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第2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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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魏国公收留韩稷这又表示着什么意思呢?是受陈王妃所托护他长大,因为良心未泯不愿意陈王无后?抑或是,陈王妃生下的这个孩子,其实是他魏国公的儿子?
如果是第一个可能,那么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韩稷,却任凭鄂氏以这样歹毒的方式摧残他?一面收养照顾,一面拿毒喂养,这样阳奉阴违的手法,而且对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施以这样的毒手,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来?
而若是第二种可能……那就好说了!
魏国公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与深爱的女人共有的孩子,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将他保下来。而陈王妃自知性命不保,为了保住孩子,临死之前让人将韩稷转交到韩恪手上,这也是顺理成章的。毕竟不把孩子给自己生父教养,又给谁合适呢?
“这层我倒是的确不知。”韩稷扬眉,“因为辛乙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出事之后,魏国公正好去过我们家所在之处。而他回京没两日,鄂氏就生产了,正好那孩子夭折在襁褓里,于是就拿我顶替了上去。因而这一切天衣无缝,并没有察觉异常,就连我们老太太,至今也蒙在鼓里。”
沈雁凝眉:“你是说,鄂氏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世?”
“她自然知道。她若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对我?我虽然不知道当年详情,但也能猜想得到,韩恪在把我带回去后,跟鄂氏商量着怎么收留我。而鄂氏则与他有了共识,不授我这世子之位,以留给他们自己的孩子。”
韩稷说到这里站起来,从桌上筷篮里取了枝竹筷扬手插进对面墙壁,说道:“若不是为了我冤死黄泉的父母,其实我倒还真不在乎这爵位。我只觉得对不住耘儿,但终有一日,该属于他的我都会还给他。”
沈雁望着他背影,搁在膝上的双手缓缓握紧起来。
如果鄂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陈王的遗腹子,那倒是能够解释她对他和韩耘兄弟俩之间的区别。可就算再有区别,那也是养子,何至于令她用喂毒的方式扼制他夺取家业?她只需要疏于管教他,让他变得无能粗鄙,成为个十足的纨绔子,这不就行了吗?
魏国公为什么要这般精心栽培他?
韩稷年幼的时候魏国公也曾有不在府的时候,鄂氏那个时候为什么也未曾对他疏淡下来?反而一如既往地维持着慈母的形象?那年在凤翔社见到她和韩稷同看戏,哪里看得出来一丁点容不下他的样子?
她是为了取悦魏国公?可是,她堂堂的国公夫人,在魏国公府里可谓一手遮天,她还用得着处心积虑地用这种伪善的面孔去赢得丈夫的爱吗?
许多衍生而来的疑惑如乱麻般在脑海里越缠越紧。沈雁忽然觉得心绪有着从未有过的纷乱。
结合华钧成的话来看,韩稷并非陈王真正的儿子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毕竟鄂氏只有在韩稷身为她丈夫私生子的情况下对他作出这些事才叫做合理不是吗?
女人的嫉妒心足可以毁灭一切,魏国公把自己的私生子塞给才生产完而又失去了亲骨肉的妻子,而且还让她当作自己的亲骨肉来抚育教养,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是个巨大的打击吗?
“你怎么了?”
韩稷并不知道她心里已然翻天覆地,他重又半蹲下来,目光凝伫在她脸上,眼里也有着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有没有吓到你?”
是吓到么?说一点惊吓也没有是假的,可若说真吓到如何样的地步,也说不上。
毕竟他并没有说清楚他的生父母具体是谁,如果没有华钧成那番话在前,她是压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而且他是这么样活生生的一个人,莫说他只是说出个惊悚些的身世,有了自己重生为人的经历在前,眼下他即便说自己就是陈王,她恐怕也不会觉得有多么震惊。
他当陈王是自己的父亲,那么他会处心积虑地谋划朝堂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朝堂,她不由道:“你接近楚王的真正目的,不会也跟你的身世有关罢?”
这次他没有很快回答,默了半晌,抬手去捂她微凉的脸。坐在这清冷的屋子里,八月的秋风也不知沁得她冷不冷?直到感觉到掌下的肌肤温热了,他才扬唇道:“要说完全没有关系,那显然是在骗你。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郑王楚王他们都不是当皇帝的料子。”
沈雁微怔:“你想怎么样?”
韩稷放下手,望着她:“我想怎么样,取决于他们怎么样。他们若对得住我,我自然也会对得住他们。你不也是这样么?谁若惹了你,也定没有好果子吃。包括我,你什么时候让我赢过?”
沈雁无言以对。
他们都是很不善于吃亏的人,反击报复都很正常。如果他真是陈王的儿子,那他对赵家怎么做都不过份。而且倘若他的目的是要替萧家夺回这天下,她也相信他确实比楚王郑王都更适合坐这个位子。可倘若他不是陈王之子呢?
她眉头紧拧着,望着足尖。
“魏国公不日就要回朝了,兴许不用多久你就能拿到中军营的兵权,现在全天下除了你们几个当事人,再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世,但你却把它告诉了我,想必就算我把这些消息散布出去,你也早做好了应付的准备了。”
“不。”韩稷摇头,“我告诉你这么多,并不是因为我有了退路。而是我一直都准备好了退路。我告诉这些,是因为你有选择考虑嫁不嫁我的权利。毕竟,有可能到最后我根本就做不成魏国公,也不再是什么大权在握的权贵了。”
沈雁冷不丁听他提起这个,脸上又禁不住烧了烧。她皱眉睨他:“那我要是不嫁呢?”
“不嫁就不嫁。”他扬了唇,漫声道:“不嫁我也会缠着你。我会等你先嫁人,然后再随便娶个妻。等到哪一天你回心转意了,觉得还是我好,你就告诉我一声,我就跟那女人和离了,然后再娶你。”
第386章
心仪
沈雁无语了。
“你要是这样做,那你岂非就是彻头彻尾的禽兽?”她瞪着他。随便娶妻,然后说和离就和离,有那么容易吗?人家女子又不是欠你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样的混帐话,她眼眶又有些涩涩的。他从来没有食过言,依他的劣根性,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指不定真会这么做吧?
这家伙,总是猛不丁地让她无招架之力。
她借着抬头轻吸了口气,去看窗外,静静的一院桂花飘着香,眼下即使身处这脏而乱的仓房,心内的风光却又那般旖旎。
但眼下又岂是身陷儿女情长的时候?鄂氏追踪他们的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外头,魏国公说好中秋节前回京,眼下已不过三日。韩稷深信自己是陈王后裔,但她却不能肯定。如果他是魏国公的私生子,那么跟鄂氏一战不可避免。如果他是陈王所出,那么天下又要变色。
诚然她也希望能半途杀出个英武圣明之人坐掌江山,但朝中阁老们手腕强硬,兵权又尽掌在各府之手,韩稷若是被人利用冒充陈王之子逆袭赵氏皇室,那么师出无名蓄意造反,势必将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她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成为赵家的敌人。
可她又怎么好把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跟他明说呢?毕竟这之间涉及到他生母的名誉。
她撑着地站起来,在紧闭的门前站定思索。
韩稷也跟着她站起,她不作声,他也不作声。
有些话说得痛快,做起来却未必那么潇洒。
如果没有她,诚然天不会塌,地不会垮,他也不见得会去寻死,可是这漫长的一生,他却上哪里去找个这么样让他能自在释放自己的人来共度余生?即便是他也可能会战死在与赵家对抗的征途中,没有她存在,他死前也注定会少去最重要的那笔色彩。
他已经不奢望她能够如他喜欢她一般地喜欢他,毕竟正常来讲,她也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她若能有那么一刻为他心动,或者因为各种不那么美好的理由同意嫁给他,比如仅仅是因为他能够供她差遣与她日常斗嘴取乐,他也能感觉到满足。
世间的婚姻本就难以十全十美。能与心仪的人相守在一起,对他来说已是幸福。
可是她在沉默。
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曾经他以为自己示意得不够明显,让她领会不到,于是顺应心意肆无忌惮地向她表白,但她还是没有明确回应过。
他期盼得到她的回应,可是又害怕那份回应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承诺。
算了,她还小,他并不能逼迫她。
他低首苦笑了下,走到她身边,霸道地牵起她,说道:“外头无事了,我们走。”
说着他开了门,大步走出来。
沈雁直到他走到院中桂花树下,才把手挣出来。
到了院门口,外头果然已经平静下来。
鄂氏的人不是凶神恶煞,并不敢在此大肆扰民,有庞阿虎和胭脂他们周旋,很显然已经够了。
韩稷送了她到院子里轿子前,抬手给她压了轿杠。沈雁临进门前,犹豫了一下又站直身,望着他道:“你尽快让辛乙到沈家来见见我,我有重要的事寻他。至于沈弋跟房昱的事,顺其自然吧,如果沈家能够跟房家结成这门亲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韩稷点点头,“听你的。”
沈弋跟房昱怎么样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她想要什么。如果她想要房昱当她的姐夫,他也是可以助上一臂之力的。反正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开心就好。
沈雁直接回了府,路上并无暇再想什么,进府时见得门口灰影一闪,像是韩稷身边护卫们的着装模样,想来是陶行他们暗中相随,心下又觉有幽幽的暖意滑过。
韩稷虽然时常恶行恶状,但他心思却是极细的,她虽然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辈子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但韩稷与秦寿相比,显然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嫁给他,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坏的一件事。即便是他要走的路那么艰难,可在现如今的大环境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当满朝文武都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是韩稷不站出来,也自会有别的人站出来。
而皇帝倘若不倒,那么华家头上也永远悬着一把刀,她虽然不至于为了保华家而胆大到想要拉皇帝下马,可是假若这样做于大家都有益处,她为什么要反对?
韩稷是魏国公还是陈王的儿子,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嫁他或不嫁他,跟这个都不会有什么关系,只是这对他来说比较重要而已。
她开始盼望着,辛乙能够快些到来。
魏国公府里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迎接魏国公回朝,韩稷因着沈雁的嘱咐,回府自对辛乙有番提点不提。这里鄂氏听派出去的人回话后脸色阴沉了半日,直到傍晚去到上房请安才算是露出副笑脸来。
辛乙听说沈雁请开方子,自知是怎么回事,想了想,便遣了人去三福茶馆传话,让庞阿虎告诉沈雁说翌日晌午后准到。
沈雁收到消息后安了些心,遂又去转告华氏。
华氏这两日在应季氏之邀给沈弋议亲事,才从正房回来,正好沈宓也回来了。遂一面替他更着衣,一面说道:“江南谢家也派人来送了帖子提亲,他们大少爷去年中了举人,恐怕也是想着咱们家帮衬一二的样子。”
沈宓整好了衣襟在桌旁坐下,说道:“大嫂什么意见?”
华氏顿了顿,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道:“我觉得大嫂态度颇有几分奇怪。
“这几个月她总是见面不到三句话便会绕到弋姐儿婚事上,声势闹得挺大,但手上帖子越积越多,却也没见她真正拿个什么主意来。按说这递来的帖子里虽不至于个个人中龙凤,但不够斤两人家也拿不出手,何至于几个月都定不下来?”
沈宓扭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华氏微凝神,说道:“我看大嫂恐怕是心里另有想法。”
“有了人选?”沈宓凝眉:“她相中谁家的孩子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若不是这样,她又为什么总定不下来?”说到这里她眉间郁色更浓,“弋姐儿是个有主意的,她那城府,我们面上可看不出来。我恐怕她若看不上的,大嫂也不会执意给她作主。”
沈宓道:“听你这话,倒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说说看?”
“我可没听到什么。”华氏别开脸去,“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长房的事咱们少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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