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校对)第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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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里,大兵大致把情况一说,尹白鸽质疑道着:“怎么放了一个?”
  “能拖一时算一时嘛,真要几个小时联系不上,郭金荣溜了或者起疑了,会更麻烦,追踪这个手机号,他肯定急于和郭金荣联系……对了,赶紧审郭金荣在什么地方,这两货嘴硬得很。”大兵道。
  高铭接着道着:“这个我们来……接下来怎么办?监控硬盘被他们毁了,藏货的地点,我们刚才路上商量了,你未必知道啊,要是他们就是把你引到洛宁灭口,根本没带你去过藏货地点呢?”
  “所以,拖一时算一时,我好好想想辙……来的是什么人?可靠吗?”大兵问。
  “放心,家里过来的,没惊动地方上。”高铭道。
  “那就好……你们赶紧走吧,对了,别给这儿留下后患。”大兵道。
  “放心,有特警埋伏着,万一有事,他们应付得了。”尹白鸽道。
  一切妥当,大兵却是再无赘言,从高铭手里接过了东西,朝着工棚方向去了,几人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匆匆上车。
  此时,出离惊讶的卢刚还痴痴地盯着那些警察,嘴张得好大,合不拢,紧张地道着:“这……这……这……”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卢哥您要有兴趣,咱们边喝边聊?”大兵提手扔扔手里打包的菜,两瓶酒。
  “你……到底是谁啊?”卢刚糊涂了。
  “其实,我是警察……哎,别紧张,我说卢刚,我是逃犯你都不紧张,我是警察,你怎么反而哆嗦了?”大兵赶紧扶着卢刚,卢刚一副悲喜交加的表情小声道着:“也对,手这么黑,肯定是有执照的。”
  “我要不够黑,不够狠,会给您留下后患的……现在放心吧,等他们出来已经人事全非了……来,卢哥,我给你讲个更黑的故事,您得给我想想辙啊,兄弟我快难死了。”大兵揽着卢刚,这哥俩凑到了一处凉快地,拉着电灯,搬着预制板,席地一坐,边喝边聊上了……
  ……
  ……
  可能更震惊的是张向东,李鹏进两位了,被警察带走,就隐约明白怎么回事了,当坐在审讯室里的时候,震惊已经成了恐惧了,揣着枪来杀人的张向东都紧张到嘴唇哆嗦牙打战了,这算是栽了澡堂子里了,谁身上的长相可都瞄了个精光。
  这两人被整得突破已经没有难度,高铭就一句:加上你们,他是第三次被灭口了,现在明白,你们被坑得不轻吧?
  一句就突破了,那两位竹筒倒豆子,要来个痛快的了,外面那个落单的都斗不过,何况这个成组织的。
  审讯在迅速地推进,嫌疑人、枪源、参与事件,渐渐把鑫众案子遗漏的地方补缺了,接走蔡中兴的正是郭金荣,审讯室里的李鹏进,其时正扮着客车司机,正是他带着蔡中兴走出了监控密集的两公里,然后被余众接走,走出彭州不到二十公里,在高速路就换车接送了,下面的那一段是谁,又将是一个新的未解之谜。
  “尹姐,现在该告诉我真相了吧?”一位女警,站在刑警三中队的门口,轻声问了句低头出来的尹白鸽,尹白鸽笑笑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
  “他是警察。”邓燕平静地道,不意外这个结果。
  “对,特种警察训练基地出来的队员,代号大兵……虽然还在保密,恐怕这个身份废了。”尹白鸽道,欣赏地看着,带着后续警力远道而来的邓燕。
  废了,肯定废了,接触到这么多的嫌疑人,而且这种分裂的性格,恐怕不再适合这种职业了,邓燕随口问着:“那为什么还启用他?他回忆起来了?”
  “没有,不用他又能用谁啊?现在只有他是对手还忌惮的威胁,我们都算不上。”尹白鸽道。
  邓燕想想也是,彭州的专案组,在嫌疑人和失踪资金里的打转,像进了迷宫一时半会出不来,能接触到核心的,也只有这么一位了。
  “可这样做……岂不是很危险?”邓燕喃喃道,莫名地为大兵担忧了,彭州那位货车司机的死就是警兆。
  “没有危险,那特勤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我知道你心里质疑组织上的作法,这个我不解释,不过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特勤都是独狼,他们有自己的方式,没有和别人协作的习惯……还有问题吗?”尹白鸽道,那是一条不成文的准则,任务的结果,永远大于过程。
  邓燕摇摇头,没有说话,似乎没有了,但似乎更多了,这个职业,她不懂的地方还太多了,背负责任的人,似乎都无从指责,不管是经侦的日以继夜,还是这些刑警的奔波忙碌,抑或是那些在隐敝战线上的人。
  “跟我来,对与错、功与过,是留给别人评说的,能留给我们的,永远是时间紧迫,永远是毁誉掺半,一个合格警察的评判标准,不是他为维护正义做出了多少壮举,而是他为自己钟爱的职业,付出了多少努力,那怕很多努力都是徒劳的。”
  尹白鸽走着,带着邓燕踱进了灯火通明的刑警三队,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所见处处提满脸疲惫的人,还有询室门外,那些在较量的、在抵赖的人,就像她平时的工作,辛苦是一个常态,而很多时候,却不知道辛苦的意义何在。
  踱进了队长办,一位刑警把彭州传来的资料交给了尹白鸽,尹白鸽示意着邓燕到电脑前,看着一屏追着被杀司机所驾货车的交通监控画面,谁也没想到,四月十四日在机场仓库查找证据,而证据就这样被一辆大货车,堂而皇之地拉走了。
  “前四后八货车,驾驶位置后有一个休息位置,这儿这一位,我们还没有找到是谁……目前所知是,当天大兵被通知到高速路口,和郭金荣一起出行,货车上除了司机王传兵,还有一位押车的,司机已经被灭口,那对大兵下手的,就在郭金荣和另一位押车的中间,或者是他们两人一起下的手。”尹白鸽判断道,大兵放出来是招妙棋,一下子就把暗处的惊出来了。
  “我能做什么?”邓燕问。
  “给我的脑子加点力,现在知道证据下落的人,有三个,大兵可能参与,也可能在参与前就被灭口。郭金荣是肯定知道,但这个人是蔡中兴的死党,现在一直藏着,找到他可能得费点功夫,还有一位是谁,我们就无从知道了。”尹白鸽道。
  邓燕皱起眉头了,这可是寻找个失踪人口更难,他道着:“不会藏在洛宁吧?”
  “人不在,可东西在,王传兵的货车是四月十五号返程的,各处交通监控并没有发现他离开洛宁的迹像,所以,这些东西,应该就在洛宁……你看车速,自彭州来时,车速是均速六十,而回去的时候,速度就快多了,还有几次超车动作,这说明什么?”尹白鸽问。
  “卸货了。”邓燕脱口道,她真无法想像,得用多少警力,才把把这些细枝末节变成翔实的参照数据。
  “对,鑫众两年多的非法经营,形成的原始凭证是个天文数字,以他的狐疑性格,肯定谁也信不过,也肯定要亲自处理,而处理这一车……体积至少有50方大的东西,是很麻烦的,总不能在陌生地方随随便便点把火烧掉吧?就即便烧掉,也应该有残余吧,或者还有可能找到……这些东西是销毁了?还在藏在哪儿?是整个案子定性,及大批涉案人定罪的关键,如果无法定性的话,我们可能连账上的非法资金都保不住……那些从普通投资人手里回来的钱,恐怕要被判决偿还欠债了……”尹白鸽道。
  偿还给的,恐怕还是鑫众那些合作伙伴,而不是遭受损失的普通人,因为那些人是“买”产品,那怕是高价,也是合法交易。
  “可我……”邓燕为难地嗫喃道,这么大的重任,她根本不敢尝试。
  “你是洛宁人,想想,怎么把这样一车东西藏起来不被怀疑,甚至没有目击,而且很难被人发现……这一层原始证据如果找不到,本案中大部分明知欺诈仍然参与的经销商,还有在回购里渔利的影子公司,都将脱罪。”尹白鸽道,鑫众留下的烂摊子,不是一般的难处理,而现在,解决的焦点到了这些原始凭证上,偏偏这东西的下落依旧云里雾里。
  “我试试。”邓燕拉开了电脑,警务图、行政区图,一页页摆在电脑屏上,开始陷入沉思了,她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原因了,寻访失踪人口、到各乡宣传警务、走街串巷登记外来人口,那些点滴汇聚的经验,对于突破案情将是弥足珍贵的。
  可惜到用的时候,还是嫌少,她愁云满脸,一页一页回忆着道路、河流、滩涂,偶而有疑惑的地方停一下,然后又否定,继续标注可疑地点。
  尹白鸽悄悄离开了,她站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被焦虑的情绪困挠着,依然找不出头绪,就像这个漫长的夜,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第053章
好汉多帮
  “这就是……我的故事。”
  大兵悠悠地抿了一口酒,酒在胸腔里热度会很快消散,他一直怀疑,可能是自己当过刽子手的缘故,大部分神经是麻木的,特别是感受刺激的那根神经。
  不过可是刺激到卢刚了,这位满面风尘的老工头越听越瞠目,听到最后,嘴里的猪头肉都忘嚼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大兵,仿佛初识一般,那位如煞神降临的大兵,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兵,还有那个傻笑呵呵地大兵,包括现在,满脸愁容的大兵,这特么完全就是一个人啊。
  “对不起啊,卢哥,吓着您了?”大兵轻声道,往嘴里丢着花生米,菜就两样,猪头肉加花生米,又抗饿又下酒,是吊丝和土鳖的最爱,大兵又灌一口的时候,卢刚才省过神来,他担心地问着:“搁你说,其实你是个警察……然后脑瓜不灵光的时候,把犯人,当同伙放走了?”
  “对。”大兵放下酒瓶,正色道。
  “那你这个不好办了,好人将来不会容下你这号有毛病的,而坏人将来也会恨你入骨的,当什么下场都可能不好,但都没有当两面派下场更差。”卢刚严肃道。
  “所以啊,我更喜欢这儿纯粹的简单生活,对了,八喜、九贵、大丫,我把他们安排去旅游了,就怕他们还牵扯进来……对不起啊,卢哥,还是把你扯进来了。”大兵歉意地道,拿着酒瓶,卢刚也拎起来了,和他碰了个,一股子灌下去,就了几块油腻的猪头肉,这位老工头不确定地问着:“那……你没全想起来,咋个能把你放出来继续干呢?他们信你?”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毕竟我是离这个核心最近的人。”大兵道,对于自己出来的组织,说起来并不那么亲切。
  卢刚这号人精眼光可不浅,他又问着:“那你自己呢?心甘情愿?不怕你笑话,我也是党员,村党支部我是小组长,这里头的道道我是懂的,脑瓜里有那东西,可教不了你咋个去吃饱过好啊。”
  这话,让大兵寻思地片刻才听懂,他好奇问着:“你是指,信仰和实际?”
  “对,你就没想过,就即便能把这事办喽,你能落个啥?”卢刚道,老人精直指要害了。
  大兵笑了,他敬着酒道着:“卢哥,别怨我说话不好听,精明是天赋,不是人人都能有,善良是种选择,谁也可以有……其实成就你的不是精明,而是善良。我那时流落在洛宁,饥肠辘辘举目无亲的,如果不是八喜那盆饭,恐怕没有今天。你也是,如果你欠一屁股债跑路,而不是拼着命想给大伙讨回工钱来,也不会有今天吧?我听八喜说,现在跟着你走的工人,比原来多了一倍。”
  卢刚笑了,笑着长叹了一声。
  大兵又道着:“有些事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人这双脚该站在那儿自己心里都清楚,只是有时候,可能受不了那些诱惑……真的,我不是跟你讲理论,其实我挺怀念当坏人的日子的,钱想花就花,女人想搞就搞,走到那儿都是威风八面……可我在这个角色并不舒坦,天天提心吊胆,到案发的时候,我和所有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自私、自保,自保不了,就他妈拼个鱼死网破……啧,他妈的,看来还是人性本恶啊,我这个人格分裂,把当警察的那个我,忘得一干二净啊。”
  卢刚笑了,嚼着花生米,就着老白干,又是一敬道着:“也对,恶人总得有恶人磨,除恶就是积德……我就是担心你的去处啊。”
  “谢谢卢哥,放不下啊。”大兵道。
  “你放不下啥吗?还想当回警察?”卢刚问。
  “你放得下这些工友啊?难道当工头就是为了多赚俩钱,没有其他的意思?要依我看,你早该修栋房子养老了。”大兵笑道。
  或许在这个糙汉的心里,还真不仅仅是赚点钱,他笑而不语。
  大兵也审视着他,笑着告诉他:“那个职业还真不至于放不下,可能放不下的,是心上的负担,在这里我是吃得好睡得香,自从换了顾总的身份,一切就都变了。你知道鑫众是怎么骗人的?搞消费养老、搞网上商城、搞保健,搞老年病义诊,其实就是觉得中老年这个群体好骗,从他们手里抠那点可怜的养老钱……蔓延到四个省啊,那种睡梦里都在恐惧的负担,让我成夜成夜失眠,而且在事发时候,我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拼命啊……如果我是骗子身份,我得受到追责,如果我是警察的身份,那我更脱不了责,就所有的都脱得了,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呵呵……有良心不是啥好事,不过,值得我敬了一杯。”卢刚呵呵笑了,又和大兵灌了口,这对瓶吹得,一半下肚子了,酒意颇兴的卢刚好奇问着:“人不是抓着了吗?我看你作难啥呢?”
  “抓了个屁,全是小角色,其实当警察比当个坏人要难多了,想抓人得有证据,而那些玩资本、玩弄法律条文的人,比这些玩枪耍刀的,可难抓多了……你知道吗卢哥,那些被鑫众骗回来的钱,很可能回不过失主手里,而是可能被以欠债清算的方式,回到那些投资公司手里,而那些公司,有很多,本身就是鑫众的同伙。”大兵道,给卢刚解释着其中的蹊跷。
  销售合同是合法的,赠送的原始股虽然涉嫌违法,并不在合同标的里,所以现在账上的钱,都可以视做是销售收入,现在这部分被冻结的资金,如果依法判决清算,可作为鑫众的资产分割给他的债权人,也是合理合法的。
  这法子听得卢刚悖然大怒道着:“我操他妈的,这群狗日货根本就是一伙,是想生吞硬啃了这笔钱。”
  合法地让你家破人亡?大兵蓦地想起这句话,似乎现在这种做法,和他以前的并无二致,这笔界于合法和非法之间的资金,似乎像他起家的那片土地一样,要成为某些人的囊中之物了。
  对呀,应该是这样,否则老蔡已经跑路,为什么还使劲捂着他没擦干净的烂事?理论应该是忙于自保才对。
  想到这儿,大兵对这个糙人的眼光又高了几分,毕竟识多见广,和各色烂人都打过交道啊,一针就见血了。
  “……其实啊,这有些事不能太较真,商人的商字怎么写?中间张着一个大口;官员的官字怎么写,那张着两只大口啊,那张口张开,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啊……你说的这,我可咋帮你啊,我就想帮,也是看着老娘们生娃娃,替不了啊。”卢刚有点懊恼地道。
  “说不定真能帮到……其实现在焦点在一辆消失的车上,如果找到这辆车上的东西,这局死棋就活了。如果找不到或者被销毁了,那这个局就是死局了,但是死局的话,就不可能有人追杀司机和我了……所以,我判断,这辆车上消失的东西还在。”大兵道。
  “啥东西?”卢刚好奇问。
  “凭证……也就是能界定鑫众和数个关联影子公司违法的证据,这个你不考虑,我给你出一道题,前四后八,十六轮,高9.6米,宽2.3米,货栅2.6米,改装过的货栅4米左右,这辆车能拉多少东西?”
  “嗯,五十方往上了。”卢刚直接算出来了,和这个运沙运料车差不多。
  “现在,有五十方的违禁东西,让你藏到洛宁,要求是,一不能有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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