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第358部分在线阅读
“你意下如何?”靖王循循善诱,“你我二人作为双方家族里最有脸面也最有本事的人,是不是该那什么不合理的家规啊,祖训啊什么的都给废除了?”
李存睿嘴角一勾,拉长脸:“你爷爷害死了我爷爷,现在你跟我说要我废除祖训?
“即便你说的要防止敌人钻空子有道理,可你我两家防范对方的只有不通婚这一条,除非是敌人把两家儿女绑在一起,不然还能钻什么空子?
“受害的是我们李家,我们家不提出废除,你提什么提?”
靖王噎住。
……
吃完饭回府,靖王脱了袍子直接坐在了榻上。
初霁看他一脸丧气,问道:“跟太师谈得怎么样了?”
“那个倔驴,好说歹说就是油盐不进,当然是谈得不怎么样!”靖王没好气。初霁笑了:“太师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这节骨眼儿上两家得和睦共处,他跟我说什么?他说除非把两家儿女绑在一起,否则坏不了事!
“还老跟我提什么我爷爷害死了他爷爷,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说气人不气人?那儿女绑在一起这话他都说出来了,他还要脸不要脸?”
初霁拢手:“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左右县君还小,还有时间。”
靖王心里窝囊,“小是小,但他们俩青梅竹马过来,这事还不是得迟早定下来么!
“少年人心不定,你瞅瞅他平日那德行,什么时候把人放眼里过?万一又在外面被别人招惹上了呢?
“万一他对蓝姐儿不好,李家饶不了我就不说了,那人家蓝姐儿不也吃亏吗?
“就算这些都不会,可万一他李存睿悄没声儿地先把她给许了出去,到时候衡哥儿又上哪儿哭去?”
初霁点点头:“我看太师在李家还是很有份量的,他们文人跟咱们不同,应该说只要太师和郡主这一关过了,李家那边应该问题不会很大。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太师和郡主这一关究竟能不能过。”
靖王沉气,又想起李存睿,灌了碗茶骂道:“个犟驴子!”
……
李夫人等到李存睿回府,吸吸鼻子说道,“这是跟谁喝酒去了?”
“跟晏崇瑛!”
李存睿由着她脱了外袍,在椅子上坐下,李夫人瞧着他口气不对:“就你们俩么?”
“可不是么。”李存睿道,“这家伙找我说什么家仇,真是没事找事儿!”
拿着他袍子正要往里屋走的李夫人停步看过来,“他怎么说的?”
李存睿便把原话告诉她了。
李夫人眉目微顿,看了眼他,把袍子递给银簪,“那你是不答应?”
“我可犯不着为了他跟家里人撕破脸!
李夫人端着茶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李存睿伸手道:“你不是给我的么?怎么倒自己喝起来了?”
李夫人顿了下,回神递给他。
……
原先说好绸缎铺子李南风一份,何瑜一份,李挚与晏衡各一份,如今李挚和晏衡的股全都到了李南风手上,结果她成了最大的东家。
于是索性把铺子里给她的这份账目也交给了裴寂负责收取核对,也省得他总觉得自己钱拿的太多,从而觉得她有不单纯的目的。
李南风对他的帮扶目的很明确,先满足他日常生计无忧,然后在自然条件下拓展他的人脉圈子。拓展的头一步,当然是让他的才学得到认可,然后获得有益的指点。
但这个人很机敏,李南风为免他多想生疑,不愿操之过急,因此近来并没有提到他的学业。
第479章
名贵的花
由于李南风没有刻意瞒着,且裴寂去往铺子里几回,很快何瑜知道李南风请了个这么好学的管事,再之后,李挚就也问起她来了。
“听说你请了个不错的管事?竟然还是个举人?你胆子大了,敢这么乱来!”
李南风道:“我也有爵位,跟裴寂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不妥?”
李挚看她半日,说道:“倒没什么格外不妥,不过你这花和花篮是哪里来的?”他指着她院里的牡丹,又指着她屋里的花篮,郑重道:“我觉得你近来格外蹊跷,时常红光满面,脚下生风,很是可疑。”
“那是你疑心生暗鬼。”
李挚眯眼看了她良久:“其实你要是有情况也不用藏着掖着,我是很开明的,父亲也不是那等仅只看中家世出身的俗人。
“只要是人品靠得住,能像咱们这般疼你爱你,能让你不受委屈,他哪怕是穷点,我们也不是不会考虑的。
“毕竟,有资格能当上我们太师府的女婿,我们总有办法扶持起来。”
李南风道:“你近来是不是才子佳人的戏看太多了?”
“难道不是?”李挚指着牡丹,“有这番雅意的,总不可能会是阿檀?”
李南风定定看他片刻,翻了个白眼:“阿檀就不能送?”
“能送,但不像是他会送的。而且,如果是独独送给你也不能送。”
“为什么?”
“我不太想让那小子做我妹夫。”
“你这是偏见!”
“那当时是谁要死要活,宁愿冒着母亲的打也闹着要去掐死他的?”
李南风回不上话来。
李挚拿扇子敲敲桌子:“跟你说正经的,你身份杵在这儿,多少人想办法凑上来,你别没心没肺地让人钻了空子。
“那姓裴的公子若是个好的,你可以带给我见见,若是个想攀龙附凤的,趁早打发走,知道吗?”
李南风睨他:“知道了。”
李挚这显然是把牡丹当成裴寂送的了,可他也不想想裴寂哪里能弄得到这么名贵的花?
但因为这田庄不能让人知晓,为免裴寂说漏嘴,隔日她去找裴寂叮嘱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拾掇一盆泛着碧色的睡莲。
“这莲可不多见。”
李南风也忍不住蹲下来。
“早些日子我去会馆,会馆的小厮在拾缀花草,扔了这么一株睡莲出来,我瞧着挺特别,就拿回来养了,当时蔫蔫的,没想到,不过几日工夫,它竟有了这番形态。”
裴寂话里也透着不可思议。“我也算是见过不少莲种,竟没见过这等,县君可认识?”
“哦,”抚花的李南风道:“是碧台莲,宫里养过几株。”
这莲花拿瓦钵养着,虽然粗朴,但又与莲之品性相得益彰,且花开得甚妙,很是雅致。
“原来是深宫之物。”裴寂道,“怪道与我这院落格格不入。”
“那也未必。它能活下来,就说明是合适的。并没有什么物种只配呆在哪里的说法,但凡能活下去,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牡丹种在大路边,只要土壤和光照够好,它不也能开花么。”
裴寂忽而侧首:“那它就不再配‘国色天香’四字。”
“活下来是基本要务,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没有谁的命是贱到可以随意抛弃的。这花要是拘泥安置之地,它岂不只有等死?死了又如何繁衍?
“固然不甘妥协也让人敬佩,但那也只不过是另外一种选择不是么?在我看来,并不见得就真清高。”
裴寂定睛半晌,收回目光看向莲花:“你出身如此高贵,竟然也这么想。”
“世间事,原本就是这个道理,只是每个人看法不同,所以选择不同。”
裴寂怔然半响,扬唇笑了:“喝茶么?”
李南风顿了下,道,“不了。”
有时候李南风会觉得裴寂并不怎么在意身份阶层,至少在她面前他极少显露出他这个身份面对权贵时该有的谨小慎微,甚至在晏衡面前也不大曾有。
若说他是自恃有着举人身份,却也不见有一朝得志后扬眉吐气般的表露,譬如此时的问话,就犹为明显。
当然这也绝算不上是不尊敬她,相反,还让人觉得他的态度很自然,很淡泊,有一股莫名的对自己认定的事物保持坚定态度的气质。
想到他也曾是官户子弟出身,李南风便只好归因于他从小受到的良好的教养。
把田庄的事嘱咐他不要外传之后她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