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校对)第2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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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白鸽惊得直咽发干的喉咙,大兵和嫌疑人的同伙一样,声音冷澈。
  四个问题,一个都回答不了,大兵再看向她时,笑着告诉她:“你在机关里的文山会海,惯看了勾心斗角,忙着协调各单位的平衡……尹处长,你退化了,已经不是我当年所见那个思维敏锐的鸽子了。”
  说对了,这一句听得尹白鸽好不懊恼,她道着:“好,你给我扫扫盲,我听说过观察活人的心理行为,还没听说过能看出死人的心理状态的。”
  “华登峰运气一向很差,最差的地方应该是碰到了我,别人不行,刽子手可未必不行,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从生到死的那一刹那。”大兵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是含笑而逝?说不定他就是变态,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丑得不能见人,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尹白鸽故意为难道。
  “错,那样的话,他应该早自杀了,恰恰相反的是,他应该自视甚高,甚至都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大兵道。
  “那原因是什么?”尹白鸽问。
  “你把几个因素串到一起:能走而没有走、枪杀了最后一知情人、嚼碎了一张照片、然后很从容地对着枪口……相信我,对着十几条枪口,比拿枪对自己脑袋开一枪需要更大的勇气。”大兵道。
  尹白鸽急速地思考着,不这些关键词被剔出来时,她恍然大悟道:“他是带走秘密?如果他觉得自己成功了,那肯定是含笑而逝了。”
  “是个什么秘密呢?”大兵问。
  “照片上的秘密?”尹白鸽不确定地问。
  “还有一个关键词,那支和他身份不符合的枪。”大兵道。
  “那支枪关联的有秘密,就应该是他想交给警察的,而且肯定会误导警察走上歧路。”尹白鸽想到此处时,使劲地咽着发干的喉咙道着:“同伙,还有一个。”
  “也只有这种解释了,他在前一晚戒备,又举止反常,那肯定是我们在什么地方已经触到了真相,而他,要抹去这些真相……现在他确实成功了,满城的警察都知道恶枭伏诛,津门的追捕小组也该撤了,还有一大堆积案也该了结了,没有人再会去和死人较真,你说对吗?”大兵道。
  “以这种方式?”尹白鸽有点理解不了。
  “我也不相信,可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于是我在想,我会不会这样做,假如你是个罪犯,我的死能让你安全;假如,我的死能换回高政委一命,我肯定会去做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和事,能让你愿意付出一切去回报,越是变态的人,他的情感会细腻、敏感,我想,他应该是这样。”大兵道。
  尹白鸽却是被感动了,她莫名有点眼眶发酸,抹了抹,唏嘘了一声,大兵提醒着:“拜托,我们在讲案情,你又动感情了,我就说说,其实未必能办得到。”
  “谁感动了,稀罕啊?”尹白鸽不好意思地道,侧过脸了,不过她瞬间又侧回来了,直问着:“就即便你猜对了,又怎么证实?”
  “太容易了,我可以告诉你,但必须赌一把,如果赌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大兵道。
  尹白鸽眼睛一眨,又心动了,她故意道着:“你不会想把我赢回去吧?”
  “不,如果我是正确的,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准掺合到凶案里,就安安生生坐到机关,你搏到了功名足够你坐享了,女人还是笨一点好。”大兵道。
  那话里潜台词尹白鸽岂能不明白,经历过高铭的事恐怕心境都会有很大我改变,他不怕危险,可他害怕最亲近的人涉险,尹白鸽伸手,和大兵无言地握住了,声音几近不闻地道:“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那我们赌这一把,你联系谢远航,告诉他华登峰的枪,能和春晖路储蓄所的作案枪支对上号,剩下的就别管了,他们早憋了十几年,肯定会不顾一切去查的。”大兵道。
  “啊?你这么假传警情么?回头万一不是,你怎么说?”尹白鸽吓了一跳。
  “顶多被人当傻逼,万一碰上了,那不牛逼了?快打,那家伙和总队长在一起,我现在说话,他们不敢不信。”大兵自信地道。
  尹白鸽这回没想,拿着电话,直接严肃地给谢远航去了一个电话,很郑重地告诉他,华登峰不是主谋,主谋另有其人,那边一听声音就变调了,再多问,那支枪就是证明,你去查吧。
  挂了电话,尹白鸽像做了错事一样,心里好不忐忑。
  “现在可以走了。”大兵轻声道。
  “去哪儿?”尹白鸽想想,从来中州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我想……换换衣服,洗个澡,然后把老张和承和换下来,我陪陪高政委去吧,他一定很孤单的。”大兵道。
  发动着车,往前开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尹白鸽轻声应着:“我也去,我们一起陪陪他。”
  昏暗里大兵轻轻嗯了一声,疲惫地靠着车座位,像累了、像困了、像又沉浸回了忧伤里,尹白鸽慢速开着车,慢一点,再慢一点,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在想这种难得的相处时间能一直漫长地持续下去,永远不要结束,那样的话,两个人,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第163章
只争今朝
  尹白鸽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的,当神志渐渐清明时,她想起来了,昨夜是倚着大兵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地点是医院走廊,夏日北方清冷的空气袭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视线清晰时,却看到纪震总队长和谢远航站在面前,而她,却是枕在大兵的腿上,不知不觉在长椅上睡了一晚。
  慌乱坐起,看大兵笑着,她嗔怪了一眼,忙起身道歉,总队长却是摆摆手,示意着水房的方向,这慌乱起的肯定是披头散发,尹白鸽匆匆去了,就着凉水洗了把脸,神志再清明几分,又觉得不对了,伸出头看时,却见得纪总队长和谢远航身后,还有数位市局来人,猛然间她想起昨晚的事,赶紧地收拾一下,慌乱地奔出来了,恰恰听到了刚开始的说话。
  “……津门的同事快到了,本来要安排追悼会的,不过事情有变了……我请了中州殡仪里最好的遗容师,一定给高铭同志办一场风光的下葬……你,一夜没睡?”纪震在问。
  “眯了会儿,我流落洛宁的时候,老高来找的我,冥冥中就像有约定一样,这次该我把他带回去了,追悼会在什么时候?”大兵轻声问。
  “明天……后天在津门还有一次,夏天天气热,津门要更热,遗体,我建议就在中州火化,不过还要征询一下津门方面和他家属的意思。”纪总队长道,神色有点黯然,明天操劳过度,两眼满是血丝。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拜托了。”大兵道,他起身,又看了眼被封锁的急救室,几位遗容师正忙碌着,要给家属和同事呈现一个安详的遗容。
  “你一定猜到来意了?”谢远航道。
  “当然,走吧,边走边说,老张和范承和呢?”大兵随口问。
  “去接津门来人了。”谢远航道。
  “说说情况吧。”尹白鸽焦急地插了一句。
  谢远航道着:“你又吓了我们一跳,一个小时前检验结果出来了。”
  “那结果应该是,华登峰使用的枪支,正是十八年前春晖抢劫的作案枪支,弹道和弹壳能对上号。”大兵道,用的不是疑问语气。
  即便知道结果,尹白鸽也显得有点惊讶,纪震却是纳闷地问着:“你是怎么猜到的,说你神吧,也就这么个人,还中了华登峰一枪;说你不神吧,可处处让人意外。”
  “这个随后有时间的话,我给您解释。其他线索呢,胃内容物能恢复吗?”大兵问。
  “嚼碎了,恐怕很困难,正在尝试恢复。”谢远航道,尹白鸽听到这儿泄气了,无奈道着:“那还是没有线索,即便猜到,恐怕也进行不下去。”
  “你错了,他们急急来,那就是有线索了。”大兵笑道。
  尹白鸽看谢远航笑纪总队长,两人像不服气一样故意为难大兵:“你再猜,是什么线索?”
  “这个案情知道的一共才几个人,鸽子都能猜到。”大兵道,就像心有灵犀一样,尹白鸽脱口而出道着:“邓燕查到什么了?”
  谢远航一竖大拇指道着:“厉害,你俩真是一对。”
  “车上说,如果还有个漏网的,我的神经都要吃不消了,再来这么一回,谁可受得了。”纪震总队长道,言语中竟然有点恐惧之意。
  是啊,肯定有,动了半市警力,从追捕到搜捕持续了一天,不说天文数字一样的耗费,光铺天盖地的舆论就让人吃不消,就现在的环境,公开的发布那个度很难把握,轻了有人说你玩忽职守,重了又骂你没人性,现在的新闻导向他是专往反向导,没准那个无良媒体会去深挖华登峰的身世,再博一堆同情的。
  所以肯定还是得封锁着,几人忽略过这个,上了车,纪震总队长的指挥车,谢远航连接着远程视频,片刻后,同样一脸疲惫的邓燕显示在屏幕上。
  “什么也别问,直接说。”大兵直入主题。
  “好,那我就把情况给你说一遍,我设置了几个信息束,试图从大数据分析方向来找线索,失败后,我转向了他的私人社会关系上,你们看,这是麻实超的照片,年龄四十一岁,不过照片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有钱有房有车有公司,经济问题碰壁之后,我想,就从最简单的私生活入手,从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出现纠纷地方入手……”邓燕利落地说着,换着屏幕,让众人惊讶的是,一屏女人,各式各样的,看来麻总的口味不太挑,只要是美女都不介意。
  “三年来各种开房数据,各种珠宝、奢侈品的消费数据,涉及到的女人有八十七人之多,我们试图从中找到重点,再和外围走访的情况相印证,我的设想是,用这里的信息束,和中州这些嫌疑人信息束交叉比对,如果有交集的地方,那就应该能提供出侦查的方向,可惜失败了,我们连一个中州籍甚至经常往来中州的人都没有找到……”
  屏幕上,邓燕侃侃而谈,思路清晰,她的身后是一群女警,替她在变换着屏幕检索过的数据,就听她继续道着:“案情往往都会在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地方转折,在这里要感谢世纪花园警务所的一位协警,昨天对外围再一次排查,他无意中反映了一个情况,说麻总的老婆曾经带人在这儿堵麻实超和他包养的一位小三,那位小三挺可怜的,被人剥了衣服,就在花园口子上被人打了一顿,后来送医院,还在医院闹过自杀……就是她,叫文雨欣,24岁,本市一所商院毕业,自己开了一所房地产中介所,应该是生意上和麻实超有过交集。”
  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瓜子脸,照片标准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差不多就是能勾人犯罪的那种,但是……年纪太小了,一看籍贯还是津门的,让众人不解了。
  邓燕排着数据介绍着:“据我们进一步查访,这位女人是麻总相处的最后的一位女人,之所以没有找到相关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居关系,这一点经麻总老婆证实无误,而当街撕起来的原因也很让人匪夷所思,是这位文雨欣怀孕了,我们查到了医院的记录,拈花惹草麻总夫人可以容忍,但要是再添一个私生子来分麻总的财产就无法容忍了,于是就出现了原配追打小三,并打到住院流产的境地……我们再往下,更匪夷所思的是,文雨欣住院的期间,麻总超并未去探望,而且照样约会其他女人,进一步询问才知道详情,是这位文雨欣怀孕逼婚,麻实超实在不好摆脱,这才想出了让老婆出面撵走小三的方法……”
  啊?屏幕这边。轻咦了一声,恶心和下作到这种程度,也实属罕见。
  “那这个文雨欣的身份有疑点?”尹白鸽问道。
  “对,她的情况符合我们查找的目标,我们往下查,发现她是大学转户口到津门,落户的,之前上学的地方恰在中州,但是不知道什么情况,有很多年没回去,让我们的之前的数据过滤都漏了……她母亲在中州,是九年前迁到中州的,叫文英兰,我从她的手机关联的云盘数据里找到了母女俩的照片,根据她个人信息的追查,这个文雨欣,一周前还在中州。”
  第二个女人出来了,中年美妇,不说年龄都看不出是快年过半百的女人,眉眼间和女儿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个没头没脑的消息关联,连纪震总队长也懵了下,好奇问着:“她们和案情关联在什么地方?”
  “第一个关联是,文英兰的丈夫是周明。”邓燕道。
  “哪个周明?”大兵问,尹白鸽告诉他,就是以前华登峰、牛再山干活的小老板,已经死亡。
  “第二个关联是,和大兵猜到的相关,文英兰之前在中州开了一家烩面馆,根据她注册的个体工商户查找,地址在状元街0522号,如果你判断正确的话,那好像只能是她了。”邓燕道。
  在排出的一张照片上,红圈标注了胡同位置,那是华登峰常在的位置,斜向所指,正是一家烩面馆,只隔一条街,而留下这个照片的原因,居然简单到令人发指,是一群吃货的美食点评,状元坊这家烩面很有特色,网上给的评分很高,甚至很多记录里有人怀念那位让人馋涎欲滴的“烩面西施”。
  情况就这些,邓燕等着中州这边的人消化震惊,大兵瞪着眼石化了,像在梳理这其中藤缠麻绕的关系,但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梳理清楚,这条若隐若现的关联延续了快二十年了,又有诸多的断点无法解释,一下子把他陷进去了。
  “燕子,辛苦了,我们核实一下,随后再找你。”尹白鸽道。
  “没事,不知道有没有帮助,我再找找关联信息,有发现随时联系。”邓燕道,看了几眼,关闭了远程通讯。
  屏幕一闪时,才把大兵惊醒了,他好奇问着诸人:“你们怎么看?”
  “具备动机,但不具备条件。”尹白鸽道。谢远航马上反驳道:“如果华登峰和文英兰根本就认识,那就具备条件了。”
  “也不对,那岂不是说明文英兰知道华登峰杀人越货?华登峰的表现似乎要隐瞒什么,那好像直接证明,这个女的……是第四个人?”大兵皱眉道。
  “为什么不能是?”纪震好奇问。
  “这几个信息点是相逆的,而不是相辅相承的,假设是他心仪的人,那华登峰根本不可能让她知道他在干什么;假设他们是同伙,恰恰又不可能这样近距离相望,就有联系,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从华登峰和几个同伙之间就能看得出来这一点;可假设文英兰是无辜的,也说不通,本案能把嫌疑和受害两头联系起来的,好像只有她。”大兵瞬间找到了其中自相矛盾,无法相互印证的思维症结。
  “但她有可能是打开所有症结的解铃人。”尹白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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