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才女友(校对)第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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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
“我确信。如果马尔切洛把那双鞋买下来,爸爸会明白你的设计很好,可以挣到钱,他会让我们开始做的。”
“就我们三个人?”
“我和他,如果可能的话,还有你。爸爸四天可以做一双鞋,顶多五天。我努力的话,四五天也可以做一双。我们先做几双鞋子卖掉,拿到钱再买材料,再做几双鞋子卖掉,获得资金。”
“我们把鞋子卖给谁呢?还是卖给马尔切洛·索拉拉?”
“索拉拉兄弟贩卖很多东西,他们认识人,会给我们做广告。”
“他们免费给我们做广告吗?”
“假如他们要佣金的话,我们可以给他一点。”
“为什么他们只满足于一点点佣金呢?”
“我们现在关系牢靠。”
“你和索拉拉兄弟吗?”
“是的。”
莉拉叹了一口气,说:
“这样吧,我现在把这事情说给爸爸听,听听他的想法。”
“你敢!”
“那就算了。”
里诺不说话,他很烦躁。
“好吧。无论如何,还是你说吧,因为你比较会说话。”
那天吃晚饭时,面对着满脸通红的哥哥,莉拉对费尔南多说,马尔切洛不仅仅对做新鞋子的事情充满了兴趣,想买了自己穿,他还对这桩买卖感兴趣,会在自己的圈子里做宣传。很自然,作为交换,如果鞋子卖出去的话,他要一份佣金。
“这是我说的,”里诺低着头说,“不是马尔切洛说的。”
费尔南多看着妻子。莉拉明白,她父母之间已经谈过了,而且已经做了一个秘密决定。
“明天,”他说,“我会把你们做的鞋子放在铺子的橱窗里,如果有人想要看看、试试或者想要买,不管他妈的要做什么,都要和我说,这事由我做主。”
过了几天,我经过莉拉家的铺子。里诺在干活,费尔南多也在干活,两个人都低着头,弯着腰。在橱窗的一些彩色盒子和鞋带中间,有一双“赛鲁罗”牌的鞋子,非常高雅漂亮,有一个粘在玻璃上的牌子,显然是出自里诺之手,上面浮夸地写着:出售“赛鲁罗”牌鞋子。父子俩都在等着好运降临。
但是莉拉充满怀疑,她皱着眉头。一点儿也不相信哥哥天真的推测,而且很担心她父母暗地里达成的协议,她在等着糟糕的事情发生。一周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包括马尔切洛在内,对橱窗里的鞋子表示出兴趣。在里诺的促使下,马尔切洛几乎是被强行拉到铺子里,他看了一眼那双鞋子,但他脑子里想着其他事。当然,他把那双鞋穿在脚上试了试,他说那双鞋子有些窄。他脱下鞋子,很快就消失了,一句恭维话也没有说,就好像肚子疼,他马上跑回家了。父子俩都很失望,但过了两分钟,马尔切洛又出现了。里诺忽然跳了起来,他欢呼雀跃,一下子握住了马尔切洛的手,好像是他们约好了见面一样。但马尔切洛假装没有看到他,径直走向费尔南多,一口气对他说:
“我有件严肃的事情要说,堂·费尔南,我想娶您女儿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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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事情的转变,里诺发了几天高烧,连续好几天都没上班。后来他忽然退烧了,但有一些让人惊异的表现:半夜从床上起来,闭着眼睛,还在继续睡觉,他不说话,非常激动,向门口走去,想把门打开,他闭着眼睛开门。农齐亚和莉拉很害怕,把他又拉回到床上。
费尔南多呢,他和妻子从开始就已经领会到了马尔切洛的真正意图,他很平静地跟女儿说了这件事。他解释说,她和马尔切洛·索拉拉的婚事不仅对她的未来很重要,而且对整个家庭都很重要。他说她还是一个孩子,作为父亲,他建议她答应这件事情,可以先订婚,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莉拉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回答说,她宁可淹死在池塘里,也不愿意和马尔切洛订婚和结婚。他们争吵得很厉害,但她心意已决。
听到那个消息后我非常震惊,我明白马尔切洛不顾一切想和莉拉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想到:在我们这个年纪,已经有人向莉拉正式求婚。她还不到十五岁,从来都没有偷偷交过男朋友,从来都没有吻过任何人,就已经有人向她求婚。我马上支持她的决定。结婚吗?和马尔切洛·索拉拉?还要生孩子?不,绝对不可能!我鼓励她反抗父亲,发誓我会支持她。她父亲现在已经失去了耐性,开始威胁她。他说这都是为了她好,假如她不答应嫁给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他会打断她的腿。
但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七月中旬发生了一件事——一件本来我可以预测的事情,但这件事忽然真的发生了,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一天午后,我和莉拉在城区散步,谈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商量怎么摆脱那个局面。后来我回到家,是我妹妹埃莉莎开的门,她非常激动地说,她老师——也就是奥利维耶罗老师正在餐厅里和我们的母亲交谈。
我很羞怯地进到餐厅里,我母亲满脸怨气地说了一句:“奥利维耶罗老师说,你应该休息休息,最近你学习太累了。”
我看着奥利维耶罗老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像她更需要休息,她脸色很苍白,而且有些浮肿。她对我说:“我表姐昨天回信了。你可以去伊斯基亚岛,去她那儿住一段时间,一直待到八月底。她很乐意接待你,只是你要帮她干些家务。”
她对我说这些时,就好像她是我母亲,而我的亲生母亲——那个腿脚有毛病、斜眼的女人是一个次品,并不需要获得她的认可,我就可以去岛上。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并没有马上走,她在我家又待了一个小时,给我展示她借我的书。她说应该先看哪本,后看哪本。她让我在看这些书之前,一定要包上封面,还要我在暑假结束时还给她,一定要保存得完好无损,一个折角也没有。我母亲很耐心地忍受着,她坐在旁边很仔细地听我们说话,她的斜眼让她看起来有些痴呆。终于,老师告别了,她连一下都没有抚摸我妹妹,对我母亲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招呼。最后老师说,她很在意这件事情,如果我能去的话,她会很高兴。奥利维耶罗老师走了之后,我母亲终于爆发了,她觉得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才承受了那些屈辱。她非常愤怒,说道:
“我们的大小姐的确应该去伊斯基亚休息一下,大小姐太辛苦了。你去做饭吧,赶紧去!小心我给你一个耳光。”
但两天后,母亲量了我的尺寸,有些气急败坏地给我缝了一件泳衣,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到的图样。最后,她亲自陪我去坐船。
我们走向港口,她给我买了票。等着上船的间隙,她给我交代了很多事情。她最担心的是横渡的那段海路。“真希望浪不要太大。”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她非常肯定地说,在我小时候,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她每天带我去克罗伊奥海滩,让我的粘膜炎痊愈,那里的海很美,我学会了游泳。但我说我一点儿不记得克罗伊奥海滩,也不记得大海,还有我会游泳的事了。她用一种怨恨的语气说,我的确会游泳。就好像假如我被水淹死了,那不应该归因于她,她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我被水淹死了,那只能怪我太健忘。
她让我不要距离海岸太远,即使是海水很平静,浪大或者海滩上插着红旗时,我也要待在家里。“尤其是,”她对我说,“刚吃完饭,或者月经来了,你连脚都不能放在水里。”离开之前,她让一个老水手关照我。当船离开码头,我觉得既惊喜又幸福。我第一次离家出行,在海上旅行。我母亲肥胖的身体、我们居住的城区,还有莉拉的事情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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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次重生。老师的表姐名叫内拉·因卡尔多,她住在巴拉诺。我坐汽车到了那个村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家。我发现她是一个非常热情的女人,很胖,也很开朗,爱聊天。她一直没有结婚,她把房间租给那些来度假的人,给自己留了一个小房间还有厨房。我要睡在厨房里,晚上睡觉时,我要搭床铺,早上再把床铺拆开(桌子、架子,还有床垫)。我发现自己有一些不可推卸的任务:需要在早上六点半起床,给她和那些客人准备早餐——我抵达时,她家住着一对英国夫妇,还有两个孩子——我还要收拾碟子、杯子,摆好吃晚饭的餐桌,在睡前把碗洗了。其他时间我都是自由的,可以面朝大海待在天台上读书,或者走一段很陡的下坡,走到一段又长又宽、深色的沙滩——当地人叫它玛隆蒂海滩。
刚开始,因为我母亲给我灌输了那么多恐惧,加上我对自己身体的排斥,大部分时间里我都穿着衣服待在天台上。我每天给莉拉写一封信,信里充满了问题、风趣话,还有对这个岛屿的描述,充满了激动的感叹。有一天早上,内拉和我开玩笑说:“你干什么呀?你要穿上泳衣啊。”当我穿上泳衣,她又笑了起来,觉得那个样式太老旧了。她给我缝了一件她觉得很时髦的泳衣:胸口低一些,屁股那里紧一些,蓝色的。我试穿了一下,她非常激动,说我该下海了,不应该老待在天台上。
第二天,我放下所有恐惧和怀疑,拿了一条毛巾和一本书,向玛隆蒂海滩走去。我觉得那段路很长,我没有遇到任何上下坡的人。海滩好像无边无际,空荡荡的,沙粒很大,每走一步都吱吱作响。大海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气息,还有干巴巴、单调的响声。
眼前是宽阔的水域,我站着看了很久,后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毛巾上。最后我站了起来,把脚打湿了。我居住在像那不勒斯那样的城市,怎么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下海游一次泳呢?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很小心地向前走,让水漫过我的脚踝,还有大腿,最后我一脚没有踩稳,跌倒在水里。我满怀恐惧地挣扎了一下,喝了几口海水,又回到了海面,呼吸到空气。我发现,我很自然地摆动手脚,浮了起来,因此我是会游泳的。我母亲真的在我还小时就把我带到了海边,在她做沙浴时,我学会了游泳。我好像忽然间看到了她,她那时候年轻一些,没那么难看,她坐在沙滩上,在正午的阳光下,晒得黝黑,她身上穿着一条带花的白色小裙子,那条好腿被裙子盖着,一直到膝盖,那条有毛病的腿被埋在滚烫的沙子下面。
海水和阳光很快消除了我脸上青春痘的痕迹。我晒得浑身通红,也变黑了。我等着莉拉给我回信,我们已经说好了通信,但她一直没有回信。我和住在内拉家的英国人练习英语,他们发现我想学英语就和我聊了起来,他们非常友好,我进步很快。内拉一直都很愉快,她鼓励我,我开始给她当翻译。她对我说了很多好话,给我做分量很足的饭菜,她做饭棒极了。她说,我来的时候是个柴火妞,多亏了她的照顾,我现在漂亮极了。
总之,在七月的那十几天里,我的感觉从来没那么好过。我体会到后来在我的生命里多次出现的感觉:新事物带来的欣喜。一切都让我很欢喜:早上很早起床,准备早餐,摆好桌子,在巴拉诺镇上散步,上坡下坡,去玛隆蒂海滩,回来躺在太阳底下看书,在水里游泳,又回来读书。我丝毫不想我父亲、弟弟妹妹,还有母亲,以及那个城区的街道和小公园。我只想念莉拉,但她不回我的信。我很担心我不在时有些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无论好坏。这是一种比较久远的担忧,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怖:我担心错过她生命的一些片段,失去她的关注,以及我在她生命中的位置。所以,她没写回信给我,这让我非常担忧。
在信中,我很努力地说了伊斯基亚的美妙,我的滔滔不绝和她的沉默,让我觉得我的生活虽然精彩,但什么事也没发生,让我有那么多时间来给她写信,她的生活很黑暗,但充满了各种事件。
七月底的时候,内拉对我说,那些英国人会离开,八月一号有一家那不勒斯人要来。那是他们第二年来这里,非常好的一家人,非常客气,讨人喜欢,特别是男主人,是一个真正的绅士,说话总是彬彬有礼。他们的大儿子人长得很帅,个子很高很瘦,但很结实,那年十七岁。“你不用老一个人待着了。”她对我说。我觉得很尴尬,但马上焦急地等着那个年轻人的出现,很担心自己说不出有意思的话,担心他不喜欢我。
那些英国人刚走——他们给我留下了两本英文书,还有他们的地址,他们说假如我有机会去英国的话,可以去找他们——内拉就让我帮她打扫房间,更换床单,把床铺好。我很乐意干这些活儿,我清洗地板的时候,她在厨房里对我喊道:
“你真的太棒了!还能看英语书。你带来的书还不够看吗?”
她大声地表扬起我来,说我很懂事,很守规矩,说我一天到晚就爱看书。我到厨房里的时候,见她手上拿着一本书。她说那本书是第二天要到的那位先生送给她的,是他自己写的书。内拉把那本书放在床头柜上,每天晚上读一首,先是默念,然后大声读,她已经能背诵下来了。
“你看,他给我写了什么。”她把书递给我说。
那本书是《晴朗的证明》,是多纳托·萨拉托雷写的,上面的赠言是:“送给甜蜜的内拉,感谢她的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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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给莉拉写了一封信:每一页都充满了挂念、焦虑、快乐和忐忑,还有见到尼诺·萨拉托雷时可能会出现的激动人心的场面。我可能会和他一起走到玛隆蒂海滩,我们可能会一起游泳,一起看月亮和星星,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我一直想着那个紧张的时刻:他一只手拉着弟弟向我告白时的情景。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我们那时候还是孩子,现在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几乎有些老了。
第二天,我去公共汽车站接他们,帮几个客人拿行李。我非常激动,整个晚上都没睡着。汽车在车站停了下来,几个游客下来了。我认出了多纳托·萨拉托雷,认出了多纳托的妻子莉迪亚,认出了玛丽莎——尽管她变化很大,我也认出了克莱利亚——她总是喜欢躲在一边,我还认出了皮诺——现在他是一个很严肃的小男孩。我回想着那个淘气的小婴儿,总是缠着母亲,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萨拉托雷一家人的情景,皮诺当时还躺在小推车里,而梅丽娜从楼上向下扔着东西。但我没有看到尼诺。
这时候,玛丽莎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她非常激动,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从来都没有想起过她,绝对没有过,我脑子里从来都没有浮现过她的影子。但她说她经常想起我,而且非常怀念我。她说起了在那不勒斯那个破败城区的生活,她告诉她父母我是市政府门房格雷科的女儿,她母亲做了一个很厌烦的表情,马上跑去捉住她的小儿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责备了他。这时候多纳托·萨拉托雷忙着拎行李,都没问我一句:你爸爸还好吗?
我觉得很沮丧,把萨拉托雷一家人安顿到他们的房间里之后,我就和玛丽莎一起去海边散步。她对玛隆蒂海滩,还有整个伊斯基亚岛都非常熟悉,所有地方她都已经走过了。她想去码头,那里比较热闹,还有福利奥镇、卡萨米乔拉镇,除了巴拉诺,任何地方都行,她觉得巴拉诺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她告诉我,她正在学文秘,还交了一个男朋友,到时候他会悄悄来这里看望她。最后,她说了一件让我心跳的事情,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知道我在上高中,在学校学习很好,说我和药剂师的儿子吉诺在恋爱。
“是谁告诉你的?”
“我哥哥。”
因此,尼诺之前是认出我的,因此他知道我是谁,他并不是对我漠不关心,而是因为羞怯,也许是尴尬,或者是因为他小时候向我表白过,这让他很难为情。
“我和吉诺分手已经很长时间了,”我说,“你哥哥的消息不太确切。”
“他只想着学习,我那个哥哥啊!他说这件事已经很长时间了,通常他都云里雾里的。”
“他不来吗?”
“爸爸走了他才来。”
她说起尼诺时,用的是批评的语气,说他非常无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热情。他从来都不发火,但也不友好。他是一个很封闭的人,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学习。他什么都不在乎,是个冷血动物,唯一一个能震慑到他的人是父亲,他们也不吵架,他是一个比较听话,尊敬家长的儿子。但玛丽莎不明白为什么尼诺受不了他们的父亲,她非常爱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心、最聪明的男人。
“你父亲要待很久吗?他什么时候走?”我问她,也许我的意图太明显了。
“他只待三天,因为他要工作。”
“尼诺三天后来吗?”
“他借口说他要帮一个朋友搬家。”
“这不是真的吗?”
“他没有朋友。无论如何,即使是我妈妈让他搬块小石头他都不会干,我妈妈是唯一一个他爱的人,让他去帮一个朋友搬家,想都别想。”
我们下水游泳,游完泳擦干身体在海岸上散步。她笑着,让我看了一个我之前没注意到的东西,在发黑的沙滩尽头,有一些白色的一动不动的东西。她拉我过去看,我们走在滚烫的沙子上,忽然间,我看到那些白色物体其实是人,他们身上覆盖着泥浆——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治疗,不知道治的是什么疾病。我们也躺在沙滩上打滚,你推我,我推你,和那些人一样假扮木乃伊。我们玩得很开心,时不时下水去游一圈。
那天晚上,萨拉托雷全家在厨房吃晚饭,他们也邀请内拉和我一起进餐。那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莉迪亚从来不提我们城区的事情,但打破最初的僵局之后,她开始向我打听小区的事情。玛丽莎告诉她,我学习非常刻苦,和尼诺上的是同一所学校,莉迪亚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客气。对我最热情的人应该是多纳托·萨拉托雷了,他对内拉说了很多我的好话,表扬了我在学校的成绩。他对他妻子尤其关注,他逗最小的孩子西罗玩儿,还照顾一桌子人,不让我盛饭。
我非常仔细地看了看他,我觉得他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差别:他比之前胖了一些,开始留胡子,但除了外表,他的行为举止也发生了变化,他身上有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许他要比我父亲更像一个父亲,要比一般人更绅士些。
这种感觉在接下来的两天更加明显了。
我们去海边时,萨拉托雷从来都不让莉迪亚和我们两个女孩拿任何东西。他一个人扛着太阳伞,背着放着毛巾和午饭的大包,去的时候他一个人扛着,回来也一样,回来时一路都是上坡。只有在西罗哼哼唧唧想要人抱的时候,他才会让我们拿一些东西。他身上没有什么赘肉,又干又瘦,也没什么汗毛。他穿着一件说不上来颜色的泳裤,不是布料做成的,好像是细羊毛编的。他游泳的时间很长,但他一般不会游远,他想给我和玛丽莎展示自由泳。他女儿游泳和他很像,每个动作都好像经过深思熟虑,非常慢,我马上就学着他们的样子游了起来。他说意大利语的时候要比方言多,有一种故意炫耀的感觉,尤其是和我说话时,他会说一些曲里拐弯的话,有很多不常用的委婉语。他很愉快地邀请我、莉迪亚、玛丽莎和他在海滩上跑来跑去,锻炼肌肉,同时他也会做出很搞笑的鬼脸和声音,很滑稽,很夸张地走路。
他和妻子一起游泳时会紧紧挨着,漂在水上小声地交谈,他们经常笑。他出发的那天,我像玛丽莎一样觉得很遗憾,莉迪亚和内拉也觉得很遗憾。在家里,尽管我们也在聊天,但感觉很寂静,就像坟墓一样,唯一让人觉得安慰的事情是:尼诺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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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玛丽莎提议,我也想去港口等尼诺,但她拒绝了,说她哥哥不配这样的待遇。尼诺是那天晚上到的,他又高又瘦,穿了天蓝色的衬衣、黑裤和拖鞋,肩膀上背着一只包。他在伊斯基亚岛的那个家里看到我,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激动。我想他们在那不勒斯有电话,玛丽莎可能已经告诉他我在这里。在饭桌上,他说话很少,基本上是单音节的词语。大家吃早餐时,他也不出现,他睡到很晚。我们去海边时,他拿的东西很少,或者基本不拿。他会毫不犹豫地跳到水里,游到很远的地方,他理直气壮,根本不管他父亲好心的交代,整个人最后消失了,我很害怕他淹死,但玛丽莎和莉迪亚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几乎是两个小时之后才出现,开始看书,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整天都在看书,从来都不和我们说话,他把烟屁股掐灭在沙子里,两个一排。我也看起书来,没有接受玛丽莎的邀请,没有和她沿着沙滩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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