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缘(校对)第109部分在线阅读

　　艾伦无言以对，他现在多少有点明白自己这个老师的战斗风格。
　　“艾伦你得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不死人的战争，再优秀的将领，也无法保证一场战役下来，已方人马毫发末伤。他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战损。很残酷，在指挥官的眼中，战争往往是场数字游戏。衡量得失的，也只会是数字。”温莎贝洛双手负后，看向那地平线上巨大的火球：“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哪怕是名将，在那赫赫声名之后也背负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黑暗和罪恶。而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名将而非战犯，是因为他们取得的成绩、功劳远胜于他们双手所惹的鲜血。”
　　“只要光辉足够灿烂，谁又会去理会那光明下的阴影。为将者，认准目标，大刀阔斧地朝目标挺进。至于那些枝末小节，不理也罢。”说到这里，温莎贝洛轻笑道：“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我可以节节领先，卡普罗那个老头子只有吃尘的份？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卡普罗则层层顾虑。当然，我锐意进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根基不及卡普罗深厚所逼。”
　　“但我不觉得有什么，人生若不能肆意飞扬，总要步步计算，那有什么乐趣？”
　　艾伦看向女元帅。
　　夕阳在她身上披上一层鲜艳的红光，那层红光犹如火焰般燃烧飞舞，一如温莎贝洛那如火如炎的人生。
　　他似乎对温莎贝洛又懂了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温莎贝洛递过来一本厚厚的本子：“这是我的随军日记，记录了这些年来和异星人交手的一些事件。你有空的话多看看，只是我没系统分类，大概看起来会有点乱。”
　　艾伦欣喜接过：“没关系，我习惯了。”
　　休顿指导他魔方序列的时候也没有循序渐进的习惯，再来一个温莎贝洛，艾伦感觉问题也不大。何况这本随军笔记，记录的是温莎贝洛与约顿强族对阵的重要经验，这又是教科书上所学不到的知识，对艾伦在了解异星人以及和他们对阵作战方面都有无法估量的裨益。
　　收起笔记，艾伦才道：“老师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今天晚上会和鲁森那老头子见个面，明天就得回防线去。”温莎贝洛漫不经心地说道。
　　“上次听贝里上校说，星际防线最近有些吃紧？”
　　“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尼尔姆人那些星际强盗，休想过得了我这一关。”温莎贝洛的语气自信满满。
　　听她这么说，艾伦也就放下心来。
　　“你去忙吧，在这里继续历练提升。两年后，你想回家族效力或留在军队里都可以。这个时间还长，到时再想也不迟。我还要在这里继续一个人呆会，不用管我了。”温莎贝洛双手抱膝，在天台上坐了下来，留给艾伦一道宁静柔美的背影。
　　艾伦悄然离去。
　　回到宿舍，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日记。第一页是温莎贝洛稍嫌潦草的字迹，全篇记录的是她刚加入军队时的雀跃之情。往日记的日期一栏看去，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温莎贝洛刚过完12岁的生日，既以新兵综合实力第一的成绩加入联邦军队。那个时候，或许还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女孩，在日后将成为巴比伦上空一颗最为耀眼的恒星。
　　在翻了两三页后，艾伦手上的日记不慎落地。在那一页的日记上画着刀锋魔人的图案，只是那大大的头，小而可笑的身子以及那三角眼和夸张的臂刃。让这页日记看上去与其说是关于魔人的记录，倒不如说是一副小孩的涂鸦之作。
　　尽管在这张看似涂鸦的图画里，却以专业和术语和精准的数据描述出刀锋魔人的体征特性。
　　再往下翻，这些的涂鸦不少。艾伦终于肯定，温莎贝洛也未必在任何领域都是天才。至少在绘画方面，她的天份实在少得可怜……
　　否则为何近期日记的一页绘图，和八年前的涂鸦如出一辙，根本看不出有丝毫提升。
　　而哪怕画功不行，可纵观整本日记，像这样以图解的方式来记录某种异星人，或是某场战役的次数十分频繁，则可看出温莎贝洛那种不服输的个性。
　　这让温莎贝洛显得有些可爱。
　　刚在心中浮生这样的想法，艾伦就摇了摇头。谁要是觉得自己那位老师可爱的话，大概就是悲剧的源头。
　　撇去那显得幼稚的涂鸦不说，温莎贝洛这本日记所呈现的价值还是十分巨大的。特别是异星人的记录，包括其中一些种族中的强者资料，让艾伦大开了眼界。至于那些战役，温莎贝洛所运用的战略，则往往叫人出乎意料之外。从这些战役中不难看出，温莎贝洛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按套路出牌的指挥官。如果想通过研究她以往的战略来进行反制的话，那根本是行不通的。
　　在这些战略里，艾伦以已度人，若他是贪狼元帅的对手。面对温莎贝洛这些层出不穷的诡计奇着，最终的战胜率不会超过20%，这是一个少得可怜的数字。
　　这天，艾伦看着这本笔记几乎忘记睡觉。在学习的同时，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正在成为最了解温莎贝洛的人。
　　第二天，温莎贝洛果然离开了。接下来，艾伦的日子则在训练和出任务之中渡过。在此期间，他完成了两把魔武的序列制作。当烈火拳套和野蛮屠杀交到威利克和布洛伊两人手中时，就连高地人这种不苟言笑的家伙，也无法抑止地在嘴角扬起一道弧形。至于威利克，则直接跑大操场拉人练拳去了。
　　至于有没人愿意陪使用烈火拳套的威利克单练，则不在艾伦的考虑之列。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五月，冥域星已经变得炎热无比。白天的时候，甚至干燥的地面会无端喷起一小股地火。这使得各种侦察和潜伏的动作须得万分小心，因为你一个没留神，兴许就会给地火把发须烧焦。
　　艾伦正趴在一处高岗的坡顶，胸口乃至一切与地面紧贴的身体部位无不火辣难当。地表的高温几乎快把他做成烤肉，艾伦忽视身体所感受的种种不适，将一个望远镜移到眼前。用望远镜朝坡下左侧数百米外的一片起伏的山丘看去，周围散开着十几只刀蚁。
　　望远镜一阵移动，停下来时，艾伦的视线落在山丘南侧两百米开外的地方。一条钻地虫进入望远镜的视野，在大虫的旁边是几只刀蚁，看那样子是刀蚁将钻地虫往山丘的方向押送着。
　　它们要修建一个巢穴。
　　艾伦没有忘记，当日考核中，他就亲眼看到刀蚁捉来钻地虫掏空山腹作为巢穴，最后又将之充当蚁后的食粮。同为危险种，攻击性低下的钻地虫成为了其它危险种能够奴役的便宜工具。
　　放下望远镜，艾伦退走。
　　到了夜晚，一队人马来到只具雏形的蚁巢附近。艾伦打了个手势，威利克和布洛伊各持魔武左右分开。艾伦则带着露茜，以及纳兹等士兵从正面冲进蚁巢里。当即寂静的山地里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又有源力的光芒不时亮起。战斗很快结束，新蚁巢只有三四十只刀蚁，被艾伦的队伍全数灭杀。
　　休息的时候，艾伦在战术智脑上将这个蚁巢在地图上打了个红叉。而像这样的红叉，在地图上有五六个之多，且看它们出现的位置，无不座落在血鹰高地附近。
　　“应该有一个蚁群在向这边迁徙。”露茜将一个行军水壶丢给了艾伦，说：“仅是这个月，这些大蚂蚁在附近筑巢的次数多得令人发指。情况不是很对头啊。”
　　艾伦点头说：“如果只是蚁群迁徙也就罢了，就怕这些大蚂蚁的背后有刀魔的部落在活动。别忘了我们刚来那会，可撞上刀魔的狂狼骑士。”
　　“不过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狼骑出现。当然，还是别掉以轻心的好。”露茜在艾伦的旁边坐下。
　　艾伦耸了耸肩膀：“这种事还是交给贝里上校担心好了，我只希望可以有别的任务出出。这个月接到的全是扫荡刀蚁这种任务，现在看到刀蚁我就想打瞌睡了。”
　　“有这么无聊吗？”露茜笑道。
　　艾伦微笑不答。
　　他的愿望很快实现，三天后，他接到了另外一个任务。发布任务的人是柯杰斯，对于任务，柯杰斯只说了句“和刀蚁无关”。对于艾伦来说，这就够了。
第175章
刀魔部落
　　这是段颠簸的旅程，从早晨出发，一直到下午三时许才总算抵达了目的地。士兵下车列队，包括艾伦在内，这次有十支小队参与了任务。其中，艾伦、叶枫和摩德的队伍属于新兵，余者皆是在冥域星服役超过一年的老兵了。
　　这次任务由柯杰斯担任指挥官，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透露任务的内容。
　　列队之后，士兵步行。在柯杰斯的带领下深入这片荒地。这里是距离血鹰高地约三百公里外的风蚀荒地，风蚀荒地长年烈风吹拂不息，将地表那些但凡高些的土包，以及零星的几座山峰，都蚀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窟窿来。风在荒地上吹过，呜呜作响，直如恶魔的低呤。
　　荒地的地面并不平整，高低起伏，且危险重重。生活在这片荒地的钻地虫早把大地钻得千疮百孔，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某片虚土，跌入虫穴。地面下方曾以声纳技术探测，发现通道复杂，有若一座立体的地底迷宫，且深度不知多少。如果掉下去，恐怕生还的机率不高。
　　所以在出发之前，柯杰斯严令队伍必须跟着他前进，不得擅自行动。一条长龙，便这么径直深入。
　　快到傍晚，队伍始停。柯杰斯带着包括艾伦在内几名士官继续前进，其它人则留在原地待命。艾伦渐渐看到了几座奇峰，山峰受风沙长年侵蚀，山体显得凹凸不平。可这些山的岩材应是极为坚硬，否则山顶已经被侵蚀得既尖且细，却未曾崩塌。
　　几座山峰望着犹如凶兽的獠牙，狰狞地屹立在风蚀荒地之上。
　　柯杰斯打了个手势，让众人停下。他们位于高地的隐蔽处，下方朝山脚延伸的荒地间有炊烟袅袅，艾伦看去，那边竟是个村子。
　　那是刀锋魔人的某个部落！
　　“少校，这是？”摩德用望远镜扫了一圈，问道。
　　柯杰斯轻声道：“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所在，端掉这个小型的刀魔部落。三天前，我们有一支物资小队在风蚀荒地这里失了联系。事后我们派人调查，发现了这个部落。他们应该是前不久才迁徙到这里来的，人数在两百左右，属于小型部落。”
　　“咦，他们在干什么？那些是我们的人吗？”叶枫突然道。
　　艾伦立刻举起望远镜，循着叶枫的视线看去。见到村子其中一个简陋的帐蓬里，几名强壮的刀魔将一些人拖了出来。那些人从服饰来看，正是血鹰高地的服役士兵。只是士兵像是失去了知觉，全然没有反抗，直如尸体般任由刀魔拖行。可艾伦知道他们不是尸体，调整视距之后，艾伦清楚地看到，士兵的胸膛还在起伏。
　　三名士兵给架在了木椿上，一名披着花花绿绿的披风，看上去年龄不小的老刀魔走到士兵前不知道说着什么。柯杰斯说道：“那是部落的酋长，像这种小型部落，酋长一般还担任萨满的角色。接下来的画面，建议你们还是别看了。”
　　艾伦几人自然没有移开望远镜的意思。
　　酋长离开之后，之前那三名刀魔，从自己臂骨里弹出弯刃，接着竟在士兵的身体上削了起来。他们先是撕开士兵的衣服，再从胸口、腰和大腿这些地方削下一片片肌肉。这个血腥的画面，让艾伦几名士官看得既惊且怒。
　　摩德低吼一声，双臂撑地便要起身，却给柯杰斯压了下去。这名士官双眼如要喷火般血红一片，吼道：“少校，这是屠杀，我们得下去救人。”
　　“救不了了，别看那些士兵像是活着，其实他们早就死了。”柯杰斯摇头道：“刀魔有一种特殊的药物，在杀人之后可以保持尸体的新鲜度，甚至让他们像植物人那样还有呼吸。但他们的大脑早就坏死，而且即使用了这种药物，多则十天，少则五六日，尸体便会彻底死去。”
　　“那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艾伦不解道。
　　柯杰斯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食物。人类的身体，特别是脂肪和肌肉纤维丰富的部位对刀魔来说是再美味不过的食材。曾经在一些大型战役里，联邦战败，大批士兵被俘虏。可那绝不是刀魔有意和我们谈条件，人类俘虏通常会被送到十部，成为刀魔王和其它酋长大将的盘中美食！”
　　艾伦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几欲吐出。叶枫和摩德也脸色苍白，显是同样想像到那种肉林血酒的可怕画面。
　　柯杰斯依旧眼神冰冷，说道：“这是约顿星域和其它星域土著间最大的不同。在这片混乱战场上，没有妥协、没有后路、更别说俘虏。双方要做的，就是彻底让另一方灭绝。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可能。”
　　“包括女人小孩也要杀干净吗？”摩德问道。
　　柯杰斯哼道：“刀魔这种异星人根本没有小孩，他们的后代一旦出世，便是合格的战士。如果不是他们拥有社会形态，我们还真怀疑这些东西是某种生物兵器。至于女人，她们一样是战士。可更重要的是，她们是刀魔部落重要的生产工具。刀魔的女性极少，和男性的比率达到1比7，甚至更多。所以刀魔的女性通常会和男性集体求欢，她们的生产效率高得吓人，一胎多子并不奇怪。”
　　“所以，攻击部落的时候。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女性刀魔通常被列入优先斩杀的范围。”
　　听上去很残酷，可这却是灭绝刀锋魔人这种异星人最快的途径。女性刀魔本身就数量不多，每失去一名女刀魔，对于部落来说，可能就会损失十来个甚至更多未来的战士。
　　“看那边。”这时一名士官提醒道，并朝众人9点钟的方向指去。
　　那边的荒地上，一队刀魔正返回村子。里面有七八名狂狼骑士，余者皆是步行，只是部落的普通战士。这些刀魔拖着几只艾伦他们没有见过的野兽，看来是刀魔狩猎回来。
　　回到村子，狂角狼坐骑自有人带走，并关进一个用石头砌起来的兽圈里。说也奇怪，那些石栏高者尚不到一米，狂角狼可轻松跳过，却没有哪只灰狼这么做。它们进入兽圈后，各寻空地趴下休息。片刻后，有刀魔拿着生肉喂养。
　　柯杰斯打了个手势，招呼着众士官退走。回到部队待命的地点，摩德已经忍不住道：“少校，我们还要等什么，快杀过去吧！”
　　“中士，如果你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我只能调你回新兵营再接受一次训练。”柯杰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