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第18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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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来,琉璃为祈允灏而挑通房丫头的事越发像真的了,蕊儿等她进了房,后脚也跟进来,忧心地道:“万一将军真看中了怎么办?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琉璃扬唇,说道:“咱们又不留她多久,过了这阵子便要打发她出去的。再说你没发现,她头上搽的油是蔷薇油吗?将军最讨厌蔷薇的味道,他说恶心得很,所以你只要吩咐她每日头上搽上厚厚的蔷薇油,将军就不会让她近身的。”
  “就是不擦蔷薇油,我也看不中!”
  帘子忽地一掀,祈允灏黑着一张脸走进来。
  看来方才的事还是被他知道了,只是琉璃没想到他居然会生气。蕊儿看了眼琉璃,悄声退出去了。琉璃走到他身旁,拉他的衣袖。他走开到榻上坐下,翻起书来。琉璃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摇着胳膊:“将军。”他不动。琉璃又走到另一侧去摇他,他还是装看书。
  琉璃站起来,往桌上头油盒子里抹了一把:“将军要是还不理我,我就往你头上抹蔷薇油!”说着便往他头上摸去。祈允灏一跳站起来,捉住她手腕将她摁倒在榻,再一闻她手上:“桂花油?”琉璃噗哧一笑,将手上的油全抹在他头上。
  顶着一头头油,祈允灏只得沐浴完后才出门。居然也没有追究琉璃为什么要收舞月在房里,就像这就是件顶平常不过的事。琉璃猜想他并非不知道自己最近在做什么,二房闹成这样的时候,她不只去劝架,又特意招了美侍在侧,他要是还想不到她想干什么,那他也不正常了。
  不过琉璃以为他至少会对此表示一番他的态度。毕竟祈允靖也是他的弟弟,可他这么不发一言,当然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一种态度。那就是他当真没曾把祈允靖当成过弟弟,她想闹得二房鸡飞狗跳也好。想闹得祈允靖被定北王斥打也好,就算她想把这王府的屋顶给掀了,把定北王与梅氏那堆全部害得身败名裂,他也不会说什么。
  对此,琉璃除了叹气与安心,也说不出什么。她与他怎么就弄得跟天孤地煞似的,跟父族的关系怎么就都闹得这么差呢?
  舞月有月桂看着。出不了岔子。
  接下来就该是理会理会何府那边的事的时候了。
  既然祈允灏说大理寺三日便会结案,那何毓华及何家兄弟自然会寻找各关系替何苁立及余氏说情,而最最有可能去找的便是东宫那头,可是如今主审此案的是陆诏。陆诏抓的就是太子当初私下包庇何苁立与聂正卿的把柄,要想从这方面得着什么便宜,是不大可能的。
  而皇后那边却有可能在圣上面前使手段,当然不是为了营救何苁立,而是为了保太子。可是在保住太子的同时,会不会连何苁立一并也减免罪行呢?这就是让人不安的地方。
  事情走到这步了,琉璃不能容许任何一步出差错。可是皇后在宫里,要在圣上面前吹耳边风是她无力阻止的事。圣上也不是她随便能见到的,又该怎么去防患这个可能呢?除非也有个像皇后那样可时常接近圣上的人。跟他强调严惩何苁立一党的必要。骆贵妃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不用她说,她也定会替陆诏去向圣上吹耳边风。可是,似乎还应该再多一份力量才可靠。毕竟皇后与骆贵妃是对头,骆贵妃的话圣上不一定全听,如果再多一个这样的人帮骆贵妃一道劝说,那就不一样了!
  宫里的人……是了,安嫔!安嫔不就是能接近圣上的那个人吗?闷在房里假装养伤那段日子,琉璃曾经打听过安嫔,她是太尉安敬南的女儿,安敬南原也是武将出来,如今虽然不在朝不领兵了,可大儿子、安嫔的哥哥也还在军中任都尉,圣上尚武,一向尊敬武将,安嫔又是宫中最年轻的嫔以上的妃子,在圣上面前她的话兴许会有用的!
  琉璃被这个念头振作起精神来,她与段文蕙在钟粹宫那么一闹,安嫔不会不记得她的,现在就只看安府如今有没有向太子靠拢的迹象了。沉吟片刻,当下唤来桔梗儿:“你去娄大人府上,问娄姑娘在做什么?如果没事儿,让她回我一封信。”
  说着提笔写了封短信,拿火漆封好递给他。
  娄府如今与定北王府一样,尚且中立着,但是娄父在中书省,娄明芳肯定能打听到朝中的一些大臣的动向。
  半个时辰的样子桔梗儿就拿着娄明芳的回信回来了,琉璃展开看毕,一颗心也松下来了。原来安府虽然态度不明,但是自打安嫔前往圣上身边接连侍过两夜寝,安嫔的贴身宫女就不知怎么得罪了皇后,被皇后活活打死在坤庆宫外。现如今安嫔与皇后已走不到一块儿了。
  “娄姑娘还说什么不曾?”
  琉璃把信折起来丢进薰炉里,又问桔梗儿。
  桔梗儿道:“娄姑娘问奶奶好,然后问起奶奶上何府没,小的说奶奶近来身子不适,所以不曾过去。”
  琉璃嗯了声,又唤他道:“我正是不舒服,你去宫里请吴太医过来。”
  既然要装,就得装出个正经生病的样子,自打上回被琉璃传过,吴子薪至今也没再来了。眼下这事儿要办,还真非他不成。要不然给安嫔的信,谁给递进去?
  吴子薪在傍晚时来府了,见了琉璃还一副理亏的样子。琉璃知道那方子不关他的事,但他到底收了她的钱,居然还敢替祈允灏瞒着她,便也没给出几分笑容。
  兴许正是因为这个,琉璃让他把夹着几张银票在内的信悄悄传给安嫔时,他半个不字儿都没说,便就点头应了。
  身为太医,要想传个信到谁宫里,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琉璃交代完他,还是把手腕递给他诊了诊脉,开了几副调养的方子。琉璃看着方子上的药材,果然与原先的有大不同,便就斜睨了他一眼,将方子收了。
  既然她的确有需要调养的地方,那就还是继续把以下去吧,没个健康的身体,做什么也是白费不是?
  何毓华接连两日都出府去了,估计是去各处疏通关系,人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会有病急乱投医的举动了。而祈允靖居然压根连问都没问过她这些,更别说尽尽女婿的责任也去相熟的地方活动活动,可见并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而定北王倒是找琉璃问过两句,大意是要不要替何苁立在圣上面前说两句情,被琉璃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名义大义凛然的婉拒了。
  定北王白费了一番好意,气呼呼把她哄出了平房。接下来又把祈允灏祈允靖两兄弟叫进去痛骂了一顿,认为他们狼心狗肺,居然连岳父岳母落难都不管。祈允灏回他道:“我岳母早就过世了,至于岳父,我认为我媳妇儿说的是对的。”
  祈允靖见他如此应对,原本的那点不安便也没有了。
  翌日早上何毓华又早早回何府去了,这日应是大理寺承诺结案的日子,早饭后吴子薪又来了,先给琉璃诊了脉,然后打医箱里掏出封信给她:“安嫔娘娘让小的转给夫人。”
  琉璃拿来看过,原来安嫔已经跟圣上说过了,而皇后果然如琉璃猜测的那样去圣上那里替太子说话了,不过有了她与骆贵妃合力陈述劝说,圣上还是听了进去。
  琉璃含笑道:“回头替我多谢娘娘。”想起圣上,却是忽然又想起他那反反复复的病来,不由又问起吴子薪:“圣上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吴子薪吓得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了。琉璃正色道:“你这是怕什么?我难道是那种喜欢四处散播的人吗?你就是不告诉我,我去问将军,难道不会知道吗?”
  吴子薪这才顿住了,定了定神,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丫鬟,片刻后才无奈地指着医书上两个字给她看。
  琉璃一惊,中毒?圣上是中了毒?
  她猛地抬头去看他,他目光凛然,满含惶恐之色,全然不像说谎的样子。
  这种事情,他也不可能说谎。
  “谁干的?”
  虽然知道蕊儿她们都是心腹,可这种事的确非同小可,她也不能不藏掩装头。想了想,她还是朝身旁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去了。
  吴子薪默了默,摇头道:“脉相看来时日不短,却不知道是谁。这么些年偶有发作,但是也没有见对谁有所动作。所以此人要么是还没查明,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无解吗?”她问。
  吴子薪叹气,“应该早年曾经洗脉治疗过,所以才拖到如今。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毒血洗了,于是很难再辩明是中的什么毒,于是就算宫中聚齐天下灵丹妙药,太医院也还是无计可施,不敢贸然下药。”
  琉璃只知道圣上这病反复无常,而宫中应对又每每及时,看起来是极有经验的模样,可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谁有胆子给皇帝下毒呢?嫔妃吗?如果是,早该查出来了,可冷宫里没有人,也没有听说过这些年哪个妃子被诛杀,但凡敢毒害皇帝,不是该诛灭九族的吗?一定会有动静的,而且还一定不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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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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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是次要的,主要是圣上这毒要是无解,那他能拖得过祈允灏他们所需的那一年半年吗?如果在这之前圣上驾崩,那太子身为储君,这皇帝是当定了。于公琉璃管不着,于私来说,那谁当政对她来说关系就大了。太子当政,绝不会再容忍祈允灏不拥护他,就算不处死他,也至少不会再让他手握重兵,祈允灏拥护陆诏失败的话,无论死伤,对琉璃来说都是最直接最致命的伤害!没有了祈允灏撑着她,以太子与太子妃的狭隘,要报复她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所以不知不觉,她已经倒向了陆诏,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胜任这个君王的位置,但至少眼下,为了未来的大将军府的存亡,以及她自身的安危,她只能希望他取代太子上位了。
  在得知圣上的病乃是中了不明之毒、甚至十有**无解之后,她于是更加庆幸往圣上身边添加了安嫔这把火了,要知道这次要是真被皇后求情成功,那何苁立死不死倒事小,而陆诏因此又失了一个机会,往后再要赢回来,又不知还有没有时间了。
  傍晚时分大理寺办理结案并移送何苁立入天牢的消息就传来了,圣上当场御批,何苁立判死,三日后推出午门斩首,余氏徒十年,念在何尚书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准其告老,不牵连旁支,只何苁立一房连坐,何廷玉何廷芳削官罢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何苁立被砍头那日,琉璃往佛前坐了两个时辰。许娘被何苁立骗足一生的悲哀。苏氏被何苁立辜负一生的悲情,她自己被何苁立罔顾人伦利用的悲剧。终于在这一刻平复了。但是她仍然觉得悲哀,她杀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生父,如果不是当初何苁立玩弄许娘,她何曾会有如此悲剧的一段人生?
  她不觉得骄傲,也不觉得痛快。就算重来一世,她也还是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孤女。何苁立知道她的身份,也仍旧会利用她,因为人的贪念是与生俱来的,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透着算计与被算计。只是许娘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如果她还能再活一世——如果能回到许娘还在的时候,她一定会把这些都告诉她,带着她一起将何苁立踩趴到脚下,让她真真切切地看清楚这个衣冠禽兽的真面目,断绝她的单纯的念想。
  她始终没有去何府。
  她没有兴趣去看长房凄惨悲愤的面容。更没有兴趣去装这番孝心,何府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这辈子住过几年的一座屋子罢了,亲情这东西,那里很稀缺。
  这几日也不曾出去。除了屋里几个人,在别人眼里,何府出事似乎对她来说就像发生在别人家里的事。毓华听说病了一场,而在荣熙堂里遇见时,又极精神的样子在替梅氏捶腿。印象中一向以尚书府千金大小姐自居的毓华可从没对谁这么做小伏低过,就算是从前对梅氏,能给她侍侯梳头吃饭已经了不得了,捶腿,这似乎也传达出了某种信号,这位高贵的嫡长女,在失去了娘家靠山之后,终于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来讨好婆母,做为她往后的依仗了。
  琉璃看着她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于是想,如果当她知道自己还会有被祈允靖写休书赶出府去的那一天,她还会找谁去做靠山呢?
  自从她接到指婚圣旨时起,何毓华就注定要败在她手里了。余氏被关十年,以她在佛堂里已病得孱弱的身子,能熬过这十年去吗?就算何毓华知道余氏是被她害成这地步,那些证据也都是她呈上去的,她何毓华又能拿她如何?
  打倒何苁立及余氏,她就已经复仇成功了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何毓华了。
  腊月十九日天空又下起了雪,琉璃在屋里听月桂说舞月近来的表现,海棠进来了,说道:“如意今儿早上在院门口走动,见到二爷了。”
  琉璃道:“那二爷见到她没?”
  海棠道:“见到了!先是看了眼,然后打马往前走了,后来似乎是认出来,然后又飞快地回来了。拍着门喊如意的名字,但是里头的婆子丫鬟都听奶奶的吩咐,未曾理会。方才从御门回来,到了那院门口又徘徊了好一阵才离开。如意都隔墙瞧着呢。让来请示奶奶,接下来怎么做。”
  琉璃道:“让她沉住气。先让他急两日,然后过得几日时候差不多了,再把门打开。”
  海棠点头:“那二奶奶那边呢?”
  琉璃冷笑:“急什么?且等过了这个年再说!”又问:“莫姨娘那边怎么样?二奶奶没对她怎么着?”
  海棠道:“这一向何府出事,大概也没来得及顾上这层。”
  琉璃嗯了声,说道:“那何府的事如今了了,她也该顾这头了。继续盯着。”正要起身出去,忽见海棠腰间荷包里鼓鼓的,便指着道:“那是什么?”
  海棠低头一看,笑道:“是槟榔,方才刘嬷嬷她们买的。不光我有,月桂也有。是让咱们来问奶奶今年这年,咱们院里要怎么过的?”
  有了中秋的例子在前,朝庆堂里也开始盼着琉璃把这年给好好操办起来了。下人们不敢当面跟琉璃说,便买些好吃的贿赂起月桂海棠她们,让她们来琉璃面前提建议。于是这段时间,她们俩手上嘴上倒是没闲着。
  琉璃想了想,说道:“过年不比平时节日,还得先看府里怎么过。”
  海棠有了这话,自然就下去转达了。而蕊儿后脚进来,拿着封贴子跟琉璃道:“四姨奶奶来帖子,明日要过府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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