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第4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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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想周全些不可,朱雀坊周边的车夫与韩府里的下人都熟得很,倘若问起来她的行踪很容易就会穿帮。花了小半个时辰辗转到了南城门内,果见离城门最近的一间茶舍下停着辆大马车,而徐东海正与一对布衣男女坐着吃茶,想必就是雇来的车夫了。
宁嬷嬷下了车,走过去,徐东海立刻就见到她了,说道:“你可来了!”一面拉着她在茶棚里坐下。
宁嬷嬷看看四面,说道:“这里人来人往的,怎么不进去坐?”
徐东海道:“这里离韩家十万八千里,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宁嬷嬷想想也是,遂与车夫夫妇说起此去目的地已经路上一应事情来。
沈雁街对面的马车里看着他们聊得起劲,转头与福娘道:“你说宁嬷嬷跟太太告假是说去给绣琴上坟?”
福娘点头:“正是。若不是这个,恐怕太太还不定会立刻点头罢?”
沈雁扬了扬唇角,望望车厢里那两个丫鬟道:“你们谁回去把太太请过来?”
鄂氏正在家里会客,兵部几位中层官员的夫人偕同来访,每年都是这样的惯例,吃吃茶抹抹牌,若是有时间就一起再吃顿饭,夫人们的应酬大抵如此。
几个人在后园里赏腊梅,碧莲忽然匆匆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她眉头立时锁住,说道:“人呢?”
碧莲指指外头:“在外候着。”
鄂氏微顿,着梅氏乐氏两人先陪着客。自己到了门外,就见海棠站在阶下,她迎面便道:“宁嬷嬷当真在南城门下?”
海棠沉着地道:“这会儿恐怕已经出城了。”
鄂氏紧了紧牙关,“是大奶奶让你来传话的?”
“回太太的话,正是。”海棠垂首。
鄂氏微微一顿,尽量放平静,“她是去祭绣琴,就是出个城也没什么。”
宁嬷嬷是她的人呢,沈雁凭什么跟踪她?她眼里还有她这个婆婆吗?
海棠道:“奶奶还让奴婢转告太太,宁嬷嬷的包袱里装着她所有的金银首饰呢。”
鄂氏终于变了脸色,装着她所有的金银首饰是什么意思?她再不把这事当回事也不能不认真了,如果她心里没鬼,那把她的家当带上干什么?难不成她,真的要逃?而且她居然还有姘头在外!……
这个死老婆子!
她暗骂道。
这种事本用不着她这个当家主母出门理会,可是严重到挟私逃跑而且还在外勾搭着姘夫这样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让她冷静不起来了。这老婆子是她的乳母,韩家建府到如今可从来还没出过这样的丑事,她这要是真跑了,再让沈雁把事情在太夫人面前一宣扬,她又如何跟太夫人交代?!
第534章
想逃?
她掐着手沉呼了几口气,说道:“去备车!”
来的只是几位品级不高的命妇,而且韩氏乐氏都是将军夫人,她们这里往太夫人屋里招待着去,并没什么要紧。
鄂氏回房披了件披风,这里立马唤了人备车,又急匆匆唤了碧莲以及素日侍侯出门的几个娘子就登车出了门。
宁嬷嬷这里商议妥当之后,果然一行四人便就往城外赶去。
徐东海不知是打算送她一程还是打算跟她同行,同样拎了个包袱上了车。
沈雁等她们出城后也掐着时间跟了上去,一路跟随走了四五里路,看那马车竟踏上了南下的驿道,这才渐渐肯定他们的确是要离开京师。于是唤了同来的贺群近前:“设法抄到他们前边,在下个路口设个障碍,以便拖延时间。”
既然他们是当真要离京,那么她总没有一路跟下去的道理。而鄂氏没来之前,她也没必要先露面。
先后两行人陆续进了南郊,再往前走就是河间府方向了。
宁嬷嬷与徐东海坐在马车里,心情是激动的,计划了那么多年的潜逃计划,到今日终于付诸实现,从此以后她会带着攒下来的这笔财富在另一个地方不为人知的过完余生,她会立刻抱养个婴儿抚养大作为自己的送终人,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留在韩府,这令她感到无比地急切。
然而出来容易,难的却是如何躲过魏国公府的搜索,朝廷对于潜逃的家仆处罚是相当严厉的,而且户籍这东西也控制得十分严格,她能不能如愿还得看他们今儿下晌以及夜里能不能够逃得过鄂氏对她的疑心。以及未来她是不是能够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买到一张户籍。
不过这些都是将来的事了,现在每离京师一步,她就离胜利近了一步。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打量着沿途的景色。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没有心思说话。
马车一路疾行着,窗外树木也在不住地后掠,然而走着走着马速却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竟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她心下一咯噔。
车夫娘子在车下道:“前方岔路上倒了棵树。拦住去路了!”
怎么会这样?她顿了下然后立刻往徐东海看去,随后与他先后下了马车。只见前方一丈来远的位置果然打横倒了棵大树,那树干足足有双手合抱那么粗!
“这两日又没打雷又没下雨。这么大的树怎么会倒?”她掩饰不住焦灼地道。
这么大的树拦在这里,凭他们几个是肯定搬不开的,这要是搬不开,又怎么过去?眼下日光已经西斜。她离开韩家已经两个时辰了,如果晚饭前没见到她。便会有人禀告鄂氏。而如果熄灯之前没她,府里则必然会派人出来寻找,如果她不在天亮之前进入河间,她根本就不必指望逃出去了!
“快想想办法!”她催促道。“能不能上周围村子里请几个人来搬了它?”
“最近的村子也有两三里远。且田间小道根本走不了马车,若要徒步,未免也耽误了时间。再说了。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怎会平白无故地来帮你?”车夫这么道。
“那怎么办?”宁嬷嬷急形于色。
“倒也不是没办法。”他看了眼徐东海。“只要肯花钱,还是能请得动鬼推磨的。”
宁嬷嬷下意识地捂了捂包袱,“要多少钱?”
“少说五两吧。”车夫道:“这么大的树,没个十来人根本搬不动。”
“这么多?”宁嬷嬷凝了眉,说罢上下打量他们,“这树该不会是你们事先放好在这里的吧?”
车夫瞪大了眼,一副受辱的表情指着横拦在中间的树:“这树上叶子可都还是新新的,根上的泥都还是才翻出来的,是不是我设的套你自己看得出来!”
宁嬷嬷看他拔高声音,不做声了。即便是痕迹都是新的,难道就不能是他私下安排了人在这里等着设障么?这些起码的警戒心她是有的,毕竟她孤身一人,身上又揣着钱财,所以才会让徐东海替她找个来历可靠的,同时又把他拉上。要不是怕消息走露,她何不临时找个车搭着出京便是?
徐东海见她没作声,便打圆场道:“五两银子而已,就给了吧?时间耽误了,反倒划不来。”
宁嬷嬷瞅了他一眼,便就从包裕里掏出张夹在鞋底里的五两银票来。
车夫即刻拿着往侧边小路上走去了。
宁嬷嬷扭身上车,耐着性子等起来。
陶行驾着马车在距离四五丈远的后方路旁,沈雁开启了五指宽的车门打量着前方。眼下时近黄昏,此地又已经远离京师,路上已并无往来的人。贺群在路旁树林里与陶行他们对了下暗哨,然后才飞快掠出来回到队伍。
“太太已经随马车出城门了,按行走速度最多一刻钟便能赶到。”贺群在车下禀告说,“此外方才小的藏在树上窥视了前方片刻,发现那徐东海与车夫频频有眼神接触,恐怕两厢是早串通好的。”
沈雁点点头,着他去迎鄂氏。
徐东海会与车夫勾结这一点也不奇怪。宁嬷嬷是私自出府逃匿,莫说她没有家人,就是有,这样私逃出府就是死在外头也没人敢出面问责。且她手上又带着那么多银两,徐东海不谋她的又谋谁的?虽是二十多年的露水夫妻,可如果真有情,怎地徐东海一直也未曾为她打算过?
反倒是安然接受着她的倒贴。宁嬷嬷这一离开韩家,对他徐东海来说也叫做断了条财路,她要是真带着这笔钱财远走他乡了,往后谁还来倒贴他?那点露水情缘在钱财面前,分文不值一提。
不过宁嬷嬷也不是傻子,她既然筹划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这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不关心。
这里吃了两块点心,就听后头车轮滚滚马蹄声咚咚,扭头一看果然是魏国公府的仪驾来了,连忙拿绢子擦擦嘴上的糕饼屑,躬身下了车来。
大路队伍在旁停下,鄂氏挂着一脸冰霜在车里掀了帘子:“宁嬷嬷人呢?”
沈雁指着前方,“在那里呢!”
鄂氏咬了咬牙,道了声:“走!”便就放了帘子。也不知道这声走是叫车夫还是招呼她。
沈雁也不管了,上了马车紧跟其后。
宁嬷嬷这里正在车厢等待,眼看着天色一点点转黑,心情也是逐渐一点点地下沉。正要催促徐东海去瞧瞧,忽听后方传来如雨点般的一股马蹄声,她心下蓦地一动,回头望去,便见来路那头一行二十来人的队伍尽着魏国公府的衣饰标识,正滚滚朝这里行来!
她一颗胆立刻绷紧,浑身上下包括四肢也如同冰水淋过,迎着窗外进来的风而颤抖起来!
韩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碧莲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马车里坐的人是鄂氏?!
不,这就是鄂氏,这随从的人员和排场,活脱脱就是素日鄂氏出门的排场!
徐东海见到她这面如死灰的模样,以及那来势汹汹的队伍,也不由得僵直了脊背!
他当然知道这队人马意味着什么,韩家的人不可能在这大正月来出城这么远来游玩,他们若不是为追踪宁嬷嬷来的又是为的什么?
他迅速地看了眼宁嬷嬷,咽了口口水。
鄂氏马车驶到跟前,二话不说与车下人道:“上去!把前面车里的人给我叫出来!”
几名侍卫大步冲上前去,没等车夫娘子反应过来,整个马车顶蓬便已经掀了,车厢里的宁嬷嬷赫然出现在面前!
鄂氏面色铁青,推门下了车,徒步走到前方,宁嬷嬷已然面如金纸滚了下来,伏在地下道:“太太,太太怎么来了?!”
鄂氏扫了眼车厢内,夺过护卫腰上的长剑,将里头两个包袱一挑,其中一个沉甸甸摔下地,露出一地的金银细软!
这些东西没有一件不是鄂氏所熟悉的,本不是她赏的便是宁嬷嬷素日戴过的,眼下还用得着说什么?她看也未看宁嬷嬷,直接道:“把人全都带上,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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