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第2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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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即刻下罪己诏,亲自向定北王府赔礼道歉,并承诺,大将军夫人的孩子若有闪失,一切都你承担后果!”
  圣上抚着胸口,一字一句地向太子下令,说完到底忍不住气往上涌,又咳嗽了两声,然后才又对定北王道:“你就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这回。”
  他话里自称的是“我”而非“朕”,琉璃以为听错,抬起头来,却见到他定定盯着定北王,目光里有浓重的歉疚安抚之意。
  “父皇!”太子脸面惊愕之色,“儿臣如何能因此事而下罪己诏!”
  自古君主下罪己诏,除非是有伤及社稷的大错,一旦下罪己诏,便会被记入史册,就连登基之后的帝王也免不了因此留下污点,莫说他还只是个储君,而且还是个时刻被人虎视眈眈觑觎着这太子之位的储君,他如今最大的仰仗就是内阁四大臣对他的支持,如果说他下了这罪己诏,就算不诏告天下,也必会在朝堂公布,那内阁岂不会因此而对他产生动摇?
  “启禀圣上,杜大人有要事求见。”门外太监躬腰进来。
  圣上匀了口气,说道:“睿儿吗?让他在侧殿稍等。”
  太监迟疑了下,待要再说,殿外已经传来道宏亮的声音:“启禀圣上,微臣这里有太子涉嫌谋害镇国大将军夫人被谋害一案的证据!”
  琉璃心尖一抖,蓦地往殿外望去,只见杜睿已经手持一卷文书大步走了进来。
  定北王与祈允灏也顺势看过去,然后又看了眼琉璃,方才把目光收回。
  杜睿进殿之后便双膝跪下,将手上文书递交上去。圣上接过太监递来的文书,眉头再度锁紧。
  太子听得他说手上文书乃是指认他的罪证,立时脸色便已大变,手足都有些无措起来了。这本来是两家人的私事,眼看着方才就可以私了的,没想到如今竟又掺和进来一个杜睿,闹到了朝廷,这就不是能私了的事了!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咬牙答应了圣上的条件呢?就算内阁知道他下了这罪己诏,只要事后改变一下态度,他并不是保不住这位子的!
  “你这是哪里来的?”圣上看完,居然并不如方才那样暴躁了,而是将之放下来,相对平缓地问道。
  杜睿道:“当日微臣路遇那被暗杀的太监,将之送到了大理寺,总觉得这里头有蹊跷,这几日正巧有空,便就去那条街上转了转。而后在废弃的窦宅内发现了刻着东宫徽记的牌子。然后又暗访到,太子妃曾屡次向人表示过对将军夫人的憎恨,就在上个月皇后娘娘宴请众臣那日,将军夫人在御花园险些被水桶砸到,有人证实,拎木桶行凶的人也正是太子妃身边的宫人。这两件案子实则可以合为一件,就是东宫太子夫妇早欲除夫人而后快,所有的证人以及行凶经过都已经眷写在文书上,圣上若有疑问,即刻可带人调查。”
  大殿里一片死寂,太子冷汗已经下来了。
  圣上盯着手上那卷厚厚的文书半日未动,像是时空就此陷入了静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久了,琉璃的身姿有些椅。祈允灏伸手轻揽住她的腰,将她靠在自己怀中。
  太子退后半步,忽然又往琉璃跟前急行了两步,指着她说道:“这都是捏造的,捏造的!父皇!睿儿心里一直还在对这女人念念不忘,是他故意——”
  “闭嘴!”
  圣上怒喝着,身子微摇,拿绢子掩口吐了口痰,看了眼,将绢子扔了,扶桌长吁一口气,然后挥手道:“传朕的口谕,太子无德,着令立下罪己诏,于明日朝堂公示百官。并承担镇国大将军夫人腹中子嗣安虞之责,孩子诞下若有闪失,太子罪加一等。太子德行册上记大过,太子妃连罪,着令二人闭宫自省三月,不得面见朝官命妇。”
  太监记下,抱着拂尘下去传旨。
  太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是站都已站不起来。
  圣上不理会他,往下看了定北王一家人片刻,又看向杜睿:“再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升翰林院侍读杜睿为学士,兼任都察院都事。钦此。”
  “谢主隆恩!”
  杜睿伏地叩谢。
  以翰林院学士的身份兼任都察院的差使,虽然看上去兼的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吏,但却从此由纯粹的士子进入了真正的仕途,而且都察院是什么地方?是监督朝官德行之所,可以直言百官功过,面见圣上弹骇大臣,圣上看似随意的一番点派,里头却充满着深意。
  杜睿起身后,定北王默然站了片刻,也单膝跪地道:“圣上英明,臣代小儿叩谢圣上!”
  圣上定定看着他,又看了眼祈允灏,说道:“骥飞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骥飞是定北王的字,圣上独独留下他来,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说。不过琉璃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虽然最终还是没有把段文蕙揪出来,可是太子夫妇被责令闭宫自省,又被勒令立下罪己诏,这对太子党来说已经是记打击。
  趁太子不能出宫这段时间,祈允灏与陆诏便可以缓口气,趁机寻找靳宣,还有搜罗太子其它罪证,就连攻克内阁那四老,也因此有了时间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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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3
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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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谋暗杀重臣命妇,只是闭宫自省三月加个罪己诏,看起来圣上对太子的责罚看起来并不严苛,甚至都没有真正动摇到他的地位,可是琉璃却觉得,其实这样一来却大大利于陆诏。圣上对太子的失望她方才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提出重罚,而只是这样将他的罪名公布出去,然后稍加惩治,反而显得可疑不是吗?陆诏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圣上这样做,兴许是在锻炼他,给他提供一切机会,让他得以从重重困难之中学会如何机智突围,最后取得自己想要的那个位置。
  只有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皇位,才会令他格外珍惜,就像如今的圣上一样,当年也是踩在永王与窦珏两府那么多人的血肉上走过来的,所以这些年才会将朝廷治理得井井有条,才会不顾反对一鼓作气将侵占了边关那么多年的胡虏赶跑,兴许,圣上没有干脆下旨废储改立陆诏,而让他不断面临着太子与皇后的算计与刁难,最终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才是身为父亲对儿子的一番大爱,拱手把江山让给他,不是爱他,只有让他明白如何去珍惜得来的这一切,才是真正地爱他。
  琉璃忽然有些羡慕陆诏,他有这样的父亲,而她的父亲却只恨不得她死。
  她甚至也羡慕祈允灏,定北王虽然曾经对他失职,可是在该维护他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了,这才是父亲的天性,才不愧父亲这项称谓。
  “懿贞,你怎么了?”
  祈允灏看她脸色黯然,不由得出声相问。
  琉璃抬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步出大殿来了。祈允灏扶着她的臂膀,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担忧。而他旁边的杜睿,也紧抿着唇看着她。
  对于生命里缺失父爱的那份遗憾,在看到这二人之时,忽然又已经烟消云散了——是啊,即使她没有享受过父爱,可是有这么一个丈夫疼惜她,有这么一个知己保护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是的,知己,她与杜睿这生虽没有夫妻缘份。但是经过这么些年岁月的融合。她已经把他当成了此生的知己。虽然知道他对她尚有情意,可是他身为男人能够做到发乎情止乎礼,坦率地告诉她他的心意,却又对她没有半丝亵渎。这样的人,不是知己,也胜似知己。
  “是不是累了?”杜睿看琉璃不作声,也有些担心起来。“刚才站了那么久,多半是吃不住了。”
  祈允灏背对他站着,将琉璃揽紧了些,问道:“要不要传太医?”
  “我没事。”
  琉璃看得出他心里想什么,遂微微睨了他一眼,将他推开些。走到杜睿跟前道:“方才多谢了。”千言万谢也说不出口,只能借这多谢二字聊表心意。杜睿知她,会懂的。
  听得她说无事,杜睿便已放松下来,点点头道:“没事就好。太阳大了。早胸去歇着。”然后往祈允灏看了眼,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往曲廊那头走了。
  祈允灏看着琉璃,闷声道:“走吧。”
  回府的时候仍旧各乘各轿,一路无话。到了府里,祈允灏默然无语,琉璃不知他是为杜睿别扭着,还是为别的事,可是她不愿杜睿成为他的心结,这对她不公平,也对杜睿不公平。于是,在廊子底下她停下来,说道:“允灏,我们已经有了孩子,圣上的谕旨我也讨回来了,你不应该对我不放心。纵使我与杜睿是旧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你不信任我,岂不等于不信任你自己的眼光?我难道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
  祈允灏听得旧识二字,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容我想想。”
  琉璃点点头,遂先行进屋了。事情摆在面前,她改变不了什么,祈允灏与杜睿,她一个也不想伤害,不要说她贪心,她是不忍心。如果有一天杜睿说他喜欢上了别的人,她一定会替他高兴的。可是在他不愿意这样做的情况下,她不忍心让他陷入更痛苦更难堪的境地。如果祈允灏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是她觉得遗憾的事情。
  祈允灏在廊下看着她进门,下意识要跟进,可是顿了顿,却又招手把站在院门口的叶同刘威唤进来。
  “那日杜睿把夫人接到自己宅子里,他真的没跟夫人说什么别的?”
  叶同听他提起这个,便道:“真的没有,小的已经跟将军说过了,杜大人连侧厅都没进,两个人一里一外地坐着,旁边还有二人的随从,压根不可能说什么。”
  他也不是傻子,自己将军这么点心思他会看不出来?杜大人的为人他原先不知道,可是经过这一次,他也算是有底了,人家压根就不是那种存着什么见不得人心思的人,说实话,喜欢一个有夫之妇能喜欢到他这种光明磊落进退有度的程度,他还真是佩服。
  虽然说侍卫们把杜睿在帘子外与琉璃说的那邪都原本告诉他了,他听后也觉得震撼,可细想之下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自己家将军也不是不知道这层,只不过是太在乎大奶奶,所以总绕不出来罢了。他明知道这层,又怎么会从中瞎说?
  叶同不会,刘威也不会。于是刘威也语重心长说道:“将军,你应该相信奶奶!”
  “哦,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祈允灏摆摆手说道,忽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小心眼儿,实在是杜睿太让人头疼了。没有人能知道遇上这么个情敌的痛苦,有个这么样近乎完美的男人这么痴情的守侯,他要是个女的,只怕都要动心了,琉璃真的会不动心么?她不动心,究竟会不会是因为怀着他的孩子,所以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不由得黯淡,他想她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可不愿意她是为了孩子而被迫留下。所以,尚且有点纠结。
  “将军,”叶同见他眉头时舒时结,便又道:“将军要是实在过不了这道坎的话,倒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祈允灏负手问。
  叶同压低声说道:“将军熟读兵书,那三十六计自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将军怎么忘了有句话叫知己知己百战不殆?与其在这里忧虑不堪,将军不如主动跟杜大人接近接近,你们辽了朋友,自然就了解他的心思了。您了解了他的心思,防备起来自然就容易了。”
  祈允灏盯着他看了半日,又盯着地下沉吟了半日。
  琉璃进房半天还不见他进来,就有些纳闷了,他这还装着伤病,能在外杵那么久么?于是就又出了门来,见他与叶同刘威三人脑袋凑成一处,似密谋着什么,便就道:“你们干什么呢?”
  祈允灏连忙抬腿走过去,临走还不忘甩个眼色过来让他们噤声。
  他们这一去一回的当口,后院里呆着的段文蕙心情却远没有这般轻松。
  定北王带着祈允灏与琉璃一道进宫的事她早就知道了,这时又听得祈允灏与琉璃回了府,一颗心便就高高悬了起来。她原以为祈允灏不在府里,所以才敢做下这么些事,没想到他真的在府!今日他们往宫里这一去,自然是告状去了,杜睿前两日又将那太监尸体交给了大理寺审验,这么一来,太子那里必定事发!
  太子若被顶到风口浪尖,会不会把她抖出去呢?如果把她抖出去,那圣上必然拿她问罪,——不过,倒是也不怕,皇后自会出面保她的,弄到最后,顶多也就是斥她一顿,罚罚她罢了,是不会落到被逐出王府的地步的。
  可是这样一来,琉璃肯定是怎么样都不会放过她了,她知道何毓华的下场,虽然找不出证据证明是琉璃下的手,可是怎么说她都是赢的那一个!如果万一真是她做下的,那她对自己岂不是会比对何毓华下手更狠毒?
  不,她不能就这么等着她拿刀子架上她的脖子,在琉璃下手之前,她必须先想个办法达成目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使自己顺理成章地继续留下来呢?琉璃都已经有了子嗣,除非她死,否则想挤走她是不可能的了。在她已经遭受了一次暗杀,祈允灏又已经能够走动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还会给出破绽让自己有机可乘?
  目前想杀死她也是不可能的了。而再等上几个月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了,琉璃可以怀他的孩子,那她也可以啊!眼下祈允灏有伤在身,避退不得,正可以下手,如果祈允灏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就算不能马上怀上孩子,她也可以借这个让定北王府负责,让祈允灏负责!她可是忠门侯府享有乡主爵位的嫡女啊!只要碰了她,祈允灏敢不负责?
  “哈哈……”
  她因自己突来的妙思而振奋起来,其实这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以往她就是太顾着脸面了,所以才走了不少弯路,如今被逼到这份上,为了达成目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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