着。”
  一听这话,魏斯不禁哑然,这货莫不是有样学样的带兵冲锋陷阵,结果把自己给搞伤了。这身先士卒固然是一种可敬的作战风格,特别是在战况不利的时候,能够有效提升部队士气,甚至发挥反败为胜的关键作用,但冲在最前面也意味着跟死亡相伴,要想成为英雄而不是英烈,必须练就一身好本领,加上近乎极致的反应力以及一些难以捉摸的运气因素。
  既然李尔中校不方便“现身”,魏斯便逮着医护兵问了几个依次递进的简单问题——部队是否攻下了敌军的溪谷营地?是否大量俘获敌军官兵?是否抓到大鱼了?
  这些问题的答案居然都是肯定的,他不由得在心里惊叹:李尔中校,你特么还真是个人才啊!
  至于说部队如何攻下敌军防备严密的溪谷营地,医护兵这里显然没有答案,魏斯让他找来一名军官,大致了解了情况,而后等到部队在一处植被茂盛的树林中休整时,他拖着依然疲软的躯体离开担架进行适应性的活动,并让麾下的军官把他们所说的“大鱼”给带过来。
  不多时,数名诺曼军官被带到了魏斯跟前,这些人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而看清这些人的身形轮廓和面容长相之后,他惴惴不安的情绪得以扫去,因为泽并不在其中,这也意味着兄弟俩不必以这种尴尬的方式相见。不过,当他从战俘口中得知那位“斯卡拉男爵”很可能已经在战斗中阵亡时,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以及一种遗憾、惋惜多过于悲伤的感怀。
第100章
与虎谋皮
  “敌舰来了!紧急隐蔽!”
  听到哨兵发出警告,魏斯连忙眯起眼睛,两秒之后,背后顿生寒意,却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是发现自己看不到敌我识别系统了!这……难道是注射了特殊止痛剂所造成的副作用?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
  一贯淡定的魏斯,像是突然丢了一件具有非凡意义的贵重物品,脑子里顿时有些乱……若是就此失去了那种特殊能力,自己会不会泯然于钟,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指挥官,今后的战斗会不会屡屡受挫,直至由于未能及时辨明敌情而招来一场致命的失败?
  在战场上多次出生入死的经历,让他暂短暂的迷乱之后迅速冷静下来:有没有敌我识别系统,他们都得面对强大的敌人,而正确的战术策略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
  不多会儿,李尔中校出现了——战士们把他抬到了魏斯跟前。这位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的学长多处受伤,特别是右小臂、右腹部、右大腿的同侧损伤,导致他此时无法借助拐杖行走,严重的伤势也让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即便如此,在见到魏斯时,他脸上依然浮现出一抹自傲的笑容。
  “你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战斗。”他躺在担架上对魏斯说。
  魏斯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啊!换我指挥,未必能顺利赢下那样一场硬仗!”
  “在作战指挥方面,我们是不一样的风格。”李尔中校道,“我喜欢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准备阶段,等到条件成熟再一鼓作气发动总攻。这一次,我们非常幸运,在火力袭扰阶段打爆了敌军的弹药,极大地打击了敌人的信心。不过,按照战俘供述,他们的指挥官,也就是你那位身份特殊的哥哥,很可能在那场爆炸中丧生了……对此我感到非常遗憾。”
  “他是我的亲兄弟,也是我的宿敌。对克伦伯-海森家族来说,这个曾经令他们无比骄傲的儿子,已经在多年前意外丧生了。如果他真是在这场战斗中阵亡了,也算了结了我们的一桩心事。”魏斯坦然道,“这件事,你不必介怀。”
  李尔中校伸出左手,轻轻搭在对方手上,低声道:“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贪欲是万恶之源,正因为在诺曼人那里能够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势,不少昔日的朋友、伙伴都变节了,一旦在战场上相遇,谁也不必顾及旧情,谁也不用对谁手软,真刀真枪地干完再说!”
  以魏斯的理解,泽出现在诺曼人的阵营里,不光是为了地位和权势,但没必要在这里替他争辩或解释。两位受伤的指挥官就这样在树下一个坐、一个躺,不需要他们大声招呼,游击先遣队的军官和士官们各自带队,战士们轻车熟路地进行疏散隐蔽。事实上,这支队伍里还有上千名诺曼战俘,就算他们的行踪被敌人的飞行战舰发现,按理说,对方也不敢大动干戈地展开炮击,除非他们已经被连场败仗气得丧失了理智。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两艘诺曼战舰一前一后从这片山林上空飞过。失去了特殊视野,魏斯只能跟常人一样通过敌舰的外观来推测它们的型号和战力。当然了,只要眼力好、见识足,同样可以“读秒判断”敌情。
  敌舰飞过之后,魏斯问李尔中校:“你觉得诺曼人接下来会怎么干?投入重兵围歼我们,还是跟我们谈判交换战俘?”
  李尔中校想了想:“我军全面进攻在即,能把敌人的部队调离前线,对大局而言当然是好事。如果他们真的派一两个师来对付我们,我们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尽可能把他们拖在这里!”
  这个回答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但魏斯所想的却是另一个方面:“经过这一战,我们的部队增加了一千多名伤员,还要负担近两千名诺曼战俘的口粮,就算采取最低配给量,最多还能撑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差不多。”李尔中校想了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魏斯没有再往下说,但顺着思路往下想,也就知道他想说又没说的话是什么。
  “你觉得敌人会主动找我们谈判?”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我可说不准。”魏斯答道。
  李尔中校又问:“就算诺曼人主动找我们谈判,你觉得庞德将军会同意?最高军事委员会能答应?”
  “如果他们能够及时提供我们急需的补给和支援,我们当然不必跟诺曼人谈判。”魏斯反话正说,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李尔中校没有应声,战争爆发前,“诺曼帝国”在联邦是个相当敏感的话题,联邦军官兵是绝不能以任何形式跟诺曼人有私下接触的;战争爆发后,诺曼军队横扫北方,大举杀入联邦腹地,双方在数千公里的战线上犬牙交错,跟诺曼人的接触在所难免,但随着大批意志不坚定者投敌叛国,或是以独立、自治的名义脱离联邦,形势错综复杂,惩治变节、防范投机成了联邦军情报和宪兵部门的一项重要任务,军官们即便没有想法,也得小心处事,以免跟这种可怕的事情牵扯上关系。
  “这种事一旦遇上了,躲是躲不过的,必然要正视之。客观的说,在这种形势下,跟敌人商谈交换战俘事宜是有好处的,一来可以让我们的伤员得到及时的救治,二来可以适当拖延时间,把敌人的精力牵制在这里。”魏斯说完这些,仰头叹了口气,有些话他没说,也不必说——真要是跟诺曼人谈判了,他和李尔中校必然有一个人要为这件事情负责,诺曼人会不会耍阴谋手段,这是所要冒的第一个险,而联邦军高层的态度有可能一如既往的严厉,也可能发生转变,这是所要冒的第二个险。
  李尔中校沉默良久,开口道:“这一次,我本想依照你上次的策略,指挥部队进行大范围的转移,避开诺曼军队的围追堵截,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队伍里伤员太多,俘虏也多,行军速度根本没办法得到保证。我刚刚在想,就算我们用诺曼人换来被俘的我军同僚,到头来也还是受到伤员的拖累,无法进行快速转移,食物补给也解决不了,大部分麻烦都还在。”
  “这不难解决!”魏斯讪讪一笑,“谈判时,我们可以提出要求,为了保证战俘交换物资的顺利进行,诺曼人的战舰和飞机在特定时间内不得靠近这片区域,只能让运输舰运送物资、接收战俘,那么在此期间,我们可以联络后方派高速运输舰送来作战补给,顺便把我们的伤员运走——无论诺曼人同不同意,我们都要这样干,然后继续跟他们打游击。”
  这细细一想,李尔中校恍然大悟。
  拖着一千多伤员、一千多战俘,游击先遣队的行进速度还不到正常水平的一半,可即便如此,敌人要在这茫茫山林中捕捉到他们的行踪并加以部署,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何况联邦军队近来调动频繁,诺曼人心存顾虑,岂敢在远离战线的后方区域重兵围剿敌方游击力量?就这样,事态的发展真应了魏斯的揣测——诺曼人在附近山头投放了几支联络小队,他们打着白旗,兜兜转转了许久,终于跟对手接上了头。
  诺曼人的这些联络小队,各由一名尉官领头,魏斯和李尔中校开始并没有跟他们正面接触,而是在一旁听他们跟己方军官交涉:他们上来先是劝降,说游击部队已是弹尽粮绝、无路可走,只要放下武器,他们以军队的神圣荣誉担保,对游击先遣队的伤员给予优等的医疗救治,将其他人员送往巴塞尔或法莱恩王国的所谓“战时居留营”,享受高于普通战俘的优厚待遇,并保证他们在战争结束前的人身安全和战争结束后的自由选择权。
  对于诺曼人的劝降,屡战屡胜的游击先遣队自然是不屑一顾。见对方态度坚决,且战士们精神饱满,每餐的食物配给还比较充足,倒是那些诺曼战俘一个个垂头丧气,看起来毫无斗志,于是又提出了让步方案:鉴于诺曼军队被俘人员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不佳,他们要求派遣一支大约两百人规模的国际战地医疗团队,携带一批专用的药品器材前来,诺曼军队可以在双方商定的期限和地域内采取有限的停战措施。
  医疗人员和医疗用的药品器材固然是游击先遣队当前非常需要的,可诺曼人提出这一方案的真实意图,明眼人不难看穿,所以,魏斯他们没有针对这个方案跟诺曼人展开磋商,而是直接将其否决,亦拒绝了敌方联络小队使用无线电台向上级反馈消息的要求——他们让几个诺曼联络员带着二十多名患伤的诺曼战俘在天黑时离开临时营地,天亮后向己方飞行部队求援,游击先遣队带着其余诺曼联络员以及众多诺曼战俘连夜转移。此后不久,诺曼联络员从电台里接收到了上级的密语电报,由此提出了第三个方案:双方就游击先遣队释放战俘的条件进行协谈,若能达成一致,诺曼军队接受限时限域的局部停战。
第101章
说好不翻脸
  出于对形势的准确判断和对时机的准确把握,魏斯所统率的游击先遣队,在跟诺曼人的各种交锋中无疑占得了全面优势。在主动将诺曼战俘中的伤员释放后,他们很快得到了对手积极的答复:双方可以短时停战,商讨战俘交换的问题。
  到了临门一脚,魏斯和李尔中校却不约而同地踌躇起来。他们很清楚,以联邦军政高层惯于秋后算账的品性,这一票如果干了,哪怕得到了后方的默许或是模糊的肯定,事后也可能被他们揪住不放,搞不好还会体验一把从战争大英雄到通敌叛国贼的巨大落差。于是,两人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都觉得这事肯定要干——若是拖下去,一旦后方解决不了他们的补给问题,游击先遣队就有可能一步步陷入困境,甚至走向另一个极端,但是,后方的意见肯定是绕不过也不能绕过的。商议之后,他们联名给后方拍了一封密电,告知诺曼人想要赎回被俘官兵的事情,请游击作战指挥部给予明确的指示。
  考虑到密电很可能会被诺曼人截获,他们特意没有提食物补给的问题,但庞克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只要稍稍用点心,就能判断出游击先遣队作战补给捉襟见肘的现状。可是,正如魏斯和李尔中校担心的,游击作战指挥部迟迟没有复电。他们每隔六个小时拍发电报一次,常用、备用频率都发,但等了两天两夜,指挥部依旧音信全无,仿佛游击先遣队所处区域遭到了敌人的信号屏蔽似的——可诺曼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技术手段,而常规的无线电干扰、阻塞措施,必定会留下清晰的痕迹,可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更糟糕的是,连续的发报将游击先遣队的活动位置“展示”给了诺曼人,通过日益成熟的无线电定位技术,他们轻而易举地锁定了目标行踪,并且有针对性地展开了兵力部署……
  自从用过了敌人的特殊止痛剂,魏斯的“人肉雷达”迟迟没有回复,只得通过大范围部署侦察兵了解敌人的动向。诺曼人两次在昼间派出部队封堵他们去路,游击先遣队又在夜晚以强行军的方式跳出了危险区域,虽然暂时摆脱了困境,但途中丢失了不少补给,亦有几批诺曼战俘得以脱逃。经过这般折腾和消耗,他们离担心的那种局面越来越近,诺曼人亦传递过来开启谈判的时限通牒。
  近乎绝望之时,游击作战指挥部终于从遥远的地方发来了电报,大段内容是缺乏实际意义的肯定和赞扬,只在最末给了一句“若事有可为,你们可见机行事”。
  魏斯和李尔中校面对面的坐了一个小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接着,他们让诺曼人派来的联络小队用无线电发出了同意谈判的信号,并将谈判地点约在了洛林西北部的一座小镇上。
  有一千多名诺曼战俘作“人质”,魏斯倒不担心诺曼人在谈判中耍诈。
  他让李尔中校带着队伍前往洛林游击战士使用过的另一处小型秘密营地,自己带了一名军官和一名通讯兵,跟诺曼人的联络人员一道翻山越岭,于约定时间抵达了那座偏僻的小镇。
  来到诺曼人安排的谈判会场,魏斯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喝了一大杯热茶,而对于诺曼人准备的点心,他完全置之不理。这会儿并非饭点,在场的诺曼军官们却没有开始谈判的意思,惹得魏斯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阵。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门外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他没有料到的“大人物”——阿尔维斯-霍克-塞德林茨上将。看得出来,这位年少得志的将军情绪不太好,不仅是满脸阴沉,眼神中还透着一股戾气。刚一开始,魏斯觉得以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应该不是为追剿游击先遣队所遭受的失利而郁闷,可是转念一想,一艘运输舰、两艘巡防舰加上数千步兵,这样的损失已经不算小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他又何必亲自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来?
  在对面主位落座之后,阿尔维斯以一种冷厉的语气道:“我们真是低估了你啊,小克伦伯-海森先生!你就像是一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沼虫,从上千尺高的地方掉下去也死不了,而且敢于回到你被打败的地方,以同样的方式再次跟同样的对手战斗……我很好奇,克伦伯-海森家族究竟有什么奥秘,一代人里面可以出现两个意志力超乎想象的战士。”
  听了对方这话,魏斯非但不觉得骄傲,反而从这里面嗅到了威胁的意味。如果泽真是在溪谷营地之战中阵亡,那么留在索姆索纳斯的克伦伯-海森家族成员——老勋爵夫妇以及妹妹贝拉,性命不再有可靠的保障,甚至随时沦为人质。这一刻,魏斯突然有些遗憾,泽是那样的才华横溢,而且在寄人篱下的时候,依然想方设法保护自己的家人。可惜啊,他选择了私利而放弃了大义,这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被原谅和接受的。
  见魏斯沉着脸没吭声,阿尔维斯用鼻音哼了一下,继续以冷板的口吻说话:“既然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那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在之前的战斗中,你们俘获了我方众多士兵,其中不乏在战斗中受伤的人员。鉴于你们的部队是执行游击作战任务,不可能建立战俘营,也就无法提供与国际公约相符的关押条件,而我们恰恰也有一些你方被俘人员。因此,本着军人风度和荣誉精神,我方提出平等交换战俘,且在交换战俘期间,双方暂时休战。”
  进入正题,魏斯竖起耳朵,努力将对方的每一个字词及其含义都捕捉到。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和实践,他的诺曼语已经基本达到了交流无障碍的程度,然而阿尔维斯说话时不仅保持着那种高傲的语调,还使用了一些平日里罕用的辞藻,这让他有些反感、郁闷以及费解——谈判桌上,每一个条件的推敲与协商,都关系到许多人的命运,是容不得半点麻痹大意的。为了明确对方的意图,琢磨、推敲其底线,魏斯不厌其烦地询问细枝末节,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妈在菜场挑挑拣拣、讨价还价。
  阿尔维斯端着架子,所有的细节问题由他旁边的诺曼军官跟魏斯交涉,只有到了需要拿主意的关键问题,他才会简单的说上两句,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眼神或表情,其余时间都在喝茶,而且是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对手。有那么几次,魏斯都被他那种复杂多变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对面蹲着一头隐忍不发的猛虎,而且,他的到来,总让魏斯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吃了败仗之后跟对手谈交换战俘,终归不是一件让人感到骄傲的事情吧?
  军人之间的谈判,历来不像政客那样扯皮。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协商,双方基本就交换战俘的形式和条件达成原则性一致:双方停战一周,诺曼军队不在洛林西北部部署机动兵力和作战舰艇,游击先遣队不对这一区域的诺曼驻军采取任何攻击行动;停战期间,游击先遣队以1200名诺曼战俘交换800名联邦军战俘、200名被俘的武装抵抗者以及一定数量的补给物资,余下的诺曼战俘将在双方停战结束时获得释放。此外,魏斯还试探性地提出联邦军派遣一艘运输舰来,给游击先遣队送来必要的药品器械,并撤走他们的受伤人员,但诺曼人很果断地否决了这一提议——他们表示自己不能容忍敌方舰艇在己方控制区招摇过市,何况谁也不能保证那艘运输舰只执行运输任务,而不借机对诺曼军队的防御部署进行侦察。
  除了联邦军派运输舰的问题,谈判的进展算是颇为顺利的,魏斯理应感到高兴,可是看阿尔维斯那种阴晴不定的神情,他始终觉得不安,没准这家伙不惜那一千多条人命也要来个“擒贼先擒王”,把自己给强扣下来,甚至以极端手段将游击先遣队连同那些被俘的诺曼军人一并抹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头“猛虎”的思维和品行也忒残暴了!
  谈判前后,阿尔维斯虽然情绪不佳,却也没有任何出格的表示。末了,他用一种傲慢的眼光看着魏斯:“我得到了授权,可以对我们今天谈判的结果做出决断,你呢?”
  魏斯很想痛痛快快地告诉对方,自己也得到了“见机行事”的授权,但谈判的诀窍往往在于窥探对手的底牌,同时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底线。他佯装为难,然后试探道:“我们带来了无线电,能否给我们一个安静的房间,让我们向上级请示。”
  阿尔维斯怜悯地瞧着他:“要多久?”
  “这我可吃不准。”魏斯回答。
  阿尔维斯似乎早有预计,他没好气地说:“最迟明早,如果你们给不了肯定的答复,我们将认为你们不屑于我方所作出的大度让步,双方将继续进行残酷的战斗,直到其中一方彻底倒下为止。”
  魏斯此行确实带来了通讯兵以及一台发报机,但出于安全考虑,通讯兵并没有携带密码本,而是将常用密码分开抄写在衣物内层。事实上,如果没有发生紧急情况,魏斯没指望庞克将军的游击作战指挥部会对这场谈判的结果做出迅速而明确的答复,真正需要联系的是正在山林中行进的游击先遣队——他们之间并不真正需要密码电报,使用约定的密语即可表明情形。
  身处敌营,时间一长必生事端,魏斯摸了摸鼻子:“好吧!无论如何,我明早都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可以!”阿尔维斯不冷不热、不淡不腻地应了一声,旋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屋子里的诺曼军官们也大多鱼贯而出,只留下两名负责接待的年轻军官。
  魏斯转过头,对随行的两名同伴说:“这家伙我以前打过交道,不用担心,至少今晚我们是安全的。”
  对于魏斯的判断,游击先遣队的战士们是非常信服的,只不过他们踏实下来,魏斯自己心里却一直在捉摸着那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第102章
借枪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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