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校对)第1067部分在线阅读

　　很快，冯宝就从里面走出来道：“皇上有请！”
　　两个人这才跟着冯宝走了进去，已经累疲了的隆庆帝，此时正躺在一张摇椅上，看到两个人进来，神色疲惫道：
　　“两位老师来了，朕实在是累的起不来了。”
　　两个人口中连道“臣惶恐”，隆庆帝指着两张已经摆好饭菜的桌子道：
　　“饿坏了吧？边吃边所吧。”
　　罗信和高拱这次也没有客气，别说是罗信了，就是高拱也没少在裕王府和隆庆帝一起吃过饭。所以，两个人便坐了下来，和隆庆帝一起吃了起来。
　　隆庆帝喝了一口粥，便感慨道：“这上朝实在是太累了！”
　　高拱和罗信心中都是一凛，这隆庆帝不会上了一次早朝，便累怕了，以后和嘉靖帝一样，不再上朝了吧？
　　高拱急忙开口道：“陛下，百官们憋了几十年，今天难免兴奋，以后就不会了，陛下不用担心。”
　　隆庆帝看了高拱一眼，对高拱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听高拱这么说，心中也略微轻松了，便点头道：
　　“朕明白了！”
　　罗信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桌子上的饭菜，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在隆庆帝还是裕王的时候，虽然后来罗信通过车马行，每个月都给当时的裕王赚一份银子。但是，那个时候的裕王吃饭最多也就是四菜一汤，很是简单。
　　但是……
　　如今却摆满了整张桌子！
　　这……膨胀了啊……
　　百官没有机会上朝，一上朝就亢奋，这是憋很了。隆庆帝一直战战兢兢，如今当上了皇上，就膨胀了，这不是也憋很了？
　　但是，隆庆帝却没有半点儿不适，反而非常享受。吃了点儿饭，便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和高拱，罗信闲聊了几句之后，便道：
　　“朕有件事情要和两位老师商议。”
　　“陛下请讲！”高拱和罗信急忙放下筷子。
　　“朕想立储！两位老师意下如何？”
　　高拱神色微怔，但是随后恍然，高拱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啊！立刻就想到这是隆庆帝想到了自己的过往，才有此决定。
　　隆庆帝一辈子也没有当成太子，一辈子窝窝囊囊，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往事实在是不堪回首。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也和自己一样，便想着先确立的名分。
　　高拱可以说是看着裕王长大的，他的心理高拱很快就明白，感觉隆庆帝有这个想法，也不奇怪。
　　这样是事情，一定是要臣子先开口请求立储，以高拱，罗信和隆庆帝的关系，隆庆帝找到他们两个，再合适不过。这就是要求他们两个来牵头。
　　但是……
　　高拱的心中也有点儿抵触，如此一来，便会给百官留下献媚的印象。要是以高拱的性子，他会婉拒此事。说一些，陛下刚刚继位，正值龙精虎猛，立储不必着急之类的。但是，如今高拱在朝堂和徐阶对上，而且落在了下风，如此得到隆庆帝的信任就显得至关重要。如果答应隆庆帝，便会成为隆庆帝的心腹。高拱只是略作思索，便有了决定，自然是配合隆庆帝。
　　罗信倒是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早立储也好。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隆庆帝是一个短命鬼，嘉靖帝当了四十几年皇帝，而这位隆庆帝好不容易熬死了嘉靖帝，却只是当了六年皇帝，便死了。
　　所以，虽然罗信知道这件事会让百官认为自己献媚，但是立储对于隆庆帝来说，也是一个好事。
　　看到两个人都点头答应，隆庆帝高兴了起来，招呼两个人吃饭。
　　三个人吃完饭，隆庆帝也累了，高拱和罗信两个人便起身告退。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抢先一步
　　离开了乾清宫，向着皇宫宫门走去，四周空旷无人，高拱这才感慨道：
　　“不器，陛下比之前变化挺大啊！”
　　这主动说陛下的闲话，都是两个亲密无间的朋友之间才能够说的，高拱如此开口，便是向罗信释放善意，我都这样了，你也应该回馈一下吧？
　　“是啊！”罗信当然不能够装作听不懂，而且还要善意回应，毕竟在未来，他和高拱联盟是一个基础：
　　“一个人地位变了，想法也就变了，坐在不同的位子，向着不同的事情，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啊！”
　　“好一句屁股决定脑袋，话糙理不糙。”高拱向着罗信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叹息了一声道：
　　“不器，徐阶揣摩上意，符合了陛下的心思，我们步履艰难啊！”
　　罗信也摇头叹息道：“陛下连背叛他的徐阶都能够忍下来，可见陛下对先帝……唉……”
　　高拱的神色也黯然，随后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原本以为徐阶背叛了陛下，我便成为了陛下的一个老师，陛下登基之后，便是我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终于不用看人脸色，实现自己的理想，为大明谋福。却没有想到，依旧是一个做媳妇的命。”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皇宫大门，各自乘坐着车轿，各自回家。
　　回到了府上，罗信便进入到书房，开始思索着怎么写奏章。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可想的，历史上这样的范文又很多，罗信每用多久，就写完了《请早立太子疏》。
　　第二天。
　　罗信揣着《请早立太子疏》，乘坐着车轿去上朝。
　　罗信来到了皇极殿外，脸上便忍俊不禁地露出苦笑。他觉得自己来到很早了，最起码早来了两刻钟的时间。但是，却骇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最后一个到了。每个官员的脸上都掩饰不住地兴奋，看来这帮子官员的兴奋劲儿还没有结束。
　　到了上朝的时候，罗信偷偷看了一眼隆庆帝，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百官都是一副兴奋劲儿，但是隆庆帝却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的疲惫，坐在龙椅上，让人感觉都坐不稳当。
　　“这是陛下担心朝政？还是在高拱和徐阶之间难以做出选择？”
　　罗信的心突然便有了一些纷乱，一方面是担心隆庆帝再一次信任徐阶，另一方面也是担心隆庆帝的身体，要知道隆庆帝在历史上只活了六年。
　　但是，百官却毫不在意隆庆帝的精神够不够，反正他们一包子精神，原本昨天就没有吵够，今天生怕自己落后，一个个都抢着上奏，抢着发言，抢着驳斥，抢着讲述自己的主张。
　　徐党和高党之间的战争根本就没有酝酿，瞬间就碰撞在一起，吐沫星子横飞，各种手势在空中飞舞，各种对骂震动皇极殿。
　　罗信站在柱子前，后背靠着柱子，摸了摸袖子里的奏章，抬起眼帘看了一眼高拱，高拱必须先上奏，然后他附议，这是规矩。既然他和高拱联盟，高拱的官职比他高，在这种不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罗信就要对高拱摆出尊敬的行为。所以，他在等高拱。
　　但是……
　　高拱似乎是忘记了立储的事情，或者是因为两党的碰撞太快，瞬间进入了激烈的程度，让高拱头脑发热，顾忌不到了。
　　可是，就是以为高拱这一拖延，便出事了。
　　这个吵架也有累的时候，通常是一个人累了，或者被怼的没有话了，另一个人就迅速接上，继续和对方怼。但是，这衔接之间总有一顿的时候，不会总是衔接的那么好，如同无缝对接。
　　这不，就在此时一顿的瞬间，便见到张居正猛然冲了出去，刚抬起一只脚，就放开了嗓子，用吼的。
　　“陛下，臣有本奏。”
　　这一声吼，立刻让纷乱的朝堂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声望向了张居正。把正在神游天外的隆庆帝都吓得一哆嗦，然后嗔怪地看了一眼张居正，那意思是，你那么大声干嘛？
　　“讲！”
　　张居正总算从挤在大殿中间的那些官员中间挤到了前面，宏声道：
　　“臣户部侍郎张居正启奏陛下，皇长子睿智文雅，仁孝无双，请陛下早立皇长子为东宫太子……”
　　“糟了！”
　　张居正下面的话，罗信已经不用听了。飞快地看了一眼徐阶，见到徐阶耷拉着眼皮，一副平静的模样。
　　“老谋深算！”
　　这一刻，罗信对徐阶充满了忌惮，同时也对高拱充满了埋怨。
　　你说，都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你上朝第一件事就应该提这立储之事，你吵什么架啊？
　　这徐阶太厉害了，竟然能够揣摩出陛下想要立储，如今被张居正第一个提出来，毫无疑问，便成为了陛下的心腹，基本上扫清了进入内阁人阻碍，而且加大了位子排在自己前面的可能。
　　此时，整个皇极殿一片惊讶的寂静，高拱那震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悔意，他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不第一个提出立储之事。
　　其他人不知道这里的猫腻，都想不通张居正为什么要这么早提出立储之事，要知道皇长子朱翊钧才四岁，皇上才三十岁，远未到立储之时。
　　高拱和罗信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怀疑对方，将消息泄露给张居正，这件事是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但是却有些怀疑，隆庆帝在找了他们两个之后，会不会又找了张居正？
　　毕竟张居正也是隆庆帝的老师，而且最近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
　　他们两个在那里怀疑，隆庆帝却是心中大喜，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道：
　　“诸位爱卿，可有附议？”
　　话落，便将目光望向了高拱和罗信。
　　此时高拱和罗信都是脸色铁青，此时他们心中很清楚，不管是陛下找的张居正，还是张居正和徐阶揣摩上意，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如何附议？
　　张居正这一出手，将他们两个推到十分尴尬的境地。
　　如果自己附议，这就是人家珠玉在前，自己混了一个追随者，附议者。如果自己不附议，这便得罪了隆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