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第37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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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果然,赵隽点头。
他没有再往下说,韩稷也没有再问。
各自默默喝了口水,韩稷忽然笑道:“我记得哥哥爱喝六安瓜片,赶明儿我让人送两罐进来。”
赵隽本要拒绝,略想,却也笑道:“那你最好再给我捎把壶进来,我这里唯一的一把茶壶,去年也被爬墙的耗子给打烂了。”虽说被人发现冷宫里藏有这些不该有的东西很容易招来祸事,但,他连这奏疏内容都已然背给了他,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韩稷见他谈笑自若,举手投足潇洒从容,不由微笑起来。“哥哥的豁达,跟我岳父真是不分伯仲。”
赵隽想了想,“我听说你订了沈家的二姑娘为妻,你的岳父,就是当初被派去金陵外任的沈宓?”
“正是。”韩稷点头,提到沈宓时神态也不觉恭谨起来,“家岳颇有名流风采,琴棋书画造诣皆为精深,尤其为人正直,有侠义之风,于大事上却又不守旧顽固。”
赵隽扬唇:“我知道。他如今是皇上身边的宠臣。”
既然废他这个亲生儿子是皇帝自己的意思,那么不管他未来出不出宫,是留在京师还是之国去外地,他们父子的立场也必然是对立的。他能够接受韩稷,而沈宓却是皇帝的宠臣。这层关系又不得不多加慎重。
韩稷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才是初次接触,能够得到他的配合已经达到目的,接下来的事,只好慢慢来了。
“我呆得够久,得走了,有什么事情。你让石青他们传话出来便是。”
他将那奏疏仔细地塞进贴身衣物里。而后站起来。“死掉的太监我是让人推进了重华宫井里的,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你们头上来。回头尚宫局会再派人过来,如果来的太监左耳之下有颗黄豆大小朱红色的胎记。那么这个人是可以替哥哥出宫办事的。哥哥若相信我,那么可以大胆用他。”
赵隽也站起来,说道:“我已然没什么好被人算计的,我能不能活着出去不重要。如果事到危急,你能想办法把你嫂嫂安全带出去。那么我来世也会记得你的恩情。”
陆妃走过来,漠然的神色下眼神却坚定,“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我们陆家的女儿。没有丢夫弃子的传统。”
赵隽启唇将言,又止住回头,与韩稷道:“你先走吧。剩下的事日后再说。”
韩稷点头。道了声保重,便就要翻窗出外。
赵隽倾听了一下窗外动静。却又唤住他道:“走玄武门出去。你们进宫不可能没留下任何痕迹,此时应是玄武门当值换班之时,他们进出动静大,你们趁机出去可保无事。”
“多谢哥哥。”
韩稷拱了拱手,招呼了陶行他们二人出来,才又跃墙离去。
赵隽等到窗外归于宁静,才又收回目光。
韩稷三人到达玄武门,果然如赵隽所说,一路上十分顺利。等回到魏国公府时,魏国公才刚刚从董家与董家父子薛家父子议完事回来。听韩稷说他此去乃是进宫见赵隽,魏国公惊诧之余又不免急切,顿时与他同进了书房询问经过。
韩稷事无巨细全部说过之后,魏国公沉吟:“赵隽想送陆妃出去,必然是你说的那般,他们还有子嗣藏在他处。此事咱们暂且不管,也省得动作多了引起他们防备。至少如今看来他的心意未变,心里也还是有着是非感的。
“既如此,我这边先把董薛顾三家联合起来,你明日将这奏疏去交与你岳父,这事他比咱们内行,你主要听他的意见。此外替陈王平反的折子上去之后,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你还得同时保证赵隽的安全。他若出了事,咱们就被动了。”
韩稷点头,“那儿子忙着平反这事的时候,就要劳烦父亲帮着照顾沈家华家周全了。”
魏国公听到华家,面上有片刻迟疑,但很快他就点头了:“放心吧。”
如今早朝已然改为五日一轮,翌日早饭后韩稷便揣着这份奏疏去了沈家,沈宓见到后自与他有番深谈,而后作着各种筹谋。
这么大件事不是说开始就能开始的,沈宓一面与韩稷整理着陈王蒙冤的证据,一面则开始暗查柳亚泽。虽然说陈王是皇帝定的案,说平反乃有些徒劳,但皇帝不需要看证据,天下百姓却不能不要。当初为了这场杀戳,赵家父子准备做的十分充足,以至于民间仍然对陈王谋逆之事深信不疑。
想要把这冤案昭雪,也得做好两手准备,如果皇帝迫于威肋答应平反自是最好,但谁也没有这样乐观,毕竟他忌惮陈王已是事实,若到那时候口上答应平反,暗地里却将韩稷及所有人也来个斩草除根,那就亏大了。
这么样一来,一旦起事皇帝就一定不能再当政,他只要在权位上,大家的安危便无法保证。
可是若没有能让天下人信服的证据,挟迫皇帝退位的他们便成了师出无名的祸国贼,那时不但大家立场不正,就连陈王府的名声也依然清白不起来。
所以平反翻案的程序一点不能错,不但不能少,还要有根有据。
这样一来自然需要时间,但是好在赵隽给的那份奏疏上已经提供了不少例证与求证的线索,再加上韩稷本来就搜集了一些,现在只要能将柳亚泽参倒,从他这里拔出萝卜带出泥,审出他当初诬陷陈王的罪证,便可一鼓作气围攻朝堂。
于是目前的要务,就是变成苍蝇盯住柳家这颗蛋。
日子穿梭似的往后拉,许是近来多事之秋,为了告慰神灵,五月底皇帝下旨给相国寺做了场水陆大会。大会持续了三日,相国寺忽有传言说僧人在法会上问签时问到大周龙脉虚幻无力,有疲弱之状。寺里僧人暗中禀报了皇帝,皇帝急得肝火上升,连夜召了太医。
然而虽说是暗中禀告的,却又还是走漏了风声出去,外头渐渐就有风声说大周皇帝杀戳太重,终于祸及子孙,不但死了几个皇孙,一个皇子,如今龙脉越发微弱,也在情理之中。
传言进了宫中,不管程谓怎么遮瞒,也还是传到了皇帝耳里,于是这么一来,又歇了两三次早朝。
郑王这大半年禁在王府,虽然在王府之内有一定自由,却也无法如从前那般镇定。
皇帝虽然未曾将他如何,大理寺也未曾有结果出来,可是等待本身也是种煎熬。这种煎熬又不似从前在端敬殿,不过是熬出头的日子,如今却是在熬他的前途命运。
这日傍晚在后殿合欢树下抚琴,于英匆匆走过来了,说道:“王爷,大理寺的人又来通报,说明日一早他们少卿联同刑部以及都察院的人会来录供。”
琴声铮地一响停下来,他盯着前方草地道:“前几日不是才来过么?”
于英垂首:“大理寺近来的动作委实是快起来了。听说上个月皇上下了旨,着三司加快速度审理。如此看来,这传言应是真的了。”
“为何要加快速度,而不是先议立储之事?”郑王拂袖起身,“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草草将我定罪么?!”
于英上前:“王爷先不必激动,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坏。眼下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堪当大周太子呢?皇上若是将王爷治了罪,岂不是把江山社稷都不顾了么?尤其是眼下外头又传言说大周龙脉疲弱什么的,皇上更不敢掉以轻心。”
郑王紧了紧牙关,眼底的焦灼淡去了些。走到树下顿了片刻,他又说道:“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我记得你说皇后这些日子动作也小了,刘括也未再在朝上替我陈情,她在想什么呢?”
于英默然半刻,说道:“奴才也看不出来。”
他在皇后面前本就是个十足十的奴才,就连见了她跟前的王德全都要将头勾到脚背上去,皇后想什么,他着实无从揣测起。
郑王才松了的眉头又皱紧了。他紧捏了一颗荔枝在手,咬牙道:“她若敢出什么花样,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于英劝道:“明日都察院也会来人,沈大人这么久未曾与咱们联系上,明日必然会作安排。到时候咱们可行试探,如若真是沈大人派过来的,咱们便设法请大人过来一趟,请他拿个主意。”
郑王听到沈观裕,眉头又紧了一紧。
沈观裕乃是被迫才留在他与皇后身边,虽说这些年也没少给他出谋划策,而且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用了心的,可这个人也并不很靠得住。只不过倘若他因楚王之死而治罪,也定然不会放过他去,所以目前还算安全就是了。
他沉思半晌,回头冲他点了点头。
第494章
敲诈
翌日晌午,果然有一大班人马在羽林军随同下浩浩荡荡到了王府。都察院来的是个姓陈的御史,于英寻了个机会递了张银票过去,没想到他竟接了,口上还提到沈观裕。于英大喜,当即透露了郑王想见沈观裕的意思给他。
大理寺来人不过是追问当夜郑王身边那批蒙面侍卫的来历及目的,郑王依旧打着太极,众人也不能拿他如何,将准备好的问题问了一轮便就回去了。
这里送得他们走后,听得于英将话一说,心里也逐渐踏实,便就等待着沈观裕上门来。
说话间距离沈雁的婚期已只有两个月,沈家这边为筹备沈雁的婚事已忙得如火如荼,华钧成给沈雁准备的嫁妆便足足运了一日。
而亲近的几户人家,如华正晴夫妇,鲁家,顾家以及卢家和沈宓夫妇常往来的同窗好友们,都陆陆续续地来添了妆,华氏专门腾了个院子出来放置嫁妆,而辛乙听说之后,又立刻与韩稷商议着将世子夫人的小库房又扩增了一倍。
这几个月几乎就在忙碌中度过,沈雁也不得不跟着行动起来,好在萱娘和鲁思岚都主动过来帮忙绣喜服,而其余事情有华氏曾氏以及黄嬷嬷她们帮着打点,以及她自己也有过一次成亲的经验,虽说大家都紧张着,到底也没出什么差错。
这种事上男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而眼下又正碰上各自都有事做,所以后院里忙得翻了天,前院里也还是满脑子都是政事。沈雁也大概知道他们在忙什么,趁着沈宓有空的时候遂也端了碗菊梅汤到墨菊轩,说道:“下个月是菁哥儿他们的周岁。父亲再忙,好歹也抽空问问母亲要不要做些什么。”
华氏自己倒是什么也没说,她本身便对陈王府有感情,每到陈王府祭日的时候,她总要在房里插一瓶白花暗祭一番萧家郡主,既知韩稷就是陈王之子,自然只有更加心疼的道理。因而当知道他们要替陈王平反。又哪里会不支持?
沈雁回想起她听说韩稷在做的事情。以及他这些年所受的苦后垂泪的样子,心里也不免酸酸的。
华氏与萧家郡主一块长大,共结了金兰之谊。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萧家血案沉冤昭雪,必然是一种安慰。
沈宓听她说起,才猛地一拍脑门说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又道:“你去跟你母亲说,晚上我回房跟她一块吃饭。”说起来不但许久没抱过他的龙凤胎儿女。就连陪妻子吃顿晚饭近来也是十分少有了。
沈雁道:“父亲眼下要上哪儿去?”
沈宓这边厢已然抱起一大叠卷宗起了身来:“我去寻老爷说点事儿!”
说罢已经出了门,转眼不见了人影。
沈雁只得将话咽回喉咙里。端起那碗菊梅汤自己喝起来。
沈宓拿着与韩稷整理好的奏疏及陈王历年行下的功绩等等拿到沈观裕书房,等他埋头看了半日,终于有了点抬的意思,于是道:“父亲瞧着这些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沈观裕抬起头来。“不过,柳亚泽不倒,你们的话还是不会顶用。”
“我来寻父亲就是为的这件事。”沈宓道:“稷儿让人盯了柳家几个月。也暗查了近五年以来经手的所有政事,都未曾找到什么有力的突破口。显然他入了内阁之后。便已经独善其身,防着日后这一手了。”
“他要是连这点机警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被挑中主持诬蔑陈王谋逆这样的案子?”沈观裕边说边起身从后墙多宝阁上取了个茶叶罐下来,沈宓见了连忙接过来替他沏起了茶。他接着道:“可是越是机警的人,往往就越容易让人找到破绽。因为他所紧张的地方,往往便是他的软肋。”
沈宓将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他如今在内阁之中只有始终保持中立的于罡可以争取共进退,我想他现如今最担心的莫过于受到诸阁老等元老排挤,而最要紧想办的,恐怕是如何替皇上稳住这局面,甚至是借这股东风替皇上集权。
“但我眼下,却着实找不到可以利用的现成的良机,若要设局等他步入,污了我这双手倒又犯不着。父亲与柳亚泽交手机会比我多得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沈观裕挑了挑眉,顺手往冰盆里投了两块冰,不回答他,却转口说道:“听说你女婿前儿个又献了把前太师丁勖绘的折扇给你?”
沈宓微讶,片刻后凝起眉来:“父亲怎么知道?”
沈观裕手指轻敲着桌面,垂眼觑着他,露出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表情。
沈宓有些郁闷。
太师丁勖原是皇帝的恩师,是极有名的书画大家,连已然在书画界混成了大师的沈宦也对其十分推祟,他的扇面已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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