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缘(校对)第653部分在线阅读

　　面对老人的质问，御者闷声不吭。要不是听到铁面具下传来呼吸的声音，以及对方胸口有规律的起伏，老约翰几乎以为那斗蓬和盔甲之下，实质上是无形的幽灵。
　　御者无言，气氛显得凝重。这个时候，马车打开，有人走了下来。在御座前悬挂的马灯灯火下，老约翰看到那是个男人，他英俊且高大，有着罕见的黑色长发，双眼中如有星光闪烁，这是个拥有不凡气质的男人。他站在那里，身姿宛若巍峨高山，压得老约翰有些喘不过气。
　　直到他开口说话，那种可怕的压迫感才悄然消失。
　　“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想在镇上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男人如是道。
　　老约翰摇头说：“这里快要打仗了，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掉头离开。何况镇上的人早跑光了，旅馆倒是有，可没人为你们服务。”
　　“我知道这里即将开战，事实上，我们正是为此而来。若有机会的话，我们愿意为这场战争略尽绵力。”男人抬起手，掌心中飞出一个东西，它在空气中翻滚，灯火照在它的身上折射出点点萤光。它往老约翰落去。
　　老人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仔细一看，原来是枚金币。
　　男人继续说：“带我们去旅馆吧，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没有太多要求，只要有地方可以休息既可。”
　　老约翰舔了舔嘴唇，乐呵呵把金币收起来：“那就跟我来，外乡人，希望你们还住得惯。”
　　便如老人所说，镇上唯一的旅馆现在黑灯瞎火，半个人影也看不到。那辆马车停在旅馆大门前，男人走下车，老约翰才注意到除了那御者之外，车厢里同样有个斗蓬怪客。这些奇怪的家伙，老人想，却不打算追根究底。他开了门，对男人说：“反正现在没人住，这里所有的房间你们随便挑，记得明天离开的时候重新把大门关上既可。”
　　男人点了点头，又丢给他一个金币：“我想你会乐意替大家准备早餐，不需要多丰盛，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老约翰收起这第二枚金币，说：“早餐不难，可别指望有多美味就是了。”
　　老人扛着火枪走了，男人则和另外两人随便挑了个房间。其中一人将房里的油灯点着，然后脱下斗蓬，揭下面具，露出一张妖艳的女性脸孔来。当两个斗蓬怪人都揭下面具后，竟是对双胞胎姐妹。她们替男人卸下长衣，一人道：“斯达克大人，我们这么秘密出行，你也不怕那个小国王生气。”
　　如果艾伦在这里，肯定会惊讶万分。因为这个秘密来到翠森镇的男人正是偷袭坦格里欧的元凶，当今帝国的首相斯达克。那两个女人，自然是斯达克的两名剑奴。斯达克英俊无比的脸上不见表情，淡漠地道：“他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要知道他这个国王，还是我给他的。”
　　另一名剑奴说：“大人，可为什么我们要到南境来，这里可全是敌人啊。”
　　斯达克笑了下：“当然是为了我那兄弟。”
第1169章
灰色黎明
　　“就为了那个连三十级都没有的小子？”剑奴梅莉一脸不屑道：“错非大人上次受了伤，那样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千万不要小看他，梅莉。”斯达克沉声道：“能够成为我的兄弟姐妹，不管他们自身的潜力如何，可显而易见，有一种伟力作用在他们身上。那种力量称之为命运，命运既然让我们走上同一条路，且互相竞争，那么无论他们再怎么不起眼也好，我都不会掉以轻心。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命运在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
　　“就像帝都之外，我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因为他身边一名同伴，非但让我功亏一篑，且损失了整整两个等级的源力。那就是他的命运，显然命运还没有舍弃他，于是我得更加小心才行。”
　　“说起这个，大人你的伤？”
　　斯达克摇了摇头：“坦格里欧给我的创伤，花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痊愈了。伤势不是问题，可那个女孩手上那把枪，却让我不得不留心。那把枪太古怪了，能够切断万物的空间裂缝也无法阻止子弹的穿行。被它射中，我瞬间损失了两个等级的源力，且源力在之后仍不断消散，直到前不久，在下跌了半级左右的源力之后，那股异力才总算消失。”
　　“艾伦，我的兄弟身边如果还有这样一两个能力奇特的同伴，那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就还无法轻易决出胜负。”
　　“就连这次秘密南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看看在接下来的战争里是否有机可乘，不过棋局我已经布下，如果没有意外，他最终只能走向我所希望的那个境地。”
　　斯达克的确布下了一个局。
　　从迪亚哥那里，他了解了关于艾伦的一切，包括他在地球上的身份信息等等。而在燃血之路出现之前，他从掠夺来的物资里，也和艾达华星人般发现了关于黄昏之子的线索。之后燃血之路出现，且在昂日星上击杀了杜克，觉醒天灾回路之后，斯达克两相印证，隐约觉得那所谓的黄昏之子，指的应该就是他们。
　　当他们其中一人最终得以坐上毁灭王座的时候，黄昏之子就会诞生。针对艾伦的那个局，便是以这个身份而设。将艾伦的血液让迪亚哥带回地球，并通过长驻地球的艾达华星使节，将黄昏之子的信息送回艾达华星。以斯达克对艾达华星人的了解，他相信奥法西斯得知此事后必定干涉。
　　斯达克此举，是要断绝艾伦的退路。黄昏之子关系到宇宙所有生命能否拥有未来，为了自己的未来，艾达华星甚乎地球联邦，肯定要走上和艾伦完全对立的局面。那个时候，不管艾伦愿意与否，都得与之决裂。而这也意味着，他将失去一切后援。显而易见，黄昏之子完全就是众生之敌，当他这个身份曝光时，斯达克不相信还有人愿意留在艾伦的身边。
　　到时候众叛亲离，再对付起他来自然要容易得多。斯达克唯一要注意的是，他必须抢在其它人对艾伦出手之前先取其性命，才能完成血路的传承。
　　接下来斯达克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
　　突然响起的号角声让艾伦从睡梦中惊醒，枕在他左右手臂上的两个女孩连忙爬了起来。艾伦手在床上一撑，人已经闪到窗边。窗帘拉开，只见城堡之外位于西侧的敌营之中，开始有军队从营地里开出来，陆续在空地上集合。看到这番情景，艾伦再清楚不过，异族进攻在既了。
　　这时门外响起士兵的叫声：“艾伦大人，撒隆将军请您马上到城堡广场集中。”
　　“我立刻就去。”
　　他转过身，萝拉已经先行离开，去穿戴她的装备。露茜则替他拿来护甲逆鳞，把它贴身穿到艾伦的身上。艾伦捧着她的脸道：“你得答应我，今天和萝拉在一起，不得越过钢锋武士的阵线，并且让杰尔泰斯在身边守护。”
　　“放心吧，我懂得保护自己。”
　　“那么呆会见。”艾伦离开卧室，在客厅见到了白。少年已经穿上一身锁子甲，尽管照他的意思来讲，这身盔甲的防御力根本无法和他的鳞片相比，可为了避免太过招摇，艾伦还是让他穿上护甲。白手中捧着赤王，见到艾伦微笑着把刀递给他。艾伦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跟在我身边，别随便出手。”
　　白用力地点点头，“嗯”了声算是回答。
　　两人来到城堡广场时，撒隆和其它两位将军已经整装待发，奥兰多夫妇则比艾伦稍迟了一些才来到。奥兰多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护甲，垂下银白色的披风，手里拎了把深青色的长枪，正是霍依惯用的武器长枪“碧雷”。若拉则穿着以往那套天蓝色的轻便甲胃，同样穿着洁白披风，腰间则悬着嵌满水晶和宝石的长剑。
　　看到他们，撒隆点了点头道：“很抱歉打扰各位的美梦了，可那不是我的错。咱们的敌人终于耐不住，准备发动进攻了哩。今天看来会是相当漫长的一天，就请各位按照我们之前所决定的，防守好自己负责的阵地。帝国的每寸土地，但凡我们有一口气在，就绝不退让！”
　　众人点头。
　　撒隆又对艾伦道：“大人就暂时跟我来吧。”
　　凯勒牵来一头高大的战马，将之交给艾伦。艾伦和白共乘一骑，跟在撒隆的身后离开城堡。骑在马上沿着湖心大道向岸边的方向飞驰而去，艾伦看到围绕湖岸一圈而设的兵营里头，士兵们在号角声的催促下，跟在各自军官后面有序地离开军营，前往更为广阔的草坪上集合列阵，好开赴战场。
　　艾伦这支队伍驰至湖岸之后，众人便分了开来，各自前往自己所负责的阵地。艾伦原本将负责东面炮击阵地的防御，不过撒隆希望他在两军交锋之前先给敌方一个下马威，因此他暂时和撒隆一道，前往雄鹿军的主力方阵前。在军营外宽敞的空地上，兵种相当完善的雄鹿军主力兵团已经列好阵势。此刻正值黎明，天色微亮，东方的天空出现一线白光。太阳已经升起，可惜晨雾太重、阴云浓密，致使阳光无法透过云层和雾气，显得灰白乏力。
　　这样的天色下，士兵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艾伦在那一张张脸孔上看到了茫然、以及几分恐惧。纵使是帝国的正规军，但像这样的战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这些士兵并末经历过真正的战火。现在会有这样的情绪，也是再正常不过。他随撒隆来到阵前，一名上级军官和撒隆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撒隆手捧头盔，骑着马小跑着在阵前一个来回，视线扫过自己手下这些年轻的士兵脸孔，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等老将军重新回到阵前时，他说道：“我十五岁加入了雄鹿军，从一个最不起眼的列兵做起。我在这支军队里整整呆了五十年，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头，我看到过无数新鲜的面孔加入军队，也见过无数熟悉的人闭眼长眠。可只有一样东西我没见过……”
　　“在我视线所及之处，我从末见过帝国的土地被异族侵占，哪怕只有一寸！而今天，也不例外！”撒隆渐渐提升音量：“我知道你们心中恐惧、更害怕死亡。谁不会？我也同你们一样，可今日，我必须忘掉这一切，我必须让自己无所畏惧。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在今天退缩，那么明天，我的妻子、孩子便将丧生于战火之中！”
　　“那么告诉我，士兵们。前行或退缩，你们要怎么选？”
　　一名士兵举起战刀，大吼道：“雄鹿军，不退！”
　　然后“不退”的呼声便响彻了整个天地，撒隆点了点头，抽出长刀，朝前方指去：“那么，出发！”
　　大军开拨。
　　另一边，位于西面的山林营地里，苍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数以百计的长号短号同时吹响，一队队刀魔士兵披上简陋的护甲往营地外而去，在营门两边，有加图人不断将头盔和刀剑塞给每一个经过的士兵。这些装备都是最近才打造出来，它们都显得粗糙无比，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精细的加工，更别说装饰了。它们唯一的优点是够沉，而且数量也够多。
　　刀锋鲜少会装备盔甲和刀剑，可今天，他们全副武装了起来。
　　数以万计的刀魔士兵走出营地之后，便开始向山林下方的战场而去，那漫山遍野的黑潮，纵使是胆气最足的人也会看得毛皮发炸。在刀锋魔人涌出营地之后，加图人敲响着他们那些音色沉郁的战鼓，发出阵阵有规律的呼喝，这些野蛮狂暴的战士披戴重甲，装备重型武器，大步地跟在刀魔士兵之后。
　　接着则是数十头战兽、以百计的驮兽、黑压压的珈纳人以及一辆由三匹战兽拖动，巨大得如一座堡垒似的战车。那辆战车的平台上，是指挥整支军队的异族大将。那是名高大强壮的加图人，他戴着一个狰狞的兽颅充当头盔，上面束着一串长长的鲜红翎羽。赤膊的上身用白色、红色和黄色的颜料涂着繁复的圈腾。腰上有一串用各种野兽以及人类头骨串成的腰带，透出野蛮和残暴的气息。
　　这名异族将军手中拎着把奇异的重型兵器，这把武器的一面是宽若小半个桌面的月牙巨斧，可它的另一边却是布满钉刺的战锤。他高举着这把锤斧，不断发出恐怖且巨大的咆哮！
第1170章
鼓舞人心
　　“开始了。”
　　在一处无人发觉的高坡之上，风扬起斯达克的黑色长发，这个如魔君般的男人站在一棵扭曲的怪树旁边。他宛若一道阴影，如果没有专注盯着这个方向的话，绝难将此人发现。他面容冷漠，透着冰冷如同冬日坚岩般的气息，那双闪烁着精芒的眼睛望向远方，落在遥远西面那片灰色的山林大地，以及倾泻而下的漆黑浪潮之上。
　　远方，号角长鸣，战鼓阵阵。声音从西面响起、向其它方向传播。动物受惊奔走，鸟群尖叫远离，那预示着不祥的巨响绝音，纵使远至方舟港处，也依稀可闻。在一个个城市里，曙光城堡、落日城、芬里尔城、方舟港乃至这几片领地之间数十个小镇和村子。恐惧之音如恶魔的低语，它远在天边，却在每个人的耳畔回响。婴儿啼哭不已，狗儿吠个不停，牛羊不安地在栏圈里嘶鸣着，每个人都惶惶不安。
　　可压力最大的，还是战场上的士兵。
　　在撒隆的战前动员之后，他们已经压下了内心的恐惧，可看到漫山遍野奔腾而来的黑色浪潮时，仍不由呼吸急促。那些握着长枪剑柄的手都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发白，被护甲保护下的胸膛因为紧张而上下起伏，战场上气氛压抑得士们想大喊大叫，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叫得出来。
　　战场的对面，黑潮已经抵达山脚，开始向他们这个方向漫延扩散。撒隆发出命令，传令兵通过号声和旗号将命令发布下去，军团里各级军官用他们所能达到的最大音量，大吼着对自己所属的部队下达具体的指令，战斗迫在眉睫。
　　在这个时候，艾伦向撒隆看了眼，后者点了点头。
　　于是他轻夹马腹，战马起初只是小跑，几息后开始加速，然后战场上所有人类士兵都看到艾伦朝着西面远方的黑色浪潮冲锋而去。和那片黑潮比起来，艾伦一个人几乎缈小到可以忽视。
　　在他眼中那些黑色的模糊的身影，在战马的加速上渐渐清晰起来，以艾伦的目力甚至已经可以看清敌军前锋那些刀魔闪烁着寒冰目光的双眼，以及他们眼中流露出来不加掩饰的杀戮渴望。纵使在天堂星这么一个地方，刀锋魔人和冥域星上他们的远房亲戚也并无不同。
　　艾伦伸手轻扶赤王刀柄。
　　体内天火源力呼啸流转，身体表面一道道炎纹点亮之后，艾伦周围的空间便开始染上一层淡淡的火光。在火星悄然飘落之际，赤王出鞘，响起一声清脆刀鸣。艾伦单手轻按马背，人掠空而去，划过十几米的距离落到地上。赤王倒持，刀锋带着一溜火光插进大地。
　　后方人类军队的阵地里，有士兵揉了揉眼睛。刚才艾伦一刀插进大地的瞬间，在士兵的视线里头，那一边的战场上仿佛腾起了连绵火光。可等他定神看去，战场依旧是那个战场，哪来什么火光。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不知道看到这番异象的并非仅有他一人。
　　艾伦身上的炎纹渐渐黯淡，气息转瞬下跌了几分。他抬头看去，战场似无异状，可在艾伦的感知里，这片大地之下沉睡的火属源力正被唤醒，并且在火之君王的加持之下，以几乎沸腾的方式涌向艾伦指定的区域。他微微一笑，收起赤王，后面白策马而至。艾伦翻身上了战马，便调转马头，往已方阵地的方向跑回。
　　异族士兵仍在继续冲锋，黑色浪潮并没有因为艾伦的举动而减缓一分。
　　人类士兵只感莫名其妙。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感觉到地面在震动，尽管震动的幅度十分轻微。
　　一道裂缝，悄然出现在刀魔士兵的脚下，并且往他们的后方延伸而去。然后越来越多的裂缝开始出现，伴随着更多的裂缝出现，地面的震感持续上升。几名刀魔士兵正大叫着冲刺，突然一个立足不稳摔到地上，接着往前滚去。等他们停下来时，才发现后头大地正在隆起，突然形成的斜坡是让他们摔倒的元凶。
　　地面不断隆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土包，土包又变成了山丘，有碎石和泥沙不断从山丘上滚落下来。大地轰隆作响，仿佛有远古巨兽在地底下发出沉闷的咆哮。接着一道道裂缝开始亮起火光，每一道火光皆指向了战场上那个突然出现的山丘。当所有火光汇聚到山丘脚下时，一道灼热的火流在山丘顶部激喷而起，带起了纷纷扬扬的尘埃。
　　这个时候，异族士兵明显感觉到空间出现莫名的引力场，那无形的力场使空气粘稠得如同泥浆，使他们寸步难行。片刻之后，力场的引力持续加剧，士兵开始发现自己非但无法继续冲锋，还给扯向了后方。引力最强的一点乃是山丘附近，而引力场辐射的范围宽达数百米平方，于是成百上千的刀魔给往后拉去。他们尖叫着用刀剑插进地面，想借此固定住自己，可这样做却是徒劳的。充其量，他们仅能够在地面留下无以数计的轻微刻痕，却仍然给吸往那座隆起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