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别闹了/(折腾)皇后第1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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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朱厚照第一次直接主动地询问乐琰关于朝政的看法,乐琰不免呆了呆,瞥了朱厚照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地品着茶,桃花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自己,心中就是一乐,她也不把心思摆到脸上来,而是作出沉吟的表情,半日才道,“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懂男人们的事,屯田什么的,你还是找阁老们商量为好,这事本来刘瑾是要做的,结果他去得早了。现在要找到一个能担着骂名上马的人可不容易呢。”
  她虽然句句说的是自己不懂,但只看乐琰晓得这清理屯田是得罪人的事,便知道她心底还是明白的。朱厚照在心底叹息了声,道,“刘瑾去得是早了些,还当他能把这事为我做了再说呢。”乐琰便抢进道,“你也太放纵他了,你道他能节制得了手底下的人么?若是不能,那些人到了地方上横征暴敛的,又埋下了动乱的伏笔,你当这天下还不够乱那?”
  朱厚照当下就想拍案而起,好好地问问乐琰这天下到底乱在哪了,
109、芳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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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弘治年间十八年承平,老百姓的生活其实还是比较富裕自由的,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民众满意度较高,朱厚照即位这四年来,虽然宠信刘瑾,与内阁闹了生分,但这都是朝政方面的事,为害最大的刘瑾对国家经济其实也没有造成什么根本性的损伤,更何况现在又已经被乐琰除去,民众满意度是涨到了一个新高峰,朱厚照也自诩虽然未曾与孝庙比肩,但还是平安敷衍下了这几年。不想乐琰一句“天下还不够乱”,轻轻巧巧便把他几年来的辛苦劳累(小皇帝自以为的)给一言抹杀了,这叫小皇帝如何忍得?
  但他终究是忍了下来,却是终究不愿再说话了,沉默了半日,才轻描淡写地道,“这朝堂上的事,你们女人是不该多管……但屯田总归是要我们身边的人去做才安心,地方上大户、军户、盐商的势力盘根错节,这事必须让太监来办,他们是没根的人,虽然地皮刮得狠了些,但办事总还是经心的。我看,就叫张永与谷大用办这事好了。”
  屯田的意思,就是将国家的地交给民众、军户乃至盐商来种,逐年清算收成供给军粮,乃是当时重要的财政收入,但多年下来,地方上多有人打着屯田的名头侵占民田,又吞没其中的收入的,朝廷没有有效的监控手段,只能每隔几年就派人出去清理一番,扫除积弊。因着这里头牵扯到的银钱成千上万,又很可能有藩王牵涉在里头,因此差事肥也肥,却也是有些烫手的,要找个信得过的,有手段的人去办才好。乐琰虽然不大知道详细情况,但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到底也能模模糊糊猜到个影子,寻思了片刻就笑道,“这人选倒还不大好找,张永虽然不是个贪财的,但他脾气爆、对着我们说话尚且是那副德行,到了外地,那些个藩王难道不要和他拉扯上关系?光是宁夏一省的屯田,就不知道有多少被安化王吃了。张永办事认真倒是认真的,脾气再一冲起来,你的叔叔伯伯们,难免就要不高兴了,也是麻烦。”
  谈到藩王,朱厚照也是直皱眉头,从朱元璋的二十多个儿子算起,历代大明天子的儿子总是要封王的,虽然也有些藩王世系断绝,但时至今日,宗室已是压在财政头上的一座大山,除了那些个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外,藩王们每年拿着朝廷的钱米,还要把手伸到外头去捞钱,在山东的便问皇上要地办盐场,或是直接自己侵占了盐商屯田来搞,久而久之,盐商乃至当地的豪强,都主动靠拢到藩王旗下,孝敬钱财为虎作伥。宁夏是穷了些,安化王没得别的办法,也只好把主意打到屯田头上了,宁夏一带倒有一半的屯田被他占了去,这件事,朱厚照心里也是有数的。
  “张永虽然霸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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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服你了,你敲打几句,又有谷大用看着,还能捅什么篓子出来?”朱厚照也只得这么说了,乐琰听得他强调张永服自己,便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小皇帝,知道自己在私底下拉拢这两人的事,终究是没有瞒得过丈夫。朱厚照冲她晃了晃手指,续道,“这事别看是例行公事,派去的人要是贪些,那可不好办呢,我看就是张永了。”
  他都这么说了,乐琰还能说什么?她隐约记得今年安化王是会起兵叛乱的,但起因原本是清理屯田时,刘瑾派去的太监贪得无厌、飞扬跋扈,待穿越后稍微了解了一下安化王的为人,便知道安化王也并非全然无辜。但这话对朱厚照说出来,实在是半点用也没有,小皇帝听说要打仗,那还不得高兴坏了?当下便故调重提,笑道,“我们女流之辈知道什么?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厚照望着她笑了笑,轻声道,“你若是只是那一等庸才,张永怕你做什么?”说着,便起身出了屋子,乐琰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就轻笑起来,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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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朱厚照到了正院前头的小院子,先如先前所说,找了人来与李东阳传话,说了张永与谷大用主办这清理屯田的事,又叫了这两人来厉声训诫了一番,这才遣了他们去正院找皇后领训,这两人现在听到皇后这两个字,倒是比听到皇上还要怕三分,忙低眉顺眼地进了正院,朱厚照又见了几个要到外地去的京官,走了走过场,便再无耐性应付这些琐事,见天色还早,便扯了张永,两人又带了些侍卫,一路往南苑去打猎。
  说是打猎,其实只是跑马,春天乃是万物生长繁衍的季节,按例是要封刀挂弓的,朱厚照也没有出箭的意思,骑在马儿上漫不经心地四处游荡,众侍卫早惯了,也都不去管他,南苑里的鸟兽,他们心底都是有数的,此时最多不过有一两只狐狸罢了,皇上是出不了事的。
  张永深知朱厚照的心事,一直未曾远离,若即若离地跟在朱厚照身后,朱厚照慢慢的拨马走到了一片小林子旁边,便有意无意回头冲他招了招手,翻身下马,张永忙躬身上前又是拿手巾又是牵马挡风的,侍候着朱厚照小解了,这才又作出两人哥俩好的样子来,一同上马溜达。
  朱厚照望了望侍卫们,见他们已是三三俩俩散落在草丛中,便问张永道,“那什么张美美,还没有消息?”
  张永叹了口气,在心底道,“亏得你当时又敢做,现在怎么这么不敢当。”便道,“查是都查过了,说是这个女人平时深居简出的,唯独是刘瑾出事的那天,家里的灯亮到了半夜,第二日便是人去楼空。那小丫鬟是再回来想取她埋藏在土里的银两时被抓着的。审了半日,也说张美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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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老家去了。倒是和张彩说得不差。”
  “她是死是活,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消息断断不能传到锦衣卫的耳朵里。”朱厚照略带一丝阴沉地道,他的脸上虽然还有少年的稚气,但更多的已是青年男子所特有的一股所向披靡的锐气,与中年人才能具备的沉稳刻毒。“那小丫鬟还是咬死了她没有怀孕?”
  “打了几次都说没有。张彩那头却是咬死了说已是怀上了,奴婢想着,这五个月怎么都该显怀了,那小丫鬟说得是真也未必。”张永打量着朱厚照的意思,加倍打叠着小心回道。
  “……再审审!”朱厚照冷冷地道,“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了?张彩可说了这事还有谁知道?”
  “他说,刘瑾旗下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是晓得的。”张永见朱厚照脸上并无对张美美的眷恋之意,便大胆道,“皇上,她始终只是个女人,就算是……那皇上也有了嫡出的小皇子,又何必执着于她呢?”
  “你知道什么!”朱厚照呵斥了声,低头转着碧玉扳指徐徐道,“刘瑾的党羽现下是全部抄没了的,但他这几年来墨下的银子,我心里有数呢。现下差了一百万两黄金,五百万两白银没处找去,除了这个张美美下落不明之外,他的心腹全都落网了。那一日我在张美美那里留宿,虽然醉得厉害了,不大记得什么,但刘瑾日常经营财务进出的那个侄子,一夜之间就进去出来了好几次……或许这笔巨款,要着落到张美美身上也未可知!”
  当时国家财政收入,一年也不过是一百多万两白银,而刘瑾被抄家时所抄出的三千万两白银与一百万两黄金,已经让众人是叹为观止了。朱厚照并宦官集团与内阁代表的文官集团多次扯皮,最终不过是平分罢了,但就算如此,也已经让太仓银库与内承运库多年不会缺少银两了,刘瑾这几年来兢兢业业,其实到了最后,还给太仓银库的那部分,乃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官员身上勒索的,还给了官员们,剩下的便是肥了皇上的腰包,他是经过极其复杂的敛财过程,最终让皇上一箭双雕,又得了实惠又得了名声。近来张永只要一想到此事,脊梁骨上就直冒寒气,可一听刘瑾还有这样一笔巨款流落在外,这一瞬间,似乎寒气全都不见了,他心底反而冒上了一团火热热的东西,让他情不自禁地幻想起了自己若是得到了这笔巨款,又该如何花用……
  “虽说张美美是个碰不得的女人,但她的确生得很美,朕那晚虽然醉得狠了,却也还是记得的,刘瑾那侄子是个好色的人,没准就和她勾搭上了。”但,朱厚照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冰水直灌进了张永的脊柱,让他一下打了个寒战,专心地聆听起来,“总之这笔钱朕是非得要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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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能着落你去办。让你出京清查屯田,也是这个意思,第一站你就先去忻州,好好查查她的下落,除此之外,对宣大那边的武官都客气点儿,那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立了战功,得罪他们可没什么好处。军屯不要查得太紧了。”
  张永此时才懂得了朱厚照的用意,他不禁咂起了嘴——这任务可麻烦了,牵涉到的钱财多,又不能公开行事——小皇帝忌讳着呢,这事若是让皇后知道了,恐怕就算银子找回来了都要失宠。他为难了,半晌才道,“奴婢……奴婢才具有限,皇上……奴婢可……”
  “杀才!平日里只嫌手里的权不多,这时候就知道怕了?”朱厚照笑骂了句,张永禁不得激,顿时挺胸大声道,“奴婢定当尽力而为!不辱皇上的吩咐!”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唇边也浮上了一个笑,道,“嗯,知道了,这事办得好,不仅皇后爱你,朕也爱的。”他年纪轻轻,长得又好看,在阳光下这么一笑,张永居然不敢逼视,低下头又寻了话来问道,“这事想必是瞒不过谷大用的,皇上,该如何与他说呢?”
  “谷大用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把财字看得重了点,你不要告诉他钱的事,就说是朕想念美美了。”朱厚照断然答道,看来是早想好了。张永心中有数:谷大用粗中有细,本是最适合的人选,奈何在财色上有些看不开,便一直得不到这位的真正重用,到了这种关系重大的任务上,便与他分了高下。
  但凡是人,谁没有个争胜的心思?张永心底自然是高兴的,士气十足地应了下来,朱厚照又勉励了他几句,这才与他并骑回宫,一道吃了一席酒。到得晚间,也不进去看乐琰了,只说怕满身酒气冲着了小包子,就在外头睡下。如此数日后,张永与谷大用吃了数不尽的饯别酒出京去也,朱厚照在小院里处理完了国事,出来看看天色,问一边侍候的高顺道,“你干爹他们已经出京了吧?”
  “今日侵晨就走了,明日中午怕是就能到大同了。”高顺满面堆笑,跪下答了话,朱厚照点点头,寻思了片刻,便笑道,“你去告诉娘娘,今晚朕请她在水云榭吃酒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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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时间
只是想介绍下明朝的金银铜兑换模式……
我没有深入研究明朝的币制,根据百度来的结果,大约是这样的,1两黄金=8两白银=8000枚铜钱。所以刘瑾的家产应该是200万两黄金+3500万两白银=5100万两白银,其实和他在历史上的抄家结果不大附和,当时他的家产貌似是黄金250万两,白银5000余万两,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比较玄幻的什么千万两黄金,亿万两白银那就不取了。其实就算是这样都多到玄幻了,因为当时一年的财政收入可能才一百多万两白银,刘瑾的手是伸得很长啊。但是,因为刘瑾的倒台时间被我提前了,所以家产就打个折了。XD
另外再深入介绍下屯田,反正屯田的意思就是国家拿自己的地,找人来种,到时候粮食出来大部分当军粮这样。但是因为制度的关系所以到正德时期很多人就侵占了屯田,或者是不交粮食或者是拿去卖掉,反正就是占国家的便宜。而出去清点屯田的人会得到很多回扣……这个都理解吧,本来要全部交回的,给你一千两那咱们就交个八成吧。咳嗯,所以,这活很肥,很得罪人,也很容易出事,安化王就是因为刘瑾手下的太监到宁夏来清点屯田时过分嚣张一怒谋反的。
当然,我在这边帮他假设了另外一个原因:清点屯田侵占了他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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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再临水云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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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琰听得了朱厚照的邀请,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刘瑾在水云榭自尽身亡,那地儿便成了禁区,等闲的太监宫人再不敢靠近的。尽管还没有传出什么鬼故事,但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故宫开放后这水云榭必定也成为一大景点的:当年大太监刘瑾于此自尽什么什么的。朱厚照邀她到水云榭赏春,醉翁之意在哪,不问可知也。
  她等这一天,倒是也等得久了,只是不晓得朱厚照为何几天前还说不急,这一等张永与谷大用出了京便来邀她,心中倒是有了少许疑窦:这两人虽然与她亲善,但却并不是铁打的皇后派,要不然朱厚照也不敢放心用他们的,与芳华商议了几句,因朱厚照瞒得实在太好,都不知道个中原委,到了晚上,便也不再多想,加意打扮了一番,便踏上肩舆进了西苑。
  当时正是暮春时分,那晚风一阵阵吹来,暖洋洋的带着一股子懒劲,乐琰在肩舆上犹自笑对芳华道,“这南边来的风,便是软绵绵的,和北风大有不同。我倒是怀念起江南的风月了。”芳华心中也暗自佩服乐琰的沉稳,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水云榭前,只见几叶扁舟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湖面上,水云榭四面窗都大开着,宫灯红烛,将室内点得通明,朱厚照正靠在桌边吃酒,隐约一股艾草的气味传了过来。乐琰抽了抽鼻子,点头道,“今日倒是安排得妥当。”说着,因她见朱厚照独自坐在那里,便也让芳华留在岸边,自己上了艘小船,立在船头慢慢地近了水云榭,朱厚照看见了,便出门来等着船靠了岸,把她拉上小渡口,赞道,“皇后今日打扮得好俏丽。”
  乐琰平素里并不爱修饰,多是穿得不伦不类的,上袄下裤不说,还老戴男儿才戴的网巾,尽管自有别样风流,但今日难得穿了正经女装,也是一种风姿。因时日近了端午,那百子袄上打的是五毒艾虎补子,又别了一朵迎春,难怪朱厚照要赞,乐琰抿唇笑了笑,与他前后脚进了屋,只见屋内酒席已经齐备,都是当时当令的美味,又有乐琰喜爱的民间小吃,当下便欢呼道,“早知道皇上请客,我可没吃晚饭的,果然皇上今日安排得好宴席。”
  朱厚照眼神一闪,笑道,“自从你身怀六甲,也没见你喝过一杯酒,靠近端午,今日咱们可以痛饮,一醉方休了。”说着,便拿起手边的一盏灯笼挥了挥,那湖面上三三两两的小舟便渐渐汇拢在一起,舟上丝竹之声渐响,隔着水面听来,又是通透又是幽静,乐琰点头笑道,“好,今日皇上好兴致,少不得要多喝几杯酒的。好在小包子今日跟着奶奶安歇,不怕被我们的酒气熏着了。”
  提到才满了两个月的小包子,朱厚照唇边便是笑意一闪,极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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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态度也大见缓和。两人都知道今日是图穷匕见的时候,若是始终谈不拢,无法取得共识,夫妻感情大受影响,那是必然的事,因此倒也不急于谈起此事,一边吃菜,一边赏月,一边推杯换盏,不多时就都有了几分酒。
  乐琰平素是不大喝酒的,比不得朱厚照与那些太监侍卫们在一起,哪一日不灌上几钟,因此她的酒意,就比朱厚照来得早了些,嫣红了双颊只是傻笑,朱厚照给她斟多少,她也就一扬脖全喝干。两人虽然做了几年夫妻,但还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的对饮过,朱厚照倒也来了兴致,一心要把乐琰灌醉,好掏出她的心底话,这酒劝得就是又快又急,乐琰也不挡,扳了他的脖子,自己喝一杯,也要朱厚照陪上一杯,这样还了得?到末了双双话也不会说了,都是瘫在椅子上听着外头的悠扬乐声喘气,朱厚照瞪着屋顶,大着舌头问道,“你醉了?”
  “尚、尚未!”乐琰语气倒是肯定,可惜话才说了一半,自己便吃吃笑起来,“皇、皇上好酒量!”
  “皇后也不差么。”朱厚照傻笑了几声才回道,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朱厚照爬起身看了看双颊酡红的乐琰,心中不免一荡,便以商量的口吻问,“或者,今日就先喝到这里?”
  乐琰也直起身,闭了闭眼才笑道,“何必,人在酒醉时,总是容易说真话的。皇上安排了好酒,打的难道就不是这个念头了?”
  朱厚照就愣住了,他望着乐琰,望着那在灯下显得分外娇美的醉颜,轻声道,“可是皇后已是醉了。”
  “这与真醉,到底有些不同的。”乐琰也轻声回答,她的世界依然有些模糊不清,但心智却还很清醒,这样似醉非醉的情况下,人最容易说出心底话,积累已久的矛盾,也最容易爆发。“朱厚照,你心底难道就没有一丝怨恨?”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声尖利的唿哨,似乎在转眼间就带走了所有愉悦与欢笑,与那安心的、朦胧的醉意,年轻的皇帝坐直了身子,尽管他白皙的面容上依然带着酒红的潮红——这令他看来分外俊秀——但朱厚照眼里,已少了一份脉脉温情。
  “怨,自然是有的。”他字斟句酌地道,“只是朕可以忍。”
  “忍能忍多久,我们之间的不同,总有一日会爆发出来的。”乐琰嗤之以鼻,“皇上,你的性子是最不能忍的,这点想必你比我知道得清楚。”
  “我怎么不能忍?我难道不是一直在忍?乐琰,天地间总没有两个一样的人,这几年来,你为我做了多少事,我是知道的。”朱厚照不无恳切地道,他的语气,也很温和,但这温和里似乎渐渐少了一种什么东西,叫他们之间显得十分的生分,活像他们并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而只是相识未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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