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校对)第499部分在线阅读

　　“局座，要不要给郑思远提个醒？”朱慕云提醒着说。
　　“可以。”李邦藩说。他担心，就算郑思远收到消息，也未必会退回来。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郑思远收到政保局的电报后，确实没有理会。他对九头山恨之入骨，还吃过九头山的大亏。此次，有消灭九头山的机会，岂会错过？
　　他不管，会不会有新四军参加。既然带着军队出来，自然不能无功而返。任何时候，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做百分百的努力。
　　聂大辉虽然死了，可九头山的两名重要头目：巴卫煌和韩之风，也都死在了山脚。相比自己，九头山的损失更大。
　　昨天晚上，聂大辉已经标出了九头山的每一条道路。就算聂大辉死了，也一样可以攻下九头山。只不过，拿下九头山后，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领导他们罢了。
　　郑思远相信，想要再找一个“聂大辉”，只是时间问题。当务之急，是先拿下九头山。
　　然而，郑思远的主要目标，是九头山。他忽略了新四军，就在日军攻到半山腰时，山下传来消息，有新四军在活动。而且，他们设在湘凤村的临时据点，已经被新四军攻下，所有的辎重物资，被新四军搬空了。
第852章
捡便宜
　　新四军抄了日本人的后路，将留在湘凤村，看守物资的几名日军击毙后，顺便将他们的补给，全部当成了战利品。
　　当郑思远听到山脚下的枪声，派人下来支援时，新四军已经撤走了。望着留下的几具，连军服都没有了的日军尸体，郑思远知道，如果不退兵的话，损失会更大。
　　天色已经很暗，夜战，历来不是日军的强项。可是，他们还只攻到了半山腰。而且，大部分的关卡，是九头山主动放弃，否则的话，他们不可能这么顺利。
　　就这么回去，他实在不甘心。他与日军指挥官商量，虽然山下有新四军，这个时候下山，反而不安全。干脆，晚上就在半山腰过夜。争取明天一早，发起进攻。
　　夜战，皇军并不擅长。而这是新四军和土匪的长处。以己之短，击对方所长，傻子才会干这样的事。
　　根据聂大辉提供的地形，他们会绕到后山，从背后发起攻击。然而，到了晚上，原本一直退缩的土匪，突然开始了行动。土匪，突然对日军，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们更加熟悉地形，而且，也喜欢在夜里打仗。他们的武器不如日军，军事素质，也相差悬殊。可是，在黑夜，日军的战斗力降了一倍不止。
　　最让日军觉得恐怖的是，九头山竟然有一门迫击炮。这是聂大辉之前，并没有说的。日军虽然也有投掷筒，可是在夜里，他们连土匪在哪个方向都搞不清楚。只觉得，到处都有土匪，可到处都不见。
　　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他们只能仓皇逃离。就算他们掌握了，九头山的所有地形，但聂大辉不可能，将每一处地形，都详细说出来。毕竟一个晚上的时间，太过仓促，只是画一个大概。
　　他们刚到山脚，又受到了新四军的攻击。山腰的战斗，就像一道命令，新四军早就布好口袋，在等着他们呢。
　　新四军的弹药，大部分是刚才缴获的。所谓用敌人的子弹，来消灭敌人，正是说的这个情况。要不然的话，新四军只能打急仗。每个人放几枪，就必须结束战斗。否则，他们的弹药，将无法补充。
　　此时，特务与士兵的差别，就完全显露出来了。日军士兵，虽然被袭击，但显得很沉着。他们有组织的反击着，并没有让新四军占到便宜。
　　可行动队的人，就不行了。他们毕竟不是士兵，在阵地战中，完全没有经验可言。再加上他们用的是短枪，射击距离过短，根本没有威力可言。
　　而且，他们被包围，心里更是害怕。一个人，如果心里有恐惧，十成的实力，能发挥三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郑思远当机立断，全部躲进湘凤村。有了房屋作为屏障，他们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第二天一早，郑思远统计损失，得知结果后，欲哭无泪。
　　日军两个中队，仅伤亡十余人，大部分还有被流弹所伤。这样的结果，郑思远勉强还能接受。战无不胜的皇军，有这样伤亡，虽然也是失败，可是，只死一个人，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他的行动队成员，死亡超过三十人。很多，都是没有经验，听到枪声就到处乱跑。有些，甚至是被自己人误伤。
　　用过早餐后，郑思远决定，暂时回城。他在九头山，吃过好几次亏。既然九头山已经有所准备，并且得到了新四军的支援，他带的这点人，不足以攻陷九头山。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回去，以待良机。
　　郑思远很后悔，昨天没有听李邦藩的建议。如果昨天回去，他将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而今天再回去，三四十号伤兵，将是他最大的耻辱。
　　可是，留在湘凤村，他们今天就要断粮了。最重要的是，弹药没办法补充。没有后勤保障，根本就支撑不下去。虽然万般无奈，可他们还是只能打道回府。
　　幸好有巴卫煌和韩之风两个尸体，要不然的话，郑思远都没脸见人了。就算如此，他在单独向李邦藩汇报之后，没有参加接下来的会议。好好的一盘棋，被自己下成了这样子，不能总怪没有军事素养。
　　朱慕云见到韩之风的尸体后，久久说不出话来。几天前，他还跟韩之风说了话，这才多久？就阴阳两隔。
　　虽然宋三还没有到案，可韩之风是九头山的四当家，是主谋。他的尸首被带回来，朱慕云的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
　　朱慕云带着韩之风的尸体，回到宪兵分队，向小野次郎复命。虽然韩之风是死在聂大辉手里，可现在，却是朱慕云的“功绩”。这件事，朱慕云没办法吹嘘，他只是强调，是自己的“锲而不舍”，一直坚持九头山的人是凶犯，这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有什么好炫耀的？”宫崎良一对朱慕云，则很不满意。
　　韩之风和宋三，是聂大辉招供的。韩之风的尸体，是郑思远带回来的。自始至终，跟朱慕云都没有关系。朱慕云唯一的作用，正好负责法租界的这三起抢劫案。
　　这三起案子，就算交给一个傻子，也能破案，同样会得到上面的夸奖。原本，这起案子，是宫崎良一负责的。只是，他抓到黎立群后，将目标转移到了军统方面。最终，让朱慕云捡了个便宜。
　　“能捡到便宜，说明运气不错。这就是，立功的不用费力，费了力的，立不了功。”朱慕云似笑非笑的说。
　　“你……！”宫崎良一原本想讥讽朱慕云几句，没想到，却被朱慕云顶了回来。
　　“宫崎小队长，你深有体会，应该最有发言权吧？”朱慕云说，虽然他很少得罪人，特别是日本人。
　　可宫崎良一总是喜欢跟他过不去，朱慕云有大泽谷次郎支持，才不会任由宫崎良一欺凌呢。如果人人都能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他在宪兵分队，就混不下去了。
第853章
危机感
　　朱慕云为了更好的潜伏，可以巴结任何人。但不会，热脸去贴宫崎良一的冷屁股。他与宫崎良一针锋相对，并没有让其他日本人，对他的敌视。相反，还赢得了那些日本宪兵的尊重。
　　如果一味的低三下四，只会让人瞧不起。在日本人眼中，中国人确实都是很卑微的。可是，并不代表，朱慕云就要对所有人奴颜婢膝。
　　朱慕云的态度，让宫崎良一很不满。他虽然被降职，撤销了庶务班的班长，军衔也降了一级，现在只是少尉。可就算自己只是个下等兵，在中国人眼里，也应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哪怕就是李邦藩，甚至何佩璐、石心权这样的人，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遑论朱慕云，只是一个小小的宪佐班班长。
　　“我问你，电监科原本已经捕捉到，沿江大道附近，出现一部神秘电台，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宫崎良一突然质问朱慕云。
　　这部电台，正是黄瑞琦的潜伏土组，曾经使用的电台。当时，电台是放在黄瑞琦家的。可是，突然转移到了三中。要不然，黄瑞琦早就被抓捕，潜伏土组，也早就土崩瓦解。
　　黎立群叛变后，宫崎良一只顾着，让他对黄瑞琦取而代之。又想着，怎么样才能抓到重庆来的特派员，获得他们行动的具体计划。一直到黎立群被杀，他也没有机会问起，电台为何会突然转移。
　　宫崎良一猜测过，会不会是，法租界接连发生的抢劫案，让黄瑞琦嗅到了危险？还是，有人通风报信，向他透露了，电监科已经监测到了他的电台？
　　电监科的技术，是最新式的。就算是军统，也并不知道，宪兵分队能定位他们的电台位置。可是，电监科从成立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破获过一桩电台案。每次，刚发现新的敌台，还没完全锁定，电台就会消失。再想找到，就再也不可能了。
　　宫崎良一调到特高班后，依然在研究潜伏土组的案子。对其中的疑惑，紧紧揪住不放。他觉得，除了放置在黄瑞琦家的电台，突然转移，非常可疑外，还有黎立群的身份暴露时间。
　　军统对待叛徒，都会执行家法，而且非常严厉。如果只是任务没完成，最多也就是处分，关禁闭，就算是失职，最多也就是蹲监狱。可是，如果投敌，就是处死。
　　难道说，黄瑞琦是当天，才发现黎立群已经反正？可第一天的接头，突然取消。或许，那个时候，黄瑞琦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是宫崎良一认为，最有可能的。黄瑞琦或许，早就知道了黎立群叛变。只是他一直隐而不发，直到最后，清除叛徒，顺便再给自己沉重一击。
　　可惜，黎立群已死，黄瑞琦也离开了古星。再想求证此事，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宫崎良一还注意到，黄瑞琦的电台转移后，朱慕云在沿江大道出现过。当时，宪佐班负责搜捕抢劫案的嫌犯。
　　朱慕云在那里出现，看似合理。可情报上的事，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所有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朱慕云看似偶然才出现在黄瑞琦家，可实际上，朱慕云的出现，一定是必然。只不过，自己还没有找到，那个必然结果的原因。
　　“电台又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朱慕云随口说，可是他心里，却留了意。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宫崎良一竟然还在关注这个案子。
　　“你有没有去过黄瑞琦家？”宫崎良一问，他问过特高班的宪兵，电台转移到三中的当天晚上，朱慕云就去黄瑞琦家搜捕过。
　　电台刚刚转移，朱慕云就去了，岂不太巧合？是朱慕云知道黄瑞琦家，没有了电台？还是他想借机，通知黄瑞琦转移？
　　“我去过，大泽谷队长，也去过。”朱慕云淡淡的说，当时他确实同大泽谷次郎一起去的，这个时候，把大泽谷次郎拉出来当挡箭牌，再好不过。
　　“如果我发现，你为了钱，跟这些人做了交易，绝对不会放过你。”宫崎良一说，他倒没有怀疑，朱慕云会是抗日分子。
　　只是担心，朱慕云为了钱，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这种人，其实是不能进宪兵分队。小野次郎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把朱慕云这样的人，招了进来。还委以重任，让他担任宪佐班长。这个职务，看着不高。可朱慕云，却是法租界的中国人中，权力最大的。
　　“什么交易可以做，什么交易绝对不能做，我还是很清楚的。”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希望你说的，和做的一样漂亮。”宫崎良一深深地看了朱慕云一眼，淡淡的说。
　　朱慕云没有说什么，可是，他从宫崎良一的目光中，嗅到了一丝危险。这个狡诈的日本特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自己的言行，让他产生了怀疑，接下来，自己什么也不敢再做。必须断绝，与邓湘涛和胡梦北的一切联系。
　　朱慕云在心里，不断的权衡，要不要采取这种最紧急的状态。这不是他神经过敏，如果宫崎良一对他有了怀疑，接下来的数年，他恐怕都会在宫崎良一的嫌疑名单中。甚至，他与宫崎良一，将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发生在法租界的三桩抢劫杀人案，虽说只带回了韩之风的一具尸体，可宪兵分队，对上对下，都能有所交待。至于宋三还没到案，所有人都能理解。
　　韩之风和宋三，是九头山的土匪。他们潜入法租界作案，能把匪首韩之风带回来，已经很不错。至于宋三，只是一个小角色，民众都不会记住他。或许，过段时间，民众就会忘记，宋三的存在。
　　这段时间，宪佐班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加班。韩之风到案后，宪佐班，也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同时，法租界内的惊恐之情，也慢慢得到了平息。
　　可是，朱慕云的办公室，突然来了一个人。正是三桩抢劫案的第一个受害者：杨庭飞。他得知案子破了，九头山的头目，韩之风也死了，是来要回他被抢钱财的。
　　“杨先生，韩之风虽然抓回来了，可是他已经死了。可你的钱财想要追讨回来，怕是很难。”朱慕云沉吟着说。
　　不要说韩之风抢去的钱，没有追讨回来。就算真的追讨回来了，也没有杨庭飞的份。三桩抢劫案，另外两家是日本人，就算要补偿，也得很紧着日本人。况且，还有宪兵分队呢。
　　为了破这个案子，整个宪兵分队全体出动。宪佐班，更是加班加点，这些费用，都应该从这里扣。只是，韩之风身上，一分钱没拿到。朱慕云还心疼呢，自己的六百大洋，这次恐怕也打水漂了。
　　如果韩之风抢去的钱，真能追回来，自己的六百大洋，也必须从这里面扣除。想必，东扣西扣之后，杨庭飞被抢的钱再多，连根毛也不会剩下了。
　　“再难也要追讨啊，你们既然破了案，当然得把他们抢去的钱，一同追回来。”杨庭飞很是不满的说。
　　“只要追讨回来，我们会通知你的。”朱慕云安抚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