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缘(校对)第657部分在线阅读

第1177章
圣徒
　　西尔法离开城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今晚天空晴朗，弦月西悬，旁边缠着几条淡淡的云带，在云隙之间透出蒙胧的光辉。年轻的将军抬头看了那一轮皓洁的月牙，由衷地赞道：“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月色了。”
　　后面的士兵微笑道：“先生，夜色已经不早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感谢你的好意，但不需要。这么好的月色，我都忍不住想在月光下散步了。”
　　“那么好吧，晚安。”
　　“再见。”
　　西尔法裹了裹身上的斗蓬，走上了湖心大道，月色让湖面泛着鱼鳞般闪烁的光，美丽得犹如晶钻折射的光晕。西尔法从那一片闪光中走过，他上了岸，改道走向了贯通着森林的大道上。森林里并不昏暗，月光钻过树叶和枝条的缝隙，在地上留下细碎的点点光斑，宛若那漫天的星辰落到地上，让森林显得美丽且神秘。
　　“果然是颗年轻的星球，文明相当于旧时代的中世纪阶段，不过源力倒是出奇地旺盛，简直就像不停从大地之中往外冒似的。这就难怪文明虽然落后，可星球内部却有不少强大的生命了……”西尔法观察着所能看到的一切，并对天堂星进行一次简单的评估。
　　他缓步而行，就像对守卫说的那样，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赶路，更像是在散步。在这个宁静的夜里，西尔法的心情前所末有的平静。可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在他前方，大路依旧往前延伸，有细碎的月光落在路上，从将军的双眼看去，他甚至可以看到几百米外的景色。可在他的感知里，那里却垂落着一道深沉的阴影，它将大路和森林一分为二。阴影之前，一切无异。阴影之后，除了黑暗之外，西尔法什么也看不见。
　　“谁在那？”西尔法轻声问。
　　然后那道感知中的阴影便忽然消失了，随之从路旁一棵橡树后转出来道高大的身影。月光掠过他那黑如墨玉，光滑得像玻璃似的长发上，落在他英俊完美的脸庞，最终定格在他冷漠、无情的双眼中。在斯达克的眼睛里，映照着西尔法的身影。
　　“你是谁？”西尔法问道。
　　斯达克笑了，可他的笑容非但没有冲淡眼中的冷冰无情，反而更像是千年玄冰上裂了一道口子，从里面激发出更加冰冷的寒意：“艾伦大人托我告诉你，他不想回地球了，所以得请你消失。”
　　西尔法眯了眯眼。
　　他摇头道：“艾伦是一团火焰。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对生命的热爱、对家族的忠诚、对朋友的关怀。他就像冬天雪地里的一团火，足以温暖人心。可你是冰，在你的眼里，我看到的是对万物的漠然、对生命的不屑以及扭曲的阴暗。你和他完全是两种人，冰和火永远是不相融的。要我相信你是他的朋友，这可有点难。”
　　斯达克眼中掠过一丝讶色，他由衷说道：“我没想到，你那双如此年轻的眼睛，却能够洞察到事物的本质。可惜，这么一来，我反倒不能放过你了。那么只有请你真正的消失罗？”
　　嘴上的语气像在询问，事实上斯达克可没打算让西尔法有选择的余地。他抬手，空间便开始震动，一道五颜六色的光带在斯达克头上浮现、拉伸，那是足以斩断万物的空间裂缝！
　　“神说，要有光。”西尔法突然轻道，并像个虔诚的圣徒般在自己胸口划了个十字。这个动作让斯达克觉得可笑，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一束光，不知来源于何物，却突然从天而降。这道金色的光柱直直穿透了树林，落在路间西尔法的身上。那金色的光柱里，西尔法显得圣洁无比。
　　斯达克闷哼，抬手指去。头上那道空间裂缝随之移动，如同北地极光般在空气中留下转折的光迹，无声无息地滑向西尔法。他那道金光实在太耀眼了，特别是在这个晴朗的夜晚，只要有人朝这个方向看来，必然可以看到西尔法这道金光。这可和他的计划不符，所以得速战速决。
　　眼看空间裂缝就要划过西尔法，连同他那道金光一起抹杀。这位年轻的联邦上将再次轻语：“神说，你颂我之名，必叫那黑暗远离……”
　　不知是否错觉，斯达克突然听到有微不可察的歌声在四周响起，他听不懂那是在唱着什么，却能够感觉得到，歌声在歌颂着某一种事物，并为其欢欣雀跃。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那道空间裂缝在接触到西尔法身体周围的金色光柱时，竟然扭了两扭，便如同青烟般消散了。
　　“不可能！”斯达克轻叫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我的圣佑领域内，除非宇宙终结，否则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得到我。当颂歌响起的时候，我便立于不败之地了。”西尔法微微笑道。
　　斯达克皱起了眉头，空间裂缝还不是他最大的杀招，可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果连空间裂缝都无损其分毫，即使全力以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干掉这个地球来客。而这时，在独角兽堡的方向已经传来人声，显然有人留意到西尔法这道碍眼的光柱。斯达克哼了声，往后疾退，身影闪烁，便消失在森林的阴影中。
　　确定他的气息一路远去之后，西尔法身周的金光才消失了。他摇了摇头，圣佑领域的确能使他立于不败之地。可这个强大的防御能力同样有巨大的限制，在那个领域之内，西尔法什么也做不了。除非他撤去领域，才能进行其它的动作，而且领域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还好斯达克不欲久留，否则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大战。
　　只是斯达克这么一来，也间接地印证了西尔法的想法：“果然不是艾伦身边的人，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急着这么离开，怕被人发现行踪。可这家伙，为什么要陷害艾伦？”
　　斯达克回到翠森镇，找到两名剑奴之后，直接乘坐着马车连夜离开。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不管西尔法会否告诉艾伦那森林大道里发生的事，艾伦都会从他出手的痕迹中适应到他的气息。坐在马车里的斯达克一言不发，可熟悉他的梅莉却能够感觉到在主人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正翻腾着莫名的怒火。
　　斯达克绝不是一个轻易感到气馁的人，可今晚的行动却让他生出一种挫折感。白天的时候看到战场上那波光雨时，斯达克就知道迪亚哥完成了任务，引来了星球之外的干涉者。随后他密切监视着独角兽堡的情况，西尔法的来到自然引起他的注意。本来他打算在森林大道袭击西尔法，让联邦和艾伦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可没想到西尔法一眼看破他的把戏，之后他改变注意，打算干掉西尔法，却没想到自己的空间裂缝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现在非但没干掉西尔法，反而让对方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存在。斯达克隐隐觉得，他那个周密的计划，会在今晚的行动上露出破绽，而且这个破绽还会越来越大。他不知道，这是某种巧合，还是命运的力量在作怪。这让他无比烦躁。
　　“什么？你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朱里安无法理解地看着艾伦，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皇子殿下摇头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伯爵。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要离开？”
　　艾伦沉重地点了点头：“很抱歉，殿下。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请求有多么不合适，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但幸运的是，昨天异族的主力军团被彻底击溃，相信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再组织起像那种规模的军队，而且有霍依和米狄安两位大人镇守此地。我的离开，不会对大局造成太大的影响。”
　　“话虽这么说……”朱里安叹道：“那么好吧，我知道你并非不分轻重的人。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去肯定有你的理由，那么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关于这点，恕我无法回答，我实在不想欺骗您，可也不能告诉你原因。至少现在不行，殿下。”艾伦单膝跪地：“所以我只能请求你相信，请你相信我，殿下。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好吧，我相信你。因为你一直没有让我失望过，这次也不会是例外。”朱里安把他扶了起来，说：“去吧，然后尽快回来，我的朋友。”
　　告别了朱里安后，回到房间，艾伦就见到了露茜和萝拉。他苦笑着摆手道：“我知道你们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可我现在真的没空回答。我得先做好善后的工作，有太多的事情要分派给大家去做。这里就有一件事……”
　　他拿出封信交给萝拉：“你得现在就走，萝拉。去找爱德华，亲自把这封信交到他的手上。记得，要爱德华亲手收下这封事，事关重大，我只相信你，交给其它人办我不放心。”
　　萝拉接过信，点了点头：“那我就在这里和你告别了。”
　　“别担心，我们会很快再见的。”艾伦轻吻她的脸颊，后者点点头，把信藏起来后快步离去。艾伦这才看向露茜，笑道：“帮我个忙，去把大家找来好吗？”
　　露茜耸肩：“我好像不能拒绝吧。”
第1178章
回途
　　在接下来两天时间里，贝尔摩德、阿黛儿和雷杰斯相继离开了独角兽堡。由于他们不是一起离开，所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在和西尔法约定的第三天，当黎明还没到来之前，艾伦也悄然离去，并且在翠森镇见到了西尔法。
　　“你来了。”西尔法微笑着。
　　“我可没打算失约。”艾伦说。
　　“还好你来了，不然的话，大概会错失一个消息。”西尔法把那天晚上斯达克袭击一事道出。
　　一听他的描述，艾伦就知道袭击者的身份。可为什么斯达克要对西尔法说那句话，陷害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则让艾伦想不通，他只是觉得，斯达克出现得是否太巧合了些。那个男人，和联邦这次紧急召回他难道互有联系？
　　怀着这些疑问，他和西尔法踏着晨光出发，并往舰队的隐蔽点。
　　与此同时，萝拉回到了曙光城堡，并在第一时间将艾伦的亲笔信交给了爱德华。在城主府的书房里，爱德华读完了信，萝拉迫不及待地问：“信上说什么？”
　　爱德华放下信，沉声道：“你还不知道艾伦少爷为什么突然离开吧？”
　　“我赶着送这封信过来，还没有时间听他解释。”
　　爱德华点头道：“少爷在信上说明了原因，联邦一名上将秘密接触他，并要求他尽快返回地球，可具体的原因没有说明。艾伦只知道如果他不回去的话，联邦就要动用武力，把他强行押回去，所以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萝拉一惊：“这样他还回去？”
　　“他没得选择。”爱德华摇头道：“我们的身份在这颗星球还是个秘密，一理揭破，少爷如今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所以他无法和对方撕破脸，否则我们有霍依和米狄安，即使对上联邦上将，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可是考虑到结果，少爷选择了回去。不过他另有布置，这里他要我带上你，以及将会陆续赶来的贝尔摩德等人一起返回地球。如果真出什么事的话，也好有所接应。另外则是将这个消息传回家族和温莎贝洛元帅，少爷担心这次联邦的紧急召回，是瞒着其它人进行。否则的话，他应该提前得到消息，而且来召回他的会是家族的人，而不是联邦上将了。”
　　“那这边怎么办？”
　　“他已经做好安排了。露茜殿下会留下来，她的钢锋武士在战争中能大派用场，哈勃、布洛伊和白他们都留下来，这些人无一不是能够镇得住场面的猛将强者。而你我、贝尔摩德、阿黛儿和雷杰斯则秘密返回地球。相对来说，除了你之外，其它人在大规模战争中所能够发挥的作用有限。”爱德华耸肩道：“从人员布置这方面来说，我对艾伦少爷的安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就照他的意思去做好了。”
　　“但愿他没事。”
　　“他不会有事的，贝思柯德不是豪门，却也不是随便让人拿捏的家族。”爱德华如是道。
　　站在星舰的窗口前，艾伦看到地上的景物正在逐渐缩小，他知道星舰已经开始升空，尽管舰体没有任何震感。他已经在西尔法的座驾上，联邦舰队开启的隐形模式让天党星的生灵全然不知道这批天外来客的存在。当云层成为远去的背景，大地则已模糊不清时，艾伦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在他身边，有长相甜美的女性卫兵为其提供一切服务，在艾伦坐下时，香浓的咖啡就送到他的眼前。
　　“或许你会想来一块巧克力慕司，我保证它们相当美味。”女兵眨着眼睛说，她为自己能够替艾伦·贝思柯德提供服务感到无比骄傲。她听说过这个年轻人，星际战场军功第一，贝思柯德呼声最大的家族继承者，这个年轻人身上承载着普通人一生难以望项的荣光。可以为其服务是一件殊荣，如果利用这个机会再发生点什么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惜艾伦有些心不在焉，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兵似乎忘记系上上衣领口的几颗扣子，而且她也挨得太近了些，近得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探进领口里领略下那其中美丽的风光。于是在女兵略带失望的眼神下，艾伦摇了摇头。
　　这时自动门打了开来，西尔法走了进来，并朝女兵打了个手势。女兵连忙退了出去，于是这里就只剩下西尔法和艾伦两人。在门关上之后，西尔法坐到艾伦对面，微笑道：“还有两个钟头，我们就可以进入曲速通道，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地球。当然这是我们的时间，对于地球时间而言，应该不止这么点时间。”
　　“那么在此之前，西尔法将军应该有时间和我聊聊。”
　　“哦，艾伦先生想聊些什么？”
　　“随便。”艾伦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看着西尔法说：“例如，此次召唤我的目的？现在我已经在归途上，将军也无须隐瞒了吧？”
　　“关于这点，等回到联邦，莫比特总统会亲自为阁下解答。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怕说不清楚反而会招至误会。我只能透露的是，这件事非但关系着艾伦先生你本人，更关系到你的家族，整个联邦……甚至，包括艾达华星那边……”
　　“这我就更好奇了，怎么看我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吧。在我身上，有什么事可以牵涉这么远？”艾伦摊手道。
　　西尔法微笑道：“艾伦先生倒不必妄自菲薄，纵观人类的历史，那些推动历史发展的人也未必全是什么大人物。或者在他们被记载进历史之前，他们也是平凡的人。”
　　“西尔法将军真是个能言善道的人，不过你举的例子，和我的经历似乎有些不一样吧？”
　　“无论如何，艾伦先生。”西尔法站了起来：“我的任务是安全地把你带回去，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至于你要寻求的答案，很抱歉我不是那个回答的人。你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请相信我，你会得到答案的。”
　　“在抵达地球之前，就请你在此处休息。需要什么，可以跟我的人说，他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除了离开这艘星舰之外。”
　　西尔法离开后，艾伦干脆闭上眼睛。对方既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那就像西尔法说的，只能耐心等待答案。他不喜欢这么被动，可目前来说由不得他作主。他庆幸西尔法给了自己时间准备，还不至于完全没能力改变这个被动的局面。不过现在他真是无所事事，可艾伦也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休息，又或者那个美丽、眼神有些暧昧的女兵身上。
　　既然有时间，他打算继续锤练源力，毕竟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在对女兵吩咐一番，交待她在抵达地球前不要打扰之后，艾伦顾不得她眼中那浓浓失望的神色，回到这个单人客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开始沉淀自己的心神，意识不断往深处探寻。外界的一切仿佛逐渐远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在一阵恍惚的感觉之后，艾伦开始感觉到光和热。开始感觉到干燥的空气，以及闻到了硫磺的味道。等他张开眼时，他看到了远处一片燃烧的森林，那些仅有隐约轮廓的远山、还有天空燃烧的日轮，以及大地尽头处那巨大的身影。
　　他又来到了意识深处的世界，不知为何，每次回到这里都让他心情畅快，仿佛这片土地才是他该来的地方。于是艾伦发出一声长啸，啸声远远传开，在他身后这片广阔的山区里不断回荡着。
　　片刻之后，山区中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开始有点点火焰亮了起来。
　　“嘿，你这个懒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