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上之臣第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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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长缨在院门下站了有片刻,然后才回房。
  尽管拒绝了杜渐互诉背景的提议,但她仍然不能否认,自己的确对他有了好奇。
  东瀛人近来在沿海频频活动,甚至还有潜入中原活动的,但往往这些人都行踪隐秘。
  杜渐居然还对他们制的东西屡有研究,若他背后没有后台支撑,不可能做得到。
  但这也比不上程啸派人上京挖掘她背景来得更让她头疼。
  她在窗下坐了会儿,然后提笔写了封信给紫缃:“明日一早速速发给秀秀!”
  当年那件事风声挺大,真要打听的话,总会打听的出来。
  原本还想等少擎捎贺礼回去的时候一起带过去,如今看来已不能拖了。
  凌渊当初报复她的时候,显然并没有想过亲手杀她。
  他只是把她连同她所有的东西以及身边仆人驱逐了出来,然后运用凌家的势力断她的各处活路。
  让她逃不出京师,也死不了,大约是要看她一点点走入绝境,最后灰飞烟灭吧。
  后来秀秀就舍身替她挣出了一条生路,让她带着吴妈和紫缃悄摸出了京师。
  所以她若不珍惜,首先便对不住秀秀了。
  夜里杜渐先到的衙门外。
  长缨自程啸院里潜出来,几乎是刚出到衙门外头,就落入了他的视野。
  他招呼她了上了屋檐,趴了没多会儿角门就开了,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来。
  随后有马车驶近,二人上了马车,开始沿着街道走远。
  但杜渐没有追,长缨也没有追。
  杜渐扭头看了眼她,对上她澄亮的目光,然后又往角门处看起来。
  约摸片刻过后,关上的门忽然又开了,走出来两个人卸了门槛,然后又悄眯眯出来架马车,出了门后即朝着与先前马车相反方向的街头驶去!
  这次杜渐刚抻了身子,长缨就已经起身跃下树了,随后两人也不曾答话,只管跟了上去。
  杜渐频频地扫视着她背影,看着她起伏腾跃,楞是没找出一处让他能挑出刺来的地方。
  他毕竟从小就接受严格训练,对环境的判断较之一般人要敏锐极为正常,是以他看出来先前的马车只是个幌子所以没动,但没想到她也能如此笃定地留下来等待,便很是难得。
  这么一来便似乎有了些默契感,到达马车停下来的那间河畔茶馆之后,眼看着程啸从马车走出,并且缓步上了楼,二人便交换了一个眼色,由杜渐先行翻上了围墙,然后蹲在墙头朝她伸出手来,让她借力也跃了上来。
  “东西带来了吗?”
  刚稳住身形,燃着灯的窗户里就传出这么一句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屏气凝神,这时候屋里的说话声却悄然低了下去。
  长缨掏出匕首,破开一线窗纸,往里看去。
  (下午还有一更)
第27章
沈琳琅,是你么?
  屋里坐着两人,程啸背抵着椅背面向这边,以几乎只有对面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正在与对方说着什么。
  再细看这人背影,精瘦的身材,肌肉结实,应该是个会武的中年汉子。
  她侧首想了想,又皱着眉头蹲下来。
  杜渐投了疑问的眼神给她。
  “奇怪,如果程啸真是来转移那东西的,为什么偏要亲自见面?”她抬起头,两眼在夜色下幽亮如星,“而且他还挑在了夜深人静的茶馆。”
  表面上看,夜深人静杳无人迹,是最方便行事的时候,可是正因为无人行走,便也更加扎眼。
  程啸是故意选的这个时候,还是有别的用意?
  杜渐闻言也寻思起来,就着那窗纸往里看了看,他说道:“你在这呆着,我去问问车夫看看。”
  长缨知道他所谓的“问问”是什么意思,点点头,伏了下来。
  刚等他起身,窗内吱呀一声,门开了,程啸已经走了出来!
  随后那汉子也跟着出来了,与他一前一后地下楼上了马车!
  两人随即跟上。
  马车驶出两条街,最后还是回到了河畔,程啸自马车里拿了个包袱出来。
  长缨眯眼,随后就收回身势靠回了墙壁。
  “这老狐狸果然藏了好几手!”她暗啐。
  倘若他真是成心出来行事,不至于还兜着圈子来到河畔,还在这户外拿出东西来。这不是故意钓着人上钩么?!
  杜渐脸色也很阴沉。略想,他轻声发了道信号出去。
  紧跟着佟琪便就自暗影里露了身形出来。
  “程啸有诈,先回府去打点打点!”
  他吩咐着,扭头看了眼长缨,又道:“顺道往沈将军屋里也送个讯。”
  长缨看着佟琪消失,正要说话,余光忽然瞥见几道寒光噗噗往这边射过来!
  “小心!”
  她低呼提醒,随后扯住他胳膊迅速退进了深巷!
  杜渐肌肉瞬间紧绷,反手化为主动将她胳膊抓住潜退,但紧随而来的一伙人却穷追不舍,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刀剑而是弓驽,而这并不是一般杀手能拥有的武器!
  “跟我来!”
  他拉着她上了女儿墙,而后几个飞纵便跃向了城的东边。
  程啸负手立在河畔,凝眉望着那黑影撤去的方向,咬牙下令:“再多派些人,给我追!务必看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立时,河里停靠的几艘乌蓬船内便嗖嗖地冲出十来道黑影,紧追着他们潜逃方向去了。
  杜渐到底对城内地形熟悉,长缨随着他高高低低地跃过了几道房梁,最后在一处只容两人侧身进入的夹壁之间停了下来。
  很快,脚踩着瓦砬的声音就到了耳边,如同来得迅急的暴雨。
  杜渐屏息静气,手臂擦着她的肩膀,神思逐渐些游离。
  那年在坟坑里,他和沈琳琅也是挨得这样近。
  她与他素昧平生,在摔下土崖的那刻也曾气势汹汹数落他祸害了她,但在追兵到来之前,她又还是咬牙将失明又重伤的他引去了山岗上。
  那时候是初冬了,又是晚上,满山岗的枯树枯草,她一路骂骂咧咧地扶着他行走,态度简直恶劣极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凶而且脾气还那么坏的女人,但她终究是在帮他,他没法儿对她产生厌恶。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大晚上的还在赶路,当然也问过她是什么人,她也没说,只有一次说漏嘴了才知道她姓沈。
  就连“琳琅”两个字他都是趁她睡着了的时候,悄悄自她金镯子上意外摸到的——具体是不是这两个字他也不能肯定,总之问她,她也没否认。
  他又悄悄地碰过她头发,她束了髻,因此可以猜测她及笄了,但发钗打制的痕迹很新,于是很可能及笄未久。
  她说话的时候尾音总是要稍稍扬起来一点的,透着被娇养出来的的贵气。
  给他往伤口上洒药的时候,他偶尔会碰到她的袖子,料子也很好,是绸缎。
  有两次接药的时候,他也留心碰了碰她的掌心,茧子的位置很熟悉,想来跟他一样是惯于使剑的。
  “总算走了。”身边的她忽然吐了口气,略显松泛地说。
  他凝神看她一眼,说道:“风声还紧,先等会儿。”
  眼前的沈长缨跟她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相同的地方是她的落落大方还在,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没有绫罗制就的衣裳,说话的时尾音也不曾扬起。
  这几日他对沈琳琅所有的回忆加起来,似乎都不如眼下这片刻细致真切。
  “你没事吧?”她瞅了眼他,然后又将擦伤了一点的手腕拿袖口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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