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燃魂(校对)第2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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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洛林的州长官和洛林军训动员委员会的秘书长,魏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忙前忙后,协调各方,也跟来到洛林的不少参谋军官见了面。在这其中,有些是他在戴泽菲格高级参谋学院的同窗,有些是他在巴斯顿军校的校友——要不是许多朝气蓬勃的军校同窗因为前线战事吃紧而奔赴前线,未能展露出他们真正的才华便已“陨落”,魏斯还会在这儿看到更多的熟面孔。
  此次春季大会操的总参谋官,便是尼古拉先前跟魏斯提到过的那位军事天才,本-蒂姆尼上校。近半个世纪以来联邦军队的春季或秋季大会操,总参谋官无一例外都是将军,哪怕最有天赋的青年才俊也要达到准将以上才有可能,而本-蒂姆尼是这半个世纪以来第一位能够以上校军衔担当演习总参谋官的。他之所以以能够在战争结束后将心璀璨的参谋群体中脱颖而出,跟他在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的学术成果是分不开的。正如尼古拉所说,他研究总结的闪电战理论新颖大胆富有创造力,在战略战术领域的“一潭死水”中荡起了无数涟漪,因而走进了军方高层的视野。此次春季大会操,无疑是他向高层展露运筹帷幄能力的绝佳舞台!
  初次见到这位闻名遐迩的天才参谋官,魏斯是有点失望的,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个和善的普通中年人。他四十来岁,长得跟克伦伯-海森工厂的财务主管有那么几分相似,说起话来文质彬彬,没有一点儿锐气,也丝毫没有戾气。将这位上校放在人群中,若是他没穿军服。很少会有人一眼记住他的面容,因为他的外形气质各方面条件看起来实在太过平庸。
  上一场战争持续了三年多,这位天才参谋官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戴勒菲格参谋学院研究军事理论,其余时间在总参谋部“帮工”,也就是说,他战时没有一天真正在一线部队。追溯到战前岁月,他倒是在基层部队呆了将近十年的时光。从他自己的履历来看,这是个有趣的中年人。他最早毕业于阿尔斯特理工大学机械专业,这是个炙手可热的专业,当年几乎一毕业就可以步入中产阶级的收入水平,但他却选择了加入军队,从基层的士官干起,十年时光缓慢晋升到了中尉,然后进入到戴勒菲格参谋学院学习。当时的成绩据说也不是特别突出,但是他得到了时任院长的青睐,毕业后留校任教,厚积薄发,成为了这个学院战术领域的传奇人物,各种战术教程中都有他的大作。
  军事理论研究层面的极致,通常会在兵棋推演上得以体现,本-蒂姆尼上校也确实如此。在联邦军界,很少有人能够在他手里连赢三局,只要是五局制的战术推演,他前两局可以全输,但后面三局一定能够搬回来,这便是他的“最强功力”。
  由于职责所限,魏斯需要协调各方面事务,没办法跟着这群最顶尖的参谋们一起到预定演习地域去勘察地形设计方案,跟这位天才参谋官面对面沟通切磋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不免有些遗憾,所幸在演习临开始前,参谋们在梅森稍作休整,他总算逮住机会跟这个天才参谋官切磋了兵棋推演。在众多参谋们的见证下,魏斯赢下了前两局,然而从关键第三局开始。他发现自己的战术套路几乎处在对方的意料之中,无论他如何变招,都逃不过对象那双看似平淡实则犀利的双眸。对方的招数开始变得凌厉起来,而且招招致命,让魏斯难以招架。
  通过这样五局兵棋推演,他领教到了军事天才的实力,亦意识到自己当年战胜诺曼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来访代表们是何等的侥幸,同时也对这位天才参谋官未能在上一场战争中发挥更大作用感到遗憾。可惜现实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将擅长兵棋推演和理论研究的人放在指挥官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够做到滴水不漏。毕竟联邦军队和诺曼军队的战争不是五局制的兵棋推演,前期的失利若不能及时“止损”,便有可能堕入无底的深渊,失去扳回局面的资本。
  春季大会操即将拉开序幕,来自各个驻防区域的联盟军队陆续抵达洛林和纳沙泰尔联盟州。有些部队直接搭乘飞行运输舰前往集结区域,有些乘火车抵达支线终点,然后改乘内河船只或是汽车前往预定地点。这忙碌而又紧张的景象,勾起了魏斯对于巴斯顿军校的回忆。虽然辛苦,但生活单纯、充实。
  演习一旦拉开序幕,因为事关机密,即便是洛林的行政长官,也不能参与到演习的细节中去,只能远远的寄予祝愿,而在演习开始后不久,联邦安全监察部的一级督察员布鲁克斯先生又一次敲开他的办公室门,而且依然挑了下班后少有工作人员在的时候。
  这尊大神愁容满面,即便没有第三人在场,他也有意压低了声音:“我们收到外围情报,诺曼人又来了。”
  “这不很正常吗?”魏斯淡定地说,“如果诺曼人不来,那才奇怪呢!”
  话是如此,但这事魏斯一点也不敢大意。他给布鲁克斯倒上茶,示意他喝口茶再细细道来。
  “这是一条很隐秘的线索……诺曼人在战争时期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控制了不少洛林人,有些人是独立自由主义者,有些人纯粹贪图钱财,还有人是家人受到胁迫,但不管是哪一种,在战争结束之后,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继续为诺曼人工作。他们有正经的身份作为掩护,战争时期跟诺曼人也是隐秘的接触,没有知晓内情的人,或是知道的都已经消失了,所以,把这些人揪出来很不容易。”
  魏斯虽然有自己的特殊手段,但洛林3000多万人口,他不可能逐一去进行辨认。只有缩小嫌疑范围,才能够借助特殊视野去分辨这些人的真实倾向,再分门别类地进行有针对性的处理。
  “这条线索有三个指向:其一,情报提供者知晓进入洛林的演习部队的大致数量和装备情况;其二,情报提到了相当一部分部队番号,而且这些番号都是正确的;其三,情报提到了演习部队的高层指挥官和主要参谋人员。能够接触以上三类信息的,除了军队内部,余下的可能指向了州政府所属部门……我个人推测,最有嫌疑的三个部门儿是警察部门、交通部门以及你的秘书室。”
  布鲁克斯所列出的嫌疑任群体有三类,前两类涉及数以百计的工作人员,第三类也就那么五六个人。魏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表情,琢磨他这话是否还有弦外之音——要排除州政府内部的可疑人员,只需要将他们召集起来,用自己的火眼晶晶好好的审视一番,但如果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出在堂堂洛林联邦州的州长官身上,对联邦安全监察部——对布鲁克斯而言,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一,如此大动干戈的进行召集,很可能打草惊蛇,再者也会扰乱现在的秩序。其二,把敌人的情报员挖出来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之前发现了两个敌对份子并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裁了,难保这次的敌方潜伏人员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如果想要从他们这里摸出更多的线索,想方设法把敌人在洛林境内的情报网络连根拔除,那么就必须放长线钓大鱼。
  “你有什么头绪吗?”魏斯问道。洛林工业者联盟成立之后,他和抵抗组织在老战友们灰很非常关注叛那些叛国者的惩戒情况,但因为他们的组织性质是非官方的,成员来自许多不同的城镇,做着工业领域的各个细分行业,以组织的名义去挖掘可疑人员不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影响,所以魏斯只是叮嘱伙伴们平日里稍加留意,有任何线索及时提供给政府或军方。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布鲁克斯表示,他的想法跟魏斯刚刚所说的方向一致,那就是要挖就得把敌人给连根挖出来,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样不知何时才能把这些隐患彻底根除。自联盟安全监察部进驻洛林以来,花了很多精力在这方面,也收集到了不少的情报和线索,编织的大网已经初步成型,只等着脉络更加清晰,便可以收网。
  考虑了一会,魏斯对布鲁克斯说:“秘书室有没有敌人潜伏人员,我这几天就可以给你准确的答复。如果有,我们就从他身上入手来追踪线索,如果没有,那么下一步我们从警察部门入手,接着是交通部门。”
  布鲁克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魏斯:“你有多大的把握。”
  “我看人很准,从来没有失过手。”魏斯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布鲁克斯点点头:“另外,我听说在西部边境建立贸易港的法案已经获得多数国会议员的认可,很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付诸实现,这意味着人员的流动性会增加,敌人刺探情报的渠道又多了一些。如果法案通过,我们是不可能单方面去阻止它的实施,也不可能完全杜绝敌人的渗透。长官们的考虑是利用这个契机,找出联邦境内的敌方潜伏人员,也就是说我们一方面从传递信报的情报员入手,一方面从中转渠道摸排,双向行动。”
  魏斯听完之后,若所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道:这不是你们要干的活,跟我说是要咋地?
  布鲁克斯紧接着说道:“从我听说的情况来看,洛林至少会有一个位于莫纳莫林山脉的贸易港,它的地理条件很符合贸易港的概念,那就是只有空中的运输,地面难以通行,其他国家通过飞行运输舰将货物运达贸易港,我们也将货物运到那里进行交换,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人员上的流动,当然不可能是完全的杜绝。这个贸易港是由联邦政府集中管理还是由所在的联邦州来管理,国会还存在争议,法案最终会给出答案。如果它由州政府来管理,我希望你最好能够有妥善的应对方案,毕竟联邦安全监察部不可能一直让如此规模的队伍在洛林驻扎。我们希望能在半年之内,最迟在年底前完成任务,然后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东部地区……自战争结束以来,原本平静的东部地区现在反而不太安定,有不少身份可疑的人物从海上潜入联邦,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获得了虚假的身份,混入我们当中。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在东部,我们的军事防御最为薄弱的,我们一直认为敌人不可能说海上进攻我们。可是随着军事技术的发展,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狂暴之海的恶劣天气上,我们必须做好周全的准备。所以,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重心会从西部转移到东区。”
  布鲁克斯说的这些,魏斯受限于联邦体制和自身消息渠道的缘故,并没有提前知晓。事实上,在此前的长官大会上,也只是有些许风声,并没有那么确定的消息。于是,他试探的问:“那个岸口会在哪里?如果设立的话,我的意思是。”
  布鲁克斯迟疑了一会儿,道出了一个让魏斯非常熟悉的地名:贝拉卡瑟。
  是的,贝拉卡瑟隘口,战争时期他第一次见到泽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在西线展现自己的勇气和魄力的地方。在那场残酷的战斗中,他们夺取了诺曼军队迫降的飞行战舰,差点缴获了敌人的星源石设备,如果提前解开这个技术上的机密,战争至少可以提前一年结束,这也是魏斯战争时期一个不小的遗憾。
  贝拉卡瑟是个地势很险要的地方,它三面是悬崖陡坡,只有朝向洛林的东面能够艰难通行,西面是诺曼人的盟友,巴塞尔王国。
第42章
闪电力量
  整个春季大演习期间,魏斯都紧张的关注着有关敌对分子的消息。为了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应急小分队也取消了休假全员待命。从保证行动效率的角度出发,这支分队分华伦斯、索姆索纳斯、梅森这三个地方驻扎。华伦斯是洛林北部的工业重镇,供应着洛林大部分地区的电力,并且出产大量的工业品,算是洛林的工业副中心。梅森是洛林的首府,是它的政治经济工业中心,供应军方演习所用的装备物资以及官方交换信息的渠道都在这里汇集,这是一个很容易被敌人盯上的重要目标。索姆索纳斯位于华伦斯和梅森之间,它的战略地位虽然已经不复当年,但由于自由洛林运河工业区汇集了一批技术含量较高的工厂,而且还有克伦伯-海森工厂的新军工生产线,也很容易引起敌对人员的窥觊。再者,索姆索纳斯驻扎着一支农林航空队,这是非官方组织最具机动性的力量,利于发挥军民合作、军民联防的效果。
  不过,直到大演习落下帷幕,敌对人员始终没有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这当然存在两种情况,一种是敌人忌惮于洛林军民的严密戒备,不敢有大的动作,另一种可能是他们隐秘的行事,没有被发现。无论哪一种,总算渡过这一段非常难熬的时期。军队开始返回各自驻地。作为东道主之一,魏斯密切关注着军队返程的各种安排,唯恐在最后一个容易疏忽的阶段发生意外,好在各种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就在各支部队基本上撤出洛林,生活即将回归原本的状态时,他和那位不久前才在兵棋推演中有着精彩交锋的天才参谋官又见面了。
  在第17国防师的梅森联络办公室,本-蒂姆尼上校、弗里斯将军还有魏斯三个人坐在一张很普通的茶桌旁,喝着很普通的茶,聊着一些很普通的话题。茶喝了一半,本-蒂姆尼从闲聊转入正题:他临行之前请两位聚到一起,是想探讨一些军事方面的话题,弗里斯将军在一线部队丰富的指挥和管理经验,而克伦伯-海森长官既有丰富的军事经验,又具备常人少有的游击作战指挥经验,还是政界的冉冉升起的明星,能够跟两位在一起探讨话题,他觉得能够起到很好的互补性。
  铺垫和恭维加起来有半个多小时,这是参谋官的日常风格?魏斯在心里嘀咕一声。当然,对于这位能够在兵棋推演中击败自己的天才参谋官,他内心底还是满怀崇敬,只不过这种崇敬又跟他那过于平凡的外表和气质产生了某种微妙的矛盾,让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今天要说的,是关于我之前提过的战术理论。”本-蒂姆尼上校说这话时,目光是放在魏斯身上的。得益于当年那些闲暇时光看过不少有关二战的军事书籍和杂志,魏斯对于闪电战能说出比周围这些人更为深刻的体会,再加上符合战场实践的规律,先前两次跟本-蒂姆尼上校交谈,已经通过这方面的沟通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必这次春季大会操有所收获,也发现了新的问题。魏斯在心里道。
  本-蒂姆尼果然说道:“不瞒两位说,刚刚结束的大演习中,我们遇到了一些绕不过去的问题,感觉纸面上完美无缺的理论在实际之中有很多难以逾越的障碍。”
  因为没有亲身参与到春季大会操,魏斯只好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听本-蒂姆尼上校娓娓道来。弗里斯是这次演习的亲历者,但他受角色所限,站位显然不如总参谋官来得高。
  由于大演习的很多方面涉及机密,本-蒂姆尼上校只能大概介绍过程,重点放在个人观点上。肩带来说,这次春季大会操的目的是检验机械化部队突击能力,以及研究如何进行积极的防御。在纳沙塔尔联邦州西南部的大草原上,进攻部队在地面行动中展现了强大的攻击力,以穿插包围分割等多种战术将扮演防守方的演习部队打得落花流水,而在洛林西北部的山林中,进攻一方模仿诺曼军队在上一场大战中的战术套路,采取地面推进、空中跳跃的战术,以更加立体的机械化方式发动攻击,同样将防守方打得稀里哗啦。这看起来印证了本-蒂姆尼上校的闪电战理论,可是基于联邦的体制性制约,他们不太可能在战争中主动去扮演攻击方。一旦跟诺曼帝国交战,联邦军队的首要任务是顶住敌人的三板斧,等战局稳定下来之后再展开防守反击,进而进入敌方腹地。到了那个阶段,才有机会展现出这个闪电战的理论。所以,联邦军参谋部门当前研究的重点是如何防御闪电战,而这也是本-蒂姆尼上校军事研究课题的真正核心。
  “对付闪电战,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利用战场纵深逐步削弱进攻方的攻势,可是按照这次操演的情况计算,敌人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有可能从北部横贯整个联邦,击穿我们所有的防线抵达自由城,甚至是我们的东部海岸。无论是依托河流湖泊或是山脉构筑的防线还是在平原上修筑的坚固工事,都无法阻挡机械化部队的强力突击……一旦诺曼帝国的军政大权真正稳固下来,他们很可能会掀起这场可怕的进攻狂潮。”
  等本-蒂姆尼上校说完这些,魏斯感觉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是个假的本-蒂姆尼上校,因为从他在兵棋推演中那种极其冷静睿智的表现,没有什么难题是能够阻挡他的。只要给他两次机会,接下来无论多少盘兵棋推演,都很难再从他手里拿走胜利。就是这样一位超烦脱俗的人物,怎么会被自己导演的春季大演习给弄得失去信心呢?带着这样的疑惑,魏斯审慎地思考的一番。
  在这期间,弗里斯将军谈了些他关于闪电战的看法,他认为某些推论夸大了进攻方的突击能力,尤其是持续作战能力,因为联邦的国土是如此的辽阔,一旦在联邦境内的布局线超过1000里,那么侵略者的补给效率会大幅下降。
  “正如我们目前所推行的军事动员体系改革,只要敌人胆敢侵入联邦,无论他们身处何处,周围都会有数倍于他们的抵抗者,而且不再是那种手无寸铁的抗争者,是真实的武装抵抗者,是有组织有准备的游击队。在那样的情况下,有克伦伯-海森长官这样出色的游击指挥官,一定会让敌人痛苦万分。”弗里斯将军很有信心地分析了一番。
  “游击战不是不能成为战争的主战场,但那也意味着正面战场近乎完全失利,意味着敌占区的居民将忍受无尽的痛苦,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出现那样的情况。”魏斯在思索中抛出了这么一个在上场战争中就已经得出的结论——游击战的代价是要远远超过正面战场。
  紧接着,他将视线放在本-蒂姆尼上校脸上,与之对视:“单纯从战局的棋盘上来看,以集中机械化部队进行快速反击的战术似乎无懈可击……只要实力够强,指挥正确,必胜无疑。在这种情况下,破局之策应该跳出这个战局的棋牌。简单来说,有两种应对策略,一种是以机动战对机动战。在敌军高速攻击穿插之时,以我方机械化部队相应寻找敌人的软肋予以攻击,或是与之正面对撞,决出胜负。这就要求我方也有实力足够强大的机械化部队和正确的战术策略。第二种渠道是我方继续坚守,但同时极力破坏敌人的交通线以及后方的工业资源,这就要求我们建立极为强大的空中部队,在战争初期就夺取制空权,用持续而猛烈的攻击让敌人的地面攻击瓦解,用长途奔袭足够强度的远程攻击敌人的重工业区。也就是说,应对闪电战必须有比攻击方更为坚定、决绝的精锐作战力量,或是在地面针尖对麦芒或是在空中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否则一旦进入对方擅长的节奏,想要扭转战局,就必须付出巨大的牺牲。”
  说完这些,魏斯停顿片刻:“严格来说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将大部分的国土让给对方,用游击战来消耗拖延敌人的部队,将我们自己的精锐集结于距离敌方国土最遥远的地方,等待敌人在广袤的占领区不断消耗疲惫,抓住机会,展开反击。这跟我们在上一场战争中后期的策略有些相似,它具有战略层面的可行性,而最大的缺点就是会导致无辜平民巨大伤亡。”
  魏斯的分析和建议本-蒂姆尼上校显然听了进去,他连连点头,然后说:“在你所列出得三条路径上,我认同你的观点,第三条万不到得以的情况下是不要采纳的,因为那对整个国家和民众带来太太沉重的负担。第二种是空军学派所推崇的,我不反对,但那不是我擅长的方面。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你所说的第一条路径,也就是机械部队对机器部队的对决。在刚刚结束的这场大演习中,我为防守方配备了大致相当于进攻方一半的机械化力量。我一直认为,处于主场优势的防守方在策略得当的情况下,是能够抗衡进攻方的,但是由于进攻方集中使用了机械化力量,仅有的两场对抗都以防守方的失败而告终。这让我想起了冷兵器时代骑兵之间的激烈厮杀,在某些特定的时期是战场的决定性力量——骑兵胜则战役胜,骑兵败则战役败。哪怕防守一方固守城池抵御敌人的进攻,获得优势骑兵部队总是能够切断防守方的补给,将他们的城池变成孤地、死地,最终沦陷,而在现代化的对战中,机械化部队同样能够做到当年骑兵部队所做到的。”
  停顿片刻,这位天才参谋官神情严肃地说:“我是陆军学派,我必须考虑飞行部队无法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如何能够以地面作战掌控战局,甚至我需要考虑在飞行部队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力挽狂澜……这些都是我需要考虑的。”
  这种考虑固然带有本位主义的意味,但是也确实是战争需要应对的局面,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空中的战斗如预期那样进行。单纯的指望飞行部队能够掌握局面既不可靠,也不负责任。魏斯微微颌首:“我理解你的顾虑,这确实需要考虑。也许在战术层面我们找不到破局的钥匙,而在技术层面,有一把钥匙正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听到这个比喻,本-蒂姆尼上校迟疑了一下,然后双眼放出了光芒:“对啊,您可是军工领域的天才人物,对技术发展趋势的判断和把握,是我们这些参谋军官无法比拟的。”
  魏斯微微一笑,说道:“假设是在雨雾天气非常多的季节,飞行部队的出动受到了阻碍,但战争还是会持续进行的。我们的战车部队对敌人发动突击,双方在平原或是山丘遭遇——这种情况在上一场战争当中还是较为常见的。排除了空中的因素,地面部队的胜负由什么决定?以往是由指挥官的技能、士兵的技巧、团队的配合以及难以琢磨的运气因素共同决定的,而在机械化的时代,武器的性能,就如同如您刚才所说的那个特定的时期的骑兵威力,逐渐成为战场的决定性力量。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设计和制造出比敌人更优秀的机械化武器,核心就是覆盖装甲搭载火炮的战车——它们便是这个时代的骑兵。”
  看本-蒂姆尼上校陷入了沉思,魏斯稍稍放慢了语速:“我们至少要保证自己的战车跟敌人的性能不相上下,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尽可能的保持优势。我相信上一场战争之所以能够取得奇迹般的反转,是得益于我们在作战飞机性能上的领先地位,得益那些勇敢的先驱者。而今除了飞机技术的不断发展,战车技术同样是军方需要重视的领域。我们不仅要有性能不逊于对手的战车,更要有能够驾驭他们的士兵,能够形成团队配合的技术和战术条件,要善用无线电工具,使之成为战术威力的一种辅助提升。”
  这位天才参谋官思量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魏斯:“您真的不考虑再回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我觉得你可以破格提前毕业,然后我们一起研究战术理论,相信始终会有一番成就……至少能够铭记在学院的历史上!”
  说完这话,他忽然想起什么,笑着摇摇头:“相比于枯燥无味的理论研究,州长官才是更具挑战性的工作吧!”
第43章
惊魂之人
  又是一个短暂的夏季,意料之中的是,洛林各项的发展按照魏斯设计的大方向全速推进。随着大量新矿场投入开采、新工厂建成运转,洛林逐渐恢复到了战前最为鼎盛的时期,在某些领域甚至超过鼎盛时期的繁荣程度,良好的营商环境以及廉价原材料供应吸引了更多的投资者前来,第二期运河拓展计划进一步改善了洛林的内河航运条件,使得科莫森到梅森的航线距离缩短了近一半,并且催生了第二个运河工业区——位于洛林中部的胜利运河工业区,名字有些熟套,模式也有些俗套,一些原本利用价值较低的土地转为适合开发的农田和工业区,得益于那里的地理地质和经济发展条件,新的工业区较自由洛林运河工业区规模更大,涉及的工业门类更齐全,从而使洛林的工业体系更加的健全、完备。
  意料之外的来自于更高层面——今年是莱博尔德总统任期最后一年,在他的努力推动和外界的积极响应下,阿尔斯特自由联邦和诺曼帝国终于签署了旨在恢复正常外交关系、开辟通商口岸的一系列协定,使两国近30年来始终处于中断状态的外交关系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在这之前,联邦对外出售出口物资,大多数通过北方威塞克斯以及其他中立国家进行,随着这次协议的签订,建立若干边境航空港的提案得以顺利通过,贝拉卡瑟成为了洛林新的对外窗口,而且是地方负责管理运营、联邦军方和安全监察部负责安全警戒事务,这赋予的地方极大的自主权,同时又兼顾了安全。
  一切就如布鲁克斯所说的那样,需要地方以更高的眼界和更好的技巧去运营和管理。
  夏末,在贝拉卡瑟战场遗址上新建的航空港达到了运营的条件,经过联邦多个部门的勘察和论证,获得了正式开通许可。对岸的巴塞尔王国也对这个通商口岸格外重视,这是他们仅有的两个面向联邦的航空港之一。相较于原来的莫纳森航空港,贝拉卡瑟距离巴塞尔的腹地的更近,几乎翻过莫纳莫林山脉就能够抵达他们的主要工业区,而更近的距离就意味着更低的运输成本和快捷的效率。
  贝拉卡瑟隘口整体上位于联邦境内,这个航空港除了针对巴塞尔的货物进出口,亦获得了向诺曼帝国进出口物资的许可。因此,贝拉卡瑟航空港的开通,意味着诺曼帝国派驻的海关、税政以及安全官员正式进驻,这是战争结束以来洛林的土地上首次有诺曼军人“堂而皇之”的现身。
  作为贝拉卡瑟航空港的实际运营管理者,洛林州政府为航空港的开通庆典做了大量准备工作。联邦方面,国务秘书和商务部长都亲临开通典礼现场,在此期间,诺曼帝国派来了一些外交和商贸方面的官员,双方的初期接洽都很谨慎,而联邦监察部为这个口岸专门配备的一组经验丰富的监察员。不过,布鲁克斯并没有到场,这个夏天,他带着部分骨干人员调往东部联邦州。如果不是跟这家伙实在太过熟悉,魏斯甚至会觉得他是一个很牛逼的预言家。
  正式的开工典礼前双方互换了到场官员名单,在诺曼人提供的那份名单上魏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塞德林茨。他知道那是诺曼帝国北方的大贵族世家,战争时期他几次跟那位塞德林茨将军交手,也知道他跟巴拉斯王子关系甚密。这位塞德林茨是公爵和诺曼帝国商务部大臣,显然是那位塞德林茨将军的兄弟或是表亲。至于名单上的其他官员和工作人员,他仔细的看过一遍,仅仅从姓名上看,应该没有自己的旧识了。
  庆典当天,诺曼人的运输舰从西面飞来,降落在了曾经降落过的隘口。魏斯站在醒目位置,注视着那群不再是侵略者角色的诺曼人。为首的那位塞德林茨公爵看起来果然很眼熟,在外形和气质上跟战争时期打过交道的那位塞德林茨将军有几分神似,但属于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或许是因为长期跟随在巴斯王子左右,那位才华横溢的塞德林茨将军给人感觉是缺乏统帅意志力和决断力的那种,而眼前这位塞德林茨公爵,自带上位者的高傲气势。
  诺曼帝国、巴塞尔王国、阿尔斯特自由联邦的官方语言互不相通,但按照事前商定的程序来走,没有任何的疏落,一切行云流水,仿佛愈演过许多遍一样。这种缺乏真实情感的、冠冕堂皇的仪式,仅仅只是一种官方形式,真正的意义在于洛林的对外贸易翻开了新的篇章。
  当天晚上,联邦方面为航空港开通举行了宴会。因为贝拉卡瑟的特殊地理位置,这场宴会并没有众多的外部宾客前来参加,少有女士的身影,宴会仅仅是以餐会和交流为主,并没有安排舞会的环节。由国务秘书和商务商贸部长的“喧宾夺主”,魏斯甘当绿叶,默默关注着现场的各个环节,而没有上前与那位塞德林茨公爵深谈的打算。
  宴会进行中,突然有个似曾相识声音从侧边传来。
  “好久不见,克伦伯-海森先生!”
  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魏斯瞬间背后泛起寒意,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虽然心中无比惊诧,但他很快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收起外露的诧异,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眼前是一位普通军官模样的青年,穿的是诺曼帝国的陆军尉官礼服,脸庞却跟那位塞德林茨公爵有几分相似……
  没错,这人便是战前、战时都跟魏斯有过交集的另一位塞德林茨,担任诺曼军队高级将领的塞德林茨!
  “你还是喜欢这一套啊!”魏斯用诺曼语回应道。
  这位塞德林茨将军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很令人意外啊,克伦伯-海森先生,你居然离开了军队,当起了洛林的地方行政长官,这太不可思议了!”
  魏斯微微举起酒杯:“一切皆有可能!如果有人跟我说,诺曼帝国与阿尔斯特自有联邦能够获得百年的和平,我会相信。如果有人跟我说,这两个国家数年之内又会再起战端,我也会相信……这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我宁愿是前者。”塞德林茨将军也举起了酒杯。
  一个渴望军功的人会希望长久的和平?魏斯在心里哼了一声。抱着与狼同行的警惕,他盯着这个年轻的诺曼贵族兼军队指挥官:“您这又是来寻找刺激的感觉了?”
  “我喜欢不同的角色,从不同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塞德林茨将军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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