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悦己者(校对)第1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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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她心念一动,就给师霁发起了消息,问得也很有技巧。
  【这个年,你打算在我家过,还是在你家过?】
  她的家,他之前就来过几次,但……他们从a市回来以后,各自忙翻天,从未约会过一次,更谈不上登门拜访,他的家,她可还没有去过呢。
  师霁回得也很慢,但胡悦笃笃定定,她知道他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只有红灯才能看信息——果然,大概十分钟以后,他回了一段语音。
  很短,就两秒,语气也很不耐烦。
  “你傻呀?”
  “当然是我家!”
第184章
椰子鸡
  “哇——呃——嗯……呀。”
  起承转合、抑扬顿挫,这四个语气词生动表达胡悦头一次造访金龟婿大宅的心情,一开始总想做得好看点哄他开心,初进豪宅,夸张点喊声哇,表示对品味和装修的钦服——随着眼神越来越往深,200多米大平层一面墙也没有找到,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就算是表面文章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呃’地拖延时间。
  等到把整个房子都看过一遍,也无法回到‘哇’的节奏,只能以意味深长的‘嗯’作为结尾,胡悦最后‘呀’了一声,“连厨房都没隔断,怎么做菜啊?一屋子都是油烟了。”
  “有抽油烟机。”师霁说,差一点还口误说成‘抽风机’。
  “这些年来你用过一次吗?还能正常运转吗?”
  “应该可以吧……好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过来维护的。”
  从师霁的语气,就可以知道,他多数是从没自己亲手打开过抽油烟机,“餐具呢?”
  “入住的时候好像买了一些。”
  倒是齐全,看着也贵,细白的骨瓷在橱柜里摆了好几套,锅子也有两三个未拆封的摆在柜子里,甚至连电高压锅都有一套,师霁请的钟点工还算勤快,擦拭得挺干净,但胡悦忍受不了,赶紧把估量着要用的餐具都送进洗碗机,“洗碗机开过吗?”
  这个倒是天天开的,师霁每天吃早饭的咖啡杯和吐司盘都送进来洗,耗材也有,摆进去开洗,她拉师霁去超市买菜,顺带买点洗菜盆什么的,“你的桌子是实木的吧?”
  “是。”
  那就还得买餐垫,否则桌子随便就能烫出印子,两个人推了一个购物车,胡悦看到什么都想往车里放,最后还得是师霁扯着她,“太多了,放不下的。”
  “这个盆很难看,又大,不要买。”
  “这个实用!”胡悦和他争来夺去,“你不要,用完以后就丢了,或者给我带回家——哎呀别争了,人家快关门了,除夕呢!赶紧买赶紧买。”
  都是上到除夕前最后一天的人,别的医生没那么忙了,上班也只是磨洋工,他们不同,工作量都欠了一周,之后又遇到工作范围调整,连轴转忙到昨晚才算是告一段落,也把住院部的分管病人都送出院——可以择期的话,大多数客户也不愿意在医院过年。胡悦一觉睡到今早10点还觉得腰酸背痛,那还有赶市场买菜的功夫,超市里捡着什么就是什么了,好在城市超市这种进口超商,货源一向充足,配个双人年夜饭还是绰绰有余。
  “有白萝卜哎,萝卜干贝排骨汤,怎么样?”她拿起萝卜和师霁商量,“我看看,三文鱼腩、牡丹虾、北极贝,做个刺身冷盘,那边有鱿鱼,爆炒一下,有点辣味,你看怎么样?”
  “我想吃螃蟹。”师霁很有主见。“避风塘做法。”
  “那个很麻烦的,”胡悦皱眉讲,“你不要因为做饭的人不是你就乱开条件——且不说这个要油炸烟雾大,哦对了,你家有油吗——就说面包糠什么的,要买都是一大包,你家哪里放得下?”
  师霁没得好说,他家是极简主义,不像是一般家庭,做足了储物空间,房间看着大,可橱柜就那么几个,实在并不生活化。胡悦也很好奇,“当时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装修,一般的房子,至少承重墙要有几面的啊。”
  “这栋公寓,当时主打的就是完全定制化,承重墙都是做在建筑外墙,屋内的布局,可以由业主自行定制。”师霁也有点尴尬,他仿佛为自己辩解,“——当时没有想过会在屋内烹饪,有什么饭不能在外面吃?”
  “有什么饭一定只能在外面吃?且不说这个,你这是完全没打算在屋内留宿第二个人啊,还好,洗手间是做的隐藏式,不然岂不是客人想登门造访都不行了?”
  大家成长的环境不同,概念真的不一样,对一般人来说,在家吃饭才是常态,但师霁从小吃食堂长起来的,出门吃饭对他来说大概才是正常,胡悦不多争辩,随口讲,“这样不行的,以后肯定要重新装修。”
  没听到师霁回答,她才忽然意识到,这话说得很暧昧,赶紧想分辨,又知道只能越描越黑——但她确实只是在闲谈而已,没有多的想法,一句话卡在舌尖,说不出吞不下,噎得脸都红了,看都不敢看师霁——他现在肯定是就等着嘲笑她,不可能有第二种反应。
  还好,师霁没有穷追猛打,这么大的破绽居然都放过,胡悦东摸摸西摸摸,自己的尴尬差不多缓过劲了,他才天外飞来一句,“那你打算怎么装修?”
  手里拿着的朝天椒,差点没滑落指尖,胡悦偷眼去看师霁,他的脸扭着,没看向她这里,耳根好像有一点红,但也不是太明显,胡悦想看得更清楚点,但她也有点不自然,咳嗽了一声,“装修……我不知道啊,我又没装修过几套房子。”
  “随便聊聊而已,你是不是想歪了?”
  “……我想歪到哪去?你是不是想歪了?”胡悦撑着说。
  这个话题就像是鸡生蛋、蛋生鸡,是可以永无止境循环下去的抬杠,两个人都长大了,不至于这样幼稚地表演,但有了这个借口,稍缓一下,倒是能用局外人的口气,就事论事地讨论,“基本功能空间总是要分割的吧,卧室、书房,还有厨房,要做中式餐点,厨房一定要隔断的,只有小户型才需要开放式厨房,假装客厅很大。”
  “怎么不规划个客卧?——照你这样讲,岂不是有一天还要规划出宝宝房?”
  这话题实在太敏感,天瞬间就被聊死,胡悦抿着嘴,他们两个大概都一样,局促却又不愿中断这个话题:在这个年纪,有了这样的事业和经济,要说,已经不该因为任何事局促不安,真要忐忑反复,自己都觉得太浮夸,所以都还端着仿佛很从容,全压到嘴角——但这种局促并不是想要逃离的情绪,恰恰相反,就像是新上手的电玩,一面在心底大呼小叫,一面却又还想去开新地图。
  “这是你的房子,怎么都是你的规划,说说而已,一般人家里规划个客卧不也很正常?”终究,她还是强行装着没事。
  “那是他们,不是我。”
  “你最厉害了,你家的橱子是小叮当的口袋吧,什么都能放得下,你家的菜会自动洗好沥干。”胡悦怼他,“你吃人间烟火吗?”
  人间烟火,师霁当然是吃的,而且还吃得很多、很刁,他有一点点尴尬,“就你话多。”
  怼不过那就只能换个话题了,“炒螃蟹要不要买咖喱粉?”
  如果是泰式风味的话,要的,拿好咖喱粉,又去椰青,提到咖喱蟹,胡悦就忽然发了兴致要做椰子鸡,师霁说,“吃得完吗?不是已经要炖一锅汤了?”
  胡悦拿两个椰子在那里掂着比分量,“明天中午也要一顿的呀,噢,还有,汤圆买了没有?她们说s市这里,大年初一要吃汤圆的。”
  这个意思,她今晚是要在这里守岁——也就是要过夜了。
  气氛又暂停一瞬间,另一个问题浮现在谈话逻辑里:这样的格局,客人该怎么住?
  不论谁情愿谁不情愿,现在都该开口了,他们的眼神碰到一起,又闪开去,师霁咳嗽了一声,“还讲究这风俗?我们过年还吃饺子呢。”
  “饺子是真的不好包,你那里连笊篱都没有,我看过了,这里也没饺子皮,唉,还不都是虚应故事,也不要什么习俗都满足。”
  胡悦也就絮絮地接了下去,就像是建立起了无形的默契,他们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反而加倍投入到采买中。“你喜欢吃竹荪吗?”
  “还可以,但这要高汤才能烫入味吧。”
  “椰子鸡很清香,烫着味道不错的,蘸料要打点小米辣。你去看看有没有。”
  “什么是小米辣?”
  极日常的对话,很容易让男人感到琐碎,师霁的无知,也在撩拨主厨的耐心,脾气差一点会发怒,再好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享受,但今天不同,两个人居然乐在其中,一两顿饭买了一车的料,明知道超市赶着下班,还卡在最后过去结账,最后大半个小时都没买什么,只是站在酒水区细看标签、喁喁闲谈。结完帐几千块钱,售货员习惯性看向胡悦,胡悦一伸舌头,向师霁要手机,理直气壮地,“支付宝拿来。”
  师霁在另一头装东西,隔着档杆对她笑一下,有一点嘲笑的意思,但递手机的动作不慢。“喏。”
  售货员刚要扫码,胡悦又叫一声,“哎——等一下。”
  她拿了两根口香糖,“忘记买了。”
  售货员赶忙扫码添上去,胡悦手机还没递给她,又踌躇着问师霁,“那个,你家里还有吗?”
  摆在口香糖旁边的是什么,这个属于常识了,这句话问得很自然,但胡悦是回避了眼神接触的,售货员的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扫来扫去,师霁停顿片刻,清了清嗓子,“好像是还有。”
  胡悦的眉头舒展开来,表情跟着变,“噢——”
  有的话,那原来是准备和谁用的呀?
  这话没问出口,她一撇嘴,“那买单吧——啊。”
  时间过得有点久,手机锁屏了,她冲师霁一亮,“密码。”
  当然,他也可以把手机拿回来直接用面容解锁,但师霁求生欲还算强,至少是懂得读气氛,乖乖报了六位数字给她,这件事大概也就略过不提,上车以后,不知怎么又谈起装修的话题。
  “如果重新分割的话,可以分成几个房间?”
  “不是早说了,”胡悦有点诧异,“卧室、书房,这就两个了,还有宝宝房,最少一个吧,如果打算二胎的话——噢。”
  他们谁都没说话,默默地开了一会,除夕的s市,其实没什么年味,反而异常冷清,就连这段最经常堵车的cbd,都是畅通无阻,一路的绿灯。胡悦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不管怎么说,你当时为什么选那样的装修,这就是你一个人住也很不方便啊,这么大的空间,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话题又回到安全范围内,师霁笑了一下,“大概我和一般人不一样吧。”
  他说,一只手撑在椅背上,随意地拨了一下头发,“可能一般人需要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才有安全感。”
  “但你不同?”胡悦一愣。
  “嗯,我不一样。”他的声音变轻了,“发生过那么多事以后……我只有那样才能安心。”
  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所有地方都要能一眼看到,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哪怕是有一点阻隔,有一个房间,都会禁不住地想,在这房间中或许隐藏了什么阴谋,什么不利于他的、有害于他的东西……
  胡悦没有心理咨询证,但就算是她,也知道‘家’在心理学中的象征意义,看起来,师霁的信任关系的确存在极严重的问题,他甚至连自己的家都无法信任。她忽然有一点难过,但又很快提醒自己,应该振奋起来。
  “大年下,不说这些了。”她讲,“不吉利!”
  “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师霁反而不以为然,他又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最近几次找解同和,他都没理我。”
  “你和解警官……我还以为你会问上次那个,那个——”
  “老家那个副队长?”他们到了,买的东西太多,光是两个椰子就重,师霁要叫物业来帮忙拿,胡悦却觉得大可不必,大年下的,他们还要值班也不容易。话都是边搬边说,“他现在也不知道什么了,专案组把消息封锁得很紧——好像我听说,上级对他们警方很失望,再加上那个刘宇犯案太多,a市不能算是主要案发地,督办起来不方便,可能要异地办案。”
  “他都不知道什么,那解警官就更不知道了。”胡悦不以为然,“难道是要移到s市来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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