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校对)第1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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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兄,县学今日没课?”
  张洵便笑道:“县学放假,估计得消灭流寇之后才能够上课。”
  三个人说说笑笑便来到了河畔,在这一排小楼后面便是城内河,河上有着几艘画舫。周玉引着张洵和罗信向着最大的一座画舫走去。刚刚接近画舫,还没有登上踏板,便见到画舫上的舷窗上伸出一个脑袋向着罗信喊道:
  “罗贤弟,别来无恙呼?”
  罗信抬头一看,却是熟人,实际上罗信如今和阳林县的读书人也都混了一个脸熟。毕竟大家一起参加过文斗争水,便遥遥一揖道:
  “李学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哈哈哈……”
  李世兰大笑而起,转身从舱门内走了出来,此时又有几个书生从舱门内走出来,含笑望向了罗信。罗信灿烂的笑容就是一僵,因为他看到了从舱门内还走出了几个女子。不用问,只要看她们的衣着打扮,便流露着一种风尘之气,而且那几个女子之中还有一个他认识,正是那位当初在桃园抚琴的飞燕姑娘。
  罗信倒不是因为周玉找了几个风尘女子而不悦,周玉都说是画舫了,怎么可能没有风尘女子?不过一见到飞燕姑娘,他就想到了简明,不知道简明会不会也在这画舫之上。他虽然不怕简明,但是和简明坐在一起心里也腻歪。
  目光扫过,却没有发现简明,心中便是一松,而这个时候,周玉靠近罗信低声道:
  “放心,我没有邀请简明。”
  “罗贤弟!”
  “吴学兄!”
  “……”
  “……”
  众书生之间相互热情地打着招呼,此时罗信的心情愈发的好,这些人都是和自己相处不错的,人品也值得罗信肯定的。
  “见过罗公子!”飞燕上前一步蹲身施礼。
  “见过罗公子!”又有几个姑娘蹲身施礼。
  “见过几位姑娘!”罗信淡淡回礼。
  “信弟,舫内说话!”
  众人便进入到画舫之中,舫内已经摆好了酒菜,众人围案而坐,每个书生旁边坐着一个女子,飞燕便坐在了罗信的身旁。罗信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于和简明有过一腿的飞燕,他本能地有着一丝厌烦。但是看到飞燕望着自己泫然欲泣的目光,心中便叹息了一声,舒展开了眉头,朝着她淡淡一笑。那飞燕的脸便如桃花盛开,喜气满面,让罗信一刹那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飞燕也太会演戏了!
  实际上飞燕心中也充满了无奈,虽然她是一个风尘女子,却也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艺妓,而这样的艺妓,他们的恩客大多都指望着读书人。和简明发生关系,也是因为简明的文采和大方。
  但是……
  简明现在名声臭了啊!
  连带着她也受到了影响,虽然飞燕在阳林县算是风尘中翘楚,但是众人去捧场也有着简明的原因,毕竟简明也算是阳林县士林中的翘楚。而如今却是想着和简明划清界限,便不去飞燕那里捧场。只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飞燕的门前便变得冷清许多,倒是让另外几个超越了她。
  昨日罗信一进城,飞燕便知道周玉一定会给罗信接风洗尘,便亲自相求周玉,周玉也落不下那个面子,便应允了她,这才把接风宴定在了飞燕的画舫上。
  酒过三巡,这些书生便大赞罗信文武双全,让罗信几乎吃不消,一旁飞燕又巧笑嫣然地连连劝酒,让罗信的脸很快就红扑扑的。
  众人都有了几分醉,便愈发的放浪形骸起来,高歌吟唱,激昂辩论,又有飞燕等轮流献唱,气氛便愈加的热烈。
  罗信感觉身上有些燥热,特别是身边坐着一个飞燕,这个时候已经紧贴着罗信坐着,透过舷窗吹进来的微风抚起飞燕的丝丝秀发不时地划过罗信的面颊,让罗信有种痒痒的感觉,虽然他如今只有十一岁,但是却是有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灵魂,当飞燕仿佛不经意地将一只小手放在了他大腿上的时候,罗信终于借故出去透透风站了起来,走出了舱门。他却不知道飞燕和他之间的动作一直被这些书生看在眼里,见到罗信窘迫而逃,不由放声大笑。
  罗信回头朝着那帮子损友竖了一个中指,然后走出了舱门。站在船头展开双臂活动了一下身体,河面上凉爽的风让他精神一振。前走几步,扶着栏杆极目远眺。
  “哗啦……”
  一声水花响,罗信转头看去,便见到画舫上的一个老苍头正坐在画舫船舷一侧拿着一根鱼竿钓鱼,罗信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老苍头钓了一条江鲤上来,有巴掌大小。罗信知道那个老苍头是给飞燕看船的,见到他钓上一条江鲤不由心痒,便走了过去道:
  “老丈,让我钓一次可否?”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到从他背后的舷窗内伸出了飞燕的头道:“罗公子有此雅兴?”
第一百九十四章
琴箫相合
  “我年龄小,喝不过他们,在这里醒醒酒!”
  说话间,那个老苍头已经将鱼竿递给了罗信,罗信便趴在栏杆上垂下鱼钩望着水面。身后的舫内便传来了众书生的呼喊声:
  “罗贤弟,你不要跑到外面躲酒,我们现在轮流作诗,做不出来的就要罚酒三杯。轮到你时,作不出来,就是在外面也要喝酒。”
  罗信便摇摇头,不语继续钓鱼。背后的舫内便传来了吟唱之声,周围的几个画舫中便有书生从舫内走了出来,凭栏望了过来,低声交谈着。
  “那个钓鱼的是罗公子吧?”
  “不错!”
  “哎,你看窗户内背对着我们的好像是周公子啊!”
  “应该是周公子!”
  “对面的那个是李公子!”
  “哎,那是飞燕姑娘。”
  “不错,没有想到飞燕姑娘这么快就抛弃了简明,巴结上的周公子。”
  “好诗!”
  这个时候周玉作完了一首诗,舫内的人在赞,河面上的其他画舫上的书生也高声赞赏,周玉起身站在窗前,端着酒杯朝着河面上的几艘画舫上的书生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画舫之上的众书生也纷纷举杯而饮,整个河面上其乐融融。罗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周玉的诗他也心中赞赏,倒不是周玉的诗有多好,而是这两年周玉的诗进步确实很大。
  “罗贤弟,轮到你作诗了!”这个时候在周玉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书生,端着酒杯朝着罗信说道:
  “作不出来可是要罚酒三杯哦!”
  “别闹!”罗信回头笑道:“别吓跑了鱼。”
  河面上各个画舫上的人都不由莞尔,周玉不由笑道:“别闹的是你。多年来你只作了一首《桃园秋》,今日为你接风洗尘,必须作出一首诗来。”
  周玉如此一说,河面上的各个画舫内的书生和艺妓都纷纷精神一振,眼中现出了期待之色。罗信的一首《桃园秋》让他名声鹊起,争水文斗让他成为阳林神童,只是罗信在文采上给大家留下的印象也就是一首《桃园秋》和一个绝对烟锁池塘柳。罗信的文采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个谜,还没有得到阳林县士林界真正的认同。此时见到周玉请罗信作诗,一个个便纷纷开口道:
  “罗学弟,我们还期待你在《桃园秋》之后再有一篇佳作。”
  “罗贤弟,我们可是在洗耳恭听啊!”
  “罗公子,作嘛!作嘛!”一群莺莺燕燕声也随之而起。
  罗信脸上便现出了一丝笑容,站直了身体,手中还拿着鱼竿。周围就是一静,目光俱都汇聚在罗信的身上。罗信当然不会推辞,自从老师家出事之后,他便知道自己需要扬名,自己的名声越大,得到士林的认同越多,严嵩和徐阶对自己便会越是忌惮,不好下手。刚才的玩笑不过是程序上的略微谦逊。
  一蓑一笠一扁舟。
  罗信的声音在河面上散开。众人便是精神一振,虽然此时罗信穿的不是蓑衣,也没有戴斗笠,画舫也不是扁舟。但是情景却是吻合。
  一丈丝纶一寸钩。
  罗信的第二句出口,众人便觉心中通透,眼前出画。罗信回身从周玉的手中取过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吟出了第三句。
  一曲高歌一樽酒。
  众人心中便觉喝了一杯琼浆玉液,浑身舒爽,只是这三句,便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一首好诗,让他们更加期待最后点睛一句。
  一人独钓一江秋。
  罗信的最后一句高声吟唱出来,河面上一片寂静。
  “好!”周玉率先反应了过来,目光炙热地望着罗信。
  “好!”河面上几艘画舫上的人齐声叫好。
  “好诗,好诗,这简直就是由诗出画,妙极!妙极!”
  “这九个‘一’用得极巧,当浮一大白。”
  “同饮!同饮!”
  “铮铮……”
  上游传来了琴声,在河面上荡漾,铮铮淙淙,涤荡心灵。
  河面上一下子静了下来,这些书生都会弹琴,差别只是弹得好坏罢了。但是欣赏却没有丝毫问题,这琴声一传来,众人就听出是高山流水。而且这琴声实在是弹得太过美妙,刚才罗信的一首诗让众书生生出出画的感觉,而这琴声同样使每个书生的眼前现出一副图画,就是罗信也不例外。
  罗信静静倾听,心中顿起钦佩之情,这弹琴之人绝对是大家,同时也让罗信心痒难耐。他的洞箫水准同样不低,已有大家水准。便将鱼竿递给一旁的老苍头,回身对飞燕道:
  “箫来!”
  飞燕的眼睛就是一亮,罗信能够向她索箫就证明他对自己并没有不好的看法。而且看罗信的模样这是要以箫和琴。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罗信是用她的箫,以后她的日子会好过不少。而且她没有想到罗信还会吹箫,这可是从未有人知道的事情,心中便不由期待,急忙取过案上的箫,双手递给了罗信。
  罗信接过洞箫,一颗心便沉静了下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在河面上荡漾开来,一片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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