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第1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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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疼死了!
虽说是冬月的天气穿得厚,可也架不住人家力气也下得重啊!
她赶忙围着屏风软榻躲避,一路大声叫嚷着黄嬷嬷她们快来救驾。可是华氏发起火来那也不是一两下就收得了场的,何况她如今时常在外应酬,见惯了人家那些端庄温婉的名嫒闺秀,再想起自家丫头竟是个这么不着调的淘气包,心里越加不爽!
鸡毛掸子像是定在了沈雁身上似的,一下下抽过来。扶桑紫英等人一窝蜂涌进房来,连忙拦的拦华氏,挡的挡沈雁,沈宓也大步冲了进来,顺手将女儿拢在身后,说道:“说说就行了,还真打起来了!”
华氏抬手将鸡毛掸子指向他:“都是你惯的!”
沈宓将她推进房里去,带上门,然后走出来,看着趴在软榻上唉哟不停的沈雁既好气又忍不住心疼,连忙过来问候:“伤到了不曾?要不要去传廖仲灵来看看?”
沈雁扭头大哼了一声,捂着胳膊爬起来,噔噔跑回了碧水院。
华氏抽的头两下是实打实抽红了她皮肉,但后来其实也就是吓唬的成份多,掸子挨着她的衣边儿,看着很用力实则不疼。
可即使这样,那两下也够她受的!回房关了门,胭脂青黛她们全围上来,一看虽只有两条红痕,但沈雁细皮嫩肉,不碰还好,一碰就疼得她呲牙,福娘看着便就红了眼眶:“奶奶太狠心了!”
沈雁倒不怪华氏,从小到大她挨的打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还算是轻了,最严重的一次是在金陵时,她把隔壁六科给事中家往人寒门士子身上泼粪的胖儿子推到了粪坑里,然后屁股被打得肿了半个月!所以这样一来倒是也见怪不怪。
她怪的是沈宓,都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她对客人无礼,但是他再不好也没有韩稷万分之一的阴险恶毒,如果不是他上门弄上这么一出,她根本就不用挨上这么一顿揍!
胭脂给她上了点药,然后又熬了点活血汤让她服下,让她歇下来。
这边厢鲁思岚在园子里等了她半日还不见回转,于是便收拾东西要往二房来。
这半日下来沈璎已与她叙了许多话,半大孩子们之间也没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鲁思岚对她的态度已经亲和了很多,见她还站着没动便就问她:“你不去吗?”
沈璎咬着唇垂头:“二姐姐不喜欢我,我怕去了惹她生气。”
“怎么会?”鲁思岚说道:“雁姐儿不是那种人。”
沈璎咬唇看了她一眼,再道:“她对你们,跟对我不同。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她,二姐姐对我就是不像对你们那样和气。”
鲁思岚想起沈雁曾与她说过的那些事儿,当下默了默,说道:“你想多了。”说完她又抱起梅枝来道:“你若真不想去就算了,我看她先前走的忒急,先瞧瞧她去。”
沈璎看她果真转了身,连忙又追上去,“我还是与姐姐一起去吧。”
鲁思岚耸了耸肩。
二人到了碧水院,迎面便见胭脂端着水盆从后头走进来,鲁思岚顺口问了句:“你们姑娘呢?”胭脂立马冲她嘘了嘘。正要告诉她睡着了,屋里头就传来沈雁的声音:“是岚姐儿么?”鲁思岚遂把手上梅枝交给胭脂,答应着走进房里。
沈璎也随后走进来。
沈雁趴在榻上,身上覆着锦被,见到她们立即支起了半截身子。
鲁思岚一看榻下还摆着沾了药渍的衣裳,屋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药味儿,连忙坐在榻下锦杌上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就趴这儿了?”
沈璎见状也走过来,在榻尾的位置站定。
胭脂连忙进来收拾场地,一面将用过的药膏盖住字迹仔细的收好,有沈璎在的地方她们都格外小心。
第132章
疼宠
沈雁也没料到沈璎会跟着来,当着她在有话也不好说,只好含糊地道:“回来的时候走的太急,摔了一跤。没事儿,养个一两日就好了。”
鲁思岚埋怨道:“怎么不小心点儿?”
沈雁无言以对。
因将近了饭点,鲁思岚坐了坐就走了,沈璎一道告了辞。
回到枕香院,沈璎立刻唤来七巧:“方才我看沈雁趴在榻上,像是伤在腰臀处,你去打听看看,她是怎么着了?”
服侍过伍姨娘的人都有副玲珑心肝,自从搬回四房,七巧也被沈璎央求着沈宣从浣衣房调了回来,沈璎需要她的帮助,她也感激她还惦着这份旧情,因而如今俨然成了沈璎的心腹,但凡出谋划策之事,没有她不参与的。
七巧出去转了转,不到半盏茶时分便回转来。
“二房里的人口风挺紧的,奴婢找了外院的婆子打听,才问出些眉目来。说是今儿下晌魏国公府的大公子来拜访过二爷,二姑娘不知道怎么也去到前厅了,二爷后来撞见,便沉着脸将她带回了后院,我估摸着,她既然趴在床上,莫不是被二爷打的?”
沈雁还小,韩稷也未成年,说到男女大防未免有些牵强,但是韩稷身份不低,他初次上门拜访,沈雁身为府里的小姐就在其面前做出失礼的举动,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原谅。沈宓若是因此教训教训她,也是说得过去的。
“魏国公府的大公子?”沈璎站起来,“就是那位据说长的很不错,脾气也极好的大公子韩稷?”
七巧想了想,“正是他。”
沈璎扶着花架,喃喃道:“怪不得先前在梅园里她匆匆走了,原来是为着去见他……”她从鼻孔里哼了声,又道:“我还道她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原来见着好看的男子也恨不得往上扑!老天爷可见还是长了眼的,并没有让她这种人得了好处去!”
七巧有些微愕。沈璎才八岁,沈雁也才将近十岁,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吧?不过沈璎如今是她的主子,无论如何她也得站在她这边为她着想。她说道:“倒也不是为着套近乎挨的打,似乎是跟韩公子起了什么冲突。”
“冲突?”
沈璎皱起眉来,“这韩稷跟咱们家素无往来,他们会起什么冲突?”
“这就无从得知了。”七巧也凝眉,“二房里的人口风都紧,更多的也问不出来。”
沈璎也知道如今想打二房的主意是难上加难,既然问不出来也就算了,左右知道沈雁吃了亏就好。
想起先前看到她趴在榻上那副样子,便觉得心下十分舒畅,不由心下暗笑。又想起多亏随着鲁思岚去往二房里走了这么一遭,才让她得见她这番狼狈,不免又与七巧道:“昨儿父亲带回来两盒酥饼,你让人拿一盒送与鲁姑娘去。”
七巧开了柜子拿东西,一面吩咐下去,一面走回来说道:“看来姑娘如今跟鲁姑娘已经交成朋友了?”
沈璎将手拢上薰笼,淡淡道:“算是吧。”
七巧吐了口气,走过来拿绢子替她垫手,接着道:“如今姨娘过世了,太太又病着,四爷到底是个爷们儿,也顾不上内宅这么多事,奶奶那边自不用说,是不会替姑娘打点的。将来多半也就是随便替姑娘说门亲事溥衍算数。
“鲁家常有许多官眷往来,借由他们家去接触外头那些官家小姐们是最好不过了。这鲁姑娘又是个憨的,最好摆布,等大家都见识过姑娘的好处,到时自然会有好些人家上门提亲,如此咱们便就可以以逸待劳了。”
八岁就开始筹谋婚事虽然有些夸张,但对沈璎这样的处境来说,又不得不早些做准备。原先沈夫人还答应着她有份丰厚嫁妆,如今她自身难保,这份嫁妆又该找谁去讨要?她可不像沈雁沈弋她们,都有母亲作主牵线。
沈璎听她说起这个,不免又抑郁起来。
胭脂找来的药膏效果甚好,沈雁趴了大半日背上就消肿了,只见两道淡淡的红痕,当然这也是华氏并没有真下狠手的缘故。沈雁趴了半日腰酸腿疼,到傍晚上天井里活动了下筋骨,回来又神气活现,没事人儿一样的了。
丫鬟们为了安抚她受伤的身心,特地跟大厨房回了话不必备饭,自行上小厨房里弄了几样她爱吃的端进房里,把她侍侯得如太后娘娘般,活似她根本不是因为闯祸而挨打,而是给家国江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回来。
晚饭后捧了书,门口忽然响起梆梆梆的叩门声,福娘开了门,沈宓拎了一撂印着张李记酥饼坊的大小纸包走进来。
沈雁嘟着嘴,背过身去。
“还在生父亲的气?”
沈宓凑到书案前,讨好地把纸包放在桌上打开,是一堆桃酥麻糖桂花丸子之类的零嘴儿。
沈雁瞄了一眼便就抱着书站起来,挪到窗口又坐下。
沈宓挑了颗芝麻丸子跟上来,伸到她嘴边道:“张李记的招牌丸子,外酥里糯,我特意等他们才出炉的时候去买的。你尝尝。”
“不吃!”
沈雁转过去,伏在窗台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不高兴。
“冷了就不好吃了。”沈宓很耐心地劝说。
可沈雁就是不买帐,哪有这样的父亲?自己打不下手就让把她推到母亲那儿,那鸡毛掸子抽起来也很疼的好伐?背上挨的那两下,哪里是几包零嘴儿就能补回来的?
“好了乖女儿。”沈宓顺势在旁边小杌子上坐下来,争取与女儿平视,“父亲又不是有意想让你挨打,你今儿确实是胡闹过头了。韩稷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子,如无意外是要继承爵位的,韩家祖辈与先帝是异姓兄弟,这层关系又比顾家稍稍不同一些。
“我们家虽然以清流自诩,不屑去折腰奉承功臣勋贵,可眼下这样的处境,也不便去与人结梁子。这跟咱们与顾家通交是一个道理。你往日顽皮虽顽皮,却也还是识大体的,如何今日却又闯下这祸来?父亲训斥你,那也是有道理的。”
沈雁从窗口转过头,收回双臂,负气道:“我又不是说我没做错,可你问过我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他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我,你根本就没有做到公正廉明,如果你官老爷,我就是你手下的冤民!”
她这样连珠炮似的一番抱怨,沈宓却是不由笑起来,他伸手将她拉过来,柔声道:“雁雁说的是,是父亲不对,都没有调查取证就胡乱判案。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难道你之前认识韩稷?”
沈雁站在他面前,双唇翕了翕,又默下来。
沈宓分明就是来问缘由的,她躲也是躲不过去了。自打姓韩的上门那刻起,那就知道这事已经捂不住,她被他劫持那事她倒是不怕说,目睹过韩稷被五城营的人追捕她也不怕说,可就是怎么得罪他招致他上门来敲打她这事不好圆过去。
但无论如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了,毕竟韩稷将来要做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沈宓身处朝堂,能够早些察觉这厮心怀不轨也是好的。
她说道:“这得从刘氏那事儿开始说起……”
这一细细说下来,就是半盏茶的工夫,“他劫着我出了大街之后,我怕连累家里,想起从前听说过中军佥事府秦家就在不远,于是谎称是秦家的人,骗开了秦家大门,避了过去。”
“中军佥事秦家?”
沈宓目瞪口呆,他哪曾想到沈雁与韩稷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瓜葛,更是没想到北城营那日出事乃跟韩稷有关,日间那面色苍白浑身透着高贵之气的少年,私底下竟还有这么深沉的一面?这个韩稷,他藏头露尾地去北城营惹事,他想干什么?!
他这番作为,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来自于手拥重兵的魏国公的意思?
沈雁说的每句话都令他震惊,再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曾经被他劫持,这么凶险的事情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假若不是沈雁机智,韩稷会不会对她动杀机?而这么小的沈雁在那个时候还能想到替沈家避开危险,同样也令他感到惊讶!
中军佥事秦家?他蹙眉想了想,已记不起什么时候在沈眉面前提起过,但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雁口中的这缘由的确强大的很!
他抓住胳膊的那只手,不觉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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