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第2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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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亭与他从小抬杠到大,简直有如一对油盐罐子,看他眼角儿略略一飞,便就知道他有鬼主意,顿时配合地一拍脑门,说道:“说的是,这都快晌午了,我还说好了回家陪我祖母用饭呢!稷叔告辞,有什么吩咐你再让人来吱个声儿便是!”
说着与董慢勾头搭脑的跨出了门槛去。
韩稷望见他们出了衙门,若有所思地抚着杯沉吟了片刻,也起身拿了马鞭,出了门。
衙门对面巷口里藏着的薛亭董慢等他漫步上了街头,才又走出来。
“你刚才干嘛要拖着我出来?那皇后这般暗中作弄你们家,你难道还认为那当了狗腿子的宋寰不该打?”薛亭再也忍不住地说道。韩稷虽然没有明说宋寰跟皇后是什么关系,可他们又不是傻子,皇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董慢啐道,“你没瞧出来稷叔压根就没打算让我们掺和这事?要不然他为什么只让咱们去查人又不告诉我们这宋寰究竟哪里惹了他?他总不会就因为他跟端敬殿往来就要查他,而且看他不顺眼吧?咱们明着问不到结果,来暗的便就是了!”
薛亭茅塞顿开,却又不服气他,“那你说怎么个来暗的法儿?”
“自然是跟踪。”董慢望着韩稷离去的方向,勾起唇角道:“咱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出门,肯定跟这事有关,五城营这事可拖不过明日,咱们今儿只要跟定了他,就没有查不出来的理儿!”
薛亭一听深以为然,遂连忙叫住了路过的一辆马车。
宋寰揣着那块玉璧回了衙门,一整日都开始魂不守舍。
倒不是因为这块璧有多值钱,而是这一答应下来,事情就只能成功而不能失败。柳亚泽乃是皇帝又一心腹大臣,此人又十分油滑,平常人想要见得他面不是件易事,想要与他议及这等朝政大事更非易事,三天时间已然过去一日半,今儿夜里若他不能办成,便没有时间供他补救了。
办不成倒也不至于要命,可是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他还能够回得了头,继续看着沈宓成日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吗?又能继续认命地呆在通政的位子上,无限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升迁吗?
为了这些,他都只能埋头去做,竭力去做。
在公事房整理了几本奏折,见得司正大人先行下了衙去,便也托辞去宫里送折子而回了府。
回府之后他便让人给柳府送去张拜帖,言明晚饭后登门拜访。
宋家跟柳家并非全无往来,只是到了他们这一代来往少了而已,只要他抬出身为封疆大吏的宋家老大这块招牌,料想柳亚泽并不至于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给他,而柳亚泽是皇帝的心腹,他只要把皇帝已经属意庞定北的这层意思一捅破,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
这一日琢磨下来虽不说胸有成竹,倒是也摸得了几分底,眼下便只等天黑好行事。
宋夫人和女儿知道其已然有了决定,各自也欢喜不已。宋萍拿着那块玉璧更是把玩了许久,静默了许久,才又交给宋夫人郑重收起来。
这里韩稷回了府后,则立时叫来了陶行:“从眼下这刻开始,你带两个人仔细去盯着宋寰,不管他有什么动静,要去到哪里,你都来告诉我。”
陶行这里出了去,他便就坐在椅上出起神来。
辛乙沏了壶菊花茶进来,又搁了两丸莲子米那么大的药丸在他面前案上,说道:“宋家势力也不算小,皇后若是想拉拢宋寰,也不在意料之外。起码他如今呆在通政司,职权与沈宓是一样的,皇后拉拢不成沈宓,拉拢了他的话,也不算吃太大亏。”
第271章
坑呢?
韩稷将隐药丸拿在手里,一面剥开表层的蜡,一面说道:“可我纳闷的不是这层,而是沈雁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消息?她怎么会知道宋寰会跟皇后有关系?”他微哼着看向他:“千万别告诉我这是因为她聪明,除非她真是妖精变的,否则我可不相信她能耐到这个地步。”
一个人再聪明,当然也不会在足不出户且又未豢养能人武士收集情报的情况下猜度得这么深。
辛乙沉吟,“也许是来源自沈宓?”
韩稷再度微哼,“如果是来自沈宓,那么沈宓自己也会想办法阻挠,为什么她偏偏只来告诉我?”
辛乙微讷,“少主怎么知道她只告诉了你?”
“自然是我打听过了沈宓,而他好像还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撇开脸道。
连沈宓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见沈雁是私下获知的,她瞒着沈宓他能理解,毕竟她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姑娘家,沈宓纵然并非庸俗之人,可他到底身为父亲,有些事情若是出了格,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妙,比如她与他如何密谋扰乱朝纲,沈宓若知道她胡乱到什么程度,会放纵她才怪。
所以她得瞒着他才能达到跟他合谋拉下皇后与郑王的目的,他理解。
可是因此他也想到,到如今为止他也不曾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针对皇后?
她尚且不过十来岁,与皇后正面接触的机会屈指可数,有皇帝的恩宠,皇后也不可能对沈家实行什么不好的手段,而刘俨的那些伎俩更是在她提出与他联手之后。到底皇后做了什么,引得她这么样不顾一切地报复?
原先他并不曾深想这些,因为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好奇,想她小小年纪,养在深闺,眼下她却又能确知宋寰与皇后在接触。可见她还有隐藏未露的消息来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辛乙沏了杯花茶给他。
他接过来。将两颗药和水吞了。
陶行回复的消息很快,韩稷才服完药用罢午饭他就回来了。
“宋寰方才派了人递拜帖去柳阁老府上,小的们潜藏听来。他似乎是想要趁夜求见于柳阁老!”
“柳亚泽?”
韩稷与辛乙相视了眼。
柳亚泽是御前宠臣,如今又是皇帝在内阁的唯一势力,此前内阁有诸志飞压着没曾对五城营这事有所表态,可眼下都到了这地步。不代表他还会袖手旁观。
纵使皇帝不会唆使好不容易塞进去的柳亚泽单挑诸志飞等一众人,他也还是有强大的实力。只要他站出来质疑这案子的真实性,那无论如何皇帝也会借题发挥,与柳亚泽上下呼应,以案件存疑为名重新将悬赏任命的旨意视为一纸废书了!
宋寰既是准备上门去找他。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说服他出面翻案,毕竟皇帝属意庞定北,柳亚泽作为心腹。也没有不帮他们的理由!
“原来他们竟是打的这个算盘!”
韩稷左肘搁在案上,望向陶行道:“你先去想办法在拜帖上作点手脚。不管柳亚泽怎么想的,先都不能让他知道有这回事。董家如今一肚子怨气,皇帝眼下定然不会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撩拨臣子拿这事再作文章的。
“我猜这一下晌的时间宋寰必然会拿来等回音,而他若要亲自上门找柳亚泽,必然也要到晚上。要做就做利索点,你天黑后,带人埋伏在他去柳家的路上,想办法把他给劫了!只要他找不成柳亚泽,自然就成不了事。”
“是!”
陶行颌首离去。
韩稷等他走后,也回头交代辛乙:“再送个信去沈家给那丫头。把宋寰要去找柳亚泽的事告诉她,然后把我的打算也告诉她。”
辛乙也自照办不提。
荣国公府这边,顾颂才刚刚随顾至诚结束半个月的大营生活回到府里,宋疆就来禀说薛亭董曼来了。
在大营里这半个月虽然充实,但同时对于正值少年的他来说,未免有些枯闷,听说他们到来,便立时蹦出了门槛,到了正厅。
“你怎么这么慢?”董慢见到他便扑上来捉住他的手,出乎他意料的脸上尽是焦灼之色。顾颂也讷了闷,薛亭这边厢便就开口说起来:“你可知道五城营悬赏捉贼这事?”还没等顾颂反应,他们便将方才在韩稷处所得一五一十说将起来。
“你们说宋寰跟皇后有牵连,然后他们密谋这次翻了郑明策缉贼这案子?”顾颂听完也怔住了。
他最近先是消沉了几日,后是随着顾至诚去了大营,朝中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董家也去过几回,而且这案子本是韩稷当时为引开刘俨设下的障眼术他更是清楚,韩稷的本事他是相信的,可他以为到郑明策缉到案犯之后这事便定下来了,怎么又还出来个宋寰?
“没错!”薛亭跟着站起来,“这事稷叔虽然没曾跟我们明说,可是他让我们去查那宋寰,我们又查到他跟端敬殿的于英往来密切,之后我们问他他就言辞闪烁,这不就说明有问题吗?所以我们就跟踪了他,看看皇后究竟想怎么翻盘!”
经过刘俨这事之后,皇后与荣国公府已成死敌了,而他们这次暗中挑拨庞定北,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乃是出自皇后之手,可最后获益的只能是她们不是吗?所以如今连董家也把皇后给死死恨上了。四家国公府亲如一家,她这都直接得罪了两家,难道薛韩两家还会一如既往敬着她?
顾颂心结本在净水庵那事之上,这会儿听说皇后暗中还在觑觎着五城营,心里压制已久的那股怒火竟也噗噗蹿了上来!若不是刘俨,他何以会与沈雁变得如此生份?因着刘俨已死,他这口气也只好忍了下来,可如今皇后再生波澜,他又岂能坐视?
既然连韩稷都出手了,他还有什么瞻顾的道理!
“那现在稷叔是怎么安排的?”他快速地问道。
“我们见到他回府后就立刻赶来找你了!现在已经让护卫守在韩家四面,方才他们来报说他让陶行去了盯宋寰的梢,我估摸着恐怕皇后他们的重点就落在宋寰身上。他不让我们知道,恐怕是怕我们会坏事,咱们暂且悄悄地跟在暗中盯着他们好了!
“到了必要的时候,也好搭把手!”
顾颂可不认为韩稷还需要他们相助,不过既然知道了,他自然是要过去的,就算是帮不上忙,就眼看看皇后诡计落空也是好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
他一面催促着,一面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提了剑率先出了门去。
沈雁让葛荀去送了信,便就在家等待着消息。
她有把握韩稷会有消息给她的,宋寰这里应该已经是沈观裕的最后一步棋了,这次倘若韩稷能破坏掉它,那么皇后她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做转寰。这事历时虽然不长,但着实折腾得够多了,不定下来,总归是个心病。
心里揣着事,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华氏说今年中秋节会有家宴,让她没事也跟着理理家务,她并没有兴趣。麒麟坊里沈家祖宅虽然住的只是嫡支,可旁支都在京师内外,如无丧年,每年的中秋都会将散布在各处的三代以内的族亲请来聚聚,这也是十几代下来的家训。
在经历了朝代更迭之后,这些旁支里如今也有个别的子弟在朝任官,京官则少之又少,但凡族中子弟,五代内都可在位于麒麟坊北向的静溪书院读书,书院是沈家的私塾,沈茗沈莘他们在进入国子监之前都在书院读书。当初杜峻若留下来,也会是入读静溪。
其实子弟们也常有来往,但沈雁回京不过年半,且又是女孩儿家,就是有族兄弟们上门,她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只有几位女性长辈见过,当然前世里就见得多了,光是每年的家宴就要坐在一处唠不少磕。
所以,对于这场家宴,就是来的人再多,她心里也是有谱的,何况沈家三代以内人数也并不多。
在正房有一耳没一耳地听着季氏她们商议琐事,黄莺忽然在廊下冲她使眼色,禀道:“胭脂姐姐寻姑娘回房对帐。”
正愁没有借口开溜,见状便就麻溜儿地退了出来。
回到碧水院,哪知道胭脂却是真有事找她:“姑娘,韩将军有信给您。”说着从袖口里掏出封信,递给她。
沈雁抽开一看,眉头也皱紧了,原来沈观裕是要宋寰去联合柳亚泽?
沈观裕拉宋寰下水,绝不可能只是为替郑王办事这么简单。
她虽不知道他具体怎么做,可也隐约觉得他是挖了个什么坑给这宋寰跳,可他让宋寰去找柳亚泽这件事本身并看不出哪里不对,宋寰一旦去了柳府,那柳亚泽十有八九会应承于他,若这里头有陷阱,柳亚泽不会看不出来,到时岂不更是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沈观裕可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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